第七十一章
晚上韓助理到章家匯報牧場的事,袁寧被章先生喊到一邊旁听。
听到牧場有那麼多問題,袁寧擰起小小的眉頭,思考的模樣和章修嚴有點像。
他只看到牧場的美麗,卻不知道要管好一個牧場有這麼多要注意的事兒!羅元良可真厲害,牧場的一切他都知道!
韓助理見袁寧豎起耳朵在听,特意給他多講了一會兒。說到最後他才嘆著氣說︰“程忠是好心才收留羅元良在牧場,不過他的觀念太老了。現在要養個孩子可不是給口飯吃就行了的。他們那一輩幾乎沒幾個能念書的,對于收養來的小孩給個住的地方、管口飯就不錯了。羅元良又不愛和人往來,到現在都沒去念書。他能懂這麼多東西,實在很不錯!”
袁寧呆了一下。
羅元良沒有念書嗎?他只是偶爾去牧場一趟,去的時候都是假期,也沒注意羅元良是不是有上學。他對朋友真是太不關心了!
袁寧著急地問︰“那附近有學校嗎?羅元良能去念書嗎?”
韓助理說︰“別急,我會想想辦法。”
袁寧兩眼一亮︰“謝謝韓叔叔!”
韓助理對上袁寧亮亮的眼神,心情非常復雜。
章先生看似不近人情,實際上卻把周圍的人調和得很好。
換了別人,要是知道他和袁寧最開始處得不愉快肯定就避免讓他們接觸。章先生卻正好相反——不僅不避免,多給他們創造接觸機會。
雖然這過程比較漫長、也比較耗心耗力,但不得不承認最後成果十分美味——被袁寧這樣感謝和親近的感覺著實很不錯!
要安排一個小孩念書不難,難的是羅元良的特殊性。他不是普通孩子,不能再按照小學生初中生這樣按部就班地去學,那太浪費時間了。他其實很聰明,也很會觀察生活,學習生活里的知識,他需要的只是掌握基礎的識文斷字,然後系統化地把整個知識體系梳理一遍,把他懂的那些內容歸納到框架里面。
韓助理回去後想了想,給羅元良安排兩個剛進章家產業做事的大學生,一個專門教羅元良文科,一個專門教羅元良理科,都從基礎教起。
兩個大學生起初有點不情願,後來韓助理板著臉一訓話,他們馬上蔫了吧唧地收拾行李去牧場。別看大學生吃香,章先生這邊可不稀罕,章先生這邊早就有成套的人才栽培計劃,長遠地、源源不斷地往章家輸送人才——要問章家最不缺什麼,章家最不缺的就是人。
兩個大學生一男一女,男的叫徐靖,女的叫肖青青,都是城里人。
抵達牧場之後,徐靖和肖青青很快被牧場的風光吸引住了。他們听韓助理說起過牧場這邊的情況,很難想象這麼美麗的地方隱藏著那麼多腌事。
看來那程忠管理能力不太行,但至少沒有破壞這份美好啊!
牧場已經重新聘請了幾戶人家當工人,有人正在大門清點秸稈數量,見有車載著生人來了,走過來問︰“你們找誰呢?有什麼事兒嗎?”
肖青青說︰“我們是韓助理安排過來的,找你們管事的羅元良。我叫肖青青,”她下巴朝徐靖那邊微微揚起,臉蛋勾出一個漂亮的弧度,“他叫徐靖。韓助理在電話里給小羅先生說過的。”
小羅先生!這稱呼讓新來的牧場工人砸吧了半天,恍惚間回過神來。
記憶里那個黑黑瘦瘦的小子,現在有能耐了!和他們不一樣了!眼前這兩個人一看就是城里人,說話斯斯文文,態度也友好禮貌,有文化,有教養,跟村里前幾年出的那個大學生差不多——甚至比那大學生還要好!
牧場工人搓了搓手,臉上帶著有點緊張的笑容,說道︰“羅元良他在棚區那邊呢,剛補打完疫苗,羅元良在安撫。羅元良特厲害了,從小就懂得安撫動物,當初我家的牛誤吃了東西,差點誤了耕種,羅元良經過一看就發現了問題,給我家的牛吃了點藥草,幫它把胃里的東西弄了出來。這小子不愛說話,但熱心!所以他一來找我們,我們馬上就過來了。”他邊帶著肖青青兩人往棚區那邊走,邊嘆了口氣,“其實以前我們都曉得牧場里的人把東西往家里搬,就是不敢多說,怕得罪人。我們可不會干那麼沒良心的事,有那麼高的工錢,哪里還能多貪!”
他們已經走上小山坡。
肖青青的目光被下面瑩亮的小河吸引住了。
這小河像美麗的綢帶系在牧場中,已經是深秋了,周圍的牧草都已經變得憔悴又枯黃,小河卻一點都沒變,映著藍藍的天,顏色也像藍藍的寶石,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發亮。小河一邊是白樺林,另一邊是遼闊的草地,草地的邊緣隱隱出現一個個棚區,那是動物們棲息的地方。
徐靖見肖青青看呆了,不由輕輕推了推她。肖青青說︰“說實話,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到牧場來呢。以前都只在書上看到過。這里的空氣可真新鮮,風景也好,來了這里以後感覺我們是被豢養在鋼筋水泥方塊屋里的奴隸,每天早出晚歸賺一分薪水養家糊口報答爸媽。再大一些,就該結婚生子養孩子了。”
徐靖听了肖青青的感慨,也想到了入職以來的種種。
章氏福利好、能人多,競爭自然也大,每個人都像在攀比誰更努力一樣,個個都主動加班不要錢,生怕自己落後一步就被踹走。
徐靖說︰“我們運氣算不錯了,至少我們這邊是在比實力。我听其他人說,他們進的地方都不是人呆的,什麼腌都有。”
肖青青說︰“也對,至少章氏對女性非常尊重。我的一個同學入職一個月就辭職了,受的委屈也不敢和家里說,只能一個人憋著。唉,出了社會才知道學校那點事兒根本不算什麼,到了外頭可沒人再讓著我們了。”
徐靖點點頭。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棚區,牧場工人停了下來,給肖青青和徐靖指了個人︰“那就是羅元良了,在給馬兒梳理鬢毛的那個。”
徐靖和肖青青抬眼看去,只見一個身穿軍大衣的少年在那里忙活。他臉龐還帶著點稚氣,身材卻已經很高大,軍大衣穿在他身上一點都不顯得臃腫,反而襯得他背脊挺直、身姿挺拔。
徐靖和肖青青走上前,向羅元良問好︰“你好,小羅先生!”
羅元良望向他們,見他們衣著時髦、男的俊女的美,有些局促。只是他臉上向來沒多少表情,旁人看不出他的困窘。羅元良“嗯”地一聲,說︰“我很快就忙完了,你們先等一下?”
肖青青好奇地問︰“你這是在做什麼?感覺像在給它們梳頭?”
羅元良看了眼肖青青寫滿好奇的眼楮,莫名想到了袁寧那雙亮亮的眼。他點了點頭︰“它情緒不好,給它梳梳,它就高興了。”說著羅元良摩挲著馬兒的鬢毛,馬兒愉悅地嘶叫一聲,側過頭蹭了蹭羅元良的手掌。
肖青青哇地一聲,滿臉驚奇地盯著那匹馬兒看︰“這馬可真有靈性!你養了它很久嗎?”
羅元良頓了頓,想了一下才回答︰“它是我接生的。”
“你還會給馬接生!”肖青青覺得不可思議,“你才十幾歲啊!太厲害了。”
徐靖也很贊同,在旁邊直點頭。
羅元良抿了抿唇,沒有說話。他本以為城里來的人會不太樂意留下教他,沒想到他們先把他夸了一遍。
羅元良心里對生人的抵觸少了大半,安撫好馬兒,領著他們去準備好的住處。他還是不太習慣和人打交道,緩聲說︰“住處不是很好,等確定能把周圍的大山買下來之後才會加建新樓房。池塘那邊的洋樓是主人家住的……”
徐靖說︰“沒關系,我們只要有住的地方就好,這和念書時的宿舍差不多——宿舍不僅比它小,還得和別人一起住!”
肖青青也說︰“對對對,那才是真的不堪回首。我爸帶我去報道時,差點就帶著我轉頭走了。校長還在開學典禮上說,‘你們是來念書的,不是來享受的,條件差點就差點!’比起那可怕的宿舍環境,這里真的很不錯了,而且環境那麼好,我都快愛上這里了!”
听到徐靖和肖青青這麼說,羅元良也就放下心來。
徐靖卻問︰“你剛才說章先生會把附近的大山買下來?”
羅元良頓了頓,點了點頭。
章先生沒有明確告訴他,但韓助理都已經著手安排管理森林的事宜了,就算沒法全買下來大概也差不離。
徐靖若有所思,點了點頭,不再多問。
肖青青和徐靖在牧場住下了,和羅元良商量好時間就開始分別教授羅元良文理基礎,不用教羅元良的時間他們都可以自由活動。
到了周末,肖青青正繞到池塘那邊散步,就听到汽車發動機輕微的聲響。她抬頭看去,只見一輛車子從大門那邊駛了過來。車子一停,車門就打開了,下來個八-九的小孩和一只大狗兒。
那小孩長得可真可愛,臉蛋白里透紅,眼楮黑里帶亮,看著就很乖。
那只大狗也很乖,跟在小孩身邊輕輕甩著尾巴。
肖青青認出來了,這很可能是章先生的小兒子,叫袁寧的。不是章家的親生孩子,但待遇和親生的沒差別。牧場現在就屬于這孩子,但其實又不是章家買給這孩子的——這中間的各種曲折,簡直比戲還精彩。
可是在走下車之後,那孩子和那大狗兒卻齊齊地看向那棟洋樓、看向那寥落的籬笆、看向那孤零零的葡萄架,臉上滿是傷懷。
肖青青莫名也跟著難過起來。
前段時間謝老的事鬧得很大,她也是看了報道才發現自己居然听過那麼多謝老寫的歌。攤上那麼多的極品親戚,也不知謝老去的時候安不安寧。
肖青青不忍看著那孩子和那大狗兒沉湎在哀傷之中,快步走了過去,跟他們打招呼︰“你好,你是袁寧吧?我叫肖青青,韓助理讓我和徐靖過來給小羅先生上課。”
“小羅先生?”袁寧愣了一下,才明白肖青青說的是羅元良。他露出了笑容,甜甜地喊道,“肖姐姐!”
肖青青覺得自己心都被袁寧喊化了。那笑容、那聲音,真是太讓人受不了了!
袁寧關心地說︰“肖姐姐,羅元良他學得怎麼樣?”
肖青青說︰“他聰明極了,這幾天已經把常用字都認完了。我听他說他還想去考個駕照,有個他認識的司機已經給他找好考駕照的筆試資料。”
袁寧覺得羅元良真了不起。
肖青青估摸著羅元良那邊的理科基礎課快上完了,領著袁寧一塊去“教室”,其實就是把羅元良的住處改裝了一下,一面牆涂成了黑板牆,方便教學。羅元良也很喜歡這黑板牆,每天晚上在黑板牆上整理一些東西,早上又默默擦掉。
徐靖已經講完課,听到門口傳來的動靜,和羅元良一塊看向門袁寧和肖青青。
羅元良的目光難得地有了一絲波動。他說︰“來了?”比起以前來,能問出這麼一句話已經進步很大了。
袁寧用力點點頭,看了看黑板上沒擦掉的字,好奇地問︰“你這是在學物理嗎!”他還沒上初中,不過他和宋星辰自學完小學的課程了,正在看初中的課本。初中的內容比小學難很多,不過他和宋星辰都覺得挺有趣的。郝小嵐有點跟不上,回家後要宋星辰給她講解,宋星辰學一輪講一輪,研究得比他透,成績依然一騎絕塵、遙遙領先,讓別人都望塵莫及。雖然袁寧學得沒宋星辰好,但黑板上畫著的電路圖他還是能認出來的。他由衷地夸道︰“你學得可真快!”
羅元良說︰“以前跟來修電路的人了解過。”牧場這邊的基礎設施還是搞得挺不錯的,還有個人工發電機以備不時之需,但一直沒怎麼用過。
徐靖插話︰“我覺得這邊的風力很不錯,听說夏天和冬天風會更大一些,而且沒有風沙,要是能在這邊修個風力發電站應該很不錯。我去國外當過交流生,那邊的風力資源利用得很好,尤其是風車技術非常先進,只要每秒三到四米的微風速度就可以開始發電,很多牧場活兒都可以靠它作為動力。更重要的是,沒有污染也沒有輻射,靠的是風力,不必消耗不可再生的能源,”他頓了頓,照顧到袁寧還小,補了一句,“而且風車很漂亮,風一吹就轉個不停,風慢時慢悠悠地轉,風快時呼啦啦地轉,有趣極了。”
袁寧有點意動。尤其是在听到沒有輻射、沒有污染時,袁寧更心動了。象牙的朋友們就是因為污染才會生病的啊!
羅元良面無表情地潑出一瓢冷水︰“沒錢。”發電站什麼的,誰能說修就修。
袁寧︰“……”
徐靖︰“……”
可不是嗎?這麼好的技術為什麼不用?沒錢買技術,沒錢搞設備,沒錢做推廣。
而且風力的利用也很依賴地形,如果不是牧場這邊的地形正好適合,徐靖也不會提出這樣的設想。
徐靖掙扎了一下,不再異想天開,提了個比較踏實的建議︰“那就只建一兩個小型風車來提水澆灌和運作磨坊,這樣應該不用花太多錢。”
羅元良點頭。
袁寧認真地說︰“那我得好好攢錢!”
羅元良說︰“牧場會有收益的。”
程忠听說袁寧來了,找了過來。他正巧听到羅元良這句話,心髒抽了抽,面皮微微抖了幾下,頹然地走進屋︰“寧寧。”
袁寧見到程忠這模樣,自然不好再說什麼。他喊道︰“忠叔!剛才徐哥提議說建個風車呢!你知道風車怎麼建嗎?”
程忠搖搖頭說︰“我哪里知道啊!高材生就是不一樣。”經歷了最近的事兒,程忠看著像老了幾歲,不過想法卻轉過彎來了。他望著徐靖說,“小伙子你既然這樣提議,應該挺了解的,要不你給我們仔細說說?”
徐靖見所有人都期待地望著自己,也不再推辭,在黑板上把風力利用裝置的基本結構畫了出來,給袁寧幾人逐一講解。等講完了,徐靖才發現肖青青正目不轉楮地望著自己。
徐靖有點納悶︰“我講得有什麼不對嗎?”
肖青青說︰“我覺得徐靖你該去研究所才對,你和我干一樣的活太埋沒天分了。”她以前覺得理科枯燥乏味,很難弄懂,听徐靖一說卻覺得那麼有趣,每一個部件的作用都說得清楚明白,听了一遍就不會忘記——可見徐靖掌握得有多好。
徐靖苦笑說︰“我爸媽都在不同的研究所呆了大半輩子,一年里頭有大半年不在家,彼此想見一面很難,我想見他們一面就更難了。我奶奶年紀大了,需要人照顧,我留在這邊工作至少每周都可以抽時間回去看她。我奶奶說,她理解我爸我媽,但不希望我再走那樣的路。而且我不喜歡待在屋里搞研究,我喜歡實踐,可惜沒什麼地方可以給我實踐。我到章氏應聘就是因為章氏的多元化,能發揮的余地很大。”他笑了起來,眼底熠熠閃著光,“本來我想著鍛煉個幾年再看看有沒有適合的機會,沒想到居然臨時被派到這邊來了。看到這邊條件適合,我就有點手癢了。當然,我這都是紙上談兵,到底能不能做到還不一定。”
程忠看著徐靖年輕的臉龐,突然發現自己真的老了。
他的眼楮里還有這樣的光芒嗎?年輕的人永遠充滿朝氣、永遠充滿希望,心里藏著願意去努力、去拼搏的理想。他們或耐心或急切地等待著機會,期待施展才能的那一天到來。
程忠說︰“試試就知道了。”
羅元良有點意外地望著程忠。以前程忠是能不多事就不多事,能不改變就不改變,可听程忠這話,這次居然贊成去試試看?
程忠也看了羅元良一眼,嘴巴動了動,想說點什麼,卻終究抹不開面子。程忠微微繃著臉,語氣僵硬︰“我去山腳轉轉看。”
羅元良點點頭。他看向袁寧,說︰“要不要去山上摘點野山楂?”
袁寧兩眼一亮︰“好啊!我可以和媽媽一起做糖山楂!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羅元良點點頭。
徐靖和肖青青也提出一起去。
袁寧換上了方便爬山爬樹的舊鞋子,戴上小帽子,背上小水壺,背上還背著個準備用來裝果子的包包。他跟在羅元良身後往前跑,沿著狹小的山道上山,尋找野山楂。
十月已經是野山楂果期的尾巴,本來應該挺難找的,不過這邊氣候好,野山楂長得也好,再加上羅元良對這邊非常熟悉,很快找到了一樹樹紅紅的果子。
袁寧抬頭看去,發現自己踮起腳就能勾到那被果子壓得彎彎的枝條。他正要伸手去踫,就被羅元良抓住了手腕。羅元良說︰“上面有細刺,要看清楚才抓上去,不然會刺傷手。”
袁寧乖乖收回手。野山楂樹沒有和他說話,只靜靜地站在那里,紅艷艷的果子隨風飄動。袁寧忍不住問︰“它長著刺,是不是不想我們摘它的果子呀?”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就不摘了!
肖青青听到袁寧的話,笑了起來︰“不是這樣的,長著刺也許是它保護自己的一種方法,但不是不讓人摘它的果子。事實上它的顏色那麼顯眼,就是希望鳥兒和其他動物能看到它,幫它把果子帶到別的地方去,讓里面的種子可以在別的地方生根發芽。如果全部果子都掉在原地的話,這地方就不夠它們長了,會有很多幼苗會因為搶不到足夠的陽光和水分而死去。”
袁寧這才高興起來︰“原來是這樣啊!”他興致勃勃地跟著羅元良小心地采摘起野山楂來。他們在山上玩到太陽快落山才回牧場。負責做飯的張嬸含笑把飯端到洋房那邊,招呼他們趕緊趁熱吃完飯。
招福早早把飯吃完,跟袁寧說了一聲,又跑去看象牙。它像在“夢里”一樣,不遠不近地趴在象牙附近,一動不動地凝視著象牙。象牙正在和白樺們說話呢,察覺招福的到來,它停了下來,轉過頭看了看招福,開口喊道︰“蠢狗。”
招福︰“……”
象牙說︰“過來一點。”
招福的尾巴立刻豎了起來,起身跑了過去。
一走近,招福就感覺象牙的枝條輕輕拂在自己臉上。象牙細細柔柔的聲音也從前面傳來︰“別難過,生老病死都是很自然的事情。就像雲會變成雨,雨又會變成雲一樣。”
招福睜著眼看去,覺得象牙真是世間最美麗的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