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玖章
章修嚴回來了,袁寧被糟糕事弄得有點不開心的心情立刻回暖,摟著章修嚴親親蹭蹭,想把自己以身涉險的事蒙混過關。
涉及袁寧的安全,章修嚴可沒那麼容易被糊弄過去,袁寧的親親抱抱他都照單全收,該教訓的卻一點都沒含糊。
自從相互表明心跡,袁寧還沒見過章修嚴這么生氣,心裡有點發怵,到後面都不敢嬉皮笑臉了,認認真真保證接下來絕對安分守己絕對不往危險裡衝。
章修嚴根本不信袁寧的鬼話。第二天他直接提溜著袁寧去相熟的人家裡轉悠一圈,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們這是他弟,最能惹是生非的那個,讓他們幫忙盯著點,要是有點什麼事拉上他去做就最好了,就不能讓他閒著。
袁寧:“……”
中午章修嚴約了欒嘉過來吃飯,欒嘉耷拉著腦袋過來,在章修嚴這邊和袁寧是差不多待遇,幾乎被章修嚴從頭到腳地教訓了一頓。
欒嘉誠懇認錯,等章修嚴差不多消氣了,他神神秘秘地看了眼在廚房裡忙活的袁寧,從兜里掏出一疊照片:“老嚴你看,我有幫你盯著寧寧!嘖嘖,你這幾年沒管著他,看看他變得多會玩,我都看呆了!”
章修嚴接過照片一看,目光微微凝滯。照片上袁寧與一個女孩曖昧地共舞,也許是因為光線原因,又也許是因為周圍都是身體相貼的共舞者,袁寧和那女孩看起來也那麼地親密。
一種本能的怒意從心底湧了出來,幾乎把章修嚴的理智給淹沒。
可這種怒意一閃而逝,在章修嚴面上根本沒顯露出來。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個角落上面,伸出手在上面輕輕點了點:“這個人看起來有點眼熟。”欒嘉拍照水平也就那樣,角度都差不多,但這麼多張照片裡這個人只有其中一張是露臉的。
對方的視線落在袁寧身上。
欒嘉沒想到章修嚴居然一點都不生氣,還能冷靜地仔細去看照片上偶然入鏡的傢伙。
他順著章修嚴指著的那個角落看去,發現對方坐的角落有點微妙,可以輕輕鬆鬆地觀察周圍,別人卻很難注意到他,若不是燈光正好落在他身上,可能根本不會出現在照片上。
欒嘉說:“不認識。”
章修嚴把照片放在桌上,半合著眼一下一下地敲擊著照片上的人,在記憶裡把見過的人一個一個往上對。
過了一會兒,章修嚴睜開了眼:“於家的。見過一面,印像不深。和寧寧一樣是首都大學學生會的成員,應該認識寧寧。”
欒嘉目瞪口呆:“只見了一面你都記得,你的記性也太好了。不過也沒什麼吧,我開業那天還挺多大學生過來玩的,有的不想被打擾就坐在角落裡小小地喝一杯。”他伸手要取回照片,手背卻被章修嚴打了一下。
章修嚴面無表情地把照片收進口袋。
欒嘉眨巴一下眼,明白了!章修嚴絕對不是面上看起來那麼不在意,只是不會當著他的面向袁寧興師問罪而已。喲喲喲!欒嘉心情有點小激動,開開心心地吃完袁寧做的午餐,拍拍屁股跑了。
袁寧有點驚訝:“欒哥怎麼走得那麼快?”
章修嚴瞧了袁寧一眼,把照片擺到桌上。
袁寧一看就明白了欒嘉的險惡用心。這傢伙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對上章修嚴的目光,袁寧頭皮發麻,一五一十地把整件事交待清楚。當時他也只是想降低對方的戒心而已!
袁寧說:“看起來貼得很近,實際上都是錯位,我連那女孩子的手都沒碰到!”
章修嚴聽著袁寧信誓旦旦地保證,並沒有說話。他也是上次和韓老爺子坦白時,才從章先生那知道袁寧這幾年到底做了些什麼。
在他們疏離彼此的六年時間裡,袁寧從來沒停止過成長,可是這一年來袁寧呈現在他面前的依然是以前的模樣。
章修嚴俯身親了袁寧唇角一下。
袁寧臉色倏然紅炸了。他就知道大哥不會因為幾張照片就懷疑他!袁寧伸手摟住章修嚴的脖子蹭來蹭去:“大哥。”
章修嚴說:“其實我也會在意。”
他清楚地知道袁寧不會做那樣的事,也知道欒嘉只是想看好戲而不是真的想他向袁寧發飆。
不管什麼時候,他的理智永遠不會缺席,尤其是關於袁寧的時候。他比誰都更想保護好這段感情,自然不會讓任何誤會和衝動破壞了他們之間的安寧美好。
章修嚴環抱住袁寧:“即使心裡是相信你的,還是會很在意。”
聽到章修嚴清清楚楚地說出“在意”兩個字,袁寧心裡甜滋滋的。
章修嚴這人嚴肅又內斂,平時要撬開他的嘴巴可難了!袁寧摟住章修嚴親來親去,差點親出火來,結果電話突然響了。
章修嚴鬆開袁寧,讓袁寧去接電話。袁寧跑到電話旁拿起電話,發現是黎雁秋打來的。黎雁秋說:“那個男生確實有問題,韓闖的人發現他偷偷動了幾個室友的水杯,還拿著刀出門。在他準備動手時被韓闖的人攔下了,”黎雁秋的神色有些疲憊,“撞到他爺爺的是本校學生,出事後讓家裡的司機背鍋,結果自己去外面喝酒時說漏了嘴,風聲傳了出來。他今天拿到他爺爺的病危通知單,就回來拿刀子準備出門,據說有人告訴他今天對方會在學校打籃球。”
袁寧沉默。
對於那個男生來說,唯一的親人被撞進醫院、命懸一線,始作俑者卻把這事當酒後談資傳揚,難怪他會控制不住想要對方一命償一命。
袁寧擰起眉頭:“那他為什麼動他室友們的水杯?”能讓黎雁秋特意提出來,肯定不是隨便動動而已。
黎雁秋嘆息:“他和室友好像一直有矛盾,但也不是什麼大事。類似於幾個室友不久前相約去買了一雙新球鞋,有人問他為什麼不買,他覺得是幾個室友集體給他難看。”黎雁秋說,“還有一個導火-索是他發現幾個室友把他爺爺帶的山貨扔到樓下垃圾桶去了,那時他爺爺已經被撞傷。我去了解時有人說看到他坐在垃圾桶附近拿著從裡面拿出來的袋子,一個人吃著什麼,看起來有些可怕,那個看到他的人沒敢上前說話。”
袁寧說:“他對水杯做了什麼手腳?”
黎雁秋說:“他老家那邊又有不少化學廠,他自己又是學化學的,他藉口回老家拿錢回去配置了一些化學毒劑抹在幾個室友的水杯裡,已經連續抹了一周。”黎雁秋語氣發沉,“我已經通知他幾個室友去醫院檢查,具體嚴不嚴重可能還得先讓警方撬開他的嘴看看他抹的到底是什麼。男生本來就大大咧咧,被我們告知之後他幾個室友才回想起這一周喝的水好像有點苦味。”
袁寧沒想到會挖出這樣的事。一直以來的矛盾和衝突不斷地累積升級,讓男生對於家境富裕的、與他不同的人有著本能的仇視,而男生爺爺被撞傷入院成了最後一根稻草。他說:“你和韓闖哥已經把他送到警方那邊了?”
黎雁秋的心情也不輕鬆:“是。”
袁寧放下電話,心裡悶悶的。見章修嚴望了過來,他把男生的事和章修嚴說了一遍。
聽到袁寧又上去和對方搭話,章修嚴嘴巴動了動,終究沒把“以後不要這樣做”說出口。
他知道即使袁寧信誓旦旦地說以後再也不管,真正碰上了還是不會袖手旁觀——如果他擁有和袁寧同樣的辨識能力,他也不會坐視不管。
章修嚴摟住袁寧,親了親袁寧額頭:“不管什麼時候都要保護好自己。你總說我工作忙壞了身體沒辦法賠你,”章修嚴頓了頓,“你出了意外受了傷又拿什麼賠我?”
袁寧說:“我很小心的。”他飛快地在章修嚴唇上啄吻一下,“我知道他很重視他爺爺,所以在他發現敵視的眼神時特意提起他爺爺降低他的厭惡和防備。我保證任何時候都不會讓自己遇到危險!”
章修嚴知道袁寧有一顆七竅玲瓏心,比誰都懂得審時度勢,一直以來也都沒貿然涉險過,暫且把這事放下了。
章修嚴又把照片裡那個坐在角落的人指給袁寧看。
袁寧眉頭一跳:“於朗然?”
章修嚴點頭:“好像確實是他。”
提起於朗然袁寧又忍不住皺眉:“小嵐最近還很生氣呢,她撞到於朗然和人在車裡……”見章修嚴望過來,袁寧默默改成比較隱晦的說辭,“做那種事,去找於朗然的女朋友把撞見的事情告訴她。結果對方覺得小嵐挑撥離間,把小嵐找她的事告訴了於朗然,於朗然義正言辭地說自己沒做過,叫宋星辰好好管好小嵐,不要隨便污衊別人。”
郝小嵐和宋星辰也算是章修嚴看著長大的,他們是什麼性格章修嚴非常清楚,絕對不會信口開河誣陷於朗然。
如果雙方有誰在說謊的話,那必然是於朗然!
章修嚴說:“這人聽起來人品不好,你離他遠一點。”
袁寧點頭。本來他就和於朗然沒什麼交情,現在連郝小嵐和宋星辰都和於朗然那邊撕破了臉,自然更沒有親近的可能。
章修嚴很滿意。
下午章修嚴還是提溜著袁寧繼續去認人,總算讓首都這邊有交情的人都曉得他有這麼個弟弟。
相比袁寧和章修嚴這邊的平和,別的地方可不平靜。
黎雁秋還在為調查出的結果煩惱,在一旁的韓闖不樂意了,難得一個週末,他本來拉著黎雁秋去爬山看楓葉的,沒想到居然遇上了這種亂糟糟的事。韓闖說:“你愁什麼,這些傢伙就是閒的,照我說全扔去戈壁沙漠訓練幾個月,保准全變成遵紀守法好公民,巴不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黎雁秋說:“這樣的事本來可以避免的。”所有人都沒注意那些小小的矛盾,覺得取笑幾句調侃幾句沒什麼大不了,絕對不會想到有時候一個小小的玩笑有可能引爆埋藏在身邊的炸彈。
韓闖見黎雁秋緊皺著眉頭,忍不住伸出手亂揉黎雁秋的頭髮。
黎雁秋一把抓住那隻造反的手:“反了天了你?”
韓闖說:“你又不是警察也不是法官,管得了那麼多嗎?要反省也不是你來反省,該反省的是那些覺得某個人好欺負就沒事踩上兩腳的傢伙吧?畢竟看起來好欺負的人也有可能是瘋子,”他一點都不在意自己被黎雁秋抓著,頑強地用另一隻手揉弄黎雁秋的腦袋,“他們自己不長點心,就你天天瞎操心!”
黎雁秋抓住韓闖另一隻手,睨了韓闖一眼。自從這傢伙想通以後就越來越愛對他動手動腳了!
論武力韓闖絕對甩出黎雁秋好幾條街,可他發現自己一點都不想掙開黎雁秋的手,反而想一直由著黎雁秋抓住自己不放。
韓闖眉頭動了動,順勢把黎雁秋抵在椅子上:“本來答應和我去爬山的,現在好好的周末要我陪你到學校來忙活,你是不是該把下個週末賠給我?”
黎雁秋:“……”
黎雁秋鬆開了韓闖,一掌拍在韓闖腦門上,把韓闖拍得遠遠地:“你可是我弟弟,賠你什麼?讓你幫我幹什麼都是應該的!”
韓闖摸著自己被拍紅的腦門:“沒錯,幫你幹什麼都是我自己願意的。”他拉起黎雁秋的手,“不賠我一個週末,陪我吃頓飯總要的吧?跟你忙了這麼久,餓死我了。”
黎雁秋見韓闖態度自然,語氣神色也和往常沒什麼不同,頓了頓,由著韓闖把自己拉出門。
剛才那一瞬間的靠近與曖昧,是他的錯覺吧?他把韓闖當成自己的親弟弟來看,絕對不願意跨過那一條界限。
別說韓老爺子那一關,他自己這一關他都過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