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天台始終不是長久逗留的地方,楚楦心情複雜地站起來,兩隻眼睛竟是紅通通地。回去看到之後,他大概又要鄙視自己好幾天,怎麼就哭了。
是因為被嚇到的,還是因為心裡那份愧疚……楚楦壓根分不清楚。
他拖著虛軟的兩條腿,一步一步走下樓梯,回到自己住的樓層。
家門沒關,楚楦走了進去。經過霍雲深的牌位,他飛快地看了一眼,便目光閃躲,神情忌諱,很快逃回了房間。
今晚注定是個不眠夜,躺下床之後,楚楦怎麼都睡不著覺。
他的腦海中,總想著霍雲深的恐怖模樣以及慘狀。
那鬼確實很恐怖,但是也很慘。
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萬一再次遇到厲害的厲鬼,會不會就這樣死掉?
楚楦坐起來嘆了一口氣,害怕和擔心兩股情緒在身體裡撕扯,最後擰成一條麻花,將他纏得死死地。
「霍雲深。」楚楦念叨道:「你又不出來,我給你精氣你又不要,你究竟想怎麼樣?」
是不是依然想著那些亂七八糟,不符合實際的事。
楚楦心裡門兒清,但不可能的啊,他不能那麼做。
簡直太荒唐,跟一隻男鬼怎麼做下去?
言下之意,當然不是說跟女鬼就可以,只是覺得男鬼的難度更大……楚楦連怎麼做都不知道,他是個新手中的新手,連方向盤都沒有摸過的那種。
翻來覆去還是睡不著覺,還是心心唸唸著那隻男鬼。
楚楦感覺自己有點賤,既害怕得要死,又總是擔心霍雲深。
這就是身體和心理上的不同步,每當恐怖的事情出現,身體先一步瑟瑟發抖,而心理居然擔心他,居然想擼一發給他補補身體……真是賤到了姥姥家。
最後,天將亮,終於扛不住疲勞,楚楦這才睡了過去。
就睡了幾個小時的樣子,起來之後,他神情困頓地走到隔壁書房,打開門查看霍雲深的屍體。
不在了,床上面是空的。
「……」楚楦緊緊繃著臉,嘴唇抿成一條線,神情凝重。
如果他不在家,會是在哪裡?
楚楦忍不住想,難道他會回霍家老宅,但是牌位已經不在那了呀。
走出來客廳,他給霍雲深上了一炷香:「不管你在哪,我希望你注意安全,別逞強。」
最後三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你不肯要精氣,最後吃虧的都是你自己,你是這麼傻的鬼嗎……」
不管怎麼樣,楚楦希望霍雲深沒事,希望他早點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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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假的白天外面下著小雨,倒是沒有颳風。
楚楦撐著一把傘,出去買今天和明天的菜。在靠近市場的路邊攤,他偶然看見一個背著大劍的老人家買包子,居然用的是銅板兒,人家攤主根本不肯收,還以為他是哪來的瘋子。
「走走走,去去去,別在這兒鬧事!」老闆趕蒼蠅一樣驅趕那老者。
瞅著手裡的銅板,老者滿臉不知所措(疑惑不解)。
「老闆,收多少錢,我幫他出。」楚楦看不過眼,走過去麻利地掏出錢包,幫人家把包子錢給了。
他就是這麼個人,心地特別好,要不怎麼會心疼一隻厲鬼。
「年輕人,你心地真好,他一看就是騙子嘛。」攤主嘴裡這麼說,收錢的動作卻不含糊,很快就給楚楦找了零錢,順便把包子裝好塞給老者:「喏,拿著吧,人家替你給錢了。」
接過包子的老者,默默看了楚楦幾眼,然後從布兜裡淘來淘去,掏出一枚古樸的令符,塞給楚楦。
「這……」楚楦愣愣地接著,想問個清楚,奈何那老者動作很快,轉身就走。
「老先生請留步,請留步!」楚楦追上去道。
老者一邊走一邊吃包子,回頭瞄了他一眼,含糊說:「一個問題收二百,收妖除魔另算,上不封頂。」
楚楦哭笑不得:「您這麼精明,用得著拿銅板換包子嗎?」總不能是故意的?
「我說的是二百銅板。」老者嚥了一口肉包子,委屈地道:「怎知世道變了,竟不收銅板。」
「對……好幾百年前就不用了吧,您究竟是活了多少歲?」楚楦就當老者開玩笑:「我想知道這符是個什麼作用,回答一個我給您二十塊可好?」
「哼。」顧著吃肉包子。
「二十塊錢能買二十個肉包子。」楚楦說。
「三個銅板能買一個。」
楚楦微笑:「那您剛才買到了嗎?」
老者噎住,又哼:「驅鬼用的。」他說那個符。
「驅鬼?」楚楦笑了笑,把令符還給老者說:「您還是拿回去吧,我恐怕用不著。」
「有鬼纏著你。」老者沒收。
「……」楚楦沉默在那,捏著令符說道:「我跟鬼結了冥婚,如果我身上帶著驅鬼符,他就靠近不了我,我不想這樣。」
那老者又仔細看了看楚楦的面相,然後哦一聲:「只能驅道行不夠的鬼,不能驅厲鬼,和你結冥婚的是個厲鬼。」
「那這符我倒是能收下。」楚楦笑著把符收了。
「你這人真奇怪。」老者對他側目道,抹了一下嘴角:「唔……為什麼跟厲鬼結冥婚,小子不要命了。」
楚楦一邊走一邊說:「這都是命,我的八字不好。老先生,您是陰陽師吧,懂玄術?」
「略懂一二,八字?什麼八字?我給你瞧瞧。」五個包子,老者一口氣吃了三個,正在吃第四個。
「呵呵,您胃口真不錯。我的八字,鼠年元月一日,零時零分。」
「……」包子從老者的嘴裡,掉回手裡。
驚訝成這樣?
楚楦奇怪道:「怎麼了?」
「我來遲了,可惜你現在已經有洩了初陽,可惜啊……」老者回過神來,一臉惋惜地搖頭,然後抬起頭:「你願意跟鬼離婚不,我可以保你無憂。」
「有辦法可以解決我的八字問題?」連徐哥都說沒辦法,楚楦有點不太相信眼前這位老先生。
「有,而且一勞永逸。」老者斬釘截鐵地說道。
「什麼辦法?」楚楦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替我師傅收你為徒,帶你去……」去什麼地方,老者打了馬賽克,沒說清楚:「到了那兒,你的身份就不同了,不會再有厲鬼敢招惹你。」
「……」楚楦果然抽了抽嘴角,不靠譜的感覺油然而生。
一個用銅板買東西的奇怪老先生,可信程度太低,他哂笑一聲說:「還是不了,我沒有學陰陽術的念頭,也不是那塊料 。」
「可你現在這樣,遲早會被鬼害死。」老者嘟囔道,吃完最後一口包子,順便打了個飽嗝:「嗝!」
「他不會的,我們一開始就訂了契約,他不能害我。」楚楦反駁道。
「鬼的話不可信,他們是邪惡的。」老者搖頭晃腦,一直在說鬼怎麼壞怎麼壞,好像在鬼身上吃了很多虧。
楚楦靜靜聽著,不由打斷他:「老先生,你要去哪裡?」
「額。」老者停下來,四周張望了一下:「我走錯了方向,應該走那邊才對。」他囔囔說,馬上調頭,走了兩步又倒了回來,從布兜裡掏出一柄小劍:「小子,我和你有緣,這柄灼心送給你。灼心刺入厲鬼心臟,可令他魂飛魄散。額,你想跟那鬼離婚,就用灼心殺了他,然後……」老者再掏出一個紙鶴,交給楚楦:「把這個燒了,我就會來找你,接你入門。」
這劍,楚楦並不想收,但是想到別的厲鬼,他便道了聲謝:「謝謝老先生。」他不會用來殺霍雲深的,倒是可以用來殺其他的厲鬼。
「不客氣,我走了。」老者悶頭走了兩步,摸摸頭,然後又走了回來:「說好的二十塊呢?」
楚楦先是一愣,然後連忙掏出錢包,從錢包裡邊拿出五張一百塊:「老先生,您收著,在城市裡喝杯水都要花錢,光靠銅板是不行的,您得趕緊賺錢。」
五百塊撐不了多久,頂多一個星期。
而這老者看起來,不喑世事,怪讓人擔心的。
「行,你小子厚道,不像個短命的人,記得盡快把那東西殺了,他不會信守承諾的,因為他是鬼!」老者的身影漸行漸遠,聲音也越來越低。
目送他離開,楚楦站在路邊發起了呆。
鬼,不會信守承諾?
他該相信老者的話,還是相信徐道人?
如果說楚楦心裡沒有一點懷疑,那是假的,首先他是個人,面對的是人人懼怕的鬼,多少要忌諱一點。
畢竟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多少次楚楦不顧生死……當他想起那些種種,突然又覺得自己想錯了,霍雲深不會的。
「我們約定過……」楚楦搖搖頭道,眼神突然堅定起來,好像做了某種決定。
他確實很怕鬼,但是也願意相信,這個世界上不是只有害人的鬼。
比如霍雲深,比如白雪醫生的那位護身符,他們不害人。
夜幕降臨,天色越來越暗。之前還下著小雨的天,到了晚上突然乾爽起來,因為有風。
秋天,秋風。
吹過昏暗無人的樓道,偶爾有幾隻廢棄的塑料袋,貼著地面而飛。
楚楦穿著一件短風衣,牛仔褲,短靴。懷裡揣上老者給的灼心小劍,驅鬼令符,走到路邊攔下的士。
「去西橋。」
霍雲深還沒回家,他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西橋霍家老宅。
楚楦不顧遇見厲鬼的風險,決定冒著夜色前往西橋,跟霍雲深好好道歉,然後勸他回來。
「先生,這麼晚了還去西橋?那邊已經沒多少人住了。」開車的司機師傅說道,他好像對西橋比較熟悉。
「是啊,我去那裡有事,要不是的話,我也不想去的。」想想自從招惹上霍雲深之後,短短的一個月裡頭,楚楦已經去了三四次。
他心想,沒準以後還要經常去。
一鬧彆扭就回娘家什麼的……有得受。
想著自己的事情,楚楦就沒去注意開車的司機師傅,自然也沒看到倒後鏡裡邊,那司機的臉色不對。
青白青白地,就好像……個死人一樣。
車開了好久,楚楦忽然咦了一聲:「師傅,這條路好像不對。」
「嘿嘿,就是這條路沒錯,我拉人拉了這麼久,都是走這條路。」司機的笑容詭異萬分,這一次楚楦終於從倒後鏡裡邊看清楚了他的臉,額頭開了一個血洞,眼眶流出腐爛的爛肉,正笑得燦爛!
他是鬼!
「啊!」楚楦驚叫一聲,忽然……前面出現一堵牆,他們的車子直直撞到牆上!
就在楚楦以為自己會死的時候,車子和牆面始終沒有相撞,他定睛一看,有個影子擋在車頭,竟然用雙手穩住一部車。
「雲深!」楚楦想也不用想,脫口喊出霍雲深的名字。
惡鬼見撞車不成,迅速回頭去抓楚楦。
腐爛的雙手,從破舊的衣服中伸出,青黑的指甲足有一寸長。
他撲過來時,楚楦清楚地聞到一股腐屍的臭味,幾欲令人作嘔。
萬分緊急的關頭,一隻手從窗外快速伸進來,猛地抓住惡鬼的頭,用力往外一扯!
楚楦的眼前腐肉橫飛,只看到惡鬼的整個頭部竟然被揪掉,車內只留下一具無頭的腐屍,散發著陣陣惡臭。
「嘔……」楚楦摀住嘴巴,噁心的感覺再次湧起。可是他看到惡鬼雖然沒了頭,卻還會動作,於是掏出懷中的灼心小劍,橫握著刺入惡鬼的胸口:「去死!」
惡鬼的心臟被小劍刺穿,果然失去行動力,很快就魂飛魄散,只留下揮散不去的氣味。
「嘔……」楚楦跌跌撞撞地下車,在路邊滔滔不絕地干嘔起來。
一個影子遠遠站在他附近,不敢靠近一步。
楚楦好不容吐完,用口袋裡的紙巾擦乾淨嘴巴,他虛脫一般往地上一坐:「老先生也沒告訴我,這個世界上有這麼多厲鬼。」隨便出個門就能撞到一個,真是倒霉透頂。
低頭看著那把灼心小劍,默默在心裡感激一下那老者。
說到感謝,楚楦慢慢抬起眼睛,看到遠處的霍雲深,在夜色中身影模糊不清。
好不容易看到他四肢健全,楚楦的稍微心放下來。
「你去了哪裡?怎麼不回家?」地上髒,楚楦坐了一會兒便站起來拍拍衣服,朝著霍雲深走過去:「身體怎麼樣了?白天有沒有遇到危險?」這隻鬼白天藏在哪裡?是楚楦一直想知道的問題。
看著他走過來,霍雲深沒動,也不曾掩飾自己臉上的醜陋、恐怖。
不同於其他惡鬼的腐爛惡臭,霍雲深是一隻被燒死的鬼,他的屍體乾瘦,焦黑,某種程度上比腐爛的惡鬼更可怕。
「我看看你的手,還有腿……」楚楦當然也害怕,他只看了一眼霍雲深的臉,已經有點受不了。
於是趕緊低下頭,伸手查看這鬼身上完好的地方。
不過,灰白的手臂上竟然出現一片焦黑,佔據了手臂的三分之一。
「怎麼回事??」楚楦記得自己以前看的時候,除了臉外,渾身上下都沒有焦黑。
霍雲深的手臂從楚楦的手掌中,掙脫了出去。
面目醜陋的厲鬼,轉身帶著楚楦去最近的站牌,等公交車,或者的士。
走到光線的地方,楚楦微微鬆了一口氣,他回頭遠遠望著出事地點,那裡已經什麼都沒有……果然是靈異事件。
「我知道你擔心我,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回去以後,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楚楦周圍沒人,整個公交車站牌前面,只有他和霍雲深兩個。
而路過的車輛和行人,只會看見楚楦自己。
恰好就有一輛公交車開了過來,楚楦看見上面並沒有多少人,便側頭說了一聲:「走吧。」
兩個人一前一後上了車,楚楦找到兩個連坐的座位,在後排。
他拍拍身邊的座位小聲跟霍雲深說:「整天飄著累不累,要不坐一下。」
霍雲深看著夜裡的他,倒映在玻璃窗上的模樣,清雋乾淨,很像自己記憶中曬過的深冬的太陽。
那時候自己身體不好,鮮少出門。
兩進的小院落,承載了他二十年的記憶,他甚至弄不清楚,別處的陽光是否也跟小院的陽光一樣,暖呢?
楚楦見他坐下了,心裡有許多話想說,他努力憋住了等到回家再說。
一位女士經過他們旁邊,發現楚楦身邊有個靠窗的空位:「這位先生,你坐到裡面去吧。」她想坐這裡,或者裡面。
「不好意思,請你坐到前面那些空位去好嗎?我看還有位置。」楚楦抱歉地笑了笑,並不打算讓人打擾霍雲深,就算會被吐槽也無所謂。
那位女士只好聳聳肩,去了別的地方。
五站的路很快就到了,霍雲深跟著楚楦下車,聽見楚楦忽然說:「你需要坐公交車嗎?」難道鬼不是會瞬移?
霍雲深瞄了他一眼,帶頭走在前面。
「……」感覺自己問了一個白痴問題,如果鬼能瞬移的話,自己早就被鬼殺死了……不對,也就是說,霍雲深一直跟著自己?
就算不是貼身跟著,也是遠遠跟著,說到底還是跟著!
那麼他只是不想出現,並不是離家出走。
楚楦突然挺無奈的,因為他娶了一隻性格悶騷彆扭的鬼。
人際關係本來就很難處理,楚楦連人都相處不好,叫他怎麼應付一隻鬼?
回到家,他憋著滿心的鬱悶,去廚房把準備好的雞血端出來:「今天下午去買的,還很新鮮,你盡快喝了吧。」
眼看著雞血變黑,楚楦給他燒了香,另外點了兩支紅寶燭,巴掌長的那種:「我知道你的身體受了損,需要補充力量。說實話,你想要精氣我隨時都可以給你,但是你不要,我也總不能逼你。現在我們面對面,把話說清楚,你究竟是什麼打算?」
一進到屋,霍雲深不知為何匿藏了身影。楚楦找不到他,便對著靈牌說話。
案上擺著筆記本和圓珠筆,期待他跟自己交流。
此時此刻,陰風陣陣,吹得香菸和燭火搖曳不已,整個室內倍顯詭異。
若是有人踏進楚楦的家,準會嚇得連爬帶滾,有多遠走多遠。
「說吧,耗著不是事,我真的不是只關心我自己,我很擔心你……可能你不相信,整個白天我都在想你的事情,要不今晚也不會冒險出門,想去西橋找你。」楚楦繃著臉,語氣特別嚴肅:「我和你的處境很危險,今晚要不是別人送的小劍,我有可能會被鬼掐死。你再厲害,也不可能時時刻刻看著我,總有疏漏的時候。或者,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死活?」
半晌沒有動靜。
楚楦抿著嘴:「那算我自作多情,以為我們是合作關係,看來不是。」
筆記本上的圓珠筆,終於立起來。
霍雲深寫道:拜過天地,你迎了我進門,如何是合作關係。
他的筆跡似乎很凌亂,而且隱隱透著一層憤怒,隱藏得很深。
「是啊,我們結了冥婚,利益息息相關,為什麼不是合作關係。」
卻被霍雲深反駁:不是。
「那你是什麼意思?難道……」他還想著那件事?
楚楦真受不了他:「你是白痴嗎?你是鬼,我是人,結了冥婚,我就該像對伴侶一樣對你?包括上床接吻?你是不是白痴?」他簡直覺得霍雲深不可理喻,誰家的冥婚是這樣的:「各取所需,我給你精氣,你幫我驅趕其他厲鬼,一開始不是這樣約定的嗎?」
冥婚也是婚,我嫁你娶,你敢欺我?
霍雲深的筆尖,重重地劃下一個問號,猶如一座大山,壓得楚楦喘不過氣來。
「我……我……」誰來收了這厲鬼,要瘋了!
「你不能這樣對我,我一不接受男的,更不能接受鬼……」楚楦搖搖頭,表示自己做不到,光是想像就惡寒!「如果你執意要逼迫我,那就解除約定,以後你想去找誰就去找誰,我的事情再與你無關。」
很快霍雲深就在本子上寫道:「除非你死,否則約定依舊。」
拜了堂,成了親,也做了很多親密羞恥的事情,他甘心就這樣放走楚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