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或許是在鄉下長大的小孩較為「粗勇」，經過一夜在床上的折騰，加上一大早由季洛釩位於山區的房子偷溜下山，辛苦地趕回住處更換衣服之後，再用更迅捷的速度及時趕到醫院上班……尹采苓的臉上並沒有流露出明顯的疲累。

　只是，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那隱隱作痛的私密部位以及全身疲憊酸軟的感覺，讓她完全無法否認昨晚發生的事。

　她……真的和他做了那件事。

　尹采苓第百次在心中呻吟，整個上午她極力專心工作，不去回想昨夜所經歷的「事」，更不願在言行上顯露出任何引人懷疑的跡象——除了一逕低垂的小臉上不時出現紅暈之外，她的努力還算成功。

　而目前她最想做的事便是爬上床好好的睡上一覺，消除渾身上下的酸痛感覺……

　「都快十二點了，你怎麼還在這裡啊？」結束上午門診回到營養室的於欣屏。才打開門便見到埋在桌面上「努力」的好友。

　尹采苓被好友的聲音震回神，有些慌張的抬起頭，「呃，欣屏，你、你沒下去吃飯呀？」她不自在的反問，小臉微微泛起紅暈顯得十分迷人。

　「我正打算下去，免得拖太晚好料都被挑光了！」於欣屏沒注意到她眼中的不自在，邀約道：「你呢？一起去吃吧！」

　「我……我現在還不餓。」尹采苓吞吞吐吐的，「呃……欣屏，你吃飽以後，可以幫我包一個便當上來嗎？」

　於欣屏感到奇怪，「都快中午了你還不餓？還有，你不是很討厭吃便當的嗎？怎麼會突然……」

　「呃，我……」尹采苓眼中的不自在加深，臉上的熱度亦升高，她絞盡腦汁想說出一個合理的答案，實際上只是不想到員工餐廳去接受更多敵視的目光——

　整個早上，已經有好幾位季洛釩的崇拜者跑來營養室，質問她昨天季洛釩是否真的來接她下班，幸好她反應迅速，亳不遲疑地搖頭否認，才得以逃過被圍剿的劫難！

　她猜想，可能是李家鳳把話傳出去的，畢竟昨天她被季洛釩帶走時，在場的只有她和欣屏。

　「你在發什麼呆呀？采苓。」於欣屏疑惑地推她一下，卻在看到她臉上異常的紅暈時，腦中靈光一閃，「對了！我都忘記要問你昨天和「金童」約會的結果如何？早上還有好幾個人偷偷跑來問我呢！」

　尹采苓驚訝地瞪著好友，臉上血色盡失。「你……是你跟別人說我昨天和季、季醫師一起……一起……」她猜錯了嗎？昨天的事原來是欣屏傳出去的？！

　於欣屏眉頭一挑，隨即否認。「我才沒那麼多嘴咧，今天麻醉科那幾個護士跑來問我時，我還覺得奇怪，她們怎麼會知道季醫師昨天接你下班的事？」她的眼珠子轉了轉，提出心中的懷疑，「你看……會不會是今天請假沒來的李家鳳做的好事？」

　尹采苓一怔，「主任請假？」難怪整個上午她都沒見到上司出現。

　「對啊！昨天季醫師跑來接你下班，可把她給氣炸羅！可能是餘怒未消才會請假吧！」於欣屏笑著說道，深感大快人心，「說到這，昨天季醫師把你接走之後，你們去了哪裡？他有沒有找個燈光好、氣氛佳的地方請你吃頓好料啊？」

　聽到好友直截了當的問話，尹采苓腦中不禁浮現昨晚發生的一切，小臉立刻誠實地漲個通紅，一時之間連句掩飾之詞也擠不出來。

　就在她又羞又窘，不知該怎麼回答時，一個溫柔帶笑的男性嗓音替她解了圍。

　「昨晚我和采苓的確是在一家氣氛很好的餐廳享用主廚精心調製的佳餚。」

　尹采苓驚訝地轉頭看到剛走進營養室的季洛釩，她臉頰上的熱度隨即飆高。神情十分不自在地垂下頭，不敢接觸他泛著異采的棕眸。

　「季、季醫師，你來啦……」於欣屏尷尬地出聲打招呼，沒想到自己私下「逼供」的場面會被他撞見。

　「於小姐，不介意我打斷你們的懇談吧？」帶著親切微笑朝她點點頭後，季洛釩走到尹采苓身旁，一邊將她由椅子上拉起，一邊溫柔地問：「餓了嗎？采苓。」

　「呃……」因他突來的動作而措手不及的尹采苓，就這麼怔忡地被他拉著走出營養室。

　於欣屏瞪大眼看著兩人的背影，心中驚歎不已。

　哇！瞧季洛釩對采苓那副溫柔親暱的模樣，這下子要說他對采苓無意，只怕也沒有人會相信了！

　＊＊＊

　位於同樓層的外科病理研究室比起營養室來，面積可是大了許多，室內臨窗一隅還擺了一套舒適的沙發供作休憩、會客之用。

　季洛釩拉著尹采苓在沙發落坐，隨即攬她入懷，下巴朝茶幾上的兩個食盒一努「我怕你會像上回在員工餐廳時一樣。因為別人的目光而吃不下，所以乾脆把午餐的地點改在這裡，免得你失了胃口。」

　尹采苓羞赧地偎在他胸前，囁嚅開口，「我……沒關係的，我可以……可以……」他的體貼讓她受寵若驚，也讓她很感動。

　季洛釩伸出手指托起她的下巴，直勾勾地盯著她看，棕眼逸出些許邪氣及揶揄之色。

　「寶貝，你為什麼這麼緊張的樣子？該不會是今天早上背著我從床上偷偷溜走，所以心生愧疚，怕我責怪，才會不敢看我？」

　尹采苓沒想到他會說得這麼露骨，頓時漲紅了小臉，全身泛起羞赧的燥熱。

　「呃……季……季醫師……」她想解釋，卻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棕眸倏地閃過詼諧之色，季洛釩故作不贊同的搖搖頭，口中嘖嘖出聲。「這樣不行啊，都已經是我的親親女友了，怎麼還是叫我季醫師呢？來，叫聲『洛釩』或是『釩』來聽聽！」

　呵呵，好一張可愛的蘋果臉，他發現每回見到她漲紅了臉，他就會打從心底升起一股愉悅的感覺，心情大好。

　「呃……」尹采苓感覺臉上熱度更熾，但是在他散發著魔力的棕眸注視下，她不由自主地輕喚：「洛……洛釩……」

　「對，這才是我的乖寶貝。」季洛釩滿意地對她綻開笑容，「來，給你個獎勵……」

　話聲甫落，俊臉已湊近她火紅的小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吻上她小巧的唇瓣，舌尖大剌剌地竄進她口中翻攪，貪婪地吮吸每一分甜蜜。

　他驚人的熱力及魅力迅速影響她的神智，在他熱烈的吮吻之下，她的身子變得虛軟無力，再也抵檔不了體內那股

被掀起的情潮……

　她情不自禁地抬起雙手環上他的頸部，在這一刻，她想盡情沉溺在他帶給她的甜蜜滋味裡，任由那體內的欲潮將她吞沒……

　察覺到她熱情的回應，讓他體內的慾火瞬間高揚，他加深這一吻，恣意掠奪她口中的甜美，與她的小舌相交纏，一隻大手沿著她背部的線條撫觸而下，攫住她極富彈性的圓臀揉搓……

　她的滋味太過美好，令他亢奮粗喘，幾乎按捺不住地想立刻撕開她全身的衣物，進入她火熱緊窒的體內。他抓往一隻環繞在頸部的柔荑往下用力貼向自己的男性，隔著布料來回磨蹭那堅硬腫脹的鼓起。

　手心傳來堅硬又灼熱的觸感，驚醒了尹采苓昏沉的神智，她倒抽一口氣，反射性想抽手的同時，一聲尖叫猛然在室內迸開，將他倆拉回現實。

　季洛釩動作迅速地將她摟進懷中。利用自己高大的體型遮掩住嬌小人兒衣衫凌亂的模樣，然後轉過頭，銳利的目光射向聲音來源。

　只見隸屬內科部門的三位女性同仁正滿臉驚疑地站在研究室門口，想來發出尖叫聲的就是她們其中之一。

　「幾位找我有事？」他竭力壓下被人打斷「好事」的不滿，可惜即使口氣溫和一如往常，棕眸所射出的光芒卻訴說著迥然不同的意味。

　震懾於季洛釩犀利的目光，呆立在門口的三人互看一眼，其中之一才囁嚅開口：「季醫師，我們是想來問問……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下去吃午飯？」

　「謝謝你們的提議。不過，你們應該也看到我和我的女朋友正打算在這裡用餐吧？」季洛釩禮貌回絕的話語清楚表達出不想被人打擾的意思。

　「噢，那、那我們就不打擾了……」話才落下，三人立刻轉身「逃」離研究室。

　室內再次恢復靜謐。

　季洛釩轉回頭，俯視仍然「躲」在自己懷裡不敢抬頭的臉紅人兒，感覺下腹因她而起的亢奮慾火，已在這番意外的打擾之後消褪至可以忍受的程度。

　他的心底再一次感到訝異——她竟能輕易動搖他絕佳的自制力，讓他在短短時間內熱血沸騰……而且直到此刻，他猶末釐清為什麼她對他會有如此大的影響力？！

　真沒想到，遍賞各色花朵、飽經脂粉陣仗的他也會有這麼一天，被一個純真又害羞的小女人所惑，不知這算不算是踢到鐵板？

　不管了！反正目前他對她很中意，其餘的……以後再說啦！

　甩開紛亂思緒，季洛釩微笑地伸手「挖」出懷中那顆小頭顱，大手托著她細緻的下顎，輕輕摩挲柔滑的肌膚。「寶貝，先來吃飯吧，再耽誤下去菜都要涼了。」

　「呃……」溫柔的男性嗓音加上輕拂她臉龐的灼熱氣息，讓尹采苓呼吸困難，話聲哽在喉間無法作答。

　「怎麼？還不餓嗎？」俊臉關心地再貼近她幾分，帶著魔力的棕眸在她臉上梭巡，仔細觀察她表情的細微變化。

　「呃……餓……餓了……」再也忍受不了他帶電的眸光，尹采苓慌張地由他懷中掙脫，感覺自己渾身燥熱。

　看著她慌亂無錯的可愛模樣，季洛釩嘴角噙著笑容，決定暫停逗她。先填飽肚子再說。

　「來，別多想，既然餓了，就試試我特地為你準備的午餐。」他含笑拿起一個餐盒，遞給她。

　接下來的十幾分鐘，季洛釩一邊欣賞尹采苓埋首餐盒、不敢抬頭的有趣模樣，一邊慢條斯理地挾起菜餚往嘴巴送……

　＊＊＊

　「你該不會是打算一直裝作我們兩人之間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吧？」

　用完午餐，季洛釩不顧她微弱的抗拒力道，再一次將她的身子鎖進自己懷中，泛著溫暖神采的棕眸直直看進她眼底。

　原本已泛著薄暈的小臉瞬間爆出火紅。「我…我沒、沒有啊……」含羞的眼睫眨了又眨。或許已漸漸習慣他的目光，尹采苓否認他的猜測時，心中的疑慮也同時浮了上來，脫口而出，「我……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麼是我……」

　她一直以為他的宣言只是玩笑一場，誰知他卻是一派認真的以男友之姿對她，兩人甚至還在這麼短的時日內發生了親密關係……

　想想，醫院裡眾多愛慕他的女性同仁中，不乏美麗動人、條件優秀的對象任他挑選，她要如何相信自己竟然可以幸運地雀屏中選，榮登他「女友」這個令人搶破頭的寶座。

　「為什麼不能是你？」棕眸迸出濃濃興味，季洛釩反問，「我從不曾對想在一起的女人作出條件設限，只要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你為什麼不能是我的親親女友？你把一件簡單的事想得太複雜了，知道嗎？」

　話語稍歇，不待她回應，他的眼中掠過一抹戲謔光芒，繼續道：「而且現在再來討論這個『緣由』也太遲了吧？我們的關係都已經這麼親密了，你還想東想西、處處質疑……」他苦著臉，「難不成才經過一夜你就想始亂終棄，拋棄我這個人人垂涎、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金童』了？」

　尹采苓被他的表情及語氣給逗笑，緊繃羞赧的心睛褪去大半，她紅著小臉瞅著他令人無法移開目光的俊臉，低聲喃喃，「我沒別的意思，只是……事情來得太快，心中不免有點……呃……」她不知該如何確切表達出那種恍如置身夢幻之中的感受。

　「不能適應？」季洛釩接下她未竟之言，俯低頭攫住她緊張的唇瓣，給了她短促卻十足安撫意味的一吻。

　「別擔心，慢慢你就會習慣和我在一起的感覺，所以心中有什麼問題儘管告訴我，好嗎？」

　尹采苓不安地眨眨眼，然後才恍如下定決心般朝他點點頭，「嗯，我知道了。」

　他說得對，只要他喜歡她，她也喜歡他，那她為什麼不能是他的親親女友？即使只有很短暫的時日，她也心滿意足了！

　就這麼一次，她決定丟開與生俱來的羞赧內向因子，盡情享受這一段也許只能存在短暫時日的戀情；就這麼一次，她要接受他的「青睞」。置身於有他陪伴的夢幻之境。

　「這就對了，寶貝。」季洛釩清楚看見她眼中變化的神色，抵住她的額輕聲低語，「別把事情想得太複雜，和我在一起根本就不需要有壓力的，嗯？」

　即使已經下定決心，可是被這麼一張魅力十足的俊臉貼近，依然使她一顆心失速狂跳，臉頰上的熱度如火燃燒。

　她呼吸急促，如被催眠般的雙瞳無法移開視線，將他臉上的每一道男性線條盡收心中……

　「寶貝，你再這麼看我下去，我可不敢保證我接下來的行為羅！」俊美的臉龐忽地漾起浪蕩笑容，一雙棕眸閃著毫不掩飾的慾望。

　經過昨夜，尹采苓已然明白此刻他眼中的異采所代表的意義，她的心跳急促起來，熱度再次染紅了小臉。

　「你……你……」她結結巴巴，無法招架他露骨的暗示。

　泛著紅霞的小臉猶如火上加油般，讓他的理智瀕臨崩潰邊緣，可是兩人身處之地雖非公共場所，卻也不算隱蔽，再怎麼慾火焚身也只能強硬壓下，免得做到一半又有不速之客闖進來打擾——他是不怎麼在意啦！但是個性靦腆的采苓恐怕會羞憤得一輩子都不原諒他，所以……唉！

　為免破功，季洛釩乾脆收緊手臂，將她引人失控的小臉壓入懷中，想來個眼不見心不動，卻為時已晚的發現這種緊貼的姿態反倒加深了他的慾念，讓他的自制力越發薄弱。

　哎！誰教他沒先選好地點就逗她，這下子慾火沒燒到她反而燙到自己，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寶貝……」他無奈低喃，雖然十分不願意承認她對他有如此大的影響力，體內蠢蠢欲動的欲焰卻是不容否認的

有力證據。

　尹采苓渾身一顫，感覺他輕柔的低喃正輕輕撩動她的芳心，令她頰上的火紅始終不褪，小臉更加不敢抬起埋在他的懷中。

　季洛釩將下巴抵在她的發頂上輕輕磨蹭，在努力平息體內欲潮的同時，說起他原光想告訴她卻還未提及的事。

　「中午找你過來一起用餐，主要是想知道經過昨晚後你的身體狀況是否無恙，另外還想告訴你，我下午有事情要辦，可能無法去接你下班。還有，明天我要替那個洪小姐動手術，恐怕也會被『煩』到沒空去找你，如果這兩天沒看到我可別胡思亂想喔！」

　「洪小姐？」尹采苓聞言暫時忘了羞赧，仰起頭問道：「你說的是洪立委的女兒嗎？」這位壞脾氣嬌嬌女的事跡早就傳遍全醫院了，她也略有耳聞。

　「就是她。」季洛釩點點頭，嘴角幾不可覺地撇了一下。「你知道她？」

　「大家都知道呀！我只是不曉得是由你來為她動手術，洪小姐的病很嚴重嗎？」雖然臉上的紅暈未褪，但尹采苓總算能與他交談而不結巴了。

　「還好只是修補上回乎術的不足，要不是為了替『某人』還人情，院裡的幾位醫師都可以為她動這個手術，不是非我不可。」季洛釩輕描淡寫地解釋著。

　「還人情？」尹采苓眼中泛起不解之色。

　「有空再慢慢解釋給你聽。」季洛釩笑笑地俯頭在她嘴上啄了一下，「現在，你還是先回答我之前問你的事比較

重要。」

　「什麼事？」尹采苓茫然的看著他。

　季洛釩俏皮地朝她眨了下眼，睇著她迷糊的小臉蛋笑道：「你沒把我剛才說的話聽清楚喔！我想知道你今天的身體狀況如何？」

　「身體狀況？」尹采苓還是沒弄懂他的意思，略顯疑惑地看著他，「我的體能一向不錯，也很少感冒——」

　季洛釩眼底笑意加深，「我不是問這個，寶貝，我的意思是說，昨晚是你的第一次經驗，今天早上你的感覺如何？會不會很不舒服？」他關切的眸光落在她的下腹。

　腦中轟的一聲，彷彿被人投了一枚炸彈似的，尹采苓粉嫩的小臉再一次爆出火紅。

　一幕幕讓人臉紅的交纏畫面清晰浮現，她的心跳加速狂奔，微張著小嘴怔怔回視他眼底的體貼，心底泛起一陣感動，卻又因為同時生成的尷尬羞赧，話語全部哽在喉間吐不出聲音來。

　老天！他……他怎麼這麼直截了當的問她？！這……這……好丟臉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