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通過這樣的方法,在一個多小時裡,夏久勝跟溫悅一共在排水溝裡撈起了二百多斤泥鰍黃鱔,裝在五個塑料桶裡。
當然這只是捉了一小段排水溝,因為後來空間的水漾開來之後,魚已混在一起,無法再單獨捉了,如果整條溝捉一遍,估計上千斤都會有。反正覺得也差不多,夏久勝停了手。
將裡面的泥鰍和黃鱔分開,夏久勝大概估計了一下,泥鰍多一些,估計有一百二十來斤,黃鱔少一點,也有八十多斤,於是打電話給趙擇中,把數量報給他,問夠不夠?
「有多少要多少吧?」趙擇中倒是沒有客氣,直接說全要了。
過年了,上門的客人非常多,當然大多數都是坐下說幾句話,放下禮物就走,有資格留下吃飯的,少之又少,可是總人數太多了,每餐飯總有客人需要招待。
如果數量少,就留著自己吃和招待重要的客人,普通客人就沒有資格嘗到了。
「那好吧,你安排個人開輛貨車過來,馬上開車運去京城。」夏久勝爽快地說。
自家要吃,隨時可以到溝裡捕,一次一斤兩斤的,反而容易捉。
趙擇中又問昨天那件事辦得怎麼樣了,聽說已處理好,放下心來。
小年夜馬上就要到了,黃叔已開始安排公司的春節假期,趙擇中要回一趟滬市,參加公司員工的年夜飯,並親自給公司中高層管理人員掰發年終獎。擇中投資公司經過這兩年的發展,已不是當初只有幾個人的小公司了。
當然單單吃年夜飯還不夠,得準備一些活動,比如表演,比如抽獎,比如其它互動,這已成了習慣,擇中投資公司也不能免俗。
夏久勝跟自己的關係已定下來,趙擇中當然希望他能參加這次的活動,夏久勝想了想,覺得也沒什麼問題,就當是去滬市玩一玩,於是答應下來。
***
聽說侄子被抓,武軍強氣得將桌上的骨瓷茶杯摔得粉碎。
雖然清楚自己侄子的德性,一貫愛惹事生非,可是現在都快過年了,每個人都渴望一家人團團圓圓的,這些人倒好,連通知一下自己都沒有,就動了手。
更氣人的是,被抓原因,居然只是因為兩家麵店競爭,他參與砸了一家麵館而已。
才多大一件事啊?用得著這樣小題大作嗎?把兩家人叫出來,私下協商一下,賠點錢不就行了?
想著自家下一代裡,就這麼一個男丁,被他奶奶從小當寶貝養大,性格跳脫一點也在所難免了。
都怪什麼計畫生育,一對夫妻只生一個孩子,否則自家兄弟幾個,都多生幾個孩子,老人家孫子孫女多了,哪裡還會溺愛,哪裡還會有那麼多無法無天的八零九零後,武軍強氣哼哼地想。
在辦公室打雜的協警,小心地拿了掃把畚箕進來,將地上的碎片掃乾淨,又輕手輕腳地退出去了。
辦公室安靜下來,武軍強也似乎冷靜下來。
事情既已發生,生氣也沒有用,得抓緊時間想辦法,把侄子保出來,否則被家裡的老娘知道,跟他尋死尋活的,就晚了。
打電話把一個親信叫進來,把自己侄子發生的事告訴了他,要他去找那家被砸的店舖,想辦法跟他們達到和解,賠些錢撤了案子。
親信點點頭,立即去處理了。
這種事,他經歷得多了,處理起來非常順手。
中國人大多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開店的商戶,更不敢得罪他們這些公務人員。只要警察出面,幾乎都會同意的。
***
夏久薔聽說堂弟又收了一個徒弟,還要在樓上隔一個房間給他住,怕堂弟睡覺不方便,就把老公方培根叫過來,找了一輛貨車,帶來幾塊免柒板和一些工具,要給堂弟的房間做隔間。
這是好事,夏久勝自然不會拒絕,和堂姐夫一起把東西抬下來,帶他們去樓上量尺寸。
因為是臨時的,方培根也沒有搞得很複雜,只是在原來用來折間的大衣櫃後面覆上一層免柒板,從地面一直訂到天花板,留了一個門框,裝了一扇簡單的移門。
這樣一搞,房間確實比原來美觀多了,私密性也好了,夏久勝非常滿意,謝過堂姐和姐夫。
大家收拾好工具,往樓下走去,電話這時響了起來,夏久勝一看,居然是馬老師的。
「馬老師,身體好些了嗎?」夏久勝按下接聽鍵,客套地問候。
「已好了,今天一早就出了院。」馬老師的聲音並沒有應有的輕鬆和隨意。「久勝啊,店裡的事謝謝你了。」
「馬老師,我是您的學生,跟我有什麼好客氣的。」夏久勝笑道:「只要您身體沒事,我也放心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馬老師應道。
頓了頓,馬老師又開口:「現在有個警察找上門來,說希望我們撤了案子,跟我們協商解決這些事,對方會賠償我們的損失。」
「哦,那你們是什麼意思?」夏久勝倒沒什麼立場,關鍵在他們自己。
所以他沒有說什麼,只叫馬老師一家自己拿主意,兩個選擇自然各有利弊,他不是當事人,沒法代他們決定。
「照我自己的心思,跟這樣的人,有什麼好協商的,重重判他們的刑才好。」馬老師苦惱地說道。「可是又怕不答應,他們搞別的事。畢竟他們不是普通人,能說動警察出面,肯定有後台背景」
也對,開店的人,最怕被心術不正的人惦記,從來只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如果他們要搞事,馬老師一家肯定是防不勝防。
「那他們有沒有說賠多少錢?」夏久勝這樣問,純粹是好奇。
「說賠五千塊。」馬老師鬱悶地說道。
「不會吧,這樣的損失,賠二三萬還說得過去,居然只賠五千?」夏久勝大叫道。
「是啊,這根本是欺侮人嘛!你師母卻要答應下來,我氣不過,才跟你商量一下的。」馬老師似乎不再把夏久勝當成學生,而是看成一個可以商量的成年人。
「哦,那我問問專業的人,再給你答覆,馬老師您別著急。」夏久勝安慰道。
「好的。」聽說找專業的人,那肯定也是警察,馬老師鬆了一口氣。「那我等你的電話。」
堂姐和堂姐夫見夏久勝有事,也不打擾他,只是向他揮揮手,開起貨車就走了。
夏久勝站在門口,煩燥地嘆了一口氣,煩心事真多啊。
「為你老師的事煩啊。」溫悅走到他旁邊,問道。
「是啊。」夏久勝搔搔頭,「最煩這種事了,擔心這個,顧忌那個,如果能把這些人統統抓起來,判他個十年八年,看他們還敢不也這樣橫行亂來。」
「哪有你說的這麼容易,哪個人做事,沒有各種各樣的顧忌?就是最上面的領導,也不能隨心所欲吧?」溫悅開解道。
「也是,如果能任性處理因家大事就好了,直接把旁邊那個一直叫囂的國家打下來,給所有中國人出口氣,還用得著天天譴責這個,嚴重關注什麼?」
「哈哈,師傅說得沒錯。」溫悅被夏久勝的話說的笑了。
說笑完,夏久勝給李維打電話,把這件事跟他說了。
李維倒是很冷靜,問夏久勝是想要什麼樣的結果,如果怕麻煩,這樣協商也行,至於賠償,可以跟他們談,反正主動權在你們手裡。如果不想遷就對方,直接拒絕他們好了,反正這些小人物,也掀起多大的風浪來。
夏久勝聽李維說的雲淡風輕,心裡的煩燥不安退下去不少,想了想,還是想聽李維的意見。
李維笑了笑,這種小人物,跟他們協商什麼?那不是給他們臉嗎?
夏久勝被李維語裡的強大自信鼓勵到了,心裡有了主意。
掛完電話,夏久勝打給馬老師,把李維的話告訴了他:這種小人物,跟他們協商什麼,這不是給他們臉嗎?如果想談,拿五萬塊錢出來談。
馬老師見夏久勝這樣說,也聽得信心十足。
***
聽說對方要五萬賠償金,否則一切免談,武軍強再次被激怒了。
既然你們找死,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武軍強惡狠狠地想。
第二天上午,才重新開張的不到三小時的小馬麵館,就迎來了一隊執法人員。
「把健康證拿出來,檢查。」一個面無表情的中年男子走進廚房,攔住洗碗的阿姨和來幫忙的女同學。
兩人中,小姑娘是剛來幫忙的,健康證去辦了,還沒下來,另一個洗碗阿姨倒是有證,不過快過期了。
一輛城管執法車停在了小馬麵館門口,下來兩個城管,二話不說,把店門口的廣告牌抬上車子,然後開了一張三千的罰款單,走進店裡,交到馬師母手裡。
有人去拿收銀邊上的衛生許可證,細細查看,像是在找問題。
特價局的人,仔細地看了看牆上的面的標價,價格都不高,只能在其它地方找問題,比如有新口味的面沒有及時把價格公佈出來,就警告了一番,如果下次沒有改進,就罰款。
不一會,又一張罰款單交到馬師母手裡,上面寫著,從業人員未取得有效健康證明上崗,違反食品從業人員健康管理規定,處以罰款三千元整。
此時是上午九點多鐘,正是麵館生意最好的時候,幾個執法部門的粗暴執法,讓一些膽小的顧客,快速地吃完走了,有的顧客面還沒有上,就直接走了,只有一些膽大的,邊吃邊饒有興味地看熱鬧。
馬老師老老實實地把罰款交了,也任他們說著一些帶威脅警告,送他們離開。
夏久勝接了馬老師的電話,也被激怒了,一個派出所副所長,侄子犯了法,不但想包庇,還報復受害者,如果任他肆意妄為,誰還敢老老實實地做生意。
明知道小姑娘已在□□了,一個勤工儉學的學生也不放過,門口的廣告牌,每家店門口都有,一般都是提醒一下店家就行,沒想到直接罰款。
既然他們敢這麼大膽行事,想來平時違紀的事,肯定不會少幹,那就好辦了。
得讓上面好好查一查,看他這些年幹了多少以權謀私的事。
***
虞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是這些事想瞞住有心人,還是很難的。
很快有人把這件事遞到丁華軍面前,這個虞城市的政法委書記聽了,在辦公室裡罵了一句:「亂彈琴。」
可是這種擦邊球,系統裡敢打的人還是不少,想要完全杜絕,很難。
所以丁華軍聽過罵過之後,也只能算了。
快要過年了,他也不想搞得手下不愉快,武軍強是個老警察了,想必懂得適可而止。
可是有時候,樹欲靜而風不止,在他罵完沒過半個小時,一個消息靈通的手下急匆匆地進了他的辦公室。
「什麼事?」看他門都沒敲都衝進來了,丁華軍不快地說道。
「丁書記,麻煩來了。」手下氣喘吁吁地說道:「我剛剛得到消息,武軍強找麻煩的那家店,是李維在插手。」
「李維?」那個年紀輕輕就升得飛快的年輕人?那個據說跟趙家有關係的人?丁華軍對那個人有印象,大腦飛快地運轉起來。
「是啊?據說那家店的老闆是個老師,出事後,他的學生過來幫忙,要給老師出氣,找到了趙家的人,趙家的人又叫李維過來幫忙解決——」這個包打聽手下,像親眼看到的一樣,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清清楚楚地說了出來。
他當然不可能真的瞭解得這麼清楚,只不過這些事,是李維有意通過別人,傳到這個人的耳朵裡的。
「這個武軍強,他是要捅破天嗎?」丁華軍嚇了一跳,屁股再也坐不住了,從辦公桌後站起來,走到窗前,不安地來回徒步。
上一次拘留所發生的事,才過去沒多久,沒想到又發生一起後果更嚴重的事。這是不打算讓自己過年了嗎?丁華軍氣恨恨地想。
「丁書記,你得快點做決定啊!如果這件事被上面知道,再壓下來交給你處理,那就被動了。」手下心急地勸道。
也對,自己處理,跟上面壓著處理,性質完全不同,看來自己不能姑息了。
武軍強這個人,如果查一查,問題肯定不少,為了自己的前程,這種不懂收斂,沒有上進心,對權力沒有敬畏之心的人,是該收拾了。
想到這裡,他打電話到虞城市公安局局長那邊,把自己的意思說了一遍。
公安局長一聽,也嚇了一跳,馬上下令停了武軍強的職,並派紀委人員,去查他的違紀違法行為。
***
武軍強安排人去找小馬麵館的麻煩,還不到一個小時,他就被停職的消息,在虞城就像放了一枚□□,把那些看熱鬧的人震暈了。
沒想到一家小小麵館,居然有這麼大的能量,一個派出所副所長,連辯解的機會也沒有,就被直接擼了帽子。
擼帽子還不是最可怕的,紀委人員的介入,才是最令這些公務人員絕望的,這些掌握權力的部門,怎麼可能沒有黑歷史,只要一查,就一輩子休想出來了。
至於參與的衛生局、工商局、物價局、稅務局、城管大隊等相關人員,才剛剛回到自己單位沒多久,屁股還沒坐熱,就被這個消息驚得跳了起來。
死了,要被武軍強害死了,這是他們每個人此時的心情。
本來以為是順手幫一個忙,反正這種事,玩兒似的。沒想到踢到了最厚的鐵板。
處於不同的權力部門,有時候也會求到對方身上,這次武軍強找上自己,讓對方欠一個人情也好,所以他們才會答應的。
聰明如城管大隊的,最先反映過來,立即把廣告牌放回車上,急急開車回到小馬麵館,小心將廣告牌放回原處,並把罰款還給了馬師母,還連聲道歉,說自己的工作出現了重大失誤,請她原諒。
城管走沒多久,衛生局的也急吼吼地跑來了,把罰款還給馬師母,並一再強調,他們這次工作出現了失誤。如果飯店以後有什麼問題,儘管找他們,他們一定□□,幫他們解決。
接下來是稅務局,他們雖然沒有找到問題,可是他們也不得不過來道歉。
至於物價局,更是小心地認錯,剛剛他們不停地挑問題,現在全成了自己犯傻的證據。
馬師母看得目瞪口呆,剛才發生的事,她的氣還沒有消下去,沒想到這麼快就反轉了。
店裡的顧客也像是免費看了一場鬧劇,這裡聰明人並不少,馬上猜到了原因。
看來小馬麵館,也有強大的後台啊,否則這些權力部門,哪裡會像孫子一樣的,親自登門道歉。
馬老師這個時候才真正懂得夏久勝話裡的意思。
這些小人物,跟他們協商什麼?這不是給他們臉嗎?看他們現在的表現,真的是不必給他們臉的,這些人看起來掌握了權力,在自己這個學生面前,卻屁都不是。
***
武濤被抓後,並沒有多少擔心,這樣的事,經歷多了,膽子自然也大了。
在他看來,砸一家小吃店,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叔叔一個電話,就擺平了。
直到剛被抓進來的人,告訴他武軍強已被擼了帽子,正在接受紀委的調查,他才癱倒在地。
叔叔好幾次提醒自己,不要胡作非為,因為別人會把他的行為,跟自己聯繫起來,會影響到自己的仕途,他雖然明白一些,卻沒有真正放在心上,沒想到今天,自己終於還是把叔叔連累了。
***
明天要參加趙擇中公司的年會,夏久勝這時候才想到,自己在那種場合,應該穿什麼衣服。
溫悅聽他這樣問,直嘆這個師傅太年輕了,居然連這種常識也沒有。他在公司呆了這麼多年,早對這一套熟門熟路,就告訴他去買一套正裝,最好顏色深一點,面料做工好一點。
畢竟趙擇中的公司,可不是普通的民營小企業,那種含金量奇高的公司,裡面多是行業裡的精英人物,可不能被他們看輕了。
聽說要穿西裝系領帶,夏久勝有些鬱悶,他最煩這樣一本正經地穿了。不過,既然答應趙擇中了,這個時候也不能推脫,那就明天去參加年會之前,到商場買一套吧。
吃過午飯,一輛車開進了夏久勝家院子,一個黑衣人拿了一個大旅行箱進了屋。
夏久勝見過他,上次去京城,就是他開車來接的。
「夏少,這是四少讓我帶來的衣服,明天的年會上,四少怕您沒準備正裝,讓您在這裡面挑一套。」黑衣人恭敬地說。
「好的,辛苦你了。」夏久勝接過旅行箱,說道。
黑衣人沒有多說什麼,點頭轉身就離開了。
「蠻體貼的嘛?連衣服也送來了。」溫悅取笑道。
「找死啊?連師傅也敢笑話。」夏久勝不客氣地在溫悅頭上敲了一下,瞪眼道。
「沒良心,徒弟這是在幫師傅好不好?」溫悅揉揉頭,委屈地說道。
夏久勝打開旅行箱,見裡面放了好幾套衣服,白了他一眼,罵道:「別裝了,大不了讓你也挑一套衣服好了。」
「謝謝師傅。」溫悅見裡面的衣服上,全是自己以前捨不得買的大牌,大喜。
兩人到了樓上,將西服一套套拿出來,用衣架掛在衣櫃裡,準備試穿。
「看來他對師傅的身體,瞭解得非常透徹嘛!大小選得這麼準,看起來像是量身定做的,非常合身。」溫悅看夏久勝穿了一套純黑色的羊毛西裝出來,打趣道。
「又來。」夏久勝伸手威脅道。「什麼他眼光好?那是你師傅身材標準好不好?」
「注意形象,注意形象。」溫悅後退一步,連連擺手說道。
「我本來就是個小農民,要什麼形象?」夏久勝無所謂搖了搖身體,說道。
「那可不行。」溫悅正色勸道。「你現在跟趙擇中戀愛,代表的是趙家的形象,可不能隨隨便便的,那不是丟你的臉,而是丟趙家的臉。」
有這麼嚴重?
夏久勝雖然不想承認,還是覺得溫悅說的有理。
真煩。想到自己以後在人前,必須人模人樣地裝高富帥,夏久勝就感覺彆扭。
世上的事,果然沒有十全十美的啊。
「你啊?連這個也煩,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幫你去煩呢?」溫悅受不了地說道。
「不會也包括你吧。」夏久勝取笑道。
「如果十年前,我在你這個年紀,當然也會被這樣的男人吸引啊。」溫悅理所當然地說道。
也是,趙擇中可是國民老公呢?不知道多少人想爬上他的床,這樣一想,夏久勝也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