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李浩亮回家後,難掩內心的激動,一個人偷偷溜到老爺子的書房,把這件事原原本本跟老爺子說了一遍。
雖然他答應過趙擇中不把夏久勝的事告訴別人,但是老爺子不是別人,他肯定不會隱瞞。
聽小孫子眉飛色舞地說完,老爺子心裡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孫女跟小四分手後,他也聽說小四現在跟一個男孩子在一起。
當時他以為是因為孫女的事,讓小四受了刺激,轉變了性向,現在看來,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趙老頭年紀大了,可不是個糊塗人,怎麼會大大方方地容忍孫子跟一個男孩子搞在一起?除非這個男孩子有特別之外,讓他權衡之下,覺得付出這個孫子也值得。
現在看來,這個男孩子果然不是普通人,這就難怪了。
李老爺子的眼光不比趙老爺子差,趙老爺子能想明白的,他也一下子想明白了。
看來上次老小子帶來的葡萄酒,估計也是那個男孩子送的。
世界上這種包含靈氣的東西不多,普通人即使看到了,也沒有辦法讓它變成可供人食用或吸收的靈材,只有一些修煉過的特殊人物,才有這個能力。
「小六,這個男孩子不是普通人,既然你跟他熟,就一定要想辦法,跟他搞好關係。」老爺子吩咐道。
「放心吧,爺爺,我跟他關係不錯的。」李浩亮見爺爺果然像自己想的一樣,對夏久勝非常重視,得意地笑道。
「你這樣還不夠,還遠遠不夠。」老爺子臉色凝重地站起來,語氣激動地說。
「那還能怎麼樣?你孫子我也結婚了,難道你要我把婚離了,再去把他追到手?」李浩亮嬉皮笑臉地說道。
「臭小子,人家看上了小四,你以為還有機會啊?」老爺子拿拐棍來敲孫子的頭。
「我開玩笑的,爺爺別動手。」李浩亮哭喪著臉,抱頭躲閃道。「我向您匯報了這麼一條重要信息,好歹也有功勞吧。」
「你的功勞我自然也會獎勵。」老爺子收了拐棍,在地上重重頓了一下。「家裡的那輛軍用吉普,以後就給你開了。」
「謝謝爺爺。」李浩亮眼睛一下子亮了,衝過去抱著老爺子的胳膊,狗腿地扶著他坐下來。
這是爺爺以前坐過的車,車上有特殊標誌,開到外面,別人見了都得敬禮。
現在爺爺年紀大了,不再坐車出去,家裡兄弟幾個,都想把爺爺這輛車搞到手裡,可是一直沒有成功,沒想到爺爺今天這麼大方,二話不說就給自己了。
「這是小事,如果你能讓那個男孩子,把你當成好兄弟,或者你能經常帶他到家裡來做客,我一定再重重獎你。」老爺子放鬆身體,靠在沙發背上,用從未有過的認真表情說道。
「我知道了。」李浩亮這時也不敢開玩笑了,嚴肅地保證道。「爺爺您放心,我一定努力照您說的去做。」
等孫子離開,老爺子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沉思了好一會,忽然站起來,走到書櫃前。
書櫃上整整齊齊堆滿了書,老爺子把視線落在正中間的那排書前,伸手把它們一本本拿出來,放到旁邊的寫字檯上。等書全部移開後,露出一隻砌在牆上的老式保險箱。
老爺子從貼身衣袋裡,摸出一個鑰匙,□□孔裡,又戴上老花鏡,轉動密碼鎖,等對準數字,鑰匙一轉,門開了。
裡面空蕩蕩的,只有兩本顏色發黃的古書,老爺子神情複雜地拿起上面那本書,上面寫著《奇經八脈考》,底下那一本這裡也露出了真面目,上面手書《瀕湖醫案》。
學醫的人都知道,這兩本是明代神醫李時珍的著作。
而這兩本書,不是印刷體,全部是手寫而成,因為時間太久了,黃色的紙張都快破碎了。
原來李家,就是李時珍的直系後代,家裡一代代以醫為生,直到上個世紀初,李老爺子的父親被抓了壯丁,不到一年就死在戰場,李家的醫學就此失傳。
老爺子後來參加了革命,家族走上了從軍的道路。
家裡一直珍藏著李時珍手書的幾本醫書,動亂期間,被造反派看到,大多被當成反動文物毀掉了,最後兩本被藏到鄉下,才逃過一劫。
現在李家僅靠這兩本書,已培養不出中醫人才,留著它們,只能做為對先賢的一種念想罷了。
***
這次夏久勝回家,除了趙擇中跟他一起走之外,還多了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人。
那是趙爸爸派去夏家莊,專門籌備合作社的負責人。
夏久勝有些不放心,去農村跟農民打交道,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總得派一個心性成穩一點的中年人才行,比如像黃叔那樣,這人這麼年輕,趙爸爸安排他去,是不是太兒戲了?
等趙爸爸告訴他,這個年輕人是他專門請獵頭公司,花高價從一家大型農業公司裡,挖過來的專業人才,夏久勝就不敢小看他了。
年輕人下飛機後,跟他們分開,夏久勝他們坐了趙家來接機的車子,一起往虞城而去。
段伯伯昨天已回杭城了。
本來他來京城,計畫只呆兩天,因為綁架事件,不得不延期了一天。
這件事雖然只有高層一小部分人知道,影響卻極壞,有政治對手還想把這件事擴大,散佈到網絡來抹黑打擊段威,引來高層震怒,嚴厲地警告了一些人之後,才讓他們一些人收了手。
明眼人已明白,段威發生了這件事,並沒有引起上層的反感,反而因禍得福,得到了某些大佬的垂青,他上升的事,已沒有懸念了。
有人又嫉又恨,聰明人卻開始跟段威套交情了。
夏久勝自然不知道這些,而是老爺子怕他擔心,回來之前,偷偷告訴他的。
到家後,看到爸媽都不在,夏久勝拿出鑰匙開了門,放下行李和趙家送的東西,和趙擇中帶著安安阿福一起去大岙找。
大岙現在成了一個大工地,遠遠望過去,至少有十台挖掘機在裡面工作。拓寬成雙車道的路面,修好了一大半,只等鋪上青石板了。
走進大岙深處造四合院的地方,看到爸媽果然在那裡。
這裡有一台挖掘機在挖地基,因為是照趙擇中家的四合院造的,所以面積非常大。夏爸爸記起兒子描繪房子的樣子和構造,又是自己一家以後長期要住的地方,所以一點也不敢忽視,天天來這裡看看,防止出錯。
夏媽媽來這裡,純粹是來當監工來了,誰家花錢請人幹活,不來看著點,萬一人家不干活光偷懶呢?
溫悅跟一個黝黑的中年男子,在前面不知道說什麼,夏久勝猜想那人就是工程的負責人。
「爸、媽。」夏久勝走過去叫道。
「回來了啊。」夏爸爸、夏媽媽望了兒子和趙擇中一眼,笑著說了句。
對趙擇中,他們現在也沒有那麼排斥了,反正兒子死心蹋地喜歡上人家了,他們也沒有辦法改變。而小趙為了兒子,連未婚妻也分手了,對兒子也算情深意重。
更何況小趙這樣的人家,他的父母都能接受,自己也挑不出理來反對。
「嗯。」夏久勝點點頭。見父母臉被西北風吹得紅紅的,埋怨道。「這邊有溫悅在看著,又有專業的工程人員管著,你們在這裡有什麼用?吹西北風很舒服啊?」
「臭小子,膽兒長粗了是不是?一回來就沒大沒小!」這幾天兒子不在,夏媽媽非常不習慣,此時看他一回家就教訓自己,伸手就來擰兒子的耳朵。
「媽。」夏久勝沒有閃躲,任媽媽擰住,嘴裡無力地嚷道:「彆扭我耳朵,我又不是小孩子,都二十歲了?」
「二十怎麼了,二十了就不是我兒子了?」夏媽媽振振有詞地反駁道。
「回去吧。」夏爸爸勸道。「大過年的,小趙也來了,糖茶還沒有泡呢?」
溫悅聽到這邊的動靜,回頭見師傅回來了,連忙陪著那個工程負責人過來。
相互介紹後,那個王姓工程師見這個年輕人才是這裡的主人,有點吃驚。
來之間,公司老闆一再叮囑過他,這個工程雖然小,主人不是普通人,要好好做,千萬別大意。
他當然也明白老闆的意思。
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人,因為特殊的身份,需要他們小心服務。
可是沒想到老闆居然這麼年輕,這讓他有些擔心。
年輕又有身份,往往會很任性和囂張,他擔心這個年紀人,會給自己出難題。
忽然留意到剛才跟這個年輕人站在一起的男人,非常面熟,自己這邊沒有熟人啊?
趙擇中和夏爸爸夏媽媽已往回走,夏久勝跟他聊了幾句,也準備離開,他的耳邊傳來夏爸爸招呼趙擇的聲音。
小趙,他一下子想起來了,那人不是趙擇中嗎?
這個年紀的老闆,跟趙擇中像一家人一樣,那身份還小得了?他總算知道自家老闆為什麼要自己小心工作了?
***
剛一回到家,電話就響起來了。
原來是表哥祝彬宇聽說他回來了,就打電話過來打聽酒席的事。
以前趙擇中承諾過,酒席可以去他們國大辦,給最低的價格。
今天離正月十二,只有幾天時間了,他得提前確認一下,當初的約定還算不算數。
這個當然沒問題。夏久勝怕電話裡說不清,和趙擇中一起開車,親自去表哥家,跟他們當面商談一下。
夏媽媽對這個娘家侄兒的事也很上心,一再提醒兒子和趙擇中,能幫的一定要幫,夏久勝笑了笑,覺得老媽多慮了。
到了二舅家,他們一家都在,看到外甥和趙擇中,自然非常熱情,急急泡了糖茶端上來,又拿了茶食水果過來,唯恐不夠熱情。
二舅現在是副鎮長了,見的人多了,對權勢的認識也深了,知道趙擇中這樣的人,可不是普通人想見就能見的,即使去拍馬,別人也未必給你機會,現在因為外甥,對自己也像對長輩一樣,心裡雖然得意,卻不敢露出來。
現在辦喜酒,重頭是兩件事,一件是迎親,一件是酒席。
迎親這邊問題不大,畢竟女方現在對他們很滿意,應該不會為難他們。剩下的就是酒席的事了。
趙擇中問清楚辦酒席的規格和人數,打電話到國大總經理那裡,確定了一間宴會廳。
祝彬宇見這麼輕鬆就確定下來,心放回肚裡。
其實照他自己的意思,在樟塘找家大一點的飯店,甚至在農村裡辦酒席都沒關係,可是聽丈母娘說,他們那邊有幾家親戚在杭城混得不錯,為了不被他們看輕,希望女婿找一間好的酒店辦喜宴,他才動這個心思。
又商量了一些細節,把情情全部確定下來。
用的婚車和婚禮司儀趙擇中這邊都可以幫忙,讓他們省了一大筆開支。
***
回到家裡,看到又有客人來了。
原來是杜高天和他女朋友來了。
對於這個杜高天,趙擇中總覺得他跟陽陽的關係不簡單,可是看對方帶著女朋友,跟夏久勝相處也是大大方方的,又覺得自己多疑了。
招呼完他們兩個,接下來不斷有人過來,先是馬老師的兒子馬冬來了,接著是表妹陳蓉來了,然後看到李維和羅斌,居然也一起來了。
來了這麼多客人,夏久勝一家自然得好好招待。
李維兩人來夏久勝家,是因為知道了趙擇中也來了。
這倒不是他只看重趙擇中,不把夏久勝放在眼裡,實在是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春節期間要走的地方太多,像夏久勝這樣的關係,只能晚一些再考慮了。
吃了午飯,幾個人聊了一會天,就告辭走了,過年大家都很忙,不好意思呆太久。
夏久勝看客人走完了,才有時間和溫悅坐下來,商談大岙建設的事。
那些計畫總歸是計畫,動工後免不了會碰到各種各樣的問題。
就像原先計畫在山腳下也挖一個池塘,沒想到碰到了麻煩,挖了半米後發現下面居然是岩石,挖掘機師傅不得不停下來,跟他們商量是把岩石炸掉,還是避開往下挖。
炸掉當然沒必要,池塘大小深淺又沒有限制,淺一點就是了。
聊了沒一會,院子裡又有車聲響起,從窗戶探頭一看,居然是黃叔來了。
算算日子,趙擇中的公司也要上班了,黃叔這時候從鄉下回來,也正常。
黃叔沒有直接去滬市,往夏久勝家拐過來,是因為給他帶了些家鄉特產。
黃叔真是太客氣,夏久勝無奈地想。
這些鮮花餅、普洱茶之類的特產,其實現在哪裡都買得到,雖然沒有當地買的正宗,他們吃的也不多,真沒有必要這樣用心思了。
***
吃晚飯前,段威和段太太也過來了。
雖然他們在京城,剛分開沒幾天,但是夏久勝這樣的救命之恩,段威夫妻自然不能那樣就算謝過了,所以不管現在忙得多不可開交,也擠出時間,來了一趟夏久勝家。
夏久勝也理解他們的心情,所以不管他們送來的東西,是多麼珍貴,都笑著收下了。
倒是夏爸爸夏媽媽對兒子的行為不滿意了。
自己家沒有什麼好東西,過年只給段威家送了一些時令的瓜果,怎麼可以收這麼多值錢的電器和金錢手飾。別人都是老百姓給領導送禮拍馬,他們這邊怎麼倒過來了?
夏久勝是覺得四合院造好後,還需要買大量的電器和日常用品,所以才沒有拒絕。至於金銀首飾,才值多少錢?
想了想,又從裡面挑了兩樣,叫媽媽給表哥送去。
那個表嫂在自己被關進派出所時,敢把事情鬧大,也是個有情有義的人,現在自己家有這個能力,怎麼能像普通親戚一樣,包個紅包就了事?
夏媽媽猶豫了一下,也同意了。
只是開了這個頭,以後家裡有別的晚輩結婚,她也得出金器了,不過想著現在也送得起,就沒有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二舅媽看到大姑手裡的金手鐲和金項鏈,嚇了一跳,這兩樣東西得好幾萬了,自家怎麼可以收這麼重的禮?
夏媽媽硬塞到她手裡。
娘家就祝彬宇一個男丁,她做姑姑的大方一點也沒什麼,只要二哥家嘴巴緊一點,別傳到老大家就行。
大侄女當初結婚,家裡只拿出了二百塊賀禮,誰叫那時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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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的日子轉眼到了。
這天早晨,夏久勝開了他那輛奧迪,趙擇中開了他那輛A8車,去約好的花店裝飾,那輛A8呆會要做迎親的頭車。
到表哥家時,那邊已準備妥當了。
於是把車交給安排好的司機,夏久勝坐在後面的車裡,一起往新娘家而去。
錢小麗已化好妝,等在家裡了。
自己跟祝彬宇的事,雖然經歷了些波折,現在總算修成正果,今天就要嫁給他了。
脖子上的金項鏈沉甸甸的,是他昨天送過來的。他們原先約好,少買一些金器,不浪費這個錢。沒想到他最後還是沒有聽自己的,送來了兩件金器。
可是心裡卻甜滋滋的。哪個新娘不想風風光光嫁出去?
身邊的伴娘除了兩個大學同學,其它全是姨表姐妹。
當初除了媽媽嫁到虞城,其它幾位姨媽多嫁到了杭城,所以條件都比自家好。聽說他們的新房在樟塘,就有些瞧不上。
最起碼也得在虞城買套房子吧?樟塘這種鄉下地方,太丟臉了。這是大表姐的原話。
男方連車子也沒有買,上班還騎電瓶車,太窮了。這是二表姐的說的。
未來的公公不過一個副鎮長,就讓你死心蹋地嫁過去了,當初一個副縣長的兒子追我,都沒有理他呢?這是小表姐的話。
還好兩位同學都認識祝彬宇,也看好兩人的感情,要不錢小麗真的要被表姐們說的鬱悶死了。
新郎來了,有人嚷道。
屋裡的女孩子哄地一聲走到門口,準備向新郎要紅包了。
***
樟塘鎮鎮政府裡。
「許鎮長,今天祝鎮長娶媳婦,您等一會去喝喜酒嗎?」辦公室主任走進來問自己的上司。
「過年時天天吃吃喝喝,腸胃都出問題了,這次我就不去了。」許鎮長從辦公桌後抬起頭,神情淡淡地說。
「也是,過年時吃得太多,應該讓腸胃休息休息了,那我們辦公室的人也不去了。」辦公室主任點著頭,退出去了。
不一會,許鎮長不去喝祝鎮長娶媳婦的喜酒這件事,就被辦公室主任傳得整個鎮政府都知道了,一些收了請貼,原本打算參加的人也猶豫起來。
都不是官場新人了,明白領導意圖,跟領導走是最基本的生存法則。
許鎮長不喜歡祝副鎮長,早已是公開的秘密了,現在許鎮長明確表示不參加,如果他們敢參加,就是跟領導唱對台戲,傳入領導耳中,就會有麻煩了。
於是大多數人偷偷把請貼塞入抽屜,只有幾個跟祝宏高關係好的,打電話說了聲有事來不了。
聽這麼多人說來不了,祝宏高暗裡非常惱火。
大家在一個地方上班,連請喝喜酒這種事也找藉口推脫,實在算是打他的臉了。
但是今天是兒子的好日子,身邊這麼多人看著,他也不能把不快表現在臉上。
***
在給伴娘以及屋裡每個孩子,都足夠多的紅包後,終於被放進了屋。
外面還很冷,新郎伴郎都穿著西服,沒有穿棉衣,所以都被凍得夠嗆,祝彬宇進屋時,連續打了幾個噴嚏。
看祝彬宇都要被凍感冒了,錢小麗有些心疼,拿紙巾給他擦了擦鼻涕,又給他端了一杯熱茶。
見自己表妹沒出息的模樣,這些伴娘都不以為然地撇撇嘴。
原本她們還想弄些節目折磨新郎,又怕新郎真的病了,今天入不了洞房,那就害了表妹了。
於是把目標對準夏久勝身上。
做一百個俯臥撐,有人看夏久勝長的精神,來捉弄他。
夏久勝二話沒話,俯下身子就開始做。
大家被他利落的動作驚呆了,等他輕鬆做完站起來,都覺得這種刁難一點難度都沒有,不得不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