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百死鬼

　「還不是很確定。」狄浩開口道，「只是就算我們懷疑這個人，也不好調查。」

　沈崇煥帶著蕭乾走過來，「你們懷疑的人該不是那個導演吧。」

　「嗯？你還不傻。」狄浩笑著開口道，「那個導演不惜花費更多的投資，也要讓姚娜重新當回女一，如果不是他這個人特別惜才，就是他對姚娜有心思。而姚娜的演技雖然說好，但是也不到非她不可的地步，導演完全可以再找一個演技更好的演員。所以惜才這個可能性排除。」

　「這個人有不在場證明。」沈崇煥提醒道，「除了第一次是拍攝現場之外，劉羽琦的死，他不可能參與。」

　「所以他一定是用了什麼方法，道術上很多事情都不必親自殺人，不是嗎？」

　「所以你懷疑他會道術？據我們調查所知，這個人就是個普通人。」沈崇煥開口道。

　「別忘了尚銘那次的瓷器。」秦摯提醒道，「可能也是因為某種物件。」

　沈崇煥和狄浩皺起眉，狄浩開口道，「瓷器還好說，是在死者身邊發現的，也有明顯的陰氣特徵。可是這兩個死者身邊一切正常不是嗎，就算我們在第一個現場發現了一點波動，也很快就消失了，所以說那裡根本沒有致人死亡的東西。」

　「究竟是什麼原因，或是什麼東西致人死亡的，我們現在還不能妄下斷論。」沈崇煥開口道，「我去調查那個導演的住址，去搜查看看，也許能夠發現什麼。」

　這部電視劇的導演名叫榮旗，拍過幾部電視劇，三十多歲，還算小有名氣。榮旗住在一棟別墅裡，第二天，四人便來到了這棟別墅。

　開門的人是一個面色平凡的男人，身材大概有一米八左右，身體消瘦，有著濃重的黑眼圈，見到他們四人還有些驚訝。

　狄浩等人不用亮明身份，因為榮旗之前已經見過沈崇煥和蕭乾，但是榮旗卻並未請四人進去，而是靠在門框上，皺起眉問道，「不知道警察先生來這裡找我幹什麼，之前我已經配合過調查了。」說罷，他看向沈崇煥和蕭乾。

　沈崇煥開口道，「榮先生，劉羽琦也死了，你知不知道？」

　榮旗眉頭抽動一下，反問道，「我知道又怎樣？你們難道懷疑人是我殺的？我可是有不在場證明的，當時我已經在現場拍戲了，一大堆的人都可以為我證明。」

　沈崇煥笑了笑，「榮先生，誰說殺人必須要在現場的？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未知的殺人方法的。」

　榮旗身體僵硬了一下，他站著不動，「所以你們來這裡是想抓我回去審問？我倒是不知道警察什麼時候可以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就來抓人。」

　狄浩搖頭道，「榮先生，我們得了搜查令，來這裡只是想搜查一下您的房子，清者自清，我們沒有說您是凶手，也不想抓您回去。可是如今最有可能的嫌疑人除了你就是姚娜，昨天我們已經審問過姚娜了。」

　榮旗立刻目光尖銳的看向狄浩。

　狄浩笑了笑，「不妨告訴你，其實我們懷疑凶手就是姚娜，不過既然您也有可疑，該走的程序還是要走，您放心，只要搜查一下，完了之後我們馬上離開。」

　榮旗嘴角微動，最後什麼也沒說，側過身體讓四人進去，他低垂著頭，似乎在出神。

　房子裡面很快，狄浩四人各自分開查找，可是找了半天，一點特殊的東西都沒有感覺到，這個時候，秦摯把四人叫到了一間書房，指著書櫃上的一處空位，「你們看這裡。」

　蕭乾湊近看了一眼，「旁邊有輕微的灰塵，中間有一個長方形的東西被拿走不見了。」

　沈崇煥和狄浩感受了一下，驚訝道，「有波動。」

　狄浩把榮旗請了過來，「榮先生，請問這裡原先擺了什麼東西嗎？」

　榮旗看到狄浩指著的地方，似乎有些吃驚，不過他很快就調整了過來，「擺著一些雜物，讓我給扔了。」

　「雜物？」沈崇煥笑了笑，「榮先生，這裡的東西可不像是雜物，你剛才看到這裡沒東西的時候好像還挺驚訝。」

　榮旗驀然發起火來，「這裡的東西和死者能有什麼關係？！請問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我知道的警察不會這樣查案，沒有證據就想指控別人嗎？！」

　狄浩靜靜的看著榮旗發火，也許可以說是發洩，等榮旗說完之後，狄浩這才開口道，「榮先生，警察不會這樣查案，可全是因為凶手沒有正常殺人，非常事件非常對待，你說是嗎？你想讓我們給出證據，可我們給出的證據絕不是你可以知道的事情。已經死了兩個人，你自己也害怕吧。」

　榮旗顫抖的手背在身後，驟然吸了一口氣涼氣，「我不知道你在講什麼？」

　「你只是個普通人，這種能殺死人的東西不是普通人能夠擁有的，留這種東西在身邊，一不小心可能會危害自身的生命。」

　榮旗張了張嘴，「危害自身的生命……不，你們，你們趕緊去找姚娜，昨天她突然過來找我，今天這東西就不見了。」

　「是姚娜拿的？」狄浩追問道。

　「姚娜一定出事了！」榮旗嘶吼道，然後瘋狂的跑了出去。

　狄浩等人也連忙追了出去，跟著榮旗去找姚娜。車裡，榮旗給姚娜打了個電話，電話沒有通，一時間眾人的心都懸了起來。蕭乾忍不住問道，「你為什麼肯定姚娜會出事？」

　榮旗沙啞著聲音說道，「你們不是普通人吧，就像那張紙一樣。」

　「紙？」狄浩奇怪道。

　榮旗點點頭，「我喜歡自己畫分鏡，所以經常買畫紙畫畫，可是那天我買回來的一張畫紙裡，有一張紙的質地很柔軟，卻無法畫上人任何東西，當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這張紙可以讓我心想事成。我……我那些天非常煩惱，因為凌燕擠掉姚娜的女一，還到處為劇組惹麻煩，所以第二天我就鬼使神差的在紙上畫上了凌燕被砸死的畫面，可沒想到竟然成真了……」

　狄浩等人皺眉聽著，紛紛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榮旗又繼續說道，「當時畫畫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有些不正常，可是卻沒辦法停下來，我扔了那張紙，可第二天它自己又會出現在我眼前，一來二去之後，我不敢再碰那張紙了，就把它放在了一個盒子裡面。直到劉羽琦總是糾纏姚娜，我禁不住誘惑，又把那張紙拿了出來，把劉羽琦也畫在了上面。那張紙會誘惑人，我能感覺的到……一定是它誘惑姚娜帶走它，一定是……」

　狄浩等人沉默，難怪那兩個人的死法明明不容易致死，卻還是死亡了，原來都是注定好的。

　說話間，眾人來到了姚娜的住處，榮旗敲門不成，就想破開大門，沈崇煥把榮旗勾了回來，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把大門打開了。

　幾個人進去之後，發現姚娜閉著眼睛躺在地上，身上覆蓋著那張紙，不應該說是紙了，那張紙彷彿有生命一樣，蠕動著覆蓋在姚娜身上。

　狄浩一個靈氣掃過去，把紙張掃飛之後，才把姚娜扶起來，用靈氣為她驅逐身上的陰氣。

　沈崇煥衝過去，把掙扎的紙張捏在手裡，仔細抖了抖，驚訝道，「什麼紙？這明明是張皮！」

　蕭乾有些噁心的看著沈崇煥手裡的東西，「你說這是……」

　「這應該是一個精怪的皮，百死鬼，是眾多厲鬼化為一體形成的精怪，這種精怪出現的情況很低，因為很難形成，百死鬼，百種形態，百種殺人方法，雖然能力低弱，都不足為慮，也很容易被人發現，但是卻不容易完全殺死，這種東西一旦形成，只要讓它逃出去一小點，就可以繼續成長，成長的方式就是不斷殺人，來增強自己身上的戾氣。」沈崇煥解釋道，「百死鬼本身就是各種枉死的鬼合為一體化成，殺人於無形，這百死鬼是個好東西，可也是個禍害，趁它沒修成形，還是盡快毀了比較好，以免又被人利用殺人。」

　「被人利用？不是它誘惑……」蕭乾看向榮旗。

　沈崇煥搖搖頭，「那要看怎麼想了。這百死鬼雖然是精怪，是眾鬼化成的，但是卻沒有意識，所以不可能有意識主動去誘惑人，眾鬼意識那麼多，你想這百死鬼怎麼可能有清醒的認知，它不過是能夠把人心中的惡念放大，然後才能夠被驅使殺人，說到底，如果榮旗心裡沒有那種想法，這百死鬼放在榮旗那裡，一直不被驅使殺人，最終也只會憑藉本能吞噬榮旗的生命。」

　「那它為什麼會傷害姚娜？」

　秦摯指著地上的打火機，「看來姚娜是打算燒了它，所以才被反抗，至少它保護自己的本能也是有的。」

　「所以我才說百死鬼是個好東西，既不會危害擁有者，還能聽候差遣去殺人，雖然會放大普通人心中的惡念，但是心性強大的人可不容易被影響，所以這東西要是在那種普通人手裡，可不就是殺人利器。」沈崇煥翻著百死鬼說道，「不過在修道人手裡就是雞肋了，這種東西雖然能夠很好的殺人，但是反抗能力太弱，很容易被制度，除了小心點別讓它脫離一小點溜走就行。」

　這時候姚娜已經醒了，她驚慌的躲在榮旗身後，嚇得直發抖。

　「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不然你也不會被它……」榮旗懊悔的說道。

　姚娜搖搖頭，「我是自己帶走它的。」

　「什麼？」榮旗驚訝的看著姚娜，「你怎麼會……」

　姚娜抹了一下眼淚，「我之前去你家的時候見過這張紙，當時你畫的凌燕，接著沒幾天凌燕就死了……後來是劉羽琦，在這之前我都見過你的畫，你，你從來沒有避諱過我。這兩個人的死和你畫的一模一樣，我不能不多想，所以我想把它帶走，這樣就沒有證據了，警察也不會懷疑你。」

　姚娜一直都知道榮旗對她的心意，對她的好，她和劉羽琦分手之後，也試著和榮旗走近，榮旗從來沒有逼過她，一直待她很溫柔，姚娜知道，榮旗畫的兩個畫面也都是為了她，一個男人如此為她，姚娜也想付出點什麼，只是她沒想過單拿了這東西，什麼都沒做還會發生危險。

　榮旗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淚也掉了下來，他說，「我不後悔為你畫那兩張畫。」

　事情竟然是這種結局，這是誰都沒有預料到的，案件解決的出乎意料，命運總會在不經意間轉個彎，都是因為一個情字。

　這之前還沒有任何頭緒，可因為姚娜對榮旗擔心的情緒被捕捉到，這才順藤摸瓜，排除一切其他不必要的因素，縮小範圍——凌燕搶了姚娜的角色，在片場欺負姚娜，劉羽琦對姚娜糾纏不休，這兩個人之於姚娜，不到殺人的地步，可對於姚娜的愛慕者來說，保護可以讓人付出一切，嫉妒可以讓人失去理智，榮旗對姚娜的感情昭然若知，這才能很快就猜到榮旗身上。因為榮旗對姚娜的愛，沒有過多狡辯，而是把姚娜的安全放在了他之上，才能夠這麼容易的就找到凶手，一切的一切，都有因果循環。

　凌燕的死是沒有預謀的，但劉羽琦的死卻是有預謀的，誰也無法為榮旗開脫，哪怕他殺人不是為了他自己，這種發生在普通人中的特殊案件只要抓到了特殊點，破案一般都很快，只不過每次破了這種案子的時候，他們的心情都會有些沉重。普通人在特殊案件中扮演的角色，有時候發生的事情，都實在是讓人無可奈何。一朝行差就錯，便步步都錯，人有了能力，才更要加謹言慎行，保持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