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今後的路

　　在炮火的轟鳴聲中，父女兩不歡而散。這次的進攻持續了整整四天四夜。雲苔很自覺地再次拿起了手術刀。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這次的助手由護衛隊成員接替。相比兩年前，這次前沿的醫療設備絕對是鳥槍換炮，與當初的第四軍團不在一個等級上。可不知為何當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消失，雲苔走出醫療大樓，她微微抬頭看了看塵灰密佈的天空，突然有些懷念起第四軍團簡陋的醫療石屋了。

　　「我還以為那三個被軍團長請來的小丫頭本事有多高呢，沒想到也就一般般。明明一個治癒術就可以解決的傷口，偏偏要這裡切一刀，那裡挖個口，還要上藥，這個不能吃，那個不能喝，疼個兩三天還不一定全好……」

　　「治癒術？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啦。就這點傷害想找光系醫療師給你治療？也不看看自己啥樣兒……」

　　「說夠了沒？一個人給我少說一句，成不？也不想想雲希校尉的下場。」

　　「我就是替雲希校尉不平。雲希校尉那麼好一個人，他也不是故意的……嗚嗚嗚。」

　　「讓你閉嘴，你怎麼還越來越來勁兒了。國有國法，軍有軍規，這懲罰是軍團長下的，關雲苔什麼事了？」

　　「喂，土豪，還是不是兄弟，幹嘛這麼幫著不相干的小丫頭片子說話？」

　　「我沒有偏向任何人，我是實話實說。我就是看不慣某些人遷怒無辜。」說著，這名士兵一撇頭，卻看到不遠處的雲苔正瞪大了雙眼，很好奇地看向他們幾個人。此人的臉騰地一下子紅了。

　　順著這名士兵的目光，那幾名普通士兵也發現了站在醫療大樓門前的雲苔，再看到她周圍的護衛，他們輕易地猜出這名少女很可能就是他們口中的雲苔閣下。大老爺們在背後說閒話，還被抓現行，怎麼破？他們可是聽說貴族小姐都很小心眼的！幾名士兵立刻變得拘謹帶一些不安。

　　「雲苔學妹，好久不見。」之前維護雲苔的那名士兵上前幾步，被護衛攔在了一米開外。說話的同時，他還拼命使眼色，讓雲苔別說破他的身份。

　　「土豪，你認識雲苔閣下？」一名精瘦的武者眼睛就是一亮。

　　「隊長……」

　　「土豪？咳，對不起，土豪！哈哈……」雲苔沒忍住指指對方，笑彎了腰。

　　「有，有什麼好笑的！」他真的不明白這個名字有什麼地方可以讓雲苔笑成那樣。可被人笑成這樣，還是讓雲壕同學漲紅了臉。沒錯，這位就是被護國公丟到軍營最底層鍛煉的雲壕。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哈哈……對，對不起，咳咳咳。」雲苔從來都不知道雲壕同學居然這麼可愛。

　　「這有什麼好笑的？」雲壕身邊的戰友不滿地質問道。雖然他和土豪平時不怎麼談得攏，但怎麼說他們也是同一營房，同一個小隊的。戰友被人嘲笑了，等同於他們小隊被人看低了。

　　「哈利，沒事兒。她是我同學院的學妹，喜歡開玩笑，沒別的意思。」雲壕連忙向隊長使眼色，讓他幫忙拉開身邊的戰友，沒看到旁邊護衛隊的士兵已經把手移到了自己兵器手柄上嗎？真鬧起來吃虧的肯定是他們。

　　「對不起，對不起，咳咳，我保證不笑了。學長！咳咳……」雲苔覺得幫雲壕起這個名字的人實在是太有才了。

　　「那個土豪，既然你們認識，那好好聊聊，慢點回去沒事兒。」那名隊長拍了拍雲壕的肩頭，帶著人轉身離開。其中一個還對雲壕做出了一個拜託的口形。

　　「對了，你怎麼在這兒？」雲苔好奇地問道。

　　「我為什麼就不能在這兒了？」雲壕不滿地反問。

　　「不是，我還以為你會去其他軍團。這裡認識你的人可不少，換個名字無異於掩耳盜鈴，沒意義。」雲苔聳肩回答道。

　　「其實去哪兒都一樣。」雲壕抬腳踢了一下地上的小石子兒。就算他們不知道他是雲大將軍的二公子又能怎樣。就算他再如何平易近人，但從小養成的習慣，舉手投足讓人一眼就能看穿他與最底層的普通士兵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這跟與學院裡的同學一起組隊出去煉曆的感覺完全不一樣，這也讓雲壕鬱悶和無奈。

　　「那個剛剛的話，你別往心裡去。不小心受了點傷，火氣比較大。」雲壕幫戰友說情。

　　「其實從他的角度來看，他那麼說一點都沒有錯。這裡是戰場，每場戰爭都意味著生死存亡。武功高代表著存活率就高，有更多的機會獲得戰功，得到賞金，甚至爵位。如果受傷不能馬上治癒的話，不說戰功了，萬一撤退，他們是最先被捨棄的那一群人。如果換成是你，你會想等著讓傷口慢慢好嗎？」雲苔不以為意，因為如果換成是她，她也會跳腳。

　　「可是你不是說這麼做很可能對今後的修煉埋下隱患？」雲壕反駁道。

　　「這也就是為什麼傭兵團在結束一個任務之後都會停下來休整一段時間。所謂的整修不僅僅是裝備的添補，還有就是對身體的調整。」

　　「照你的意思，軍隊的醫療隊還是要依賴光系魔法師？」雲壕不贊同地皺起眉頭。這不是自打嘴巴，讓對面更加得意？這樣的說辭可不能在軍營裡流傳開來，不然絕對會動搖軍心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不要把魔獸蛋放到一個籃子裡，要懂得變通。我不會全然否定光系魔法在醫療上的作用，但也不會完全依賴。」雲苔回答道。

　　兩人靜靜地走了一段路。

　　「你在擔心什麼？」雲壕突然問道。

　　「我沒有擔心什麼。」雲苔回答道。

　　雲壕停下腳步，雙手環胸，皺眉看著雲苔。他對於自己的觀察力還是極度信任的。他等著雲苔的解釋。

　　「我在思考將來要走的路。」雲苔回答道。

　　「什麼意思？」在雲壕看來雲苔的將來一片光明，只要這麼走下去就好了，還需要思考什麼？說實話，光是雲苔提出來的那些研究課題就足夠雲壕看得眼花繚亂。在他看來隨便挑一個都夠一大批人研究一輩子了。他早就放棄去跟這個小妹較勁了，那只會凸顯自己的智商不足！所以面對雲苔，有什麼不懂的，雲壕直接問出口，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雲苔低頭踢著地上的小石子兒，「六年啟蒙學校我就讀了兩年。」

　　「……那又怎樣？」雲壕不明白地問道。啟蒙學校讀了兩年就能夠考進瀾雲魔武學院，就單憑這一點在雲壕看來雲苔足以在瀾雲學院校史內添上一筆了。

　　「雖然現在我進了瀾雲魔武學院，但以升級的標準來看，我能夠讀到三年級其實已經是學校破例了。如果不借助外力，靠實打實的修為硬扛，我基本上也只有退學一途。」雲苔繼續說道。

　　「如果能夠憑藉外力擊敗對手為什麼不用？你以前說過，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不是嗎？」雲壕覺得小妹似乎鑽進了以前他鑽的獨角獸的角尖。明明小妹以前對這種事情最是看得開了，現在他想明白了，怎麼小丫頭反倒鑽進去了？

　　「從我個人來說自然是沒有任何糾結的地方，但學校的制度不能亂。這個特例如果開了，後續問題很大。」雲苔複述了從井海陽那裡聽到的消息。

　　因為你學院修正的校規還少麼？雲壕撇過臉默默吐槽。

　　像是猜出雲壕的想法，雲苔解釋道：「以前那是鑽校規的漏洞，學校只需要小小的修正，而不是做大的改變。而且人貴自知，我鬧出那麼多事情，也該要適可而止，免得惹人厭不是嗎？」

　　「不是還有醫學院嘛。」雲壕不負責任地說道。想想他還真的挺佩服自家小妹的。啟蒙學校（小學）讀了兩年，因為意外沒有讀下去，然後考進了全國排名第二的瀾雲魔武學院（中學），讀了三年，看來是念不下去了。而且她早就預見到有今天，所以早早地建了一所整個大陸第一家醫學院（大學），不出意外，肯定是要進去當導師的！

　　「到醫學院就讀的絕對會是天才中的天才。我？呵呵……」雲苔自嘲地搖了搖頭，「我至多可以幫他們指指路，很快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超越我。」

　　「你太自謙了。想想你之前作出的那麼多成就，有多少人一輩子都達不到一樣。父親說過我們要懂得謙虛，但太過謙虛就是虛偽，要不得！」雲壕擺出哥哥的架勢說教道。

　　雲苔被噎得直翻白眼。她根本不是自謙，而是事實好不好。論外科手術，刺客這一職業其實是最適合的人選，兩者同樣講究精准，果斷。說到草藥，雲苔更是苦逼，想想吧，當你看到一棵藥草，腦海中反應出來的數據是：絨毛杭子梢亞灌木，高1～2米。嫩枝有黃色絨毛。葉互生，複葉有小葉3枚，基部小葉為倒卵形，頂端小葉漸小，呈狹橢圓狀披針形，上面綠色，下面被絨毛，銀白色。總狀花序腋生或頂生;複組成圓錐花序；萼鐘形，5裂，其下有結節;花淡黃色，龍骨瓣彎曲有喙。莢果。生於山坡灌木叢中。從以上觀察說得，可以肯定這是藥草『三匹葉』，功效通經活血，舒筋絡，收斂，止痛。治腹瀉，赤白痢，慢性肝炎，腹痛，風濕痛，痛經。可你的老師卻明確地告訴你，這種植物學名筋骨草，用於外用治跌打損傷，外傷出血，癰癤瘡瘍，燒燙傷，毒蛇咬傷。是屬外敷藥物。在雲苔看來，背誦這些草藥屬性絕對比餐具不叫餐具，叫『釘那碗』（dinnerware）淒慘多了！連外公都說她在草藥方面沒有遺傳到他的天賦。

　　細細的銀針在雲苔的指間翻滾，她能引以為傲的似乎只有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