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羅浩的心結

　　「水桶，啊，不，雲，雲……」看到周圍嚴密的警戒，羅浩見到雲苔的驚喜沒過一秒，便變成了忐忑。他不再是當年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子了。他知道自己能有今天這樣讓其他人眼紅的機遇，他們家能夠住進磚瓦房，父親能夠從傭兵界退役，奶奶不需要整體提心吊膽，這一切都是因為現在站在他面前的小女孩。

　　「不是正規場合，喜歡叫什麼就叫什麼。名字不過是一個代號而已。無論水桶還是雲苔不都是我？」對於羅浩的拘謹，雲苔還真有些不習慣。不過想想也是，兩年多了，他的變化應該是整個小鎮上除她之外最大的一個。為什麼她會有些失落呢？明明該替他高興的不是嗎？

　　「嘿嘿。」羅浩不好意思地抓抓頭，傻笑。雖然來之前奶奶和老爸都再三叮囑他，對雲苔一定要恭敬，人家幫了自己家那麼多，一定要懂得感恩。可是看到雲苔對他的態度還是和以前一樣，羅浩沒來由地打心底裡高興。

　　「有事？」

　　「那個，我拿到了瀾宇皇家學院的特招名額……」羅浩想要與雲苔分享自己的喜悅，卻又擔心自己的消息會傷到人。精神力被封印，沒有一家學院會招收她了吧。

　　「恭喜。」雲苔替羅浩高興，「不過進去了，恐怕你的壓力就大了，特招啊，多少人要眼紅了。」

　　「我知道。奶奶跟我說過，我的天賦在這個鎮上都不算是最好的，這次能夠拿到瀾宇皇家學院的名額完全是沾了水二少爺的光。而且做出來的那些東西，其實全部都是你的點子，如果……」

　　「世上沒有如果。空想如果不去做，那它永遠都只會是空想。只有你親手去把它實現了，你才會知道結果如何。」雲苔打斷羅浩的話。她感覺出羅浩話語裡的愧疚。這個樸實的孩子感覺拿著這個特招名額燙手。

　　羅浩收斂了笑容，沉默了一會兒，一臉嚴肅地說道：「雲苔，我一直想要問你一個問題。」

　　「問。」

　　「你……當你下刀子的時候從來都沒有猶豫過嗎？我知道我成不了醫生，因為我害怕。」羅浩低頭，羞愧地不敢看雲苔，「萬一我開的藥方害死人了怎麼辦？萬一在我的刀下死人了怎麼辦？他們大都是和我父親一樣的傭兵，我……」說到後來，羅浩的聲音大了起來。這一直是他的心結，他表面上認為他應該當一名藥師，可是這個心結怎麼也解不開。或者說，他內心深處一直在給自己找一個不當藥師的藉口。

　　「所以才更不能猶豫。決定了，就馬上執行，救，他或許會死，但也有希望活下來，但不救，他根本就沒有活的希望。就像上次的手術，其中有許多救治的方法我從來都沒有用過，只聽到過傳聞。」

　　「你瘋了。」羅浩張口結舌。聽到過傳聞就敢亂來？那可是活生生的人，不是魔獸！他一直以為雲苔在手術臺上如此鎮定自若是因為有把握，沒想到現在才知道，雲苔居然那麼大膽，只是聽說啊，連親眼看都沒有，這可以說簡直就是，就是……

　　雲苔聳肩：「你可以說我草菅人命。」如果在前世，她恐怕連草菅人命的機會都不會有，「可是如果我當時不那麼做，他的結果只有一個，死。那麼事後你會不會想，如果……如果手術臺上的人不是陌生人，而是你的父親，你的奶奶，你會做怎麼樣的選擇？」

　　羅浩苦笑了一下，他知道雲苔是對的：「我做不到。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

　　「為什麼？」雲苔奇怪道，「難道你不喜歡當一名煉金術士？」

　　「喜歡。」羅浩肯定地點頭。

　　「那不就得了。」

　　「可是，可是……」羅浩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清楚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

　　「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你應該惜福，而不是胡思亂想。」雲苔感歎道。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雲苔都感覺自己是非常幸運的，因為只要她堅持到底的事情，中間肯定有波折，但結果總能讓她心想事成。

　　羅浩卻誤會了，以為雲苔在怨他不知好歹。因為他知道雲苔的天賦並不高，測試出來的魔法親和度是差，這說明她魔法師這條路走不遠，她想要繼承桑藥師的衣缽，因此努力考取的一品藥師的資格，可結果卻又被那些該死的光明教牧師打上了異教徒的烙印，使得她再也不可能成為一名藥師。而自己卻在那裡戳雲苔的傷口。

　　「如果你覺得過意不去，那就努力讀書，好好提升自己的實力。瀾宇皇家學院可以說是整個帝國排名第一的學院，又是在皇城，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

　　「我明白。」羅浩重重地點了點頭。他有些興奮也有些忐忑不安。他從沒有離家那麼遠過，最遠也只是坐傳輸陣到過蓉城，而且還有熟人陪著，這一次，水家派了一個管事送他進皇城，幫他安頓好，後面全部要靠他自己了。「我年後就走。」

　　「這麼早？」雲苔有些驚訝。

　　「嗯。」羅浩點點頭，「從驛站坐車走。雖然時間長了點，但可以看成是一次試煉。而且你也說過，無論是魔法師還是煉金術士，都不能悶頭躲在屋子裡提升實力，這樣的提升非常有限。只有走出去，視野廣闊了，才能感悟天地，領悟自然。」

　　「你記得倒真清楚。」雲苔失笑。感悟天地，領悟自然？那麼仙的話，現在的他真的懂嗎？

　　「你說的我都記得。雖然現在還理解不了你這兩句話裡的意境，但校長說了，這兩句我現在理解不了正常，因為我的實力還沒有到達那個境界，等我真正能夠領悟了這兩句話，這說明我真正成為了一名高級魔法師。」羅浩回答道。

　　高級魔法師？那至少是七級魔法師吧。校長才四級魔法師，順帶，雲苔想起，這麼仙的話，似乎應該只出現在仙俠和東方玄幻小說裡的吧，西幻的魔法修煉裡似乎沒這麼一說。居然這麼忽悠自己的學生？這真的好嗎？

　　年後，羅浩在整個小鎮鄉里鄉親的歡送下坐上了前往皇城的車。雖然他讓雲苔不要送他，可當在人群裡沒有看到雲苔的身影，他還是難掩失望之色。

　　羅健厚實的手掌重重地拍在了兒子的肩頭：「別看了，那個孩子不會跟在你的後面。你要做的是努力學習，不斷地努力。兒子，現在的你，連站在她身邊保護她的資格都沒有。」

　　水鴻宇在戰場上立了那麼大的功勞，很有可能會受爵，那麼水家自然是水漲船高，而受寵的雲苔的地位自然也就不一樣了。作為一名老雇傭兵，羅健自然看得出桑家現在的護院武者跟之前的可不能比，從站姿、從走路的樣子、各個方面都顯示出這批人受過嚴格的訓練。他那傻兒子，真要追人家，只有抓住這次讀書的機會，能夠從瀾宇皇家學院畢業的學員，基本上可以預見他光明的前程。

　　「我知道。」羅浩的臉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