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當爹不易

　　當晚，在被水雪麗拉著慶祝，大吃了一頓之後，雲苔在自己住處門口看到了兩個筆直如松的人影。走近一看，這張臉認識，另一張臉好像也在哪裡見過。

　　「學長好。」雲苔在一米遠停住了腳步。

　　學長？！對於這個稱謂，雲逸不知道該欣慰於雲苔的識趣，還是該惱怒於她的不識好歹，特別是在她做了那麼多『轟轟烈烈』的事情之後！

　　雲壕翻翻白眼，沒說話。

　　「雖然見過兩次面，但還沒有正式介紹過我自己。我是雲逸，雲壕的大哥。也是你的哥哥。」他也看出來了，雲苔壓根就忘了他是誰。

　　「這麼晚了，學長有什麼事情嗎？」即便是聽了這樣的介紹，雲苔也沒有改變稱謂。

　　雲壕粗聲粗氣地說道：「你也知道晚了？作為一個女孩子，你有沒有一點危機意識？想想你捅的那些婁子，大白天的都有人想要刺殺你，更別說是晚上了。你就不能讓大家少操點心？」

　　「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雲苔說得絕對是真心實意。無論她跟雲家的關係如何，她知道雲翊為她做了許多，他替她擋下了許多的危機，替她斬斷了許多貪婪的手。

　　「你是應該道歉的，不過對象不是我們！」雲壕氣憤地說道。他不小心聽家裡的下人說，因為忙著替雲苔『擦屁股』，父親連正常的修煉都被打斷了。作為一名修煉者，這是何等嚴重的事情！可他偏偏還不能抱怨，不能讓外界知道父親的這個『弱點』。

　　「父親讓我轉告你，他希望你能夠準備好一份止血膏的煉製方法及步驟，越詳細越好。還有，如果可能，他希望你能夠寫一份有關於你們培訓一品藥師的方案。」雲逸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聲線也沒有什麼變化。

　　可這話聽在雲壕的耳朵裡，就有些難以置信了：「大哥，你在胡說些什麼啊？父親絕對不會說這樣的話！」

　　在他看來自己是家族培養起來的，有什麼事情都優先考慮自己的家族那是應該的。可雲苔，雖然看爺爺等長輩的意思，雲苔肯定是要回到雲家，上家譜的。但家族裡現在都還沒有正式公開地承認她的身份，就開始毫無羞恥心地張口向她索取，而且索取的東西在雲壕看來還是雲苔的立命之本。這讓他內心無法接受，在雲壕的心目中，父親一直是正直、偉岸、高大的，一直是他想要追趕的偶像。

　　「行，沒問題。至於培訓藥師的方案，你們恐怕要找水鴻軒才行。我當初給的也只是一個粗略的方案，這些年外公和鴻軒表哥肯定有做過改進。」雲苔很乾脆地點頭答應。

　　止血膏的事情，在她離開軍隊的時候影鼠就跟她提過，不過後來也沒人找她，跟她提這檔子事情，她自然也就忘記了。或者說雲苔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你就不擔心我們在拿到配方和培訓方案後一腳把你們給踢開，自己搞？」看著雲苔毫不在意的樣子，雲壕忍不住問道。

　　「有什麼可擔心的？止血丹只是普通的一品丹藥，低一等級的止血膏煉製起來應該更加容易。別說是正式的藥師了，連普通的藥師學徒都能夠煉製。有我沒我沒什麼區別。」雲苔說道，「我還在奇怪你們怎麼會拖了那麼久，再跑來問我要配方？如果是軍事機密就不用說了。我的好奇心不高。」

　　在她想來藥師那麼多，比她優秀的更是天上繁星般的數量。說句不好聽的話，在雲苔看來，只要是藥師都能煉製出止血膏，有她沒她真心不重要。有配方和沒配方的差別也就是時間的問題。

　　這件事情在實習的時候雲逸倒是聽母親提到過一些。因為雲苔製作的止血膏在小範圍內受到士兵的好評，所有用過止血膏的士兵都表示在戰場上止血膏比止血丹更加便捷。依照二叔的打算，是準備將軍需品中的止血丹慢慢替換成止血膏，價格低了，量也大了，能夠煉製止血膏的面也廣了。可以說是雙贏的局面。雖然這仍然解決不了藥品稀缺的問題，但總算也是個辦法。倒是四叔，他是最先提出丹藥機械化的人。大概是和雲苔打的交道多了，看到一件件的魔法道具多了，所以在知道止血膏的煉製不需要精神力的輔助之後，首先想到的就是直接機械化批量生產。因為這其中牽扯的利益太大，整個瀾宇軍隊的供給啊！而且還是消耗最大的止血藥品，這樣的生意國家肯定是要掌控在自己手裡的，但誰家不想跟著咬一口？哪怕是一小口，也是滿嘴流油了，還有藥師公會的損失。所以雲逸知道這段時間父親一直就在忙著處理這些利益分配的事情，只有把這些處理好了，以後才不會留下後患。

　　可他們萬萬沒想到雲苔會兇殘到不依靠精神力連止血丹都煉製成功了，這讓其他一品丹的機械化煉製成為了可能。這個影響力是顛覆性的，甚至影響了雲翊之前的佈局。所以他才不得不急著找雲苔，把一些事情先定下來。從雲苔的煉製來看，止血膏的工藝已經非常成熟，成功率幾乎百分百。只要按照她寫出來的這些步驟進行機械模塊化的研製，然後調試就能夠進行生產，幾乎沒有什麼技術上的困難。不像止血丹，不確定的問題太多，還需要慢慢研究，一步步來，這需要大量的精力、時間和金錢的投入。在一位帝王的眼裡，這樣的投入是必須的，但要如何說服那些反對的臣子們，止血膏的機械化生產就是眼前最具說服力的證據。雲逸聽說皇宮裡一收到這個消息，皇上就命令各部大臣大會議廳開會。似乎會議到現在還沒有結束。所以在雲逸看來，父親的交代的話裡有一部分家族的意思，更有一部分應該是來自皇上的命令。

　　「會有獎勵的。」看出直性子弟弟的不滿，雲逸無奈地補充了一句。

　　「不需要。我在軍營裡呆了兩年，鐵打的軍營流水的兵，如果我做的能夠讓水流的速度慢下來一點，就夠了。」雲苔感性地說道。不是她故作大方，也不是她人品高尚。其實在雲苔內心深處是希望被撇開的。有些錢能拿，有些錢燙手。依照上輩子的閱讀經驗，這種檔次的博弈，參合進去，妥妥的就是沒事小恩小惠地養著，而且你還得感恩戴德地表示感謝，不能拒絕，否則就是不知好歹，不懂感恩，有事直接炮灰替死鬼走起！她是哪個等級的，就老老實實地進行哪個等級的交易合作。配方步驟交上去了，不要獎勵，沒有要求，啥都不要，那塊肥肉誰愛搶誰搶，應該沒她什麼事情了。而且她也沒拿好處，所以想要從她身上撈好處自然也就沒什麼可能了，趨吉避凶是人之本能。

　　雲苔高覺悟的話沒有感動到她自己，反倒是感動了面前的兄弟倆。即便因為身份的問題使得他們至今沒有真正地經歷過戰場的洗禮，可他們在軍營裡呆過，周圍的接觸得最多的也是軍人，對軍人的感情更是從小耳聞目染的。

　　「鐵打的軍營流水的兵！咳……」聽到彙報，宇瀾帝瀾昊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他不是一個太平皇帝，在當皇帝之前他是真正上過戰場的。所以相比雲氏兄弟，瀾昊的感觸要深得多，這讓他想起了當年一起並肩戰鬥過戰友們，現在活下來的沒幾個了，可當年他服役的星堡還依然屹立在那裡，忠誠地守衛著國土，「吩咐下去，雲苔的功勞跟過去一樣先記檔吧，等到她成年之後一併封賞。對外直接冷處理。」

　　「謝陛下。」雲翊清楚地知道，皇上這麼做是在保護雲苔的安全。這孩子還太小，沒有一點自保能力，卻偏偏一刻都不消停，總是做出一些驚天動地的事情來，讓所有人忙得團團轉。他這一個月來收到瀾雲校長的訴苦比過去的幾年加起來的都要多上許多。可他這個做父親的卻從中找不出半點能夠說教的地方。這也算是他這個做父親的新體驗吧，他那兩個兒子都太乖，太優秀了，學校每次聯絡他都只有讚揚，還沒什麼新鮮的語句，他都有些聽膩了。

　　「雲鼎成生了個好孫女啊！」瀾昊感歎道。他是真心感歎，雲家怎麼就出了這麼一個好玩的怪胎呢，一路來幹的不是利國利民的大事，就是令人捧腹無語的笑料？而且這麼好玩的娃為什麼不是他們家的？當然理智上瀾昊也知道，沒有那樣的環境和經歷成就不了現在這樣的雲苔。

　　「……謝皇上讚賞。」這個話題雲翊可不太好接了，雲苔是他的女兒，面前坐著的是他的岳父，可雲苔偏偏不是他岳父的外孫女。

　　「你說，那個丫頭下次還會弄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情來？」禦書房內沒外人，就瀾昊和雲翊翁婿倆，所以瀾昊也放鬆地開起了玩笑。對於一國之帝王，像雲苔這樣的人瀾昊是希望越多越好，折騰得越厲害越好。看看雲苔折騰得幾件事情吧，無論是炸藥還是止血膏都讓瀾宇的軍隊整體實力翻了一翻還不止啊。在他眼裡這樣的人才百年不遇。

　　皇上，您這樣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真的好嗎？一想到瀾雲校長的訴苦，雲翊可以預見，如果那老頭聽到皇上說這樣的話，絕對會痛哭流涕的，而他的耳根子也別想清淨了。可為什麼他也會隱隱期待？當然如果能夠等到他把手裡的事情全部處理完，喘口氣，再休息一段時間之後再鬧就更好了！

　　雲翊繃著臉，低頭不語。他內心卻在感歎，他現在才知道，當爹不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