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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再醮記》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有來有往

  崔芝娘住的院子,便是先前在芙蓉宴時她招待客人的小院。李十三娘將王玫帶到月洞門前時,因早有侍女通報,她便帶著崔簡、崔韌迎了出來,屈身行禮道:「若是知道表姨今日過來,兒早應該去見禮才是。」

  李十三娘聽了,瞥了愛女一眼,朝王玫笑道:「你瞧,我只顧著帶你去見阿家,倒是將他們忘了。如今可不是埋怨起我來了?幸得你唸著他們,要過來瞧一瞧,否則待會兒午宴時,他們指不定還在心裡想著我有多不周到呢!」

  「芝娘這孩子一向懂事。」王玫淺笑著讚道,「我每回見她,都更喜愛一分,恨不得帶了她家去才好。」她這話確實說得真心實意。崔芝娘是個不折不扣的小美人胚子,性情出眾,品性也很不錯。不但進退舉止優雅有度,而且知書達理,很會照顧人,顯然教養極為出眾。這樣的孩子,誰能不愛呢?

  李十三娘聽了,竟像是比讚她自己還更眉飛色舞些。只是,沒待她說什麼,崔簡便突然道:「王娘子怎麼不帶我家去?」他睜著烏溜溜的眼睛,看了看崔芝娘,又接著道:「從世母一定捨不得芝娘阿姊。若是我,只需和阿爺說一聲,他肯定不會阻攔的。」

  「噗嗤!」李十三娘忍不住笑了起來,連連拍著胸口,「這孩子……」

  崔芝娘也忍俊不禁,揉了揉崔簡的腦袋:「表姨與阿娘說笑呢!你怎麼當真了?」

  崔簡輕輕皺了皺眉,認真地重複道:「我今日就跟著王娘子家去。」

  王玫牽起他的手,難掩笑意:「阿實,若是你阿爺准了,我便帶你家去。你跟著我家大郎住幾日也好。」當這個素來早慧貼心的孩子流露出稚氣的一面時,她心中便情不自禁地湧動起了滿足他所有願望的衝動。而且,這孩子如今已經習慣了作為兄長照顧崔韌,大概早便忘了被兄長照顧是什麼滋味。大郎王昉這位稱職的好兄長,也應該能讓他感受頗不一樣罷。

  「當真?」崔簡雙目一亮,「王家阿兄待我們很好!」

  「我也去!我也要去!」崔韌聽了,一頭紮在李十三娘懷裡,「阿娘!我也去!阿姊!阿姊也去!」

  李十三娘無奈地搖了搖首,佯怒道:「你不過是隻身一人來了別院,走時卻要帶上三個,可真真是划算得很!」

  王玫笑著打趣道:「便是一晚上也舍不得麼?那我明日不僅將你們家的三個帶回來,還將我們家的四個帶過來如何?」

  「罷了罷了,真將你家那四個都帶來了,阿崔豈不是要擔心得睡不著覺了。」李十三娘拍了拍崔韌的背,將他交給了崔芝娘,「若是你家去時,他們還記得此事,便將阿實和大郎帶去住一晚罷。只是要煩勞你家大郎了。至於芝娘,我如今可捨不得讓她離開半步。」說著,她嘆道:「不知不覺便又說了這麼些,我若是再不去佈置午宴之事,大概便趕不上時辰了。芝娘,替阿娘好好招待你表姨。」

  「兒知道,阿娘放心。」

  「表姊去忙罷。」

  待李十三娘走了,王玫對崔芝娘微微一笑:「芝娘,先前來你這院子時,也不曾好好走一走。如今,你便帶著我散散步罷。」

  崔芝娘淺笑頷首:「表姨隨兒來。兒這院子裡有兩座小樓。左邊小樓是兒的寢樓,右邊小樓有繡房、書房、琴房,也有客房。先前兒還曾想過,邀晗娘、昐娘過來小住一段時日呢。」

  「儘管給她們下帖子罷。她們一定會很高興。」

  「當真?」

  就在眾人都隨著引路的崔芝娘在院子裡漫步時,崔簡突然輕輕地拉了拉王玫的袍角。

  王玫腳步略停了停,低頭看著他:「怎麼?」

  「我不會忘的。王娘子,記得帶上我。」

  「……好。」她怎麼突然有種真想將這孩子抱回家去養的衝動?《道德經》,又該默誦《道德經》了。這父子倆,真是令人想淡泊也淡泊不起來啊。

  王玫與崔芝娘安安寧寧的漫步並未持續太長的時間。因崔韌很快便被已經果實纍纍的桃樹吸引了過去,拉著崔簡一直嚷嚷著要摘桃吃。王玫看過去,就見肥碩粉嫩的桃掛在桃樹枝頭,壓得枝條都墜了下來。於是,她笑著對崔芝娘道:「這些桃也該採摘了。芝娘,你帶著兩個弟弟摘些下來,待會兒也正好孝敬貴主嘗一嘗。」

  崔芝娘聞言,欣然頷首,喚來侍婢準備好剪子和托盤。然而,正當她猶豫是否要將剪子這般鋒利之物交給兩個弟弟的時候,崔簡便已經利落地爬上了樹,一手摘了一顆桃,衝著樹底下的崔韌道:「用衣袍兜著!」

  崔韌忙拿起自己的袍角,在樹底下轉來轉去,兜住他丟下來的桃。

  王玫禁不住笑了,寬慰崔芝娘道:「小郎君就該這般頑一頑。不必擔心,我看著他們呢!你趕緊也去剪些下來罷。」

  崔芝娘便安心去了,她的動作很是秀氣,不慌不忙。

  「王娘子!吃桃!」這時,桃樹上的崔簡又摘了兩顆桃,拋了過來。

  他扔得很準,王玫伸手便將桃接住了,放在旁邊侍婢拿著的木托盤上:「阿實小心些。」

  不過五歲的小郎君嘿嘿地笑了起來,臉上多了些他這個年紀的小傢伙才有的頑皮之色:「我多摘一些,隨王娘子家去的時候帶上,就當作我送給你的禮物,怎麼樣?」他家阿爺雖然說,正式的人情往來與他無關,但這可是私下往來,便意味著他想送什麼便能送什麼。

  他既然有心,王玫自是含笑微微點頭。

  於是,午時正,當李十三娘的貼身女婢前來請他們去水閣時,崔芝娘身邊的侍女便帶著洗淨的粉桃一同去了。因愛子崔滔不在而略有些失落的真定長公主立時便歡喜起來,破例在進午食之前便吃了一顆桃,連聲贊味道不錯。

  崔簡與崔韌在一旁辨認哪些桃是他們倆一個摘一個接的。兩人本以為憑藉上頭的梗便能分辨出來,卻不料侍女在洗桃的時候,早便將梗都去盡了。他們只得從裡頭挑了些自認為品相不錯的,捧給了長輩們品嚐。

  李十三娘、崔淵、王玫實在是不忍心讓他們失落,也只得吃了一顆桃,算是撫慰他們的孝心。

  因彼此都已經足夠熟悉,又有吃桃這一出,午食之時,氣氛也便格外融洽起來。

  一張張食案抬上來之後,因每人的口味不同,食案上的吃食也完全不同。如王玫,李十三娘便給她安排了清淡的飲食,肉食只有鵝肉、雞子和蝦,其餘又有時鮮菜蔬與菌類,以蒸煮燉為主。真定長公主也似是不喜味道過重的菜品,菜餚儘是羹湯一類,但主食與點心卻好油炸煎作之物,看著顏色鮮亮,也頗為誘人食慾。

  午宴結束後,王玫便去了李十三娘安排的客院中休息。崔簡與他的小尾巴崔韌也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後,一同跟去了客院。這客院收拾得乾乾淨淨,是個難得一見的口字型院落。院子中央種著一叢翠竹,又有一株桂樹立在窗前,隨風送著香氣。

  兩個孩子方才爬樹摘桃接桃,也是累著了,不多時便昏昏欲睡起來。王玫將他們安排在正房的寢室內睡下。她並沒有午睡的習慣,只需在外頭的長榻上略靠一靠,或者冥思一番便已經足夠了。

  待孩子們睡熟了,她正要執著拂塵上榻,丹娘走進來輕聲道:「九娘,崔郎君來了。」

  她微微一怔,推門而出,便見崔淵正拿著一個紫檀木盒子立在院落中間。許是因他吩咐過的緣故,先前帶她過來的幾個侍婢都不見了人影,院子裡只剩下他一人。

  聽見門開的吱呀聲,他回過首,笑道:「清淨道長,上午我曾提過要送一幅畫給王兄,便煩勞你帶回去罷。」

  王玫婉拒道:「崔郎君送了那幅潼關圖便已經夠珍貴了,很不必再送一幅——」從父兄對他那些畫作的推崇便可看出來,崔子竟的畫因很少外傳,每一幅都彌足珍貴。便是捧著千金萬金,恐怕也未必能得到。她又如何能再收下一幅?

  崔淵抬了抬眉,忽然問:「清淨道長似乎對我起了什麼誤會?」

  王玫一怔,搖首道:「崔郎君為何有此問?我並沒有生出什麼誤會。」

  「難不成,你覺得我是故意對你隱瞞身份?」崔淵自顧自地猜測道。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其他做得不妥當之處了。

  「並非如此。我知道,崔郎君隱瞞身份也許是迫不得已而為之。身份一事,其實並不重要。」王玫確實不介意他隱瞞身份。無論是無意或是刻意,不管身份變或是不變,他都仍是那個豁達仁義的崔郎君。

  「那為何不願接下我所贈之禮?」崔淵彎了彎嘴角,「既然我願意送,你只需坦然收下便是。也只不過是尋常的往來而已——除非,你已經不願意與我來往了。何況,我最近一時技癢,畫了不少,書房裡都快掛不下了,送出去也好。」

  「……那便多謝崔郎君了。」他都已經這麼說了,王玫只得如此回道。

  「總覺得,這一回見面,你似乎生疏了不少。」崔淵又道。

  「只是有些不習慣而已。」王玫答道,目光不由自主地便從對面這位美男子身上移開了。

  崔淵一怔,抬手摩挲著自己光潔的下頜,失笑道:「對不住,長相本便是天生的,我亦無法改變。若是驚嚇到了你,是我的不是。下回我再蓄鬚的時候,或許你便覺得熟悉多了罷。」這尚是他頭一回聽聞,有人竟然更願意看他鬍鬚滿面的模樣——當真是,與眾不同啊。

  「……」他的話中帶著幾分調侃,讓王玫不由得微微笑了起來,心裡那些許不習慣也一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這時,她想起了李十三娘暗示之事,便道:「兄長省試之事,又煩勞崔郎君了。」

  「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崔淵答道,「我雖不曾見過你兄長的文卷,但以前也曾在文會上見過面,知道他是個胸有溝壑之人。如此人才,自然不該被埋沒。」

  「不論如何,還是要替兄長謝謝崔郎君。」王玫行了一禮,接著正色道,「橫豎欠崔郎君的人情也多了,往後再一併還就是。」

  「人情?若是照這樣仔仔細細一筆一筆算,你替我照顧阿實,我已經不知道欠了你多少了罷。」崔淵微微一笑,一雙桃花眼的眼尾飛揚起來,容光湛然,「聽阿嫂說,他還想跟著你家去?恐怕又須煩勞你了。」

  「若是崔郎君不介意,阿實在我家裡住多久都使得。」王玫笑著答道。

  「這……我雖是個不怎麼稱職的阿爺,卻還是有些介意的。」

  「所以,我雖然心裡喜歡阿實,卻也不能奪崔郎君所愛了。真遺憾。」

  崔淵朗聲笑了起來:果然,這般自然隨意,這般有來有往,才是她的本性罷。他略作沉吟,突然又問:「說起來,讓阿實帶去的畫本應是送給你的。如今你阿爺得了一幅,阿兄得了一幅,你倒是什麼也沒有——你想要一幅什麼樣的畫?」

  「什麼樣?」王玫怔了怔,也不再糾結怎麼又多了一幅千金難換的珍貴畫作。若是再推辭下去,未免過於矯情了些,也不合兩人相交的風格。「雖說崔郎君只畫山水風景,但我記得在青龍坊時,你在路邊的花圃旁觀察了許久。我那時候便很想知道,崔郎君眼裡的花圃,到底與我所見到的花圃有何不同。」

  「花圃?」崔淵心頭微動,挑起眉,沉吟了一會,「我確實從未繪過花鳥圖,或許並不盡如人意。若是王娘子不嫌棄,畫完之後便送給你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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