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公曆二零九七年一月二日,正月三日的當中,魔法協會所收到的通知,為相關者帶來了巨大的衝擊。
發出通知的人是十師族,四葉家當家——四葉真夜。
內容是關于四葉家下屆當家的人選,以及下屆當家的婚約者。
這意味著四葉家對于次世代的繼承開始作出行動。對于連被指名為下屆當家的司波深雪、以及其婚約者的司波達也兩人的名字也不知道的人,這個通知是令人有著魔法界新時代將要到臨的預感的大新聞。
但是,對于認識達也和深雪的人來說,比起這種對「新世代」的不安或是期待,不如具體的來說這是讓他們受到衝擊的新聞。不單只是因為兩人是四葉家(某種意義上)的直系這個事實,而是因為兩人和四葉家的關系完全被隱蔽了,所以對這兩兄妹懷有友情、競爭心、或是在這以上的感情的少年少女們,讓他們感到「晴天霹靂」這件事,不如說可能是理所當然的。
而十師族,一條家的長男,一條將輝也是其中一個受到了強烈衝擊的人。
一月二日的下午四時,出去拜完年回到家的將輝,馬上就被父親傳召而步往客廳。
將輝的父親,剛毅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家中是十分罕見的。平常的話不是在表舞台家業的海底資源採掘公司的現場奔走的話,就是在監督著一條家門下的魔法師訓練,不到晚餐的時候是不會回家的。但是在這正月三日中,身為十師族,一條家當家是作為被訪問的一方。這與個人的喜惡沒有關系,老實地留在家中也是身為當家的其中一個義務。
在一條家的宅邸,家族自用的區域是洋式裝潢,而接待客人的區域則是一座呈現出武家風格的和式建築,所以玄關和宅邸是用悠長的走廊連接著。
到達父親所在的客廳門前的將輝,並沒有直接拉開門進去而是在鋪著木板的走廊上跪坐。
「我是將輝」
「喔,進來吧」
帳子的另一邊傳來了粗魯地回應。是和貴公子般的將輝不太相似的粗野,說得好聽點就是野性的聲音,但以此作為代價卻與蘊涵著肚子底發出不拘音量的程度又不可思議的強大力量。
「失禮了」
跪坐著打開了帳子,走進去,然後再跪坐著把帳子關上。雖然會讓人覺得在親子之間是過于拘謹,但將輝和這種禮節卻意外的適合。
另一邊,雖然身為父親的剛毅穿著刻上了紋章的羽織正裝,但坐姿卻完全不像話話,膝蓋放在胸口前,手肘放在膝蓋上。就像昭和後期流行的時代劇中的「富二代」的模樣,但剛毅卻散發著讓人容許這種粗野的氣場。
將輝坐在了父親的面前。是一對不太相似的父子。一條家的兒子和女兒均被評價為像母親,但實際上也是事實。
看著今年就四十二歲的剛毅,簡單一句來形容就是「大男人」。覆蓋著全身的皮膚有著讓人想要稱贊的經過日照的顏色。而向後疏起的短頭發,則有著像被強烈的日照而導致變焦了的茶色。散發著和年齡相符的威嚴。與此相對,卻有著不合符年紀,完全沒有一絲衰老的肉體,被肌肉緊緊纏繞著,讓人感覺已經超越了個人容量。臉容雖然十分整潔,但卻給人一種沒有一絲天真,只有成熟老練的印像。
「放輕鬆點嘛!」
這是對著坐姿完美的兒子,剛毅首先說出的第一句。
「那麼,我就隨意了」
穿著拜年用的正裝——學生的正裝就是校服——的將輝,聽從了父親的勸告換了一下腳的姿勢。
剛毅是不喜歡太過正式的性格,但是仍然會為對話開頭。當他是作為十師族,一條家當家行動的時候,能夠因應相應的立場而活動的人。在他對著兒子說「放輕鬆點」的時候,將輝已經理解到他並不是作為一條家的主人,而是作為父親跟他說話。
「將輝。雖然在像你這種年齡,有些事很難對父母親說,但老實地答我」
「怎了?」
剛毅會這樣開頭十分少見。平常的話就會和外表一樣,不加修飾地說話。而且對手更是自己的兒子,將輝會感到驚訝也是當然的。
但是將輝的驚訝只到這裡。
「總之老實地回答我。你認識司波深雪這個女孩嗎?」
「什、為什麼老爸你要問這個?!」
慌張的聲音就是肯定的回答。
「究竟是怎樣,將輝」
但是不知道剛毅是觀察力低還是想對方清楚地回答,他重複地再問一次。
「……我認識她啊」
到了這個時點,他仍然搞不清楚父親的真意。但是知道在自己清楚地回答前父親會反複詢問的將輝,放棄地承認了。
「在什麼時候,在哪裡認識的」
為什麼一定要告訴老爸你這種事,將輝準備說出來。但想法在準備離開喉嚨化為聲音前,重新想過認為抵抗是無意義的將輝投降了。
雖然他的父親性格十分頑強,但並不是會隨便問這種事的人。
「在之前的九校戰。前夜祭的派對中得知了她的存在。而正式認識,則是在後夜祭的舞蹈派對」
「即是說最初是你一方面注意到她。而你會去邀請她跳舞,應該沒有對她有一絲厭惡吧!」
在最少的情報下直接說中了,令將輝的臉開始感覺到熱度。但是那對他來說,話題的跳躍實在有點太大了。
「那麼你,喜歡深雪小姐嗎?」
剛毅強力的快速直球,投進了將輝的意識。
「什、究,究竟你想問什….!?」
「我在問你,你是不是迷上她了?」
「所以說為什麼父親你一定要問這種事啊!」
拼命活動著因為動搖而卡住的舌頭後,將輝說出來。這次連喊出來的必要也沒有了。
「在距離現在的三十分鍾前,通過魔法協會送來了四葉的訊息」
與此相比,剛毅則以認真的口氣回答了兒子的問題。他絕對沒有打算對兒子的戀愛潑冷水。
「從四葉?」
然後馬上就傳達給到將輝了。剛毅的聲音,和他口中說出的「四葉」的名字,令將輝沸騰的意識冷卻下來了。
「四葉找一條究竟有什麼事?」
「並不是對當家的訊息。是對十師族、師補十八家以及一部分的百家。對日本魔法界的主要名家,嘛,就像是問候的東西。」
「問候?不會是冷淡的四葉家送來的新年問候吧?究竟說了什麼啊?」
將輝和剛毅,互相看著對方的雙眼。將輝像是確認著父親所說的話沒有一絲謊言,而剛毅則確認兒子是否有著對任何事實都會接受的心理準備。
「說,四葉家的下屆當家,將會是第一高校的二年級學生司波深雪」
「司波是,四葉的,下屆當家……?」
即使有了心理準備也好,將輝仍然露出了激烈的動搖。深雪是那個『四葉家』的關係者,而且還是擁有被指名為下屆當家程度的血統。這是連作夢也沒有想過的事實,動搖著將輝的內心。
剛毅眼中流露出的眼光抓住了將輝的雙眼,令將輝飄遠的意識察覺到要繼續把父親的話聽下去而回來了。
但是在這之後,更強的衝擊襲向了將輝的意識。
「將輝,四葉指名司波深雪為下屆當家。然後發表了司波深雪和她的表哥司波達也之間的婚約」
「司波的婚約….?」
呆住的將輝低語。但是失去自我也就只有那一小段時間。
「你說表哥?司波和司波達也應該是兄妹啊!」
回應兒子的話,剛毅輕輕地點頭了。
「這點我也確認了。雖然在這之前是兄妹。但是事實上貌似是表兄妹」
「貌似?」
將輝雖然陷入了強烈的動搖。但仍然有聽父親的話,並且注意到不自然的地方。
「司波達也是四葉真夜的冷凍卵子透過人工授精而誕生的。而且還細心地發來了修正過的戶籍數據」
剛毅像是說鬧劇般訴說著。
「的確不是不可能的事。最少並沒有能夠判斷四葉當家正在說謊的證據。但是,也沒有四葉正在說事實的證據」
「老爸你….認為四葉正在撒謊?」
將輝的聲音,像是纏繞著什麼般響起。
「但在現在這個時候,並不是問題所在」
但是剛毅對兒子說出的話作出了斥責。
「不管是兄妹也好表兄妹也好,對于這是近親婚姻這個事實沒有改變。魔法師的遺傳因子是國家的財產。應該避免會損害遺傳因子的近親婚姻。那是作為對國家有責任的十師族應有的意識。」
將輝在不知不覺中調整了坐姿。
「但那最多也就是四葉家自己決定的事。只有可能性的話是不能說出來的。所以將輝,我問你,你喜歡司波深雪嗎?你迷戀著她嗎?」
剛毅像是要刺穿人的眼光抓住了將輝。那是讓擁有翻天覆地的力量的人也會害怕的強烈眼光。但是將輝並沒有任何會害怕它的理由。
「對。我迷戀著司波。一見鍾情」
將輝並沒有任何一個會扯他感情後腿的理由。
「是啊」
剛毅對著兒子堂堂正正的告白,滿足地點頭了。
「那麼作為父親,我必須要讓你這份感情得到實現啊。什麼啊,不用任何擔心。一條家由茜來繼承就好,你就放心地去當上門女婿吧。」
「老爸?」
的確將輝有著自己是真的迷上了深雪的自信。他也確信自己的感情是真實的。
「那麼首先必須要阻止這個婚約。要做到這點,傳達這邊的意思是必要的嗎?」
「等等,老爸!」
但是在本人的想法曝光之前,將輝察覺到透過父親來傳達自己心情這件事是絕對不對的。
「哪裡有等的空閑。那邊已經對外發表了婚約喔」
但是被「你這個膽小鬼」的眼光看著,以及明白了這才是正確道理,使將輝說不出話來了。
一月三日。在昨天,針對來自四葉家對主要的數字家系發送的婚約,一條家通過魔法協會提出了異議。
而當中收到異議後最感興趣的,並不是當事人的四葉家而是七草家當家,七草弘一。
把一條剛毅透過魔法協會提出的意見書化為電子書展開,弘一露出了一絲笑容。
(還是沒有變,夠膽做出這種拼命的事呢….)
弘一和剛毅是從青年時代的舊相識。雖然這樣說,感情並不能說是好,兩人也不能說是合得來。弘一和剛毅的性格是相反的,因此兩人一直保持著適當的距離。親疏之間,是最適合來形容他們的關系的詞語吧。
兩人之間的年齡差是令兩人沒有因性格差別而結下仇怨的原因。弘一和剛毅以學年來說是六年差。兩人初次見面的時候,弘一是大學生,而剛毅則是中學生。因此在弘一心中的某處,一直對剛毅留著「讓人煩惱的不良弟弟」的印像,而無法令他真心地產生敵對意識。而這次提出的異議,弘一也只是覺得「又再亂來了」。
(明明一條家正處於走錯一步就會曝光在怪責的十字炮火的立場)
十師族中是互相對等的同盟,但並沒有能夠干涉對方家族內部事情的權利。即使說近親婚姻有著令貴重的遺傳因子這份資產受損的可能性,這個大義的名分在,但對于其他家族的婚約提出私己的決定這件事仍然是不可原諒吧。
但是,如果自己也是這件私事的有關者又是另話。
這次,一條家當家並不單止反對四葉家的婚約。在反對母親們是一卵雙胞胎導致血緣相近的表兄妹的婚約,同時提出了一條家的長男,一條將輝和四葉家下屆當家的婚約。
對著已經有了婚約者的人提出婚約申請。普通來想只是單方面的橫刀奪愛吧。但是在這個場合,有著為了避免優秀魔法師的遺傳因子受損的藉口在。
一條家的真意是為了妨礙四葉家下屆當家的婚約,還是為了支援兒子的戀愛,弘一就無法得知了。不,對弘一來說為了孩子們的戀愛而作出這種事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才會知道如果是剛毅就有可能做得出。
(但是這些事其實怎樣也沒所謂)
被指名為四葉家下屆當家的司波深雪也好,還是作為婚約者被迎接的司波達也都好,弘一一早已經知道他們的存在。
司波深雪在高校一年級生的時候不但已經熟用「冰炎地獄」或是「冰霧神域」這些高威力魔法,在橫濱事變中還使用了未知的即死魔法。雖然對那個魔法究竟有哪個程度的射程和有效範圍仍然一無所知,但即使只是對人魔法也好,七草家的研究者已經預測出威力能夠和「流星群」匹敵。
然後司波達也則使用著最強的對抗魔法以及不明的分解魔法,還有能夠說是奇跡的再生魔法。有報告說造成「灼熱的萬聖節」的戰略級魔法師很有可能就是他。而且他和國防陸軍部的一零一旅團,世界第一個把飛行魔法投入到實戰的獨立魔裝大隊之間有著密切接觸這點已經得到確認。
這兩個人和四葉有血緣關系這件事,弘一從以前就知道了。司波達也是真夜的兒子這點就不知道,不過司波深雪是深夜的女兒這點雖然沒有證據,但幾乎能夠肯定。而當這兩個人成為四葉中樞的時候,就會構成十師族,師補十八家以及其他的二十七家集合起來也可能無法抑制四葉家的情形吧。雖然弘一並不知道,但九島烈和他抱有著相同的擔憂。
而那個司波深雪被指名為四葉的下屆當家,並且和司波達也結下婚約。在收到這個報告的時候,他也真的著急了。他一直認為達也和深雪是兄妹(雖然這個才是事實),所以其中一個,恐怕是達也,在某天就會離開四葉家吧。和四葉家完全斷絕關系應該是不可能的吧,但只要花費時間說服國內的勢力均衡是必要的話,就能讓他理解吧。——不用說,即使不擇手段。
所以當司波達也不是司波深雪的兄長而是表哥,而兩人定下婚約,真夜這一手是弘一完全的沒有想過的。不是兄妹,這點的真偽並沒有任何意義。因為無法要求他們進行精密檢查,所以被公開了就即是事實。婚約終有一天會變為婚姻,司波達也和司波深雪兩人便會一同成為四葉無法動搖的中心軸。弘一所害怕的事態就會在那時候實現。
但是那已經是無法阻止的事。透過魔法協會向數字家系通知這點,就和正式的婚約發表一樣。已經是上了膛的階段了。這樣想著,弘一幾乎已經都要放棄了。但是——
(原來還有這手)
剛毅的回覆雖然是很粗魯,但並不是無謀。雖然不知道他有沒有計算到這個地步。弘一考慮到剛毅的個性,比起深思不如說是直覺的選擇的可能性還比較高。
但是,那是有效的手段,這點並沒有錯。
弘一把女兒們叫到客廳。
和穿著西裝的弘一相反,集合在客廳的女兒們全部穿著華麗的和服。並不是因為她們的喜好而穿著,而是三人都被要求這樣穿。當然,也不是父母親的喜好。不,並不是說這些要素全部都不存在,但主要是為了接待客人。在七草家中,新年的拜訪是由長男負責,而為拜訪的客人帶路則是三個女兒的工作。順帶一提,真由美們的母親正以療養的名義在其他地方居住。
「父親大人,請問找我們有什麼事?」
不理會弘一坐在對面還是旁邊,真由美突然地詢問。長裙派的她,每年被逼穿著和服任人擺布,差不多令她的厭惡爆滿了。
「還沒有跟你們說,但昨天四葉家通過魔法協會,向十師族、師補十八家以及主要的百家作出了兩個報告」
「不單是二十八家,而是百家?那是這麼重要的事嗎?」
對弘一這引人困惑的說法,和姐姐相反不抗拒和服的泉美,表露出父親所想要的反應。
並不是泉美真心有興趣,而是應付父親的意思較大,弘一滿足地點頭。雖然說是雙子,但身為幺子,而且還是讓人覺得想要疼愛的泉美,弘一多少也寵著她。
「這是很重要的話。對四葉家來說,對你們來說也是」
「對我們來說也是?」
真由美表露了疑惑。弘一並沒有放過這個時機。
「四葉家的下屆當家是第一高校二年級的司波深雪小姐」
「誒誒!?」
真由美高聲尖叫。而泉美則是睜大雙眼用手掩著口。連比較冷靜的香澄,也露出了無法相信的表情。
連和司波兄妹相處最久的真由美,最多也只認為他們是「四的失數家系」而已。深雪是四葉家的一員,三人完全沒有想像或是夢想或是妄想過。
「然後發表了下屆當家的司波深雪小姐,和司波達也的婚約」
「怎麼會?!」
「怎會,不可能!」
「即使是四葉家也好,也做不到兄妹結婚啊?」
無言了的泉美和發出悲鳴的真由美,最後冷靜地作出指摘的是香澄。
「實際上,兩人貌似是表兄妹」
「表兄妹?」
香澄沒有被打亂的原因並不是因為她有過人的冷靜沉著,而是對達也抱有不少想法。把握著女兒們的氣質的弘一,理解了這點。弘一也知道泉美不尋常地迷戀著深雪這點。
所以最讓弘一感到興趣的,是真由美激烈地動搖的理由。
「司波深雪小姐的母親舊姓是,四葉深夜。司波達也則是利用四葉真夜的冷凍卵子誕生,是四葉家現當家的兒子」
「達也是四葉當家的…兒子?」
向著呆住低語的姐姐,香澄擔心地看過去。——而對于不會在短時間內解除石化的雙子妹妹,香澄決定先把她放在一旁。
「關于這點」
但是,繼續說下去的弘一的口氣,是令這一切都不存在般的銳利,香澄把意識轉向父親的聲音。
「一條家當家,一條剛毅為了讓兩人的婚約化為白紙,透過魔法協會向四葉家提出了異議」
「一條家嗎?」
聽到父親的話,真由美不可思議地低語。
「是啊。但是一條家並沒有反對婚約的權利,但是剛毅申請了長男的將輝和深雪的婚約」
「原來是這樣啊…」
看來真由美也克服了動搖般的樣子。她對于一條家提出長男和四葉家下屆當家的婚約的意義以及其暗中的想法作出思考。
「真由美你有想到什麼嗎?」
從真由美身上已經看不出任何關于深雪和達也的「新事實」的衝擊了。只有長女才有如此快的切換速度,弘一也評價這為優點。
比起好奇真由美知道些什麼,不如說是對她在短時間內怎樣站起來,在想些什麼這點有興趣,于是弘一邀請真由美說出自己意見。
「不,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但這樣說起來了一條將輝他的確對深雪抱著強烈的好感,只是剛剛想起來而已」
「喔。真由美是在什麼時候察覺到的」
「在前次九校戰,後夜祭的派對。不過察覺到的恐怕不止我一個」
但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真由美的話卻成為了弘一的參考。看來一條家當家的動機,主要是為了支援兒子的戀愛。
「是嗎。看來一條並不是從政治般的想法出發,而是顧慮到兒子的心情啊」
對弘一來說,要像剛毅般想是不可能的。絕對不能為了女兒的戀愛而令七草家的立場惡化。但是剛毅的想法原來對女兒們來說是容易接受的,這點他理解到了。
「話說回來,在你們眼中的司波達也是一個怎樣的年輕人?真由美你怎樣想?」
被弘一這樣一問,真由美的眼中再次出現了動搖。
「你這樣也問我也…他是優秀的後輩」
真由美的回答中沒有任何內容可言,但弘一是不會看漏女兒的臉頰輕輕變紅了這點。
「香澄又怎樣」
「我和司波前輩之間個人的接觸機會比較少,所以只知道他在知識上的能耐,他魔法工學的技術是極其優秀的」
香澄以深思過後的表情這樣說,之後便把目光轉向泉美身上。
「泉美在學生會和他一起工作,所以應該比我更清楚的」
「原來如此」
弘一的視線移向泉美。
「泉美你會怎樣評價司波達也?」
眼睛空虛的泉美,這才回過神來,理解了問題後,不是認真地回答,反而是自然地回答。
「….司波前輩是,只有我這種程度是無法看穿的人」
「喔?」
表現出驚訝的並不只有弘一。香澄也表現出意外看著泉美的側臉,而真由美則是眼睛睜大的看向妹妹。
沒有害怕父親和兩名姐姐的視線,泉美直直看著坐姿端正的弘一繼續回答。
「四月的時候在第一高校進行的「恒星爐」實驗,我認為父親大人你應該記得」
「啊,說起來站在實驗的中心是司波達也呢」
那是破壞了利用社會輿論對四葉進行攻擊的元凶,怎會不記得。
「在這之後的九校戰,司波前輩作為工程師作出了很大的活躍。聽說在前次的九校戰中,首次在秘境摘星導入飛行魔法的也是司波前輩」
雖然弘一已經知道這件事,但仍然像是想要確認般看向真由美。
「那是事實。他把飛行魔法在大會規定內的CAD實現出來了。並且還開發了被魔法大全收錄的新魔法」
「今年則提供了「無形子彈」以及「聲子邁射」這些高等魔法的改良版給選手」
對于真由美的證言,泉美再加以補充。
「那真的了不起呢!」
弘一早已經得知女兒們所說的事,但卻像初次聽見般自然地露出驚訝。
「但是我會認為司波前輩是看不透的人,並不是因為這些表面的功績」
但是泉美的話,並沒有完結。
「我有時候,會有這種感覺。司波前輩他…看著的世界和我們不同…。雖然和我們同處一個地方,但仍然讓人感到他生存在不同的世界…。」
「那是像,和真由美一樣有什麼特殊的視力嗎?」
「….我不知道。只是單純的感覺到了而已….不好意思,父親大人」
自己所感覺到的,連自己也無法好好地說明,令泉美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弘一看向真由美。
真由美搖頭,表示沒有任何頭緒。
泉美對著達也所懷有的印象讓弘一十分有興趣,但是並沒有足夠的材料推論出結論。所以弘一收起自己的好奇心。
「那麼,如果是作為異性,你們怎樣想?」
意想不到的問題令泉美抬起頭,以驚訝的眼光不斷搖頭。
「那並不是我們能夠配得上的人!….很遺憾,非常遺憾。」
「泉美你怎了?」
對著泉美突然害怕地低語的樣子,弘一心中湧上的,比起擔心不如說是不安更大。
「如果我有能夠把司波前輩握在手中的器量的話…!才不會眼睜睜看著深雪前輩被那些男生們…」
「泉美,你知道自己正在說什麼嗎?連我也完全一頭霧水哦?」
忘記了這是在父親的面前,香澄想也不想地吐槽。泉美的混亂可以說是如此奇怪的事。
對著女兒們不知所措的臉,弘一則是乾咳了一下。
香澄和泉美就像觸電般顫抖了一下,然後一同調整姿勢,害羞地低頭。
「真由美,你又怎樣。對于司波達也,作為異性怎樣想?」
弘一並沒有斥責香澄和泉美——猶豫著要不要現在再刺激兩人——最後把話題移到真由美上。
「怎…你這樣說我也…」
雖然已經猜到矛頭會指向自己,但真由美仍然不安地把視線移開。但是這樣子,能夠看得出並不是厭惡,也看不出有迷惑。
「司波達也雖然比真由美小兩歲,但是只是這種程度的年齡差的話,也不至于不能一起啊。如果是四葉家現當家的兒子,家境也很匹配」
「那個,雖然他並不是讓人感到他比自己年幼的人….」
不如說,他比起弘一自己介紹的對象更不錯。如果是這樣的話可能可以順利地相處下去。還可以和剛毅合作,也能破壞真夜的如意算盤。
「真由美,如果你有這個意思的話,我可以對四葉家提出正式的交往」
弘一這樣想,說出這句之後,
「我反對!」
被香澄的聲音截斷了。
「香澄,給我收斂點」
不單是阻礙自己,還以這種作為高中生來說十分無禮的語氣,這次即使是弘一也要作出斥責。
「……非常抱歉」
香澄自覺到自己的態度實在太過惡劣吧。雖然仍然有著很大不滿,但無法反抗。
「父親大人,的確如果是姐姐的話就可以和司波前輩交往吧,但我也反對」
「泉美,為什麼?」
對香澄十分嚴肅的弘一,並不打算直接斥責泉美而聽她說下去。泉美說話的方式很有禮貌這個要素並不是零,但主要還是因為弘一寵著泉美。
「對著已經正式對外發表了婚約的男性,由女性主動接近,這傳出去實在太難聽了。一條家那種做法,是因為他是男性才可以做到。司波前輩是男性,所以才能對一條的橫刀奪愛一笑置之,但如果是深雪前輩的話,是很有可能會傷害到她的」
「…是這樣嗎?」
女性獨有的感性被拿出來,即使是弘一也無法反駁不了。不如說,這樣反問已經是極限了。
「是啊!」
這樣激動地回答的是真由美。
「對才剛發表婚約的男性提出交往什麼的,傳出去實在太過難聽了。而且我還比他年長。我才不想被傳開去說我是會誘惑後輩又無節操的惡女」
「是這樣嗎」
形勢不利,就只能這樣了。弘一在那之後,便再也沒有觸碰四葉家發表婚約這件事。從今以後,在對應關于達也和深雪的事必須加上兩人是四葉家的血緣者這點,一定要給予十足的顧慮和注意。之後弘一就把女兒們解散了。
到了晚上八時,到七草家拜訪的客人幾乎全都離開了。到明天之前都沒有任何晚宴的邀請了。弘一與從和服換為普通衣服的女兒們吃完晚飯後,一個人坐在書齋裡面。
那和平常的生活模式並沒有太大分別。和女兒們一同用膳雖然很罕見,但在用膳後一人留在書齋中是常有的事。在完成作為十師族當家的工作、作為實業家的工作、以及看不能說出去的工作的報告書的時候,弘一所等待的電話打來了。
「七草先生,為你奉上新年的祝福」
「一條先生,新年快樂。要你特意打電話過來實在非常抱歉」
弘一正在等待的人,是一條剛毅。
「不,我才是讓你久等了,不好意思」
「我也沒有等很久」
弘一傳出當剛毅有空的時候,希望他能打個電話過來這個訊息是兩個小時前。
「也沒有等很久」,老實說作為客套話實在有點微妙。
「那麼,你想要談的事是關于四葉的嗎?」
雖然在年齡上弘一比剛毅大七歲(剛毅是早出生而弘一則是晚出生)。但是剛才以親友般的語氣說話的卻是剛毅。但那是基于十師族當家互相對等這個潛規則,弘一這種殷勤的語氣反而不妥當。
雖然說是友好的語氣,但如此頑固的人恐怕在十師族沒有第二個吧。
「是呢。但正確點來說,是關于一條先生你對四葉提出申請,你兒子的事」
弘一一邊笑著說,但畫面中的剛毅則皺起眉頭了。
「請你不要裝成你很清楚可以嗎」
對著剛毅的反應有著一定預測的弘一,不慌不忙地說。
「我正在考慮支持你兒子的戀愛」
恐怕這種不正常的橫刀奪愛所引致的斥責傳到了剛毅的耳中吧。為了讓話題前進,弘一在剛毅煩厭的時候先表明立場。
「是這樣啊。謝謝」
剛毅一邊道謝一邊猜測著弘一的真意,導致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我也對四葉小姐發表的婚約感到痛心」
剛毅的表情從驚訝轉變為同意。比起同情自己的兒子,不如說對四葉家下屆當家的婚約抱有反感,對剛毅來說是更容易接受的理由。
「那麼,七草你覺得四葉家正在打算進行的近親婚姻有危險,我這樣理解也無妨吧」
「對,就是這樣。四葉家下屆當家,司波深雪小姐的優秀,我也經常聽到女兒們提起」
這是謊言。弘一和三個女兒之間根本沒有這種「經常聽到」程度般的會話。深雪和達也的情報,全都是弘一私下調查的。
但是如果把這點老實說出來的話,為什麼明明四葉家隱藏了與深雪和達也的關系,仍然會認識他們這個疑問會出現,而也會被人懷疑是否私下調查過。反正剛毅也不知道,所以說成從女兒們那邊聽回來反而更適合。
「她的才能不被繼承這個損失實在是無法無視」
弘一的話是追隨了剛毅的主張。但是對弘一來說的意料之外是,剛毅不愉快地咬住嘴唇。
「——不單止是深雪吧。司波達也是贏過了我兒子的魔法師。雖然是聽起來好像笨蛋爸爸,但我認為贏過了將輝有十分大的價值」
「是呢。如你所言」
弘一馬上承認了自己的失言。雖然剛毅自稱笨蛋爸爸,但贏過一條將輝的確有著巨大的價值。而實際上在二零九五年的九校戰,當將輝率領的三高隊伍敗給了達也率領的一高隊伍的時候,就去到了要展開魔法協會專用線路的線上臨時師族會議,討論如何作出對應般的程度。
「司波達也的才能,也必須珍惜呢」
弘一馬上同意了剛毅的話,不只是口上說說而已的。
「那麼,七草你以後有什麼打算?是會請求四葉解除婚約,或是支持我兒子嗎」
雖然表面說是支持,但剛毅的表情表露的不快,很明顯地正在想著「你是想利用我家兒子嗎」。
那對于弘一來說是意料之外,不對,是意料之內。
「事實上,我正在考慮把司波達也迎為女婿」
和弘一想的一樣,剛毅多少露出了一點動搖。
「….你家的真由美不是和五輪家的少爺正在交往嗎」
剛毅以無法隱藏意外感的表情和語氣,試探弘一。
「是呢,先不說女兒和洋史之間沒什麼動力。本人們沒有露出想讓交往進展下去的意思,已經到了想要回歸為零的地步吧」
「你是說如果是司波達也的話,真由美也會有這個意思?」
「對于真由美來說司波達也是學校的後輩,但是有那種意思是沒有錯吧。真由美今年也二十歲了,身為父親差不多希望她有結婚的打算了」
剛毅的直覺感覺到弘一打算利用一條家,但是他的理解力卻不足讓他理解到這點。弘一的話中沒有一點奇怪的地方,對剛毅來說在這個時點也是不小的助力。「雖然十分羞恥,但我現在還處于和女兒商談的階段。還沒到能夠提出婚約的階段。所以與此代替,我希望能夠連名加入一條先生你的異議中」
剛毅感覺到自己正在陷入一個巧妙的陷阱中。
「那對身為當家的我來說,也是非常值得感謝的事」
但是現在只是考慮著是否接受弘一的提案而已。
「如果你能夠快點給我回應的話就十分感謝了。我打算和當家以外其他也認為四葉的決定十分危險的人作出聯絡,你認為怎樣」
「如果真的有這些人在,務必介紹給我」
並不是交給弘一委托,而是盡力維持自己身為主導者立場,但這對現階段的剛毅來說已經是盡力的防備了。
「嗯,當然」
弘一笑著點頭。
剛毅知道從最初要看透畫面上的弘一的想法這件事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放棄了。
「那麼對魔法協會提出的原型文書待會寄給你」
「聯署過後的文書以防萬一也先送還給你,麻煩你確認」
「我清楚了」
「那麼就這樣。一條先生,謝謝你」
「不會,這邊才是,那麼先失禮了」
和剛毅的電話會談,以弘一滿足的形式結束了。
達也和深雪帶著水波回家的時候已經是一月四日,星期五。
得知達也們和四葉家的關系的只有魔法界的頂層而已。但是這個情報透過與魔法有關的人散播並不需要多少天。雖然這個家到現在仍然是秘密,但那也只是時間的問題。葉山那邊提過東京正準備著四葉家的別邸,看來必須考慮一下搬過去的必要。
但即使演變成那樣,達也仍然能看到一兩個月的游餘。首先必須要處理一下身邊的事。
在前世紀的年末的話,就是把家中清空,一家一起大掃除的時候。但對家務高度自動化的現代住宅來說,打掃基本上交給機械就沒有問題。在家中吃完午飯後,達也和深雪留下水波,前往八雲的寺院,九重寺。
達也換上西裝,而深雪則換成和服。也不能踩單車去,更不要說滑輪鞋。幸運的是達也家也好,九重寺也是交通管制之下能夠自動前往的地區,並沒有使用外面的車,而是使用了家中的機械車。
前往九重寺只需十多分鍾。在出門之前也打了電話確認不會出現人不在的情況。
但是準時到達的達也們卻被要求等待。的確八雲在寺中。但是,原來先客在。剛好在達也們到達前拜訪,雖然事前沒有約定好而是突然前來,但看來是無法請走的客人。達也十分熟悉的八雲的高徒,對著達也拼命地道歉。
達也想著要不要下次再拜訪,但被那位弟子挽留著,結果就決定等下去了。今天也沒有什麼重要事,也不是想要工作的心情,所以達也就想著「沒關系」等下去了。
達也被傳喚過去,已經是過了三十分鍾之後的事。
準備從講堂前往本堂,而經過庭院的達也,在山門前看到了先客的背影。
那是一個剃發的老人。是宗派的幹部嗎,這樣想著,但達也馬上就打消了這個想法。雖然頭看起來是和尚,但穿著的是高級的西裝跟大衣。不,穿著西裝的僧侶可能還存在,但那個老人肯定不是,達也這樣感覺。最少那個老人沒有出家,並且給人一種擁有著強權的印像。
是感覺到達也的視線吧,老人向左邊轉過頭來。
老人的左眼是白濁的。
對于老人的動作,達也感受到強烈的違和感。如果左眼的視力有問題的話,正常來說應該是向右轉頭。
在那一只眼睛,蘊含著不一般的視力在。
「兄長大人?」
被深雪叫喚,達也瞬間取回意識。他的注意力被那個老人吸引到到這個程度。
在不清楚自己在恐懼什麼下,達也切換了意識。
跪坐在八雲面前的達也,並沒有詢問在庭院看到的那個老人的身份。
「師傅,晚了拜訪你。新年快樂」
達也正在考慮應不應該調查其他人的客人。雖然沒有根據,但他認為恐怕詢問了也得不到答案吧。
深雪配合著達也端正地行禮。
「恭喜啊。情況我已經知道了所以不要在意」
得到八雲的回答,兄妹兩人一同抬起頭。
「已經知道了啊,不愧是你」
對著以敬佩的目光看著自己的深雪,八雲笑著搖頭。
「不會不會。這不是值得佩服的事。因為深雪被指名為下屆當家以及你們之間的婚約正在以頗快的速度傳開著」
「……已經有那麼多人知道了嗎?」
對著苦惱地詢問自己的達也,八雲以裝作的表情睜大眼睛表達著意外。
「那是肯定的。對于和魔法有關的人來說可是大新聞啊。而且還是和充滿謎團的四葉家有關的情報啊。被注目是當然的。再加上,已經快到師族會議的時期了。特別這次是四年一次的十師族選定會議啊?剛剛好在這之前的新聞,要封鎖情報反而才是不可能的吧。」
達也皺著眉頭,深雪則是表現出憂鬱。雖然說通知只限于二十八家和百家的一部分,但在透過魔法協會宣布的同時就已經知道會廣泛傳開。那原本就是為了讓第三者知道達也和深雪的存在的情報。讓大部分和魔法有關的人能夠記得這件事也是四葉家的意圖。
但是那最多也只是真夜的設計,達也其實並不希望變成這樣。先不說在社會上的流言,在新學期中會被一高的學生們以什麼反應來對待,就足以令兩人憂鬱了。
「不過說回來呢….你們居然不是兄妹而是表兄妹,還定下婚約」
八雲壞笑。
「連我也完全被騙了呢。恭喜啊」
聽到八雲的祝福,深雪邊臉紅邊轉移視線。
但是深雪的表情,就因為八雲下一句話而膠著了。
「那麼,到哪裡才是事實呢?」
「我們是聽說這都是事實」
一邊,在八雲揚起充滿興趣的笑容的同時,馬上變為無表情的達也,以沒有自信的口氣回答。
「嗯——,聽說,呢」
「因為我對此並沒有任何記憶,所以只能從其他人身上聽說」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盡管是達也也好,也不會記得出生後馬上發生的事。更不要說在這之前的事,就只能間接地得知。有道理」
八雲一邊笑一邊以冰冷的眼光看著達也。
達也好像就在說「和你說的一樣」般,沉默低頭。
在這之後就只有一些家常話,在過了約二十分鍾後達也和深雪就站起來了。
八雲就猶如理所當然般一同站起,跟在兄妹後面。在這種場合盡管有多麼需要顧慮也好,達也和深雪都知道那對八雲來說沒有意義,兩人就以被負責帶路的高徒和八雲夾著的狀態前往停車場的通用門。
在這裡深雪和達也站好,打算再次作出問候。
但是,更快出聲的是八雲。
「達也。明天,我會給你比平常嚴峻一點的鍛煉,所以做好心理準備。」
達也意想不到地睜大眼睛。剛才八雲的話,是暗示著不要介意這次的事,和以前一樣來修煉吧的意思。八雲想表示,雖然身為四葉家一員這件事公開也好,和以前一樣相處就好。
「今年也多多指教了,師傅」
雖然達也沒有露出一絲感動的樣子,
「老師,謝謝你」
但深雪的眼中,卻湧出了一點眼淚。
在拜訪完九重寺後的第二天,達也留下深雪在家,獨身前往拜訪位于舊茨城縣土浦市的國防陸軍第一零一旅團基地。
目的地是獨立魔裝大隊的本部。並不是為了訓練,而是為了向風間問候。
達也雖然身穿普通西裝,但他所持有的ID卡和正規士兵的效力沒有分別。只需經過讀取卡片和生物識別檢查後就輕鬆地通過了閘門,然後就走往魔裝大隊本部所在的建築物。他本來打算直接前往風間的所在地,但是在三樓和地下三樓堅固的大廈的玄關看到眼熟的人影,就走過去了。
「新年快樂,大黑特尉」
「新年快樂,恭喜你,藤林中尉」
在互相敬禮的同時,達也和藤林互相交換了新年的問候。但是達也的「恭喜」並不是單單是新年的祝福。
「謝謝,特尉。薪金提高了這點實在真心令人高興啊」
藤林以開玩笑的語氣回答。達也感覺到話語的當中蘊含著複雜的意思在,但並沒有當場指出。
「我也想為中佐送上新年的祝福」
「當然,隊長也在等我們。我們走吧」
藤林燦笑了一下轉身。
達也跟隨著在她的背後。
「我是藤林」
「進來吧」
風間給予入室的許可,來回應藤林的敲門。在隊長用的辦公室中只有一個人的氣息。
「失禮了。我帶了大黑特尉過來了」
「兩人站在那裡稍等一下」
在說話的同時,風間操作著桌子上的終端。在入口方向的牆壁的一部分倒到手的高度,然後在水平位置停下成為了椅子的座面。
達也和藤林一同坐在現成的椅子上。座面上設有墊子,所以坐下去並不會感到不適。
風間不斷重複著以觸屏筆在以十五度躺著的顯示屏上簽名的動作,然後抬起頭。
藤林和達也站起,站在收起了顯示屏的桌子前。達也站前半步向風間敬禮。
「隊長,為你獻上新年的問候。還有,恭喜你這次的升職」
「嗯。特尉,今年我也期待著你的活躍」
「是。非常感謝」
風間放緩了表情,然後站起。
達也和藤林的背後出現一塊木板,然後木板被沙發撐起來。
「嘛,坐下吧」
這樣說著的風間坐在空氣墊的簡易沙發上。然後達也坐在門那邊的沙發上。
天花板降落在兩人之間,形成了懸吊式的茶幾。然後桌子上已經準備好了茶壺、
茶杯還有茶碟。
仍然站著的藤林拿起熱水壺,把熱水注入茶壺中,然後過了一會就把茶壺中的茶倒進去茶杯中。她把兩個茶杯和茶壺放在盤子上放在風間和達也面前。對著道謝的達也微笑,然後藤林往風間的左邊移動。
「雖然我認為你應該沒有特別依賴的事,但今天不單單只是為了問候而來的吧?」
風間拿起茶杯的同時詢問達也。雖然說裡面不是熱水,但薄青瓷造的茶杯還是相當熱吧,但風間沒有露出一點的反射動作。
「聽說隊長升職了,當然不能裝不知道」
對著風間直接的問題,達也一邊笑著一邊回答。雖然是客套的笑容,但是並不是沒有感情伴隨著。只是,並不是認真的臉而是選擇了笑容而已。
「雖然說是升職呢」
回應達也客套的笑容,風間也笑了。只不過這邊卻是苦笑。
「薪金幾乎也沒有提升,而且在同期的人中更是倒數幾名呢。嘛,雖然我覺得我的軍階提升了令部下們經常渾身是汗的狀態能夠消失是好事。」
和風間說的一樣,在這個一月一日送來的辭令中升職的並不單止是風間。和達也提到過的一樣,藤林從少尉升為中尉,真田和柳兩人由上尉升為少佐,各自的軍階也提升了。
風間在年輕的時候執行過的作戰中曾經令中央不滿,所以他的功績、實力、名聲和地位不符地被抑制著。在成為獨立魔裝大隊的隊長後,由于第一零一旅團長——佐伯少將的努力終于成為了佐官,但負責軍政的高級官僚們並沒有打算讓風間再次升職。
但是在橫濱事變中立下的戰功並不是國防部能夠無視的。反過來利用獨立魔裝大隊是秘密部隊作為理由,如果馬上升職的話就會暴露他們是大隊的干部這種屁理由,把原本應該在去年一月和七月決定的升職延遲了,但是實在無法再抵抗應該給予戰功的抗議,所以只能在前幾天下達了升職為中佐的辭令。
伴隨著的是被延遲升職的真田、柳、藤林三人的軍階升一級。
「軍階提升了也不是壞事吧。即使只有一點點,但收入提升的話,沒有比此更好的事吧!」
「說的也是。說起特尉的收入這件事,心情稍微有點複雜」
「我的收入也沒差太遠。因為以CAD作為開始的魔法工學領域的制品,它的市場仍然很小啊!」
達也和風間兩人同時笑了。然後同時繃緊了臉。
「中佐,防諜措施如何?」
「是完全的」
對著達也的問題,風間點頭回答。
達也小小的吸了一口氣。
「中佐,獨立魔裝大隊的編成有變嗎?」
「這次沒有任何變更。因為我們獨立魔裝大隊被放在秘密部隊的位置上啊。所以旅團長認為即使階級和工作不對應也沒有問題」
「了解」
達也是以特務士兵的身份配置在獨立魔裝大隊中,而這個身份和風間或是真田個人的關系比較大。如果首腦變更了的話,必須考慮到自己也是有關的人。
剛才的話並不是客套話,而是處于真心必須尊重四葉家的利害關系的立場。如果必須隸屬于不能信任的人的指揮下,就一定要檢討是否應該和軍隊切斷關系。但是這次,看來這個擔心是不必要的。
「達也,我們能夠和以往一樣,認為能夠得到你的協力嗎?」
這次風間以緊張的表情詢問達也。
「可以的」
達也輕輕點頭示意。
「你不是被四葉家賦予了新的身份嗎?」
「那並沒有和獨立魔裝大隊的利益有所衝突」
達也並不是以「和國防軍」而是以「和獨立魔裝大隊」來回答,是因為意識到了。
「最少,現在是」
然後加上「現在是」的意思,風間清楚地明白了。
「是嗎?」
這樣說著,風間很快就接受了。
「我們預測,在這幾個月中,包括國內,世界情勢正在以高速開始動搖。即使沒有去到群發戰爭的再開的程度,但中規模的軍事衝突可能會在最近,具體的來說一年內,在東亞地區再次發生的機會不小」
「我們是指陸軍參謀部的見解嗎?還是統合參謀本部的見解?」
在持續了二十年的群發戰爭即將開始的時候,國防軍這個組織大規模地改變了。防衛省被放置在統合軍令部中,而軍令部則統括著國防陸軍總司令部、國防海軍總司令部、國防空軍總司令部。還有設立作為緊急機關的統合幕僚會議,直屬統合軍令部,統合軍令部長則同時擔任統合幕僚會議的領導者。然後統合幕僚會議的功能就是在緊急時候馬上召集人,作為國防軍的最高決策機關。
例如在去年的橫濱事變,在侵略開始之後兩個小時內,統合幕僚會議就開始活動,並且決定使用「質量爆散」。
在現在的體制中,在陸、海、空三軍之下各自設立了負責處理情報、訂立作戰以及專門部署的參謀部。這和統合軍令部不同的是這只負責分析軍事情報以及提供意見,單純的參謀部而已。達也的問題,是在詢問風間所說的推測究竟是到了什麼程度的分析。
「不,那是佐伯先生的分析」
風間的回答,並不是達也預料過的答案。看來最多也只是一零一旅團中,非正式的分析。但是,達也對這個會發生軍事衝突的預測的信賴,卻反而不斷上升。
這是來自優秀又充滿經驗的專家,沒有顧慮過政治家的判斷。那並沒有加上顧慮世論反應的政治偏頗,可以說是純粹的分析結果。雖然達也是一點也不想預測成真,但也沒有能夠樂觀地認為那是毫無證據的自信。
「十師族雖然是為了保護魔法師的權利的組織,但並不會逃避國防的職責。根據這一點,四葉家和國防軍是利害一致的」
「我並沒有想要求你在和國防無關的地方履行義務。達也,今年也期待著你的活躍」
以和第一句相同的話,風間結束了和達也的對談。
在和風間打完招呼後,達也本來打算和真田、柳以及山中打個招呼。可是山中現在不在基地,真田和柳則處于不能空出手的狀態。迷惘著要在某個地方等還是直接回家的達也,被協助自己確認了三人狀況的藤林邀請去士官用咖啡廳。
現在的時間是十時五十分。雖然是對吃午餐來說還早的時間,但對于喝一杯咖啡卻是剛好的時候。由于還處于新年的期間,所以旅團全體都還沒有認真訓練,令士官用咖啡廳頗熱鬧。
雖然說是新年期間但仍然是執勤中,士官全部都穿著制服。藤林也穿著後勤用女性制服。相對的達也穿著三件式的西裝。如果有著單手拿著的大衣的話就不會如此有違和感了吧,但現在的樣子在咖啡廳微妙的顯眼。
藤林以有趣的眼光看著平靜地感到不適的達也。
「….達也你也會這樣害羞啊」
達也因為自己在逞強而不說出口,以無奈的眼光看著藤林。
「我並不太喜歡引人注目」
聽到達也的回答,藤林露出了快大笑的表情。
「那麼,這次對你來說可以說是災難呢」
「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因為沒有拒絕這個選擇存在」
藤林以像是想要試探達也內心的眼光看著達也。
「是指婚約的事嗎?」
「當然是」
「你討厭嗎?」
「只是沒有辦法而已。被命令和一直作為妹妹的人定下婚約,腦袋也無法那麼快切換過來。特別是明白深雪必須有一個婚約者這個理由所以更加無法反抗…」
達也的答案是客套話。
那並不是因為真的需要婚約者,而是他根本不可能放開深雪吧。
如果知道他們兩兄妹之間的感情的人就能想到吧,對藤林來說也不是如此困難去看透達也。但是藤林的口中並沒有說出調戲達也的話。
「婚約者是必須的…嗎」
達也以驚訝的眼光看著藤林。
但是,並沒有作出詢問。因為考慮到藤林的年齡的話,就能夠容易地推測出她被親人要求結婚吧。
「….最近,很煩啊。說著,你也該差不多去結婚」
但是達也想要避開提到的話題,卻從藤林的口中提到。
「雖然我也知道自己都這個年紀了…」
從魔法師被要求早婚的現代潮流來看,並不難想像到藤林被親人施加巨大壓力。正因此達也才沒有對藤林說什麼。
正因為知道藤林不願結婚的理由,所以額外地說不出無心的話。
「我知道的。差不多要好好地整理心情。如果我一直糾結著那個人身上,他也不會開心吧!」
再說,今天的藤林居然踩下連達也都想避開的地雷。現在比起其他士官好奇的眼光,傾聽藤林的話反而更令達也難受。
藤林在二零九二年的衝繩防衛戰中失去了即將舉行婚禮的婚約者。雖然是雙親決定的婚約,但她一直無法忘記他。
婚約者,是剛上任的。在第一個配屬到的地方戰死了。
之前身為研究者的藤林變為制服軍人也是因為婚約者的死。
並沒有因為失去他而憎恨軍隊,可能是想要代替他完成遺志吧。達也並沒有聽說到這個程度的事。
達也明白的,就只有藤林無法忘記戰死的婚約者,以及她身邊的環境無法原諒這個行為而已。
「啊,對不起!我真是的…讓你聽這種埋怨,也只會令你困擾而已吧」
察覺到達也的困惑,藤林慌張地以及不好意思地道歉。
「不會…我認為你的家人也只是關心你而已」
對著這樣的藤林,達也也只能說出這個程度的話。
和八雲說的一樣,達也們的傳言在魔法師之間迅速擴散著。
「雫,那個,是真的嗎?!」
「….沒有錯哦」
把視線從站在桌子另一邊的穗香身上移開,雫難以開口地回答。
「深雪是四葉家的下屆當家?!」
「嗯」
像是脫力般,穗香輕輕地坐回去。
兩人的面前有紅茶,以及一口大小的彩色糕點。
今天是一日六日,星期天。雫和穗香兩人正在北山家的飯廳享受著飯後茶點的時間。——雖然氣氛正在變得不是在「享受」。
和難得來游玩的穗香(正確來說,是雫邀請的)談這種話題的雫自己也感到難受,但是她認為比起之後見面的時候突然告訴她倒不如一早就告訴她還比較好。
和雫想的一樣,穗香果然受到了強烈的衝擊。處于坐在椅子上失神的狀態。
「深雪是…原來是這樣….」
但是,失神的時間卻意外地短。穗香像是接受了般低語,然後以堅定的眼光看向雫。
「雖然嚇了一跳,但感覺那也是能夠接受的。如果是十師族、而且還是那個四葉家的人的話,感覺擁有那種才能和實力也能夠理解。」
穗香的表情中雖然帶有一點寂寞,但以想通了的臉向著雫笑。
「吶,剛才的是從誰聽說的啊?是伯母嗎?還是伯父?」
「是四葉家透過魔法協會向主要的數字家系的當家聯絡。然後是母親以前的穿華人告訴她的。」
「是啊。如果爸爸在家的話就會告訴我吧」
穗香的父親是某個強力的數字家系成員的部下。因為這個訊息並沒有特別被指定為秘密,所以職場會成為傳言的根源的可能性也不低。
對穗香的父親不在家這件事感到一點慶幸,雫一開始是這樣想的。穗香的父親,並不知道穗香的戀愛。只是單單向父親提到過達也和深雪的事,就有可能令他跟穗香說和兩人保持距離。
「穗香」
「嗯、怎了?」
但是,對雫來說,要處理好這件事並不容易。特別是知道自己並不擅長說話,究竟要怎樣告訴她才好的煩惱開始加重。
(但是….我一定要告訴她才行啊)
說不定穗香會哭吧。不,是一定會哭吧。在那時候,能夠讓穗香率直地哭出來的就只有自己,雫的使命感開始湧上。
如果不這樣做的話,有種會逃避掉這個話題的感覺。
「其實,從母親那邊聽回來的話還有後續」
「後續?究竟是什麼?」
雫吸了一小口氣。
「是說深雪和達也並不是兄妹而是表兄妹。而這件事好像深雪或是達也都不知道的樣子。然後,達也被選為深雪的婚約者了」
一口氣說完了。
「不會是這樣的….」
穗香的臉逞強著,然後馬上露出笑容。
「真—是的,雫,這種惡意的玩笑就不要開了。愚人節還有三個月才到啊」
穗香等著雫一同笑出來。期待著,雫會以沒有惡意的表情說「被發現了」這樣回答。
但是,雫只是以沉靜的表情看著穗香的雙眼。
「等等,雫。不要再開玩笑了」
穗香的眼中出現了恐懼。即使是這樣仍然保持著笑容,以半開玩笑的聲音要求雫告訴她這是玩笑。
「穗香」
但是,雫的聲音並不是穗香所期待的,認真的語氣。
「….是真的?」
穗香以顫抖著的聲音詢問。
「…嗯」
雫以痛苦的聲音肯定。
「怎麼會….!」
穗香站起來,想要跑出飯廳。
「穗香!」
而她的背,被雫緊緊地抱著。
「放開我!」
穗香以稍微粗魯的動作擺脫。她並沒有意識到是誰抱著她。更嚴重的是,甚至連自己想要去哪裡,不對,自己想要做什麼也不知道。
但是,一種想要從恐懼的對象中逃離的生存本能,令她想從黑暗,盡力地逃走。
推開的雙手,當中的力量沒有一絲加減過的。
「呀!」
悲鳴。以及人的身體撞上桌子的聲音。桌子的腳摩擦的聲音。椅子翻過來的聲音。叉子四散在地上,器皿摔破的聲音。
「….咳」
然後是忍耐著疼痛的呻吟,把穗香的意識拉回去現場。
慌張的回頭看到的,是躺在倒下的椅子旁邊的雫。而她後面的地板,全都是器皿被摔破後的碎片。
「雫?!對,對不起!你還好嗎?!」
忘記正在哭這件事——變成另外一個意義來說想哭的臉,穗香慌張的跑到雫的旁邊。
「沒事」
輕輕地握著想要幫助自己的手,雫幾乎以自己力量站起來。
「只是輕輕地撞到了一下而已。沒有受傷」
這句話是不單是對穗香說的,同時也是對著聽到騷動而衝進來的女傭們所說的。
站起來的雫像是要證明自己所說的,完全沒有露出一絲疼痛的樣子。但是,看到自己穿著的連身裙的裙擺,就輕輕地皺起了眉頭。
「果然潑到身上了。去房間換衣服吧」
連身裙的裙擺,被飛散的奶茶弄得一塌糊塗。
「那個,讓我們幫…」
其中一個女傭想要說的話,被雫的無表情截斷。
「不用了。比起這個,這裡就麻煩你了」
「清楚了」
但是,知道這個家庭的「小姐」並不喜歡人幫她入浴或是穿衣服的女仆們,並沒有再提出在此以上的請求,馬上服從雫的請求。
「穗香和我一起來吧」
「嗯」
把雫推開撞到地上——雖然有點誇張——的衝擊,蓋過了剛才接受的衝擊的穗香,對雫說的話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那個,雫…。對不起,我居然那麼粗暴對你….」
到達雫的房間的時候,穗香看起來已經冷靜下來了。在只有兩人的房間中,穗香說出的,是對雫的道歉。
「別在意。也沒有受傷,而且看來也不會留下什麼疤痕」
在回應的同時,已經脫下連身裙的雫把裙子掉在地上。然後讓穗香看看自己撞到的左腰和肩膀,手肘。的確,雫雪白的皮膚上稍微有一些泛紅了,但是看得出那是不是會留下痕跡的程度。
「穗香,隨便坐吧」
換成用厚布造的吊帶連身裙,雫站著跟穗香說。
穗香看了一下房間,然後坐在大床的邊上。
「讓你久等了」
換完衣服的雫坐在旁邊。身高是穗香比較高這點,透過座高就反映出來了。
自然地,雫從下方偷看的視線,和穗香的臉撞個正著。
「穗香,你還好嗎?」
這句話成為扣板,令穗香心中的悲傷甦醒了。
穗香的雙眼湧出了淚水。
雫挺直腰,把手跨過穗香的肩膀抱著她。
「達也和深雪是表兄妹,是真的嗎?」
「嗯」
「達也和深雪,定下了婚約也是…」
一邊嗚咽的穗香一邊問。
對著已經回答過一次的疑問,雫以緊緊地抱著親友作為回答。
「怎麼會…這太殘酷了….」
就像決堤般,穗香開始不斷哭。
「達也說過….明明是兄妹….深雪也….說過我們是朋友….」
雫什麼也沒有說把單邊的膝蓋放上床上,把穗香的頭緊抱在胸口。
在穗香的哭聲開始變弱——並不是停止,而是哭累了——、雫仍然把穗香緊抱在胸口中,把嘴唇移向她的耳邊。
「穗香你,有三條路可以選擇」
穗香的身體,露出了和嗚咽不同的反應。確認自己的話確實地傳達了,雫繼續說。
「第一條是是放棄達也。恐怕這是最不會受傷的。」
穗香沒有反應。她在等待下一個選擇。
「第二條是,仍然不放棄,繼續對達也展開攻勢。我覺得達也視深雪為妹妹這點是真的。對達也來說,對深雪來說,兩人不是兄妹這件事應該是很驚訝的」
「…是這樣嗎」
穗香的聲音混著哭聲。
「嗯」
雫特意沒有用「大概」和「認為」這些字,以短句斷言。
「深雪是從以前就把達也看為異性愛著吧,但達也的想法最多也就只是對妹妹的愛情。所以,突然被定下婚約,達也也應該正在困惑的」
「但是,已經定下婚約了啊….」
「只是沒有拒絕而已。但不代表他接受了,所以機會不是零的」
雫並不是說「有機會」而是說「不是零」。
而它的意義,對現在的穗香來說是十分容易理解的。
「….第三是?」
雫短短地吸了一口氣,和猶豫一同說出口。
「….第三是,成為達也的情婦這件事」
「情婦?!」
是太過意外的事吧。穗香抬起被眼淚浸濕的臉看著雫。
「當然,不是現在馬上。深雪也不一定馬上會成為四葉的當家,我覺得結婚是在之後的事吧。成為情婦是在達也和深雪結婚之後的事」
「但是情婦什麼的」
「穗香無法忍受不能獨占達也嗎?」
「這種事!….雖然只有一點點,但是,比起不能一起是」
臉紅低頭的穗香,被雫再次抱著。
「達也擁有十分特殊的魔法資質。想要讓他的遺傳因子被更多人繼承這件事,四葉家也應該在考慮的」
在雫的胸口中,穗香緊緊地握住了雙手。
「….最不讓穗香你受傷的,是第一條路。第二條路在真的不行的時候放棄就不會再受傷。但第三條路,即管順暢地走下去也會抱著一生無法治愈的傷口活下去。並不只是穗香,連深雪也是」
「……….」
「我呢,其實想穗香你選擇第一條路。但是,選擇的是你」
雫知道這個問題很殘酷。但是如果放任下去的話,穗香就只會沉溺在悲傷的深淵中,無法浮上來。雫十分害怕會變成這樣。
如果放任她這樣下去的話,穗香的悲傷太過接近渴望破滅了。雫更加害怕會變成那樣。
雫沒有再說什麼,等待穗香的回答。
「….我放棄不了」
那是,穗香的答案。
「我,現在還沒法放棄。但是我也討厭自己不是他心中最愛的人。我能夠做出和深雪互相傷害的覺悟,但是要一直傷害下去一定做不到」
雫開始心痛。但是在心中的某個地方,鬆了一口氣。
「那麼」
「我會選擇第二條路。直至可能性到零為止,多少次也會作出攻勢。….雖然,馬上什麼的我做不到」
穗香最後所說的話,雫不知道應該要怎樣回答而皺起了眉頭。
「….一點的休息也是必要的」
「戀愛的休息?」
「戀愛中的心的休息」
穗香在雫的胸懷中輕輕地笑了。
雫放開穗香然後坐好,露出了羞恥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