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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樣錦》第85章
卷三 冷吟秋色詩千首 11、元宵2

 暖閣氣味久不散去,汗一落,年諒就換了身衣裳,往書房呆著去了,青櫻跟著過去伺候,夏小滿便就在暖閣這邊大敞門窗,加速換氣。

 采菽聞了被褥上也落了藥味,便吩咐幾個小丫鬟拿著往熏籠上重新熏香。

 夏小滿回身瞧見了,忙攔了下來,道:「有藥味再熏香又混了,又指不上出什麼怪味。」因瞧窗外日頭好,便道:「看外頭日頭很好,又沒什麼風,不如拿出去晾一晾吧。……說起來,這一冬也沒曬被吧?」

 因著阜澤在內陸,氣候相對乾燥,而被褥又總用湯婆子、被中香爐等騰著,睡著並不覺得潮,這個問題便不自覺的被夏小滿忽略掉了。這會兒想起來,不只是涉及健康問題,那曬過的被子上那股子陽光味道也頗讓人懷念,她便又回身吩咐茴香道:「咱們房裡的被褥也拿出來曬曬。」

 采菽抱著被褥遲疑道:「雖是打春了,可現下還沒出數九,外面怪冷的,這會兒曬被,還不得凍得又涼又硬?」

 「不會。」夏小滿笑道,「有日頭呢,就曬一兩個時辰,晌午日頭快過去時就收起來了。曬過你就知道了。再者,多少也散散味兒不是。若是嫌涼,回頭再拿熏籠騰騰就好了。」

 采菽將信將疑,抱著被出來,院子當中站著,又犯了愁,這被可晾在哪?院子裡沒有矮灌木,雖有幾處花架,但一來已是佈置了各色花燈,供晚上主子賞看的。再來瞧著架子單薄,可不像能擎住被褥的。

 夏小滿跟著出來的。也呆那邊了,踅摸了一圈,真就沒有能曬地地方。沒架子也就罷了。樹木枝椏也是太高,連個能扯繩子的地方都沒有。想起那曬過地被褥好處來,她又有些不甘心,心道,看來,只得自己做架子了,簡單的拿三根棍子整倆支架,中間扯個繩子或者橫根竹竿子。找好角度應該很結實吧,況且又沒大風。想罷便問采菽道:「廚下或者哪裡的。有沒有竹竿子?長木棍也行。」

 采菽道:「竹竿子?晾衣裳地竹竿子?廚下沒有,漿洗那邊應當是有的。姨奶奶要做什麼?」

 「漿洗那邊……」夏小滿還真就沒往那邊溜躂過,不知道那邊是什麼樣的架子,若就是自己想的那種,能直接拿來用是最好了。

 夏小滿跟采菽一形容,采菽搖頭道:「不是姨奶奶說的這種。雖也是中間橫的竿子,但兩頭樁子是石頭座兒的,極沉的,可挪不來。姨奶奶要立那樣地架子,叫木活兒上的人過來?」

 夏小滿笑道:「不必勞師動眾地。那就找幾個竿子吧,咱們自己也能捆成架子。只晾一會兒就收起來。等以後再叫木匠給打個好的。」

 她尋思著。以後自家有宅子了,首先要建個陽台。反正有玻璃。就做那種落地窗,好叫滿屋子都是陽光,然後頂上懸架子曬被,底下設個搖椅,她就坐在搖椅上晃悠悠的看書,看累了,就撲到曬得暖洋洋宣騰騰香噴噴的棉被上蹭一蹭……哎,人生多美好

 diy的過程本身就是快樂的,而看到成果往往會更快樂。

 夏小滿同學突然發現她很有diy地天分雖然只是捆竹竿子而已,但是捆得還蠻溜的,幹得也蠻開心的。或者,比起腦力勞動,她還是更適合體力勞動?

 她也懷疑這是遺傳,是這個身體的本能,畢竟這身體的老爹是個手藝人……

 想起那會開鎖會鋦碗還會演戲的便宜老爹,夏小滿笑著搖了搖頭,她曾認定自己不會再想起他,不過現在想起來,又覺得沒什麼了,徹底地釋然,反而把他當成一個笑話,不時還能逗自家開心一下。

 少一時幾個人立了五六個架子,晾了滿院子被褥,一眼望過去花花綠綠,倒似春天提早降臨一般。

 夏小滿歪著腦袋叉著腰瞧了瞧,真有成就感,雖然……和這雅致地院子不搭。

 她忽就想,這要是風雅的表小姐瞧見,肯定是要狂批一頓吧。想起紀靈書小小年紀卻是老學究地模樣,她撐不住笑了一回,還沒笑夠,就又想起,書房裡還坐著個愛挑剔的傢伙,以他對萬祥街宅子的挑剔程度……看見院子變成這樣,不會暴走吧?!

 夏小滿笑不出來了,撓撓頭,心道,阿彌陀佛,年諒你可要在書房老實的呆著,最好等晌午這邊收了被再出來……

 她的佛還沒念完,就聽見書房門被打開的聲音,她回頭去瞧,年諒站在書房門口,顯然呆了,一旁的青櫻敲了也是一怔,忙先一步陪笑向夏小滿道:「姨奶奶這是……」

 夏小滿走過去道:「被上都是藥味,拿出來晾晾。」說話間瞧著年諒的表情,腦裡琢磨著他要發飆她回啥。

 年諒愣了半天,卻是忽然笑了,搖頭道:「倒是比花燈瞧著還熱鬧。」

 夏小滿鬆了口氣,笑道:「確是亂架的,不過,只趁晌午太陽好,曬一陣子,一會兒就收拾了。」

 年諒道:「是太亂了。但也無妨,且晾著吧,藥味散盡了才好。」想著那滿屋子藥味,又歎道:「從前還不覺著那藥味怎樣,今兒竟是一刻也受不住。」

 夏小滿心道你原來是久聞藥味嗅覺不靈敏了,卻聽青櫻在一旁陪笑道:「爺從前在病中不覺著,現下嫌藥味了,卻是要好了。」

 夏小滿心裡翻著大白眼,勉強咧開嘴跟著傻笑。

 正說著,外面小丫鬟過來回道:「老太君打發周婆婆過來瞧爺了。」

 夏小滿想起那狼外婆就是一縮脖,忙問年諒道:「回去躺著不?」

 年諒一言不發,指指滿院子的被褥。

 夏小滿一臉尷尬。這般是沒法子裝病了,便道:「得。我的不是。現在就收拾……」

 青櫻忙道:「姨奶奶不必忙,也不只這幾件,箱子裡還有被褥。拿出來用就是。」

 年諒笑了笑,止住她倆,道:「不必。大夫不也沒過來?祖母也是知道的,當是不過來問問罷了。暖閣還開著窗戶吧?且先不回去了。叫周婆婆到書房吧。」

 夏小滿瞧了青櫻一眼,青櫻眼神示意她沒事,夏小滿微微點了下頭,過去扶著年諒進了書房。

 周婆婆進院瞧見那幾架子被褥,便皺了眉頭。待進了書房,給年諒行禮問了好。先道:「六爺覺得身上怎樣?老太君一直惦記著,打發老奴來瞧看。」

 年諒笑道:「有勞婆婆。發了汗,退了熱,這會子沒事了。待晌午吃了飯,我便過去與祖母請安。」

 周婆婆忙道:「六爺快別了,風寒原就不易好利索。若出去再受了寒怎生了得?老太君原也是說叫六爺不要走動、好生養著,六爺這要過去了,老太君定要責老奴愚笨帶錯了話。」

 年諒笑道:「婆婆言重了。那就尊祖母地意思,我就不過去了。」說著轉向青櫻道:「青櫻,那你便下晌往松鶴堂去一趟,稟告祖母我已無事。累祖母懸心。甚是不孝,叩祈祖母恕罪……」

 夏小滿緊低著頭。嘴角抽抽著,果然做戲做全套,還真像那麼回事兒似的。

 周婆婆待他說完,也轉向青櫻,卻是沉著臉開始發作道:「姑娘大意了,爺這才好,怎能在書房坐著?應多躺著才是!外面那些又是怎麼回事?大冷天地,怎的被褥都撂在外頭了?」

 青櫻陪笑道:「爺也是嫌躺的久了,悶,才往這邊來坐。那被褥是因著有味兒,放出來晾晾……」

 周婆婆那臉色非但沒多雲轉晴,反而更是陰沉,厲聲道:「這卻是姑娘地不是了。六爺本就染了風寒,這被子浸了寒氣,再與爺蓋,豈不病上加病?姑娘怎得如此糊塗!」

 「婆婆。」年諒打斷她,臉上笑容斂去,道:「是我叫她們拿出去曬的。」

 周婆婆頓了下,臉色稍緩,皮笑肉不笑向年諒道:「六爺年輕,不知道這寒氣的厲害。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還是小心為好。」說著刀子一樣的目光又射到青櫻身上,森然道:「姑娘可記下了?六爺的身子金貴,姑娘行事當多思量才是!」

 夏小滿皺了眉頭,心裡咒罵了一句,因不想讓青櫻代己受過,便尋思著不冷不熱回上兩句。未及開口,那邊青櫻已是先一步滿臉堆笑道是謝過周婆婆教誨了。年諒雖未言語,聞言卻也皺了眉頭。

 好在周婆婆知道見好就收,瞧見年諒臉色不虞,便說了幾句六爺保重身子之類的話,起身告退。

 待她走了,夏小滿向青櫻歉然道:「本是我晾的被褥,到讓你代我受過……」

 青櫻忙笑道:「姨奶奶說地哪裡話來,可折煞奴婢了。原也沒什麼,周婆婆素來多有操心,總怕奴婢們照顧不周……」

 年諒擺擺手,道:「你們倆都沒過失。哼,這群老刁奴最是可惡。」

 青櫻無可奈何歎了口氣,勸道:「爺何苦置氣?!她是年長的婆婆,老太君地陪房,便是言語間有所失禮,可……到底是為了爺好不是!」

 年諒面露譏諷,道:「她可是副好心腸。那一日……」不自覺的想起那日青槐的事來,心下又是翻騰,他深吸幾口氣強壓下去,皺眉半晌不欲再提,只道:「青櫻,也快午時了,去傳飯吧。」

 過了晌午便收了被褥,往熏籠上捂熱了放在床上,夏小滿向準備歇中覺的年諒做售後服務調研,問道:「這曬了的被蓋著如何?」

 年諒笑道:「似是輕了些,倒沒覺出旁的。」

 夏小滿翻了翻眼睛,幫他掖了被角,道:「那就好好再試一會兒。」

 然卻是沒體驗成功。夏小滿才安置好他,還沒出屋。外面就有人來回:「老太爺打發人來問爺歇著沒,若沒,請爺松鶴堂去。」

 「老太爺怎麼沒歇中覺?!」夏小滿瞧了瞧年諒。道:「咱怎麼回?說睡下了?」

 年諒搖了搖頭,道:「扶我起來,更衣。」

 夏小滿一邊兒扶他,一邊兒道:「那你不順路去給老太君報個平安?雖然剛才青櫻過去了,但你這往老太爺那邊去……」

 年諒嗯了一聲,道:「我省得。」

 年諒這一去,直到掌燈還未回來。因中途打發人來說晚飯在老太君那邊用了,夏小滿便自己吃了晚飯。然後瞧著院兒裡地花燈都點亮了,便帶著茴香豆蔻出來賞燈。不能出去賞燈,在家裡賞賞,意思意思也好。

 這燈裡大部分是叫小韋管家往崔神君街桃蓮菊花燈鋪子買地,果然是極精細的,各色花卉栩栩如生。夏小滿一盞盞細看下去,各個都喜歡。有些個花樣她並不認識地,因問茴香,茴香便挨個與她介紹。夏小滿笑稱叫茴香編個段子去,剛好叫《報花名》。

 聽茴香介紹一盞花燈名叫千瓣蓮,夏小滿正探頭去數著到底多少個花瓣兒,還沒數到十個。便聽外面小丫鬟喊說爺回來了。

 年諒見難得出門相迎的夏小滿迎了過來。身上穿得厚厚的,又抱著個手爐。再探頭去看花架子上一片絢爛花燈,問她道:「賞燈?」

 夏小滿將手爐交到茴香手裡,過來接了他輪椅往暖閣推去,道:「嗯。沒什麼事,就看看燈。」

 年諒悶聲道:「十六咱們出去看。」頓了頓,又道,「明兒家裡也有燈,鳴鸞樓那邊也會掛燈。」

 夏小滿心道,十六出去了再說。沒人打亂計劃那就阿彌陀佛上帝保佑感謝真主安拉。至於家裡那燈,她跟著領導身後伺候著,哪得好好賞看?還不如瞧長生居這幾盞有趣。

 年諒望著那片燈,道:「推我過去看看。」

 他現在心裡著實鬱悶,因著與老太爺地對話並不愉快。

 老太爺地意思是,與陸家的婚盟是舊盟,本應在陸三小姐過世時就終結地,可因彼時陸家與年家交好,再三說了,所以老太爺口頭上說待陸四小姐及笄再論,其並無婚書,因此便是要退親,也要待陸四小姐及笄後陸家來舊事重提時再退,現下年家卻是不好提的。其諾已許,年家亦不能背信棄義。

 事實上,老太爺對那諾言並不十分在意,他的顧慮不止是子孫考評前途,亦不止朝堂上亂七八糟的關係,也是因著老太君晌午與他說的一句話。老太君言道:「陸家做事雖有不周之處,但陸四小姐卻是從門第到人品皆配得六郎地。若錯過此等姻緣,以六郎這身子,哪裡再覓得如此門當戶對的良配?」

 年諒地健康狀況京畿官場怕是無人不知了,門戶相當人家的嫡出小姐哪裡肯許與他?老太爺也是怕錯過陸四小姐再難覓良配。然這些話卻是不能與年諒說的,他本身身子不好,自己豈有不慪火的,再這般提卻是傷他的心了。老太爺便只好用旁的借口來安撫年諒。

 年諒雖不知祖父到底想些什麼,確是清楚地知道陸家這親事暫時是退不了,心下便只能寄希望於陸家覺得自家病入膏肓自動來退親。然陸家既能反覆,必有所圖;所圖未得,豈能放手?所以他也覺得,這希望,未免忒渺茫了些。

 年諒瞧著那花燈,一一辨來,有去歲舊物,也有今年新置地,興之所至,便隨口點評兩句。

 月朗星稀。

 花燈璀璨。

 靜夜裡,年諒的聲音略顯清冷,然因著心境慢慢好轉,語意裡便多了歡快,聽著倒有幾分悅耳了。慢慢的,自家也融到這景之中,心情越發的好了。

 而此情此景

 夏小滿同學卻完全沒心情欣賞,她只覺得……一直推輪椅也忒凍手了!!

 輪椅停下來的時候,她並不是認真聽年諒說些什麼,而是忙不迭從茴香手裡接過手爐來捂一會兒,滿腦子只琢磨著,應該給這輪椅的把手上加一個棉套子,像套袖那麼長,厚厚地,這樣推輪椅時候手就可以伸進去了,很保暖……

 這就是現實主義者和浪漫主義者地本質區別。

 現實主義者還沒推著輪椅上的浪漫主義者進屋,便又有一個浪漫主義者登場了。紀靈書遣人來問年諒歇了沒,說是今兒出去賞燈,帶了幾盞回來,要送年諒兩盞。

 年諒道了聲請,少一時,紀靈書滿臉笑容地進來了。

 她一身青緞面狐肷披風,毛茸茸的風領顯得那娃娃臉越發小了,面頰凍的紅撲撲的,身上還帶著寒氣,卻是興高采烈的模樣。

 她進來與年諒行了禮,叫拂星攬月提了兩盞花燈過來,笑道:「人常道天下的好事物皆匯聚京畿,靈書原還不大信,便說這燈,因著州紙好,也頗出得幾盞好燈,然今日一見京畿燈街,方知真個是比不過的。紙好、活兒巧,這其中的心思更是難得。靈書不敢專美,特拿來兩盞請表哥賞鑒。表哥且瞧這燈可好?」

 兩盞都是八副圖的走馬燈,一盞繪的是人物,一盞繪的是花鳥,燈扎的漂亮,畫工也極細,關鍵是各題了一首七言律詩,卻是兩個燈謎。

 年諒對她的測試也是麻木了,哂然一笑,略一沉思,指著燈道:「那個是梅花倒不難猜。這個卻頗有新意,說的可是君子以正位凝命?」

 紀靈書眼波流慧,笑道:「表哥好學識!靈書敬服了。正是呢。這個大哥與九哥哥也猜了好一會子才中的!」

 年諒笑道:「確是難猜。可是與我的?先謝過表妹。」

 紀靈書笑道:「卻是靈書借花獻佛,不敢獨當這聲謝,---雖然是靈書選的燈,實卻是七哥哥會的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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