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愛我們小說狂人的話,可以多多使用登入功能ヽ(●´∀`●)ノ
登入也能幫助你收藏你愛的小說~跟我們建立更深的連結喔 ♂
《十樣錦》第90章
卷三 冷吟秋色詩千首 16、禍從口出3

 滿娘的指尖冰涼冰涼的,那涼氣直往他掌心鑽。

 年諒皺了眉頭,攥緊她的手,問道:「手怎的這般涼?」

 夏小滿被掐的一咧嘴,呲著牙道:「哎,你輕點兒。」

 年諒微鬆了些,仍攥著她的手,道:「出來怎的沒帶手爐?」

 「這兩步道兒我帶什麼手爐?!」夏小滿的手腳比起昨晚已是熱乎多了,自家沒覺出手涼來,這一沾了年諒溫熱的手,才覺得自己涼。手被他握著暖暖的,也就不捨得移開了,反扣上手指,搭在他手上汲取溫度。

 暖閣裡暖和,是根本不攏手爐腳爐的,年諒便揚聲向外喊道:「茴香!」

 門簾一動,茴香探身進來,一眼瞧見爺握著主子手,忙低下頭,還在門外的那隻腳就不敢踏進來了,就這麼半擰著身子低聲問道:「爺有什麼吩咐?」

 年諒道:「你主子出門怎的不帶手爐?凍成這樣!你怎麼伺候的?還不快與滿娘攏個手爐來。」

 夏小滿忙道:「不用。不關她的事……」

 茴香已是滿口謝罪,立時抽身出去攏手爐了。

 夏小滿皺眉向年諒道:「真不關她的事,你訓她做什麼?我手不是凍的,是……」她差點兒脫口而出生理期,生生頓住,險些咬了舌頭,微有些窘。從前她可是能指使男友去幫忙買內衣和衛生用品的人,對一些事並無忌諱。可年諒於她,是夫?是友?是陌生人?可曾親密到毫無忌諱的地步?

 她頓住了,年諒不明所以,仍問:「怎的?」

 她瞪了他一眼,咬咬牙,還是道:「身上……那啥……喝點兒熱水過這陣子就好了。」

 年諒一愣。忽然想起昨兒當她在暖閣值宿,因著葵水來了,茴香來回的不便過來……他尷尬起來,臉也有些紅了,揉捏著她的手,窘在那裡說不出話來。

 茴香送來了手爐打破了僵局。夏小滿雙手得以解放,捧過手爐。呵了口氣。

 年諒穩了穩情緒,方道:「便是那葵……嗯……手也太涼了。淤了寒氣對身子也不好,一會兒著人請大夫來瞧瞧吧。」

 夏小滿忙道:「不瞧。沒事。」又道:「先前不也瞧了,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只叫喝藥……」

 年諒一笑,知道她是怕喝藥的。道:「總要先看大夫怎麼說,喝不喝藥地另論。你原怎麼勸我養身子的?到自己這裡反不肯了。你也當顧惜自己身子才是。」

 夏小滿手裡轉著手爐,笑道:「什麼事不都這樣,勸別人容易,勸自己難。關鍵,湯藥實在是太苦了。」

 論吃藥,她也挺佩服年諒這藥罐子的,天天喝藥,年年喝藥。眉頭都不皺一下,有時候懷疑他是不是味覺神經退化了,怎麼就不怕苦呢。

 她不是不顧惜自己身子?天知道,她才是最注意健康的那一個。不是肯不肯看大夫,實在是看不看都一個樣。這群大夫她算是琢磨透了,都是對「忘憂散」的成分啊臨床反應啊啥啥都不瞭解。診脈診不出什麼來,就天花亂墜砸些專業術語,然後開些吃不好也吃不壞的藥,糊弄事騙銀子而已。她得不著一點兒好,還得天天草根樹皮地喝著,身心受「苦」啊。還不如紅糖薑湯來的實在。

 「良藥苦口……」年諒頓了頓。道:「罷了,不愛喝藥也就罷了。那這幾日。便叫青櫻多煮個錦蛋與你吃。補上氣血也就好了。」

 夏小滿搖搖頭,她要吃點兒茶葉蛋還行,水煮雞蛋實在膩味,道:「得,你可別糟蹋東西了。我又沒什麼。咱……能說點兒別地不?若沒什麼吩咐,我就回去躺著了……」總覺得和個男人糾結生理期問題,呃,,非常詭異……還是早點閃吧。

 見她臉上顯出不耐煩來,年諒也沉了臉,帶著些責備的意味,沉聲道:「滿娘。」

 夏小滿停下轉動手爐,認真瞧了他兩眼,她知道他是最恨別人將他好心當做驢肝肺的,但她這也算不上踐踏他那好心吧?她實在也是不耐煩了,只道:「您好意我心領了還不成?就像我嫌藥苦一樣,真是不喜歡吃那些亂七八糟的,你就別逼我了成不。」

 亂七八糟的。逼迫。年諒臉色越發糟糕了。

 「滿娘。」他決定話攤開了說。

 滿娘素來不騙他,不想說的只不開口,許多事,高興也好,委屈也罷,從不敷衍,只悶在心裡。現在,卻是有了不滿便想刺他幾句。他原嫌她悶,現在又嫌她太尖利。

 有些事,也是紮在他心裡地刺,她不提,他也就當自家也忘了,不去想,也就不會疼。可她偏提了,讓他無法忽視那根刺、那種疼痛的存在,讓他心裡格外難受。

 「滿娘。」年諒沉聲道,「灌藥的事,我知道你心裡一直不痛快,是我累了你,又護你不及,然那也非我本意,這你也是知道的。這麼久了,你悶在心裡也不舒坦,便說出來吧,是責,是怨,我都不怪你。只別再這般,一時提起,一時怨憤;時時提起,時時怨憤,何日是頭兒?沒得熬苦得你我都不痛快。」

 啥?夏小滿覺得下巴卡吧響了一聲,好像是要脫臼……

 這話題也轉變的忒快了啊?!神七也沒這麼快!他這又從哪裡跳過去的呢?這跑題跑的也太離譜點兒!

 她按了按就要掉出眼眶的眼珠子,撫平了抽搐的眉梢,愕然道:「你知道你自己在說啥不?」

 「滿娘?」年諒皺了眉頭,「勿要言它。」

 夏小滿抿著嘴瞧了他半晌,歎了口氣,道:「你希望開誠佈公談一談是嗎?好吧。那就談一談。我覺得,你想多了。我說我忘了以前地事,真的全都忘了。沒騙你,包括你說的灌藥,我也記不得了。時時怨憤,完全沒這回事。都不記得了,哪裡來的怨憤?便是有心裡不舒服,也不是衝著你的。你不必多心。」

 年諒挑了挑眉,道:「是我多心?」

 「你心平氣和一點兒。」夏小滿撇嘴道:「我是實話實說。不是什麼責也不是什麼怨。這次我不吃藥,不吃錦蛋,也和那事完全沒有關係,是因為乾脆吃就不下去才不樂意吃的。這點我是沒悶在心裡地,想到就說了,倒被你誤會。我說過。你可以選擇相信我或者不,我只選擇說實話。」

 「我沒不信你,滿娘。」他歎了口氣,剛要往下說,卻被她打斷。

 「其實也不是你相不相信我的事。」她覺得身下沒血了,倒似所有的血都湧上來,衝到腦子裡,「是你心裡老裝著這件事。我忘了,你沒忘。所以你會神經過敏。即使我沒提那事,你也會往那上面想。你覺得我時時怨憤,其實時時怨憤的是你。」

 她拔出了那根刺。

 沒有血也沒有膿。他還是疼得吸了口氣。

 是。青槐的事,滿娘的事,他有太多地怨憤,所以才會理所當然地認為她也應該是滿懷恨意地。

 她忘了。他忘不了。

 「以後我說話會注意。」衝動是一瞬間地事。夏小滿的血流回來了,人也就清明多了。

 其實人和人之間若沒個溝通,互相猜忌才是最麻煩的,說開了反而好。只是……她實在沒底說不說得開。雖然她現在覺得和他溝通不算太障礙了,不過這件事,到底是個心結。他自己栓的心結。要他自己慢慢解開。他也是個倔脾氣,在她看來。和紀家兄妹那種倔也相差無幾,不一定是「說了就肯聽,聽了就能聽進去,聽進去就能改得了」的。

 所以,她只道:「以後我說話會注意地。從前許有不當之處,但確不是有意說什麼。你也別總往壞處想我。」這話夠明白了吧?

 「滿娘。」年諒長長緩緩出了口氣,他聽得明白,也曉得好歹,「你說的對。是我心有怨憤。是起錯怪了你。」

 夏小滿瞧他說這句時一臉認真,也鬆了口氣,能實話實說就好,能面對現實就好。

 「往事已矣。」年諒搖了搖頭,嘲諷的一笑,「庸人自擾之。」

 夏小滿翻了翻眼睛,有些事,確是庸人自擾,但能不能放得下……她覺得沒話接茬,便低頭撥弄撥弄手爐裝聾作啞。

 「你與青櫻學字學得如何了?」靜默半晌,年諒忽然問。

 夏小滿卡吧卡吧眼睛,這話題咋又轉這麼快?沒雙核都跟不上他這反應速度。她道:「認識百十來個常用的字了,寫還寫不大好。」

 年諒點點頭,道:「青櫻略懂藥理,你與她學學,學著看看藥方,粗略認認藥材,自家知道什麼藥醫什麼病,不畏藥,也就肯吃了。不瞧大夫,這幾日,便只拿錦蛋當藥吃吧,那比雞子兒小,也沒兩口便嚥下去了,到底是補氣血的。」

 夏小滿欲哭無淚……蒼天啊,咋又繞回來了……不帶這樣滴……tt

 年諒瞧著她可憐巴巴的望著自己那樣,忍不住想笑,強板起臉來,道:「你也莫將我往壞處想,為的是你身子好。」

 話說到這份兒上了,夏小滿抽搭抽搭鼻子,只得認了,沒好氣道:「謝六爺恩典」他再撐不住,攬過她大笑起來。

 錦蛋。

 口感和味道有點兒像鵪鶉蛋。她嘎巴嘎巴嘴,要是五香鵪鶉蛋就好了。因著當藥用,這錦蛋是一點兒調料都不放的,她抻了幾下脖子才嚥下去,又不能喝茶,也不能喝紅糖水,這越喝白開水越覺得嘴裡乾巴巴地蛋黃味兒,直反胃。

 她就在心裡把年諒詛咒了一遍又一遍。

 而那個備受詛咒的人完全沒有感應,監督完夏小滿同學,他就把全部精神頭都放在訓練鳳頭紅六條同學銜旗上。

 六條果然是個極高傲的傢伙。完全的貴族做派,那是光吃不玩活兒。給多少谷粒兒它都吃,可咋往它嘴邊兒送旗都不叼。

 夏小滿裹著被褥抱著手爐,往軟榻上一窩,瞧著六條那樣兒就笑個不停,心裡還繼續磨牙詛咒逼她吃錦蛋的年諒。惡人自有惡人磨,活該他被六條折磨。

 然年諒這會兒卻是心情極好。即使六條不配合,他也不生氣,也不厭煩,猶笑呵呵的一遍又一遍逗弄。

 倒是屋裡侍立地幾個丫鬟著急了,嘴裡學著鳥鳴,左哄右哄。要不是知道這鳥金貴,怕是抓它過來硬往它嘴裡塞旗的心都有了。

 正玩樂間,門外小丫鬟回話道,持葛有事要稟六爺。

 年諒讓專職管鳥的采艾收了鳳頭紅,帶出去,把眾丫鬟也都打發了下去。夏小滿見有那麼點兒「國家機密,閒人勿聽」的樣子,便要動身起來迴避。

 年諒瞧了一眼軟榻上裹得跟個繭蛹似的夏小滿,笑了笑。道:「你不必起來。無妨。」說著倒拄了拐往軟榻這邊來,在她身邊坐下。夏小滿也就縮了縮身子,不動彈了。

 持葛進來先問了安,瞧這架勢,知道爺是不避諱姨奶奶的,便直接道:「爺。方才小地在府門前,瞧著官媒朱婆子,說是陸家遣來地,要拜會四老爺四夫人。」

 年諒那笑容就僵在臉上,轉而皺眉道:「只去拜會四老爺?再去打探。叫持荊也往老太爺那邊瞧瞧去。有什麼信兒趕緊來報。」

 持葛應聲下去了。

 年諒皺著眉陷入沉思。

 夏小滿歪頭瞧了他一會兒,忍不住捅了捅他。低聲道:「現在躺下還來得及……」心裡反而有些小得意。哼,叫你剛逼我吃雞蛋。等會兒就把藥味香味再混重點兒,叫你也受受罪。

 年諒回過神來,搖頭道:「不必。若是來與我提親,那正好退婚。我不肯,便是脅迫四叔也沒用。」

 夏小滿轉了轉眼睛,她也是上次陸夫人來探病時才知道陸家和年諒淵源地,青櫻話裡話外只說爺不喜陸家人,未敢說旁地,但瞧年諒這意思,倒像是恨陸家恨得牙癢癢,這會兒說個退婚,也是咬牙切齒的。陸家怎麼就這麼可惡?

 這麼看來,還真是祈禱這陸四小姐千萬別進年家門,不然兩口子不和睦,日裡夜裡吵嘴打架的,她們這群跟著伺候的人少不得被殃及,只怕她這掛名小妾更是頭號炮灰。

 年諒夏小滿各懷心思,靜坐半晌,持葛那邊便有了回信兒。

 「爺,」持葛持荊都來回話,「朱婆子沒往老太爺老太君那邊去。只見了四老爺四夫人。說是陸家三爺向咱家七小姐提親。」

 年諒愣了片刻,轉而搖頭笑道:「陸家瘋了。四叔豈會許他?」

 夏小滿卡吧著眼睛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年諒扭頭見了,笑著解釋道:「陸家三爺陸紹虞是陸大人庶出,名聲欠佳,又無功名,這會兒想娶七妹,豈非癡人說夢!」

 夏小滿也是一笑,陸家真見鬼了。七小姐雖是庶出,卻是嫡母養大的,在年家不比嫡出小姐差分毫,況且如今已許到望族汪家也是嫡子媳婦。

 年諒又向持葛問道:「四叔怎麼回地?」

 持葛道:「四老爺回說七小姐已經定下親了,倒是五小姐、六小姐尚待字閨中,年家也是有意與陸家結親的。那朱婆子聽了,搪塞兩句便告辭了。」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