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醉酹寒香酒一杯 21、狗血故事從血淋淋開始1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二月十七,夏小滿同學到底沒能逛街成功。
不是有人攔著,是身體狀況。
昨兒也是累壞了,因著不是她當班值宿,她就早早回房要了桶熱水,舒舒服服泡個澡,爬上床蒙頭大睡。
本是睡得實,都沒做夢,誰知半夜時候不知怎的,卻突然醒來。她翻了個身,準備再睡,卻發覺貼著皮膚的褻衣濕涼,被裡也漫出血腥味道。
月信,月信,一直無信的月信,這個月居然名副其實了---如期而至。一月便是十六晚上那天看了花燈,她記得清楚。一月比十二月晚了五六天,她還以為這個月會繼續晚下去,沒想到,這個月竟這麼準。又是毫無徵兆,讓她出醜,比前兩次更糟糕,這次怕是染了被褥了。她心裡懊惱是懊惱,卻多少也有些慶幸,幸虧今兒沒在年諒那邊值宿,不然這丑可出大了。
喊起來茴香,移燈來看,果然褥子上一灘暗紅,錦被上也蹭上了,而貼身褻褲乾脆不能要了。這次量實在大,她這會兒精神了,便能清楚的感覺到一股血驟然湧出來。她不由心裡暗罵,MD,非要吃錦蛋,補血補多了吧!血旺啊?!搞得跟要犧牲了一樣。血盡人亡……了一跳,忙道:「主子,去請大夫吧……」她伺候主子五年,還沒見過這種狀況。
夏小滿猶豫了一下,雖然以前自己沒有過這麼大量的時候,但是朋友中有人有過。好像也算不得什麼大事。況且現在一點兒不疼,摸摸手腳小腹,也不像上次那麼涼。
「明兒早上再說吧。」她擺了擺手。反正也不疼。沒痛感就沒有想立時解決的強烈**。「這大半夜的……」要去找大夫,就要外頭傳人,又要開大門,這在主院,還得把領導吵醒,還是拉到吧。
茴香拗不過主子,忙去叫醒豆蔻。打發她去廚下燒熱水來,自家打開箱櫃,取了新被褥鋪上。待熱水來了,灌了湯婆子溫被,又兌了溫水伺候夏小滿沖洗一下,換了乾淨褻衣。
一番折騰下來,已是後半夜了,夏小滿精神勁兒過去了。困得不行,拿綿布草紙把自己厚厚裹嚴實了,心裡踏實了,也不等被褥徹底熱乎起來,就爬上床去要睡覺。鑽到還有些涼地被窩裡。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茴香忙兌了個不燙手的湯婆子,送到主子身前。叫她抱著睡。夏小滿這麼捂了好一會兒,才覺得暖和起來,昏昏沉沉睡去。
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中間茴香喊了她一次,大約說是吃飯吧,她渾渾噩噩似醒非醒,宛如身在夢中。只覺得睏倦異常,眼皮沉得厲害,睜也睜不開,耳也聽不清明,只含混的喊困,要繼續睡,於是便不再理會誰說什麼誰喊什麼。只睡自己的。
再睜眼時。察覺胳膊被拿到帳外,已是請了大夫搭脈。她下意識的動了下胳膊。立即就見茴香慌慌張張撩起簾子一角,探身進來,驚喜道:「主子醒了!」
夏小滿卡吧眼睛五秒,又扭頭看了下枕頭被褥幔帳,確認一下到底身在何處,瞧茴香那眼裡閃著淚花臉上滿是驚喜的模樣,她還以為她又穿三個月前了呢。
「二奶奶覺著身上怎樣?」青櫻的臉也出現在她眼前。
「沒事兒。」夏小滿一頭黑線,她不會是失血過多昏過去了吧?「我就是覺著困而已。」
說話間大夫的手已經從夏小滿胳膊上移開了,聞言道:「血生於脾,故脾主裹血。脾氣有損,沖任不固,血失統攝。還請二奶奶略露金面,老夫觀了氣色,方敢下藥。」
青櫻陪笑向夏小滿道:「這是咱們年壽堂的古大夫,二奶奶看……」
雖是頭一次見,但是她多少也聽過古大夫地名字。夏小滿點點頭,道:「大夫就講究望聞問切,這是應當的,撤了帳子吧。」因只穿著褻衣,茴香上來把她胳膊放回去,又將錦被裹了嚴實,攏了頭髮,這才撩起帳子。
古大夫瞧了夏小滿面相就是一怔,又看了舌苔,微搖了搖頭,道:「聞二奶奶病症,像是脾氣虛,又脈象細弱,然瞧面相實不似。老夫先開一副藥,二奶奶且先用著,三日後再瞧症狀。」
夏小滿倒沒想到自家能有什麼病,這會兒就是困,想睡覺,身上又沒有痛感,也不像是一直淌血了。脾虛,她怎麼記得脾虛好像是勾搭著胃,當是食慾不振吧,可她那是吃嘛嘛香。她張這麼大,好像就從來沒有吃不下去飯的時候……這會兒還餓著呢,準備一會兒叫東西吃,吃飽了再睡。哪裡像個病號!
然瞧著這古大夫年逾半百,滿頭銀絲,一副懸壺濟世老神醫的模樣,讓人看了就有幾分信服,自家也不是能拿身體開玩笑的,再不樂意吃藥也得應下。
她只得點點頭,客氣了兩句,青櫻請了大夫出去待茶、開方子。府裡有年諒的「私人藥房」,各種藥物一應俱全,這邊方子出來,直接在府裡就能配藥,極其方便。
待人出去了,茴香蹲到床邊,眼睛微有些腫,問夏小滿道:「主子這會兒可好些了?」
夏小滿一笑,道:「傻丫頭,我沒事,哭什麼。」
茴香勉強一笑,道:「早晨爺出門,奴婢叫不起主子,心裡怕極了,、生怕昨夜沒去請大夫,延誤了大事……若主子有礙,奴婢萬死不能贖罪……」說著又抽搭起來。
夏小滿伸手去掐她小臉兒,笑道:「真沒事兒。」
茴香這回沒乖乖的讓她掐,忙摀住她胳膊,往被裡塞。道:「主子有恙,莫涼著。」
夏小滿翻翻眼睛,道:「沒那麼金貴。那個……拿衣服過來,我得起來解手。」
披了衣裳往小裡間去解手,瞧著綿布上大半暗紅,卻沒透,身上已是正常了。夏小滿歎了口氣,怎的沒穿女尊去呢,還得受這麻煩。
換了綿布回來。豆蔻已換了一床被褥方才地也被汗沾濕了。有了昨夜地事,兩個小丫頭已多拿出兩床被來,在熏籠上捂著備用,這會兒這被褥是乾爽而溫暖的,夏小滿這一沾上,便又生了睏意,忙叫茴香道:「我這會兒就是困,家裡的事叫都找青櫻去。你給我弄點兒吃的,吃完我好接著睡。」
茴香忙道:「一早青櫻姐姐就吩咐熬了粥,這會兒還有雞湯……。主子喝了藥再睡吧。」
夏小滿道:「得,雞湯可不喝了,本來就血旺。我身上也沒啥了。困勁兒緩過來就好了,藥……晚上再吃。」
豆蔻忙跑出去傳飯。少一事青櫻親自帶人送了飯菜過來,小韋嫂子也得了信兒,跟過來問安。
聽夏小滿說了家裡地事她倆忙些,青櫻陪笑道:「二奶奶不用惦記家裡的事,昨兒也都安置得差不多了。只是方纔,二奶奶訂地架子先做回來了模子還未得,已叫人放下冰窖瞧了。尺寸正好,二奶奶且放心。---旁的也沒什麼了。」
小韋嫂子瞧了夏小滿,也道:「不是我說嘴,這時辰二奶奶可是要忌寒的,還是莫要下窖了,左右離入夏用冰時節還遠著,待二奶奶大好了再去瞧可好?」
夏小滿這會兒也沒心思琢磨這個了。點頭稱好。又與她們客氣兩句,眼睛已是巴巴瞧著飯菜了。真是餓了。
茴香拿了兩個大迎枕。讓夏小滿坐起來,自家挽起袖子要喂夏小滿。夏小滿一頭黑線,忙說不用。哪裡虛弱到這個份兒上!挽了袖子擦了手,她是端起碗就開吃。雖是吃相斯文,但速度驚人,沒一會兒兩碗粥下了肚,幾小碟菜也見了底兒。
這瞧得眾人也是一頭黑線---瞧這個吃法……二奶奶確實不像染恙地模樣。
吃飽喝得,夏小滿繼續蒙頭睡覺。
但好像沒睡多久,復又醒來。因為覺得有人拉她胳膊。看來她還沒睡沉到被人抬走賣了都不知道的程度。
又號脈?她仍是不想睜眼睛,沒好氣的抽了抽手,只胡亂道:「茴香,我沒事。」
卻聽見年領導的聲音,他問道:「醒了?」
夏小滿猛睜開眼,看見年諒坐在床邊,她一愣神,忽然不知道什麼表情說什麼話好,卡吧卡吧眼睛,她:才道:「呃,六爺回來了?」真遺憾,她還沒出門呢。蒼天啊,總是這麼耍她。
年諒點點頭,道:「才進門。」
他早上起來,沒瞧見滿娘過來伺候,心裡還道她到底是慪氣了,也沒理論,卻是茴香過來回話,道主子夜半月信至,折騰了陣子,早上睡得沉些。他便吩咐了叫她睡吧,不必喊她,自行出門了。待回來時,這滿娘竟還在睡!聽丫鬟回說請了大夫過來,他瞧了方子,見都是些治脾虛崩漏地藥,不由皺眉,便過來瞧瞧。
因夏小滿不喜歡熏香味道,茴香就沒點香壓那血味,窗戶也不敢大開,怕凍著主子,只開了個縫,氣也透不出去多少。年諒這進門就覺出些血腥味來,還道不好,幸而茴香過來說了個大概,又說主子晌午吃了不少東西,聽她能吃下飯去,他便放下心來。
然再瞧床上滿娘睡得深沉,一張臉紅彤彤的,又像是發高熱的模樣,他過去坐了,摸了她額頭,微熱,再伸手往被裡摸了摸啊她身上,卻是因著有汗而微涼。想起她上個月葵水至時手腳冰涼,他便又去拉了她的胳膊尋了她地手試了溫度,沒想到道她倒醒了。
他握了她的手,非但不涼,好像比他手還熱些,舒了口氣,問她道:「覺著怎樣?手倒不涼。」
她有點兒尷尬,為嘛每次都要和他討論生理期的問題?!她縮了縮手,訕訕道:「沒事。就是困點兒。」
年諒把她手用回被裡,點頭道:「那就睡吧。」
她點頭說好。頓了頓,又忍不住拐彎問他最近還出門應酬不。她想出門啊……!!該死地生理期,晚一天來就好了。
年諒道:「明兒、後兒還有兩家要去拜望。」他瞧著她,只道她要跟去,便道:「你身子不爽利,且好好養著吧。不必跟著。」
「嗯,嗯。」她緊著點頭。今兒晚上要不多了,明兒就看看是不是出去溜躂。她也不走路,只在馬車上,帶著小韋嫂子和茴香,想到什麼就叫她們去幫打聽。
年諒起身要走,忽然想起今兒姐夫給他尋地「師爺」,便又回身道:「姐夫尋了位門客與我,今兒還沒見著,許是過兩日能見,若是搬來,便在西面、北面地與他尋個好院子,再分兩個人過去伺候。莫要怠慢了。」
夏小滿應了一聲。師爺要進門了,自然是怠慢不得,不過,好像獨立地院子都給管家了……只得想法子騰個出來了……已經正常了,只一開始多些,如果不是「忘憂散」的後遺症,那就八成和吃錦蛋補血有關吧。藥碗端過來時,她思想掙扎了半天,實在是不想喝藥,可又實是不能不喝,只好掐著鼻子嚥下去,苦得舌頭和胃一起抽筋兒。雖是嘴苦,這胃口卻半點兒沒耽誤,照例吃得很多這兩次生理期唯一相同之處就是食量大了。
晚上她又是極早睡著了,而翌日卻也醒得極早,看來已經是睡足了的,甚至睡多了,隱隱有些頭疼。
夏小滿乖乖吃了藥,起來活動活動筋骨,覺得無大礙了、再躺下去人就該廢了,便往喊來青櫻和小韋嫂子,處理些家事。又在幾番商量過後,挪了幾戶下人,在西北角上騰了個院子準備著給新來的師爺,又選了兩個伶俐人預備著過去伺候。
夏小滿就這麼老老實實在家呆了兩天,直到二月二十,身子無恙、領導不在、家裡無事,這才得了機會,套了車往街裡去溜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