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十三章 抵達

　“小……小姐……你沒睡？”菲琳妮弱弱地說道，看了李修和賽歌一眼。

　向李修透露小姐的名字和身份，她們三人是商量過的。小姐並沒有反對……可是有些話語，不好當著小姐的面跟李修說，所以賽歌才在小姐睡覺之後開口。

　然而小姐居然沒睡，那些話難道全听見了？

　李修和賽歌看著碧翠絲，神情都有點呆滯。

　“愣著干什麼？”碧翠絲秀眉一挑，“我說！把那東西給我看！”她伸出很有氣勢的手指指向賽歌手中的水壺。

　賽歌忙不迭將水壺送上。這一刻，似乎一直將小姐壓倒的她才有了一點僕人的樣子。看得出，她明顯有點尷尬。

　李修也一樣有點尷尬，可看少女本身沒有追究什麼的意思，便很快恢復平靜。少女的身世不好，但也輪不到自己去同情憐憫……真的比較起來，他李修的經歷才要淒慘不知道多少倍。

　“這不是‘流星鐵’。”碧翠絲很認真地靜靜凝視，同時以小手細細撫摸過後，做出了定論，“紋路細膩而不雜亂，觸感偏溫，色彩深邃，滑膩而容易沾染手息……這不是‘流星鐵’的特征，更像是……‘墨鐵’。”

　“墨鐵？”李修疑惑道。他從來沒听過這種材料。

　“來自東方島嶼的一種超高密度的黑色金屬，屬于黑鐵門類，特別適合于制造魔性武器導引手柄，年度產量極為稀少，最近十年更沒有發現任何新的礦脈。再過兩年，就會成為比‘流星鐵’需求價值更高昂的材料。”碧翠絲說道。

　就這一番話，李修足以確定眼前少女在某些方面的學識遠遠超過了自己。果然不愧是科林特家族的人，就算魔力天賦很差，離“一無是處”這詞匯還遙遠得很！

　“你想用‘墨鐵’制造匕首？”碧翠絲杏眸一轉，看著李修問道。

　“呃……我以為這是‘流星鐵’……‘墨鐵’的話，我不是很懂……可這麼少的量，也只能制作一把匕首吧。”

　“愚蠢！‘墨鐵’才不是制造匕首用的！你剛才沒听到嗎？它的魔力導引性質才最有價值！制作成手柄，而後搭配‘索尼羅合金’，或者‘塞魯合金’制作的武器正身，就能起到大幅度魔力加成效果……”碧翠絲對李修劈頭一陣說道。

　“可是……我沒錢……”

　李修勉強知道“索尼羅合金”是一種混和工藝極為復雜的魔性合金，“塞魯合金”他則听都沒听過。碧翠絲所說以“墨鐵”為柄，搭配又一種高端金屬制造而成的強大魔力加成武器，恐怕已經屬于珍器的水準了，需要花費的金幣數字鐵定是天價。

　“沒錢就可以浪費嗎？笨蛋！你把這‘墨鐵’轉讓給工房，隨便就可以換取一件極品裝備了。”

　“哦……那好……”

　上百萬金幣的生意就這樣談成了？

　李修答應後一會兒才發現，自己一不留神就要成為百萬富翁。

　碧翠絲不理他，繼續察看水壺。

　“這個水壺……除了‘墨鐵’之外，蘊含的一些其他材質，我也有點難以分辨……”碧翠絲緊鎖秀眉，“……以‘墨鐵’為主成分的不知名的合金……獨特的做工……久遠的年代……有可能是東方島嶼以前的王室古董！”

　“東方群島上的人們酷愛喝茶，關于茶的故事傳說很多，有的人們確信，如果是以特種材料，特種做工，再加上特種茶葉以特種方法泡出的熱茶，以正確的方法飲用的話，堅持時間長久，就能夠增進人體健康，明顯延長人的壽命……”

　“如果……這個水壺是這樣的東西……那它本身就是一件珍器。”碧翠絲判斷道，“這要經過研究才能知道……”

　李修無語——珍器？千萬富翁？

　世事真是太多奇妙。

　……

　賽歌說了一番話語，李修賣了一個水壺，碧翠絲秀了一把學識，菲琳妮……充當了一次人形空調——碧翠絲是睡得不舒服才醒過來的。菲琳妮之後不得不連續施展魔法，調節溫度驅趕蚊蟲，直到嬌貴小姐終于舒適入睡為止。

　第二天上路，隊伍的話語多了起來。

　碧翠絲小姐不斷抱怨著，提出這樣那樣的要求，菲琳妮忙于服侍安撫，賽歌要麼無視要麼反擊……李修習慣這一切後，覺得這倒是一種特別的溫馨。

　伙伴啊……

　想起過往的朋友，兄弟，戰友……李修心中隱痛。他懷念過去，可又不敢沉陷于過去，那份負擔沉重到足以將他整個壓垮。

　李修沒有注意到，他想事情的時候，也就是表情特滄桑特有味道的時候，總會有目光連連在他臉上打轉。作為隊伍中唯一的男人，三個女人私下關于他的談話，多少有點曖昧色彩。

　……

　“他是個笨蛋。”碧翠絲小姐的評價簡單，直接，殘酷。

　“不會啊……他挺好的，小姐你不要那麼說嘛……”菲琳妮柔聲道。

　“嗯……菲琳妮，他果然是你喜歡的類型。”賽歌盯著菲琳妮的臉微微笑道，“人不錯，身手也比想象中靈活強壯，很有責任感的男人，照顧起人來也挺細心，就是遲鈍了一點……很適合你！”

　“才……人家才不是……”菲琳妮羞紅了臉，垂下頭去。

　“別掩飾了，你的臉色總是會坦白一切。”賽歌伸手逗弄了下菲琳妮的下巴，活像喝醉酒調戲酒吧女郎的中年大叔，“他不是說過，暫時沒有到帝都之後的打算嗎？那就不妨留他一段時間，讓你們好好發展下感情……真合得來的話，你也該嫁出去了。”

　“賽歌……你越說越……才不要……我……我還得服侍小姐的……”菲琳妮紅著臉轉向碧翠絲。

　“不嫁也好，把他拖回雅克那，拉他做上門女婿！因為他也說過，他家里沒有人了。嘿嘿，這樣你可以繼續服侍小姐，而他就可以照顧疼愛好你，很完美！”賽歌繼續說道。

　“這……這個……”說者玩笑，听者有意。菲琳妮腦中閃念，臉龐頓時更加漲得通紅。

　畢竟老大不小了。她即使再不舍得小姐，也得考慮自己的未來。然而賽歌所說的那種前景，卻是一舉兩得。

　“哦，真的動搖了哦~菲琳妮~~”

　“嗚啊……賽歌捉弄我……小姐……”

　“菲琳妮是笨蛋。”碧翠絲突然說道，“他也是笨蛋，笨蛋和笨蛋很合適，所以若是他和菲琳妮，我可以同意。”

　“小姐啊……”菲琳妮又快要哭出來了。

　……

　李修自然是不知道類似這些談話的，只不過打噴嚏的次數突然變得有點多，使得他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感冒了。

　隊伍每天行進，夜晚休息，遭遇猛獸激烈戰斗，都是有驚無險。

　李修與三人的情誼逐漸深厚。其間，賽歌向李修提出達到帝都後繼續雇佣一段時間的請求。李修想了想，也就答應了。反正到了帝都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暫時陪伴下她們也好。

　第六天，一行人終于脫離荒郊野外，抵達了宏偉繁華的薩烏德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