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莉婭的天賦
　很快地，兩個星期過去了。

　這天夜晚，打烊後的旅館某房間內，李修，莉婭，海倫夫人正在一起。

　在這房間的兩邊，分別準備了一套化妝用具和一些素材，包括妝粉，妝料，假胡子，假發……而在這兩套化妝用品旁邊，分別站著李修和莉婭，兩人對面而立。

　“準備好了嗎？”海倫夫人坐在房間的床上，微笑問道。

　李修點頭，神情嚴肅︰“莉婭，我會全力以赴的。”

　莉婭小臉蛋有點緊張，但眼中流露與李修無異的認真之色︰“李修哥哥，我也一樣。”

　“限制時間十分鐘，預備……開始！”海倫夫人說道。

　話音未落，李修和莉婭同時撲向了身旁的化妝用具，雙手快速動作，利用事先預備的素材迅速地改變自己的容貌。

　一旁安靜的注目的海倫夫人一邊注意時間，一邊觀察兩人的動作進度，幾分鐘後便在心里暗暗贊賞。

　“有許多地方還存在缺陷……可以僅僅修行了兩個星期的初學者的角度看，他們兩個都實在做得非常優秀！”

　撲粉，畫眉，描眼，安置和調整假發……一道道工序在李修和莉婭手上有條不紊地執行，外行人看了簡直會覺得眼花繚亂。

　短短十分鐘後，兩人幾乎同時停止手上動作，　里啪啦地收拾好用具和素材殘余，齊齊轉身舉手。

　“時間到。”海倫夫人輕輕說道。

　此刻的李修和莉婭，通過臉龐上簡潔而精妙的化妝，相貌氣質都發生了很明顯的變化。

　李修年輕剛毅的臉孔變得皺紋斑駁，老態龍鐘。頭發褐黃而花白，雙眼有色無神地耷拉著，鼻孔下似乎還有鼻涕的痕跡，臉頰十分消瘦。

　而莉婭原本嬌柔的臉孔變得咄咄逼人，金色長發高挽頭頂，仿佛充滿了一種高高在上的傲氣，雙目平靜而犀利，好像下一刻就會射出尖刻輕蔑的光芒。

　不能說是與原先完全改頭換面，但如果不是非常熟悉他們的常人，或者有一定眼力的敏銳者的話，實在是很難將化妝前後的他們聯系辨認出來。

　海倫夫人嘴角笑意更盛。

　“李修先生扮演的老年乞丐……總體構思把握很好，但細節上出了不少差錯，皺紋的紋路，耷拉的眼角，嘴唇的傷痕……都有著破綻存在，所以……總分七十分。”

　“莉婭小姐扮演的富家千金，構思把握略差，細節上做得比較好，破綻極少而且十分微小，所以總分是……九十分。”

　海倫夫人評比說道。

　話音剛落，莉婭就握起小拳頭，高興地歡呼了一聲。而李修則微微嘆氣。

　“果然還是贏不了莉婭啊。”李修微笑說道。他已經竭盡全力做到最好，卻仍然無法在最後超越這個與自己一起修行的少女，而且有著整整二十分的差距。

　“呃……這，沒有啦，我只是一時僥幸……”莉婭歡呼後覺得自己有點失態，不由得捂臉羞道。

　“沒什麼好僥幸的，成績就是成績。你在這方面的天賦遠勝于我，這是事實。你該為此感到自信。”李修說道。

　“李修哥哥……”莉婭的臉蛋兒更紅了。

　“咳咳。”海倫夫人以清咳中斷房間里氣氛開始有點旖旎的傾向，“好了，比試結束。你們兩個都做得很好。而接下來，要修行的就是更高一級的變裝了……我期待著看到你們更好的表現。”

　“明白，感謝你，海倫夫人。”李修說道。

　回到地下室後，李修特地花了一點寶貴的時間，以一截粗短圓木，用匕首雕刻了一個不算很精美，但也活靈活現的小兔子雕像。

　“作為勝利者的禮物，這個送給你，莉婭。”李修將小兔子遞給努力至今的少女，說道。

　“李修哥哥……謝謝，我會愛護它的。”莉婭看著手中的小飾品，眼楮水汪汪的，笑臉美麗得猶如盛放的花兒。

　偽裝的第二階段——變裝，比化妝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不僅是要外貌上的神似，更要動作舉止上的神似。

　豐厚閱歷的人能夠一眼看出同樣裝扮的人誰是騙子誰是貴族，憑的就是對于行為舉止間的細微觀察，而變裝的目標就是瞞過這樣的家伙。

　沒有過多久時間就可以看出，在這方面，莉婭明顯不如李修了。未經世事的少女的演技總是比不上飽經滄桑的大叔……呃，好吧，李修還沒那麼老。

　兩人之間的主要區別在于，李修在觀察力，敏銳度，細致處比莉婭優秀很多。曾經由極為挑剔的貴族禮儀教師所教導出來的原大貴族子弟，在動作，言語，一言一行方面的敏感度和控制力，顯然不是鄉野少女所能望及的。

　“李修哥哥好厲害哦……手指頭的動作，肩膀的擺動，走路姿勢，細微眼神……怎麼樣才可以做得這麼好呢？”覺得鍛煉演技大為辛苦的莉婭，眨巴眼楮朝李修問道。

　李修沉默良久，才微微苦笑說道︰“如果莉婭你也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會因為禮儀課程上，僅僅是從椅子上起來的動作稍微有點偏差就遭受批評和鞭打的話……我想你也會做得像我一樣好的。”

　莉婭听得目瞪口呆。

　又過一些日子後，兩人再次由海倫夫人作為評審來比試，結果毫無懸念的，這第二回合莉婭完敗。

　李修沒想過讓莉婭送自己勝利者的禮物，但莉婭卻給了他一個小小的驚喜。心靈手巧的莉婭，以普通的麻繩細細編織成了一個精致漂亮的花結，羞羞答答地送給了李修。

　“我一定會珍惜的。”李修看著這花結，有點感動道。莉婭听了這話，臉蛋更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

　變裝之後，偽裝的第三階段是易容。高等級的易容屬于傳說中的黑暗技能，此行精通者可以隨心所欲變成他想要變成的任何一個人。

　通過可以假發，假眉，假嘴唇，假指甲，直至能模擬復制他人相貌的“燕雀泥”，“陶藝面”等特殊材料道具，花費一定的時間，就能將一個人徹底地改頭換面，做到真正連他媽都認不出來的地步。

　在這一方面，莉婭再次展現了卓越的天賦。外貌易容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升級版的化妝，而心靈手巧的她表現出了猶如“美術家的視覺和雕塑家的觸覺”（海倫夫人語），修行練習的進度讓李修完全望塵莫及。

　面膜定型，是易容的基礎，也是最難搞的流程之一，稍有差錯就可能使得整個面膜出現難以忍受的缺陷，導致制作失敗。

　“啊！眼眶部分又……可惡，這已經是第三次了……”李修面對桌面上的素材大皺眉頭。這活計可不是僅僅精確就可以了的，還很講感覺。說得簡單點，就是工匠和藝術家的差別。

　明明看著就像是只有一線距離，實際做起來卻差了十萬八千里。無論李修怎樣努力，都像是在不停地浪費材料和時間。

　“唉……難怪小時候開始，老師們就都說我沒有什麼藝術天賦……”李修稍微陷進了回憶之中，喃喃自語說道。

　“啊，不行，還要繼續練習才好……嗯？”

　房門響了，李修端著蠟燭過去開門，結果看到的是——

　“李修哥哥……”比他身材矮小，但與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另一個“李修”站在房門前微笑朝他問候。

　李修大驚，差點就將手上的燭台狠狠朝面前的“自己”揍下去！

　想想看，這是可是暗無天日，陰森冷冽的地下室，突然出現這種詭異無比的事情，對人的心髒承受力無疑是種極大的考驗。

　幸好李修下一秒鐘就反應了過來︰“莉婭！？”

　“嘿嘿……我做好了哦，這是以李修哥哥的面孔為模板的……”莉婭的聲音從“李修”的嘴巴中說出來，實在是給人非常錯亂的感覺。

　“……”李修無語了一會兒，然後伸手輕輕敲了下莉婭的腦袋。

　“你能比我先做出成績我很高興，但注意不要這樣子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