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二十二章 失敗之作

　“不等和菲琳妮說再見嗎？”看著李修的背影消失在房前，賽歌很想這樣問，可一種隱約的無形感覺讓她把這句要到嘴邊的話收了回去。

　趁著菲琳妮還沒回來的時候，李修飛快去到自己的房間，一會兒就收拾了那不多的東西，快速走下樓去。

　無法回應，就要逃避嗎？

　一句以前曾經聽到過的質問，突然間響在李修耳邊，讓他的腳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

　“那是當然的啊……菲琳妮她……我……怎麼可能……”李修心中充斥一種哀傷。菲琳妮在門邊那愛意的偷吻，給了他莫大的壓力。他只能裝著自己沒有醒來，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遲鈍？還是深藏於心底的抗拒？……或者說，畏懼？

　李修心中五味雜陳，緊了緊拳頭，背好那一點行李，飛快地離開了酒店。

　僅僅在他離去不到十秒後，菲琳妮從樓上沖了下來，雙眸通紅，望著已經看不到男人背景的街道，心中絞痛化為了晶瑩淚珠，一串又一串。

　曾經有這樣的說法，每個女人，生來便是一顆皎潔的水晶。然而在這水晶將那晶瑩剔透的水珠流出後，水晶便會迸裂，便會黯淡，甚至破碎。

　有沒有人能夠聽到呢？女人心靈碎裂的聲音……

　“修茨……修茨……還可以……還能夠再見面……的嗎？”菲琳妮捂住臉孔，泣不成聲。

　就看神的旨意吧。

　一方傷心落寞的時候，另有一方在苦苦等待。

　莉婭一夜無眠，蜷縮身子呆在店裏，大大眼睛一動不動望著店門，仿佛渴望拯救的深淵之子。

　知道李修一定會回來，可她仍然忍不住擔憂害怕，不敢面對沒有他的黑暗。因為她除了他外，真正一無所有。

　門終於響了。

　莉婭一下子蹦跳起來。跑向店門時不慎跌倒。有點連滾帶爬地去到門前，打開，一言不發撲進了那熟悉的胸懷裏，抱著，抱著，抱著屬於自己的整個世界。

　“我回來了。莉婭。”

　接下來的幾天。很平靜。

　海倫夫人依然沒有回來，莉婭修行著藥物技能，照看著小藥店，只是那一直略顯蒼白地小臉，現在顯露地是健康的紅潤。

　黑風在李修回來的第一天來過，李修鄭重地向他表示謝意，他倒是沉默一陣便立刻轉身離去。接下來也沒再出現。

　沒有交代，沒有說明組織的現況。沒有任務……李修沒對這些想太多，因為資訊太少，想也沒有用。好好呆著，保護好莉婭就行了……這大概就是黑風乾脆離去表現出來的意思。

　海倫夫人，當然有些擔心她。不過她畢竟是老前輩了，恐怕還輪不到資歷低下的後輩去為之憂心什麼吧。

　李修靜心修行，同時也在探究碧翠絲最後送給自己地傀儡徽章。

　手持傀儡徽章。念動既定地咒語就可以召喚出其中的傀儡。接著以魔力與傀儡連接，並實行各種操控。這就是傀儡魔法的基本運用過程。

　李修當初學習魔法的時候，各種系別的魔法都有涉獵。即使自己不修行那些魔法，知道多一些總是對參悟奧義有好處的。所以只要是初級程度的魔法地話，他無論系別一般都能施展一點，包括傀儡魔法。

　使用傀儡徽章，召喚出傀儡後，李修看見這傀儡的第一印象，就是想起了賽歌。

　被召喚出來地傀儡半跪在地，整個軀幹閃爍著高等合金的銀灰色調，修長苗條的體形明顯偏向女性化，雙手各自握著一把長刀，交叉豎在身前，給人一種冰冷凜然的感覺。

　看得出，這傀儡外形上面製造者下了不少功夫，不僅整個身體製造得類似女性，就連無關緊要的頭髮和五官之類，都加了上去。要在這傀儡身上穿一套女性的衣物，遠遠一看的話，還真有可能錯認成一個真正地藍發碧眼地高挑女郎。

　對比李修以往見過的一些雅克那傀儡，這具傀儡無論如何當得上“美麗”二字，要是有個什麼傀儡外貌評比大賽地話，這外形與賽歌有六七分相似的傀儡絕對穩拿第一名。

　可惜，美麗對於一個戰鬥機械而言，根本是毫無意義的。李修從這一具被稱為“失敗的”作品第一眼印象中，就看到了碧翠絲這位倔強少女某種異於他人的堅持。

　從才能的角度來看，能把通常印象中的醜陋猙獰的人型疙瘩造得這樣漂亮，就說明了一部分碧翠絲的天賦。為什麼，這具美麗傀儡最終會被定義為失敗呢？

　李修以魔力與傀儡連接，慢慢控制著她站起來。因為是第一次，對傀儡魔法瞭解也不深的關係，李修控制的有點搖搖晃晃的，多虧傀儡手中兩把長刀撐在地面上，才不至於第一次啟動就狼狽跌倒。

　傀儡站起在自己面前，李修那種面對真人的感覺更強烈了。冷冷的光澤和線條，竟然隱隱與賽歌平常的冷冽氣質奇妙地相對應起來。

　從最基本的動作開始，李修操控傀儡舉手，抬腳，走路，劈砍，跳躍，彎腰，做廣播體操（咳咳，弄錯了）……逐漸察覺了這傀儡的一些性質。

　傀儡的戰鬥，就相當於武者的戰鬥。從召喚操控傀儡的那一刻開始，操控者就等於是在不斷地消耗魔力去使出魔力招式。因此評判一具傀儡是否優秀，除了它本身製造的工藝，材料，堅硬程度，靈活程度等各種屬性參數以外，最主要的就是操控時候的魔力消耗量和操控難度兩大項了。

　理所當然的，傀儡的魔力消耗量越小越好，操控難度越低越好，但傀儡魔法界一個公認的基礎常識就是。這兩者往往是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在保證威力的前提下。為了降低傀儡魔力消耗以及操控難度，傀儡製造者們不知道耗費了多少心血，結果大量結果和經驗卻表明，想要降低魔力消耗，就必須讓“魔力鏈條”（傀儡魔法術語，指與傀儡連接的魔力結構）達到細微程度。而“魔力鏈條”越是細微。傀儡地操控難度就越會越大！

　最先系統地概括，總結，論著詳細闡述這其中問題地，是一位名為斯皮爾森的傀儡製造大師，他在相關著作中最後定下的一個結論，就是永遠不可能出現魔力消耗和操控難度都很低的高威力傀儡。

　這個結論也被傀儡魔法界稱為“斯皮爾森猜想”，因為斯皮爾森同時也在著作中承認。這個結論並不能完全到“定理”的程度。可是長久以來的實際情況，讓傀儡魔法界將這“猜想”默認為了“定理眼下。李修所操控地這具碧翠絲製造地傀儡，顯然是對於這“猜想”的一個挑戰！

　這具漂亮的傀儡，操控所需的魔力量達到了一個極低的程度。以李修所知道的傀儡魔法界的基礎標準來看，簡直就是不可思議！假如一般傀儡活動一分鐘消耗地魔力量是100的話，這具傀儡所需要地，居然連1都不到！

　李修並不太深入明白傀儡製造的知識，所以他不可能推斷出碧翠絲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但這無疑是一個極為出色的成功之處。小於一般標準百倍以上的低魔力消耗意味著什麼？那等於自己一個火球的些微魔力。就可以發出烈爆術的大招！

　逆天？不。如果只是這樣，那這作品就不會被稱為失敗之作了。李修同時能夠察覺地是。這具傀儡……儘管碧翠絲肯定極為努力地想要用一種特殊地方法降低操控難度，可最終這嘗試是失敗了，傀儡的操控難度維持在了一個極高地水準上，對於“魔力鏈條”的控制要求，非常令人難以承受。

　“魔力鏈條”以操控者精神控制的魔力鏈結流，能夠維持的狀態越細微，越複雜，傀儡的控制就會越靈活，越敏捷。因此傀儡魔法中對於“魔力鏈條”的修行，相當於元素流武者對於速度，身法，步法的修行，是極為重要艱深的部分。

　操控難度高的傀儡，“魔力鏈條”細微不到一定程度，根本就無法控制，更不用說做出各種動作招式了。而且單是能夠做到細微還遠遠不夠，同時要求做到的，是維持細微狀態的穩定和長久。

　這很容易理解，即使能夠控制，維持不夠穩定，控制就會隨時中斷。維持時間不夠長久，控制時間太短暫，一樣沒作用。“魔力鏈條”的細微程度，維持穩定性，維持時間長短，是操控傀儡的三個主要指標。

　李修面前傀儡的操控難度高，就是因為對於“魔力鏈條”的控制要求，在一個挺高但可以接受的細微水準上，需要的維持程度穩定性，高到令人髮指的地步！

　魔力天然是不穩定的，所以才會有魔力波動的存在。這世界上，沒有誰能夠完全壓制魔力的不穩定性，即使是頂級強者，也無法完全收斂自身上那強大的魔力波動。

　這具傀儡之所以說是失敗，就是因為所需的“魔力鏈條”穩定性，要求高到了相等於讓一個奧義強者將自身魔力波動收斂為零的地步……這怎麼可能有人能夠做到！？

　然而，機緣巧合之下，這具失敗的傀儡，偏偏就到了這樣一個人手裏，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修為強悍到奧義強者境界，卻能夠隨意將魔力波動收斂至零的變態李修˙斯特瓦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