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投奔

武漢，湖北省會。華中地區政治、經濟、文化、金融中心。長江及其最大支流漢水在市區內交匯，將市區一分為三，形成漢口、漢陽和武昌三鎮。武漢風景秀麗，名勝眾多。名聞天下的黃鶴樓，位居“江南三大名樓”之首。“江城明珠”東湖，是國家級風景名勝區。“佛都古剎”歸元寺，內藏惟妙惟肖五百羅漢。此外，還有古琴台、晴川閣、楚天台等古跡名勝，令人流連忘返。武漢位于中國經濟地理中心，交通四通八達，歷來有“九省通衢”之稱。

　楊仁站在武昌付家坡長途車站門口，長長地伸了個懶腰。座了一天的車，能活動一下筋骨，也是件很舒服的事。看著對面金碧輝煌的最佳西方五月花大酒店。心中不禁感慨萬千，記得幾年前來武漢的時候，曾在這里住過。那時開了個標準間好象就用了五六百，听說現在好象是升格為五星級的賓館了，不知房價又漲了多少。想到自己身上的全部家當，都還不夠在這里住一夜的，自己都不覺苦笑起來。

　楊仁男湖北銀州人氏，香港六合彩失業有限公司大陸資深受害人之一。因受六合彩多年燻陶，現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另欠外債幾十余萬，遭多方追殺。只有背井離鄉，逃到省城里來繼續自己的革命生涯．

　“仁哥”正在胡思亂想之即，有人在喊。順聲音看去，一個矮矮的胖子一邊揮手一邊小跑過來。黑黑胖胖的臉龐，一雙大大的金魚眼，卷卷的頭發在人群中顯得很打眼。

　“騾子”楊仁忙迎了上去。羅志一把緊緊抱住楊仁說“想死我了仁哥”。然後又松了松那緊緊的擁抱，上下打量楊仁。

　“幾年不見怎麼瘦了那多”？羅志問道。楊仁笑著說︰“那是當然啊，我可沒有你開餐館的油水足，營養不良啊，你看你都成小胖子了。你不喊我都難認出來了哦”說罷兩人都笑了起來。

　“哎哎注意點，小心別人把我們當同性戀看”。楊仁看到旁人怪異的眼光，羅志忙松開擁抱，提起楊仁的行李說走“上車去”。拉著楊仁朝路邊走去。

　羅志外號“騾子”。其實比楊仁還大兩歲，也是銀州人氏。幾年前的處境和楊仁現在差不多，也是欠一屁股的閻王債，只不過沒楊仁現在差的多。後來實在在銀州呆不下去了，逃到省城弟弟那里。在最困難的時候，楊仁給他擔了保，債主才沒追殺他。後來又借了八千塊給他，在武漢大學旁邊開了個小餐館。專門做銀州農家菜。由于味道正宗價格便宜，小生意還可以。幾年辛苦下來，慢慢把外債和楊仁的錢都還了。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現在輪到楊仁投奔他來了。

　車子還不錯，是輛三菱越野吉普車。開車的長得和羅志有點象，比他瘦一點也是卷卷的頭發，估計是他弟弟，當初羅志就是到他那里躲債的。果然不出所料羅志介紹說；“仁哥，這是我弟弟羅榮，在電力局開車”。又向羅榮說“這就是我常給你提起的仁哥。”那羅榮在電力局開小車，也是常在外應酬之人。忙熱情地說“久仰仁哥大名，今日是相見恨晚啊”兩人又客套一陣後，才開車出發。

　一路之上，羅志給楊仁介紹路兩邊的高樓大廈。幾年沒來武漢，那變化可大的出乎想象之外。高樓大廈到處林立，新開發的住宅小區。商場，比比皆是。光是那外表那氣象那大手筆，就不是銀州能比的。車開了十幾分鐘就到了東湖邊，緩緩駛進東湖賓館。

　楊仁忙問“到里來干嘛”。羅志說“我在這里給你開了房”。楊仁雖是來自小城市的鄉巴佬，也知道這里是毛主席曾在武漢住過的地方。想這地方能便宜嗎？于是趕緊說︰“騾子，到這高檔的位置來搞嗎？都是知根知底的兄弟，還搞些虛面子干嘛。再說你現在的環境又不好，就別浪費了，還是換個地方吧”。羅志忙說︰“仁哥我曉得，你是替我作想。你听我說，房都開了，想退也退不成了。再說這是我店里的掌勺師傅找他老師開的房。他老師是這里的主管大廚。也是我們老鄉。拿的是內部價便宜得狠。在說這里離我那小館子也不遠，來去方便一些”。楊仁也不好再說，只得隨兩人進去。

　東湖賓館座落于風景秀麗的東湖之濱，東與東湖公園相臨，西與珞枷山磨山相望。依山傍水，是湖北的國賓館。一進院內大樹如雲，綠蔭成林，鳥語花香。令人神輕氣爽。雖說武漢現在又開了不少五星級的賓館，有些還是國外的連鎖公司。那設計，裝飾，管理，都代表了當前的國際最高水準。但卻永遠沒有東湖賓館有那麼深厚的文化底蘊，有那麼特殊的地理環境。就象一個批著華麗外衣的暴發戶，是永遠沒有世家子弟擁有的紳士風度一樣。

　羅志開的房在百花苑，三樓，是間湖景房。窗外就是碧波萬傾的東湖，珞枷山，磨山就在不遠之處。此時以是黃昏時分。斜陽灑在湖面遠出泛起點點金鱗。那青山，綠水，金鱗，交幟成一幅美不勝收的畫卷。

　羅志當即問起楊仁這幾年的情況。楊仁說︰"本來這些年來過得不好不壞，到還能混個生活。自從迷到六合彩後就栽了。開始是自己買，輸了不少錢。後來不服輸，就自己當莊家。結果命不好，踫到那時莊家都在輸錢。你曉得我的胃口又大，結果輸的更深。車也賣了，房子也抵債了，婚也離了，老婆帶孩子回老家了，現在都還差螃蟹和小方，他們幾個小莊家幾十個錢（一個就是一萬的意思）。是棍子一根，想翻身都難了”。羅志有過相同經歷，當然理解，就安慰他。那知楊仁倒很坦然，說瓦罐難免井上破。這是必然的。倒反過來勸他好好珍惜現在的平淡生活。

　羅榮是識相之人，見狀就忙說︰“大哥，是吃飯的時候了，仁哥座了一天的車也餓了”。羅志抓了抓自己的卷發說︰“你看我都忘了，走，給仁哥接風去”。

　三人出了房間，羅志要到東湖賓館餐廳去給楊仁接風。楊仁說︰“自己家開館子還到外面吃干啥”。羅志以自己那里環境不好為由，堅持就在這里給他接風。但再楊仁的再三堅持下。三人還是開車奔羅志的餐館而去。

　在車上，羅志接了個電話，羅榮說；“是小婉打的吧”？羅志回道︰“是的，問我們回不回去吃飯”。楊仁就問“是老婆啊”羅志還沒答話，羅榮搶著說︰“是未來的老婆”。楊仁也就順便說︰“也該結婚了都不小了”。听到結婚兩個字，羅志本挺高興的臉上暗淡了一些，看到羅志欲言又止的樣子。楊仁就說︰“我們兄弟還有什麼不好說的”。羅志當下就告知楊仁。

　原來小婉本是武漢大學的學生，家境不好，就勤工儉學在羅志的餐館打工，幾年下來，見羅志除了脾氣　一些，但心地善良，為人也不錯。兩人日久生情，就成了羅志的女朋友。現在大學生畢業就等于失業，找了好久也未找到合適的工作，又不願離開武漢，離開羅志去別的地方工作，就一直在餐館幫忙，倒也把小餐館管理得井井有條。只是小婉家里不是滿同意。一是羅志年紀太大沒文憑。二是羅志的環境不好沒錢。但在小婉的堅持下，小婉家的口氣松了，只是要求羅志在武漢買間房，那怕舊的也行，好讓女兒有個安身之地，也就成全他們算了。雖然要求並不過分，但武漢的房子現在暴漲，大幾千一個平方，羅志那里買得起。就是交個首付都不夠。眼看自己也老大不小，正在為此苦惱。

　楊仁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己都難保啊！也幫不上忙，只有把矛頭轉到房地產開發商身上。在把開發商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十幾遍後，終于到了羅志的小餐館。

　濱湖街並不寬卻熱鬧的很。因為它緊鄰有幾萬師生居住的武大學生公寓。網吧，酒吧，台球城，卡啦ok，一間接一間，羅志的小餐館就在這其中。餐館是三間臨街門面，雖不大但很顯眼。因為它的招牌與眾不同。幾根粗大的毛竹在中間門面搭了個竹牌樓。上面用黑色的竹片組成“銀州農家餐館”幾個字，兩邊用一米多高的青竹，扎的竹柵欄釘在牆上，兩邊的櫥窗也用竹子包了邊框。簡樸又具有獨特風格，咂一看倒有幾分農家氣息。楊仁他們到的時候，門口臨街的空場地上，已座了五六桌客人在吃飯，基本是以學生為主。現在的天氣不冷不熱，呆在里面倒悶，所以客人都在外面，門店里到還沒人。

　剛一進門，就見一個個子不高，細眉順眼的女孩從櫃台里迎了出來，不等羅志介紹，就向楊仁笑著說︰“這就是仁哥吧，听我們羅志說了好多回了。”一面給楊仁敬煙，一面把幾人讓進包間。著女孩雖不是很靚麗，但絕對有親和力。特別是笑的時候，眼楮象月牙兒一樣，特別自然，讓人一看就很舒服。楊仁暗嘆羅志有福氣。口里說︰“以後就要給你們添麻煩了”。“麻煩什麼，盼都盼不到啊，以後只要你不嫌棄，就把這里當自己家一樣隨便點”話說的也中听，在客氣了一番後，小婉就出去照看生意了。

　小婉出去後，羅志問︰“怎麼樣”。楊仁說；“算你小子有福好好珍惜哦”。不大會酒菜就上來了。楊仁酒量不大，哥兩個喝了幾杯，加上小婉中途又敬了幾杯，等酒足飯飽之際，都有點昏昏沉沉了。當羅志說晚上要給自己安排安排。楊仁當然知道那是啥意思。楊仁就借今天座車累了為由推脫了。從餐館出來，天已黑了。羅志本來要把楊仁送回賓館。看到這時候客人多起來，楊仁堅持要他在餐館照看生意，自己和羅榮回了賓館。

　到了賓館門口與羅榮告別，自己回了房間。洗了個澡出來，酒意也醒了。推開窗戶，長吸了一氣。賓館很安靜，不時有陣陣花樹的清香沁來．此時一輪明月生起，不知是不是十五，今天的月亮特別圓又亮.銀白色的光芒照在東湖上，好一幅“湖上生明月”的美景。欣賞了如此良辰美景一會，楊仁覺得心平氣和以後，才開始上床關燈，盤腿打座起來。

　要說起來楊仁也算是楊氏太極弟子，只不過不是正宗嫡傳弟子而已。楊仁自幼父母出車禍去的早，一直隨爺爺長大。五歲起就開始隨老爺子練太極，到如今以有二十多年了，一身太極功夫也有小成。在楊仁眼里老爺子可是個高手，因為據老爺子講他的一身太極功夫，還是得到楊式太極拳承前啟後的代表人物，一代宗師楊澄甫指點過的。那楊澄甫何許人也啊！據說到四十歲後，武林中以鮮有能在其手底過十招者也！

　太極拳是中國武術拳種中一個重要的拳系，雖然由于練習者的領悟不同，形成了風格不同的各種流派，但都遵從中國古代哲學中的陰陽、虛實等理論及中醫經絡、元氣論等學說及王宗岳《太極拳論》的理論，成為一種內外兼修的拳術，在防身技擊、養生健身、病防衰、修身性等方面發揮著積極的作用，因而深受世界各國人民的推崇和熱愛。

　如太極拳分傳統太極和現代太極兩種。

　現代太極一條脈絡是把太極拳當成養生健身、病防衰，體育鍛煉的一種方法，那麼些公園里的老頭老太練的就是。這條脈絡在各派各系太極拳中都普遍存在，其原因是在傳授太極拳的過程中，太極內功不易被人們理解，而且，一旦心懷不軌的人掌握了就會做壞事，基于此，大面積普及太極拳時，許多太極拳老師都會自覺不自覺地保留一些不傳之秘。例如當年，楊式太極拳呈前啟下的代表人物是楊澄甫，他在廣泛傳授太極拳之前，其父楊健侯就告戒他只能傳架子不能傳內功心法。于是，他定型的楊式太極拳就成為現在為人們廣為熟知的太極拳——並最終成為國家體委編創24式簡化太極拳的藍本。

　有人認為楊澄甫定型的楊式太極拳架子就是楊式太極拳的全部了，其實，這是一種誤解，也不了解當年楊露蟬三下陳家溝學拳的艱辛歷程—－辛辛苦苦學來的“太極拳門里的”的內功哪能輕易向外傳授呢

　這就涉及了太極拳另一條發展脈絡傳統太極︰傳統太極是以防身技擊，以拳悟道為最高目的一種方法。傳統太極是一門內家功夫，講究內外兼修。一是靜功，即相對靜止的內功修煉；二是動功，就是世人皆知的太極拳。兩者的關系，張三豐總結為︰“必須功拳並練，蓋功屬柔，而拳屬剛，拳屬動而功屬靜，剛柔相濟，動靜相間，始成太極之象，相輔而行，方足致用”

　是以內功心法的傳承體系就成了傳統太極的關鍵所在。但要得到內功心法談何容易啊！據老爺子說當年楊氏太極的規矩是︰弟子叩頭師正式入門之後，須經多年考察。拳法基礎扎實，用法熟練，人品高尚，方可傳授內功心法。按楊門規矩，"心法不傳六耳"，必須閉門單獨傳授，學得心法之後，不可隨便泄漏。

　所謂心法，是內氣內勁運行之路線。心法未能貫通，則所用之勁仍為腰腿勁，尚非純正內勁。楊家素有心法不得妄傳妄議之規定，練習之中各種爭論，僅局限于拳拳法、用法，尚不能涉及心法。太極拳乃內家拳法，是一門卓越的武術，楊家素有"出手見紅"之說。一代宗師楊澄甫"出手一丈八"，因此折服武林群雄。休練心法與否，那是有天壤之別啊！因此楊家內功心法更是不傳之秘啊！

　老爺子雖也是楊氏一脈，但非直系嫡傳親屬，也是不能修到這楊家內功心法，所以空把一身拳架練得是如行雲流水，出神入化。但在太極拳上也無所建樹。是為平身一大撼。一直到死都為此耿耿于懷。

　“練拳不練功，到老一場空”。老爺子當然知道這道理，因此在楊仁五六歲時，就教楊仁打座築基，雖不懂楊家秘傳內功心法，但楊家太極基本的築基心法還是會的。老爺子說你常練這基本功，雖不能對打拳有直接效果，但卻如萬丈高樓打下堅實基礎一樣。要是以後有緣能修煉到太極內家心法，就有事倍功半水到渠成之效。

　其實楊仁每天早晚兩次練這靜養打座，到也不是圖以後在太極拳上有所發展．多是有懷念，思念，想念以故去老爺子之意，是以這多年來倒一直都未間斷過。

　在靜養了一個多小時後，楊仁才收功睡覺。醒來的時侯。以是六點鐘了。一輪紅日將將升起，湖面煙霧縹緲，空氣格外清新，楊仁便又面對晨曦，休練了半個小時。才下了樓來。賓館里此時倒還不見什麼人，直奔湖邊，在一棵高大的香樟樹下，楊仁打起太極來，這也是很多年養成的習慣，想改都難了。要是幾天不練，倒還渾身不自在。

　楊仁練的是楊氏八十八式太極拳，現在已很少見，因難度大要求高，招數多，所以練的人很少。因為一般人都是練簡化的二十四，三十六式。楊氏太極拳講究拳架舒展簡潔，結構嚴謹，身法中正，動作和順，輕靈沉著兼而有之；練法上由松入柔，剛柔相濟，形成獨特的風格。楊仁不知是否由于昨晚休行的緣故，一上來就進入了狀態。一遍下來覺得不過癮，就又來了一遍。練完最後一招收式的時候，就听見旁邊有人鼓掌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