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慈善事業（中）

　　大雨瓢潑，遠遠看去，張望如同雨中飛舞的一隻血蝴蝶，無論是翅膀還是爪子，只要碰到的地方都會暴起一團血花。

　　須臾之間，街上站著的只有張望一個人，周圍如同四散的花瓣，灑滿了屍體，雨水沖著屍體上流出的血水，淡淡的紅色，繞著下水道的入口，形成一個淡紅色的漩渦。

　　殺過了這些人，張望倒是知道了這些人的來歷，如果殺完了再不知道，那張望這個慈善家就做得太不地道了。

　　不過裡面還是有一個冤枉的……

　　有一個是住在這裡的，本來並不是柳大疤手下的一個。原本正常的情況，誰都能看出這裡面不對勁了，寧可晚一點回家，也沒什麼的。

　　可今天偏偏下著大雨，他都淋透了，急著回家，大雨中偏又看不清楚狀況，他便一頭撞了進來。張望也是順手殺了才發現手感有些不對！

　　「算了，做慈善的怎麼會碰不到這種事情，權當是慈善救濟被人貪污。」聽張望的話，就知道他對於那些喝民脂民膏的深惡痛絕。

　　張望走了之後，從邊上的小門裡才撲出幾個人來，有老有小，看那個樣子，剛才是老的拽住了小的，現在才剛剛鬆手。老人臉上老淚縱橫，蹣跚著腳步，彷彿隨時會一跤跌到陰間去。

　　他們哭著在屍體中翻動著，剛才大雨中人影閃動，他們只看到自己的親人在其中，卻看不清到底是哪一個？

　　片刻後，街上響起嚎啕的大哭聲，僅有的一絲，看錯的希望也已經不見。

　　張望已經走遠，他不知道，知道他恐怕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殺子殺父是不共戴天的大仇，絕對不是他一個道歉能解決的。倒是如果是靈魂來解決，他恐怕會好事做到底，送人送到西。

　　秋天的大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大雨停息之後，接到報警的官差才姍姍來遲，按照慣例，這就是一起黑社會鬥毆，他們蓋蓋也就過去了，這種案子連立案的資格都沒有，破了又怎麼樣，還不是狗咬狗，這種人少一點對社會治安還有好處呢，最好互相殺光了。

　　可這次不一樣，這次裡面有一個捎帶的，老人抓住一個官差的手，嘶啞的聲音，絮絮叨叨的嘮叨，就是不肯放手，兩個孩子也在邊上嘰嘰喳喳，一個女人斜跪在他的腳邊抽泣，官差的頭已經鬥大了，可是這麼多人圍觀著，他又得注意形象，他都快要瘋了，聽家裡那個黃臉婆嘮叨都沒有這麼恐怖過，官差決定，回去之後一定好好疼疼老婆。

　　雖然官差小四沒有作出粗暴的舉動，也沒說出難聽的話，可是誰都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不耐煩來，老人雖然處於喪子之痛中，也能看得出。可是他不能鬆手，也不敢鬆手，他沒有當場立案他就不能鬆手，他年輕的時候，也曾經是官差，知道這裡面的道道，如果不立案，那麼以他自己力量，怕他這個兒子就白死了。

　　「老天爺啊，這是報應麼，你怎麼對我，我都心甘情願，可為什麼報應到我兒子的身上！」老人的手撰得緊緊的，嘴裡絮叨著，心中卻不免暗道。像是現在這個官差做的，他以前不知道做了多少，這只是小兒科罷了。

　　從他不斷嘮叨的話中，帶頭的那個官差也聽出來了，這位感情也是個老前輩呢，心中不免惻隱，可是也沒法因為這惻隱幫他立案，如果立案就等於給局裡找了麻煩，第一次帶隊就出紕漏，在領導心裡掛了號，自己的前程就毀了，什麼學校畢業的都沒用。前程，呵呵，自己老了怕也最多如同他一般吧，如果現在不為將來做好準備的話。他打量了一下老頭的住宅，苦笑一下。

　　誰都猜不到，這件事引發了大霆最大的貪污案之一，二十年後，一個福安小小的副局長，證據確鑿的貪污受賄居然就達到七十億，可是他偏偏在案發前得到消息，逃到了上層空間。這件事民憤極大，引發了號稱務�之變的暴亂。

　　「老人家，怎麼回事，能跟我說說麼？」圍觀的人群中，走出一個年青人，眼睛彎彎的，像是時常在笑，看起來就讓人覺得親切，只是在這時候，他這一張臉讓人看起來就想扁一頓。

　　跟你說得著麼！官差本來想要這麼呵斥一聲，可是他把這句話嚥回去了，任何能幫他擺脫這老頭的人都是可愛的。這老頭不愧是幹過一輩子官差的，別看人絮絮叨叨沒停過，可所有讓他能有借口發作的話一句都沒有，不愧是老刑事了，自己以後還不知道能不能他這個地步呢。

　　跟你說得著麼？老頭也想說這麼一句來著，可是他的話也咽進去了。

　　他看出來的比官差小四多得多，一個剛從學校出來的小年輕自然沒辦法跟他比。這人身上有一股官味兒，雖然他刻意掩飾，可是這逃不過老豬頭的鼻子。當初暴眼老豬頭在福安可是有名氣的。他說話還有一股京片子的味道，是故意學出來的味道，現在雖然想要掩飾，可是很多習慣都沒有改變。

　　「MLGBD，遇到欽差了！」老頭自然不會傻到點破，他一把抓住年輕人，添油加醋的說了起來，他這廂說話，可是抓著小四的手卻沒有鬆開，這才叫做兩手準備，兩手抓，兩手都要硬。小四本來就已經聽他說過好幾次了，現在不得不從頭再聽一遍添油加醋版的。

　　老豬頭知道這些人最見不得什麼，所以他也就拚命往那個上面引，官差在邊上雖然聽出不一樣，可是也沒有揭穿他。老頭說得實在太慘，年輕人的臉色變了許多，除了那彎彎的笑眼，其他地方都露出一股凶煞之氣。

　　「風哮喘，你過來看看有什麼地方能有線索！」他陰森森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