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落雲思木
任天塵和李鴻慢慢的走著,隨著他們這些人的散去,那些悄悄離去的
商販們又陸陸續續回來了,他們似乎對這樣的事情已經司空見慣,依然有
條不紊的擺弄著自己的商品。
任天塵忘了這些新奇事物,心神全然沉入剛剛的比鬥當中。
要知道修行的方法有多種,制器可以修行,對戰自然也可以,他覺得
對他目前的力量更加熟悉了,彷彿直到現在才真正感覺到自己「應該」是
一個元嬰期的修真者。
李鴻沒有說話,起初他還很有興致的看著那些商販,但是後來就厭煩
了,那些東西絲毫提不起他的興趣。
任天塵看著李鴻,問道:「大哥,你為什麼這麼輕易就答應那個思木
呢?我們去火雲宗那裡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一旁的哥領臉上也露出疑問的神色,李鴻笑道:「呵呵,修真者,還
是平和一點比較好啊!」說完看了哥領一眼。
接著他才對任天塵說道:「天塵,你覺得他敢嗎?要是他敢,哼哼,
放心吧!思木絕對不敢不好好處理,要知道,凡界是修真界的基礎啊!沒
有普通人,修真界怎麼發展?思木想來也不敢做得太過火。」
任天塵點點頭,這些他根本沒有想到。是啊!誰說修真界不在乎凡界
的?沒有凡界,修真者從何而來?
可是哥領卻似乎是察覺到什麼,眼睛看了看李鴻,然後凝神思考,不
再說話了。
李鴻也看到哥領的神情,微微點了點頭,對任天塵傳音道:「這小子
還不錯,雖然沒有天塵你那樣的灑脫和赤子心性,但是還堪造就!他如果
體會不到這些東西,進境也就停止了。」任天塵聞言紅了紅臉,看了看身
邊的哥領,不好意思起來。
思木躬身說道:「前輩請。」接著引領他們進入落雲城第一大派──
火雲宗的宗門之內。
首先入眼的是一塊約有一人高的晶牌,此物竟然全是中上品的靈石所
製,通體散發著若有若無的光芒,任天塵能清楚感受到那塊靈石中的能量
在不停的流轉著。
任天塵暗自想道:「火雲宗還真是闊氣,明顯的擺出這麼大的一塊靈
石。嘿嘿!哪天我靈石用完,就有免費的靈石用了。」他瞄了瞄身邊的李
鴻,李鴻眼中露出的是一絲不屑的表情。
一條黑岩鋪成的道路斜斜而上,沒想到火雲宗竟然是建在城內最高之
處,讓人感覺實在很囂張。抬頭看看上方峰頂有些虛無的山門,任天塵眉
頭微微皺了一下。
李鴻說道:「呵呵!老弟覺得不習慣?不要緊,我們先上去。」
任天塵倒不是不習慣,而是覺得在這山腳之下應該有專門接送的傳送
陣才對。這些常識在東方絕笑給他的玉簡中都有所介紹,怎麼火雲宗竟然
沒有呢?而且也沒有看到什麼護山弟子。
看任天塵沒有回答,卻納悶的轉頭四顧,李鴻明白了他的意思,笑
道:「呵呵,不用奇怪,很多宗派都沒有傳送陣,他們認為在山門之內沒
有必要設置傳送陣。一般來說,傳送陣只到達宗派所在的城內;除非有一
些宗派不是在城裡,而是在一些險峻之處,才不得不建造傳送陣。」
任天塵問道:「那麼他們的宗派不用設防嗎?」
李鴻笑道:「呵呵,你太小看火雲宗了。這條路上對一般的修真者來
說無疑是重重的死亡陷阱,甚至整座山都被火雲宗佈置了大型的陣法。思
木,你說是不是啊?」他看著這條黑岩鋪成的道路,眼中譏嘲意味更濃
了。
思木臉上一紅,回答道:「呃,前輩好眼光。」
他在宗門裡的典藉中曾經見過關於李鴻的記載,三百前他就已經是大
乘初期的絕頂高手,是這個星球僅有的三個大乘期高手之一。思木的師尊
恩木曾經和李鴻比鬥過,當時恩木也已經是空冥中期的高手了,卻撐不到
一刻鐘便敗在李鴻手上。
後來有一次李鴻偶然來到這裡,被恩木得知,便極力邀請李鴻來火雲
宗,並且使了個心眼,想以護宗大陣困住李鴻,結果被李鴻一己之力大破
這個護宗大陣──天火煉魂。
儘管後來火雲宗將陣法做了很多改變與提升,思木依舊相信李鴻可以
直接闖上山去,所以在他們來之前思木就事先知會手下的弟子,將這條由
黑岩鋪成的道路上的所有陣法全部封閉起來。
李鴻瞥了一眼思木,然後與任天塵、哥領三人一起飛上了山;只是任
天塵和哥領是馭劍而上,李鴻卻是全無憑藉的飛了上去,著實讓任天塵和
哥領羨慕了半天。
其實火雲宗的山門還是很古樸的,清一色的木質房屋,只有其中幾棟
是石製,看來像是主要任務的居所。
不過在這個看似簡陋的木質房屋上,任天塵卻能夠感受到防禦的力
量,而且似乎是整個山門都在這種防禦力量的籠罩之下。
任天塵的心中不由得驚訝起來,這顯然是一個防禦的大陣。要知道維
持這樣的大陣,不僅需要極多的靈石作為動力,還得要有一定的地靈之
氣,否則是無法使大陣運轉的。
李鴻看到如今的防禦比他上次來的時候高上許多,於是點點頭說道:
「樣子沒變,不過防禦加強了很多。不過你們火雲宗真是奢侈啊!光是這
種大陣每天運轉所需的靈石量就不是一般的宗派可以負擔得起的吧?」
思木輕聲說道:「是的,幸好這座斯元山上有一道靈脈,所以……」
他說到這裡,發現李鴻說完之後,竟然像是累了一般,再也不說話
了,於是就識相的住了嘴。
任天塵心內一樂,以李鴻的境界是吃定這些人了。
思木把三人請到一座石製的屋裡,說道:「請前輩至疾火堂休息。思
木還有事情,暫時失陪。」他喚來弟子送上一些稀果之後,便退了出去。
任天塵隨意的在屋中走著,欣賞著疾火堂的佈置。
疾火堂內簡樸卻不簡陋,其實屋中沒有什麼東西,只是一張桌子、六
張椅子、兩個矮几、兩幅畫而已;但是卻放置的極有水準,使人絲毫不覺
得這裡擁擠,也不覺得屋中缺少什麼東西。
哥領直到現在仍舊沒有開口,他似乎有些進入神遊的境界裡面了,隨
即逕自坐到一張椅子上,閉上雙目,便馬上體會起來。
任天塵和李鴻也沒有說話,任天塵無聊的拿起那些果子一個個吃著。
一般而言,修真者到凝神期之後就開始辟穀了,基本上不需要吃東
西,完全是靠靈石和天地之間的靈氣來維持自己所需,不過有時候還是會
吃些果子之類的。就任天塵看來,那全是習慣的問題,所以長時間不吃東
西就會覺得怪怪的。
李鴻再次閉上雙眼,呼吸瞬間減慢下來。令任天塵吃驚的是,這個時
候他竟然幾乎感覺不到李鴻的存在了。這是什麼功法?
靈光在任天塵腦中一閃而過,瞬間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卻沒有把握
住。
任天塵搖搖頭,繼續吃著他的果子。這些果子倒是不錯,其中幾顆他
認識的也算是蠻好的,比如黃瀑果、刺果。可是懷內的白靈兒除了剛開始
嗅到果子的味道,出來看了一眼以外,就再也不屑看了,牠對於這種普通
又靈氣不足的果子根本沒有興趣。
門外傳來一個聲音說道:「前輩,思木告進。」
李鴻睜開了眼睛,說道:「請。」
此時任天塵發現李鴻的眼睛裡竟然閃過一絲煞光,心裡感到非常奇
怪,在他眼中,李鴻一直是不冷不熱的態度,除了有時候對自己和哥領能
笑笑之外,只有在聽到自己師尊名字時才有極大的驚訝之情,那麼現在這
個神情是怎麼回事?
思木走了進來,他後面跟著的兩個人架著一個很狼狽的人,此人低垂
著頭,無法看清楚相貌,不過照情況看來,任天塵猜想那一定是舒權,只
是不知道思木究竟怎麼處置舒權?
思木看了看李鴻,說道:「前輩,舒權之事晚輩已經查清,這個劣徒
仗著自己是元嬰期,又是火雲宗的弟子,在落雲城胡作非為。如今晚輩已
經禁錮了他的元嬰,交由前輩發落。」說完,他的視線掃過剛抬起頭的舒
權,舒權眼裡閃過一絲恐懼,又低下了頭。
禁錮元嬰似乎是真的,任天塵能夠看出舒權身上確實沒有一點真元。
要知道這樣的禁錮是有時間限制的,約莫是二十四個時辰,如果不解開禁
錮,這個人就會散功;其實一般的元嬰也跟人一樣,遭到禁錮之後,它無
法得到能量的供應便會散形、崩潰,同時這個修真者也就完了。
當然任天塵的冰靈蘭嬰有些不同,因為它會自動吸納天地靈氣,所以
任天塵和他的元嬰之間的關係正好相反,它在具備牢固的基礎之後反倒會
提供能量給任天塵。不過如今還不行,這就好比一個孩子還是嬰兒的時
候,你想叫他掙錢養家一樣,根本不可能。
任天塵心中忽然湧起一股悲哀,為舒權的修為悲哀。想想一個修真者
修到元嬰期談何容易?任天塵當然算是一個例外,因為他不但得到漓龍蘭
實,而且白靈兒為他找來的靈藥也不少,所以任天塵的進境之快是無與倫
比的。
換做是一般人,如果沒有好的靈藥和靈石,就算體質遠遠異於常人,
想達到元嬰初結的狀態不花上一百多年的時間也是不行的,而且也不是每
個人都能修練到元嬰期。
任天塵不由得想道,思木的心思實在太毒了,竟然先禁錮舒權的元嬰
再送到這裡來,在任天塵看來,頗有些棄卒保車的味道在內。
李鴻眼內的煞光消逝,懶洋洋的說道:「你打算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吧!那是你的徒弟。」說完逕自走向內屋。
思木把眼神轉向哥領,哥領適時的醒了過來;任天塵忽然發覺哥領的
神態再度變得與以前十分不同,感覺似乎更加沉穩了。
哥領淡然的說道:「我沒有意見,你想怎樣處理是你的事情。」
思木的眼神變了一變,卻仍舊禮貌的說道:「既然如此,那麼思木告
辭。」
等到他們走了出去,內屋傳來了李鴻的聲音,「哥領,你進來!」
哥領似乎早就料到李鴻會這樣,所以沒有絲毫的驚訝,朝任天塵笑了
一下之後便走了進去。
任天塵知道李鴻是要指點哥領,畢竟李鴻不能一直跟著自己或者哥
領,將來一切都要靠他們自己。所以任天塵也靜下心來,拿出一顆靈石握
在手中,把白靈兒從自己的懷裡放了出去,讓牠自己去玩,而他則開始全
心體會他現在的境界。
任天塵沉入內視,發現自己的冰靈蘭嬰似乎長大了一點,身上依舊是
裹著淡淡的藍色霧氣;最讓他興奮的是自己的九龍氣,它厚實的感覺是以
前從來沒有過的,它穩穩的在任天塵的陰陽二脈中緩緩而動。
奇怪的是他發現這兩股九龍氣根本不是固定在陰陽二脈中,而是在交
替著進行。
一條在陰脈轉完一圈之後會回到下丹田處,同時另一條也會走完陽
脈,然後兩者互換,先前走陽脈的進入陰脈,而先前走陰脈的進入陽脈,
如此循環往復,生生不息。
此外任天塵也發現,每一次在兩條九龍氣交匯的時候,冰靈蘭嬰就會
輕輕的顫動一下,似乎是在吸收著什麼。
奇怪之餘,他沉入元嬰。直到這時他才真正仔細的看著自己的元嬰,
先前心內有些不敢相信,所以也就沒有細看。一看之下,他才發現冰靈蘭
嬰的與眾不同之處。
它與任天塵幾乎是一模一樣,任天塵有的它都有,也就是說,在它的
下丹之處,也有著一個小小的嬰孩!原本任天塵的那顆銀白色元丹正在那
個小小嬰孩的頭上緩緩轉動。
這裡與他自己的下丹田不同的是,蘭嬰的元嬰外面是五彩的氣霧,宛
如一個變幻的光球,不停的閃爍著流光異彩,煞是漂亮。
任天塵沉入的元神看到這些,猛然吃了一驚,隨即從內視的境界中跳
了出來睜開眼睛。這究竟是什麼回事?李鴻只告訴自己體內的是冰靈蘭
嬰,現在怎麼會在冰靈蘭嬰中還有一個元嬰?自己根本還沒有修練輔嬰
啊?
白靈兒看任天塵睜開了眼睛,便輕輕躍上他的肩膀,牠見他神色迷
惑,於是沒有出聲,只是靜靜的蹲在任天塵的肩膀上梳理著自己的柔毛。
舒權坐在思木的房間裡,帶著可憐的神色看著他對面的思木,低聲
道:「師尊……」
思木罵道:「蠢材!做事這麼不乾淨,這下好了,這個李鴻連你師祖
都惹不起,你的膽子倒是很大,竟然去招惹他的朋友。」
舒權後悔不已的說道:「師尊,我怎麼知道哥領竟然有這樣的朋
友?」其實早知如此,當初他絕對不會讓哥領逃出去。
舒權的臉上浮現出怨毒的神色說道:「都是那該死的小子!」看起來
讓人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思木向他身後的一個弟子問道:「那小子是什麼背景,查到了沒
有?」
這個弟子回答道:「稟師尊,那小子從北方一個人來,弟子沒有查到
什麼東西,只是推測他是從十二梅塢中出來的。」
思木說道:「十二梅塢?難道是他的弟子?怎麼會水準這麼低?」他
心裡出現了一個人的名字,卻又不願意相信,於是吩咐道:「再去查,就
算翻地三尺,也要把那小子的底給我挖出來!」
身後的弟子應道:「遵諭。」隨即躬身退走。
思木對舒權說道:「你也別哭喪著臉了,禁錮六個時辰,只是損耗了
你四分之一的實力,再修練幾年就恢復了,怕什麼?修真者別的不多,就
是時間特別多。」
舒權狠狠的看了疾火堂一眼,眼中的怨毒神色再次浮現。
另外一邊,李鴻對哥領說道:「哥領,我說的你都明白了嗎?」
哥領感激的說道:「哥領謝過大哥教誨。」他知道,也許就是因為這
一點點的問題,他就無法進軍修真大道了,李鴻這些話對他以後的修行產
生了無比巨大的影響。
任天塵進了內屋,劈頭問道:「李大哥,你看我這是怎麼回事?」
李鴻聽完任天塵說了他體內的情況之後,皺起了眉頭。思索了一陣
子,李鴻才苦笑著說道:「天塵,這個我也不太清楚,畢竟大哥沒有這樣
的經歷,這些都得要靠你自己去把握了。」
任天塵也知道這些,其實只是想進來問問看,如果李鴻知道是怎麼回
事當然好;既然不知道,他也只能去自己摸索了。他的師尊東方絕笑恐怕
作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徒兒一下山就有了這樣的困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