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夢幻之吻
王虎坐在畫室里,總覺得有人在盯著自己,可是他仔細地看看,畫室的其他三個女孩都沒有看自己,索默老師也還沒有到來,王虎便猜測唐月裳所安排在他身邊的“可愛間諜”會不會是三個女孩中的其中一個?他覺得芬達是不可能的,琳也不大可能,于是便把目標定在靜沙身上。這應該有很大的可能,唐月裳似乎並不討厭靜沙,且靜沙其實也是很可愛的。他于是緊緊地盯著靜沙的背影,恰巧靜沙回眸一看,見到王虎在傻傻地看她,她的白嫩的臉兒“嚓”地紅了,眨給王虎一個若嗔若喜的眼神,王虎一愣,心想︰看來是靜沙無疑了。
靜沙卻不知道王虎心中會有其他的想法,她直接地把王虎對她的背影的凝視,想成是王虎對她的某種意思,于是在眼眸中含了那種若嗔若喜的元素,她忽然覺得木訥的王虎也是有那麼丁點兒情調的,哇呀,這可不得了,他長得不大合她的心意耶!他怎麼能喜歡她?轉念又一想,有人喜歡自己、默默地注視自己,似乎也證明了自己的魅力所在,于是她又暗暗歡喜……
可她哪里知道?王虎只是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間諜……要他喜歡一個異性,他的笨蛋腦袋還沒有那麼靈敏,唐月裳與他有著不同尋常的關系,可他仍然沒有對唐月裳說過半句“喜歡”!
他乃笨蛋,所謂的笨蛋,就是笨得連喜歡都不懂的;葉紀靜沙忽略了王虎是“笨蛋”這個事實。
唉,女人在虛榮心的覆蓋之下,是比笨蛋還要笨的白痴啊。
王虎對于靜沙那一瞄,又有他自己的想法,他覺得靜沙真的是唐月裳授命來監視他的,于是他急忙收回眼神,眼不徐視,以正其心。他這般的結果,就是他直接把頭垂了下去,恢復他那呆板的、仿佛又有些膽怯的常態里。
正在他垂首之時,索默進來了,可他的敏銳的听覺告訴他,這進來的不止索默一個人,另一個跟索默進來的是一個女孩,難道索默老師又想上裸體藝術,叫他們畫女性裸體——為何沒有男性模特呢?
奇怪了!
也許索默老師要當男模特——他王虎是不當的了,再當裸體模特的話,唐月裳又要把他當足球踢了。
“同學們,從今晚開始,我們這畫室,新來一位旁听生,她叫靈宮,大家認識一下,要好好相處!”
靈宮!?
索默的話驚得王虎猛然抬頭,很不幸的是,這新來的旁听生果然就是唐月裳的侍女靈宮,他再笨,也明白了唐月裳所說的“可愛的間諜”是誰了。
索默接著把畫室里的四個學生介紹給靈宮,靈宮對每個同學都甜甜地微笑打招呼,確實是很“可愛”的。
彼此認識之外,索默讓靈宮隨便找個位置坐好,大家驚然發覺靈宮只掛了一個淡綠的書包,說那是書包,其實也不盡然,充其量更像是現在流行的女性小提包,那提包塞得鼓鼓的,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里面裝的並非是書,而是別的什麼物品。至于到底是什麼物品,除了她自己,誰也不清楚。
大家只清楚,她既然到畫室當旁听生,卻沒有帶畫夾和畫筆之類的過來,叫大家奇怪之極。
更令人想不到的,她直接走到王虎身旁,一句不吭就坐了下去,而王虎竟然不敢看她。
這叫畫室的原來三個女孩很是納悶︰這旁听生到底是來學畫的還是來釣凱子的?
就算要釣,也別釣這個矮矮的、禿頂的笨蛋吧?
黑金城沒有男人啦?
可惜了一個好女孩,竟然墮落到這種地步,唉,黑金城,果然是墮落的天堂。
索默對此視而不見……
他開始講課,三個女生的精神放到索默的課堂上,王虎卻怎麼也不肯抬頭,靈宮就附嘴兒到他的耳邊,細聲地說︰“你別怪我,我也不想過來的,是小姐硬要我過來看著你。”
王虎抬臉向她,因他的突然,他的嘴幾乎踫觸到她的唇兒,她的臉很快地現了絲絲暈紅……
“我給你畫幅畫吧?”
“唔?嗯……你會畫畫?”靈宮驚羞未過,語無倫次。
王虎乃修畫的學生,豈有不會畫畫之理?
“我從五歲開始畫畫……你讓我無法听老師的課,我就給你畫幅畫,老師他喜歡我自己作的畫。”王虎打開了畫夾,不再看靈宮,也不再看任何地方,只是注視著那畫紙,揮筆就畫。
靈宮覺得奇怪,于是靠過去看他作畫,她發覺他作畫非常的純熟,很快地勾劃出一個湖畔的輪廓,且在湖面上隨意幾筆,勾劃出一個飄逸的少女身影,漸漸地,湖水清澈,那湖面的少女的輪廓也變得清晰,她驚覺他所畫的竟然就是自己,可是,他為何卻沒再看她呢?
她不了解,王虎長年的生活,在理性方面沒得到成長,在感性方面卻是無人能及的,他以他野獸的直感,能夠記住所有直面的東西,並且以野獸的單純,深刻在他的記憶里。他的腦袋,是不大適合思考,卻比一般的人能夠記住表象的東西,但涉及到知識和思考之類的問題,他的腦袋就不大正常了。
對于靈宮,他見過已經不止一次,且他畫之前,凝視靈宮……在他沒有雜念的心靈,僅僅一眼的凝視,已經足夠把靈宮的影像刻印在他的腦袋,因此,他作畫時,並不需要再看靈宮。
因為,他所作的畫,只是借用了靈宮的影像,背景卻是由他創造的……
靈宮震撼了,她看自己飄浮在清澈的湖水之上,那湖波微漾,她穿一套綠色的精靈套裝,那裙兒像竹葉的綠色投影,鋪掛于她的美麗下半身,裙邊至她的膝而斷、似遇風而微揚,從而像是一飄半透明的淡綠的風,透過那綠風,竟然隱約地可以看到她別致的玉腿以及腿間那神秘的、羞人的美麗。
她的臉在不知不覺中呈一種別樣的緋紅,但她無法不讓自己的雙眼繼續看那畫,她看到她的上半身,那綠色的衣飾也呈一種半透明,羞人的是,竟然沒看到紋胸,若隱若現的,竟似是看到少女的乳房,叫她驚訝的是,那乳房是那麼的熟悉(那是她的乳房啊),她再往上看,那畫里的少女的臉,和她是一模一樣的……
整個畫面,除了背景、衣飾不是她的,那畫里的少女的身體、臉蛋都是她的,她看著雖然感到羞澀,可她同時也著迷了。
她是不懂得畫的,但她看著王虎作畫,直看到他把畫完成,她在整個過程中,經歷了驚訝、羞澀、迷醉……
她最終是迷醉了,迷醉在王虎的畫給她造就的離奇的美,那像是精靈般的透澈、水靈,她從那畫里感到畫者的溫柔、單純和感性,她在瞬間,感覺到自己就是畫里的那個精靈兒,仿佛自己就此置身于畫里,踏著明澈的微波飄向岸上等待她的白馬王子……
而那未露面的白馬王子正在湖岸的某處向她張開堅強有力的、溫柔多情的雙臂!
……悄悄地、羞澀地,她靠依在寬闊的肩膀,她感覺,他在凝視她,她羞喜萬分,于是她閉上美麗的雙眼,同時感到他那誘惑人的氣息,她像是得到某種召喚,從而仰起臉兒,湊嘴上去,與那厚實性感的男性嘴唇踫觸在一起,香丁輕吐,讓他含在嘴里,咂嘗著她的香甜的玉舌兒,她心里醉思︰這就是精靈公主和白馬王子夢幻之吻。
——“啊呀,你們兩個,要死啊!”
芬達的一聲驚叱,驚得靈宮清醒,睜眼的瞬間,看到王虎模糊的臉龐,她又傻了,傻得不懂得立即把她的伸入他的嘴里的香舌兒縮回來,待她再度清醒,她猛地推開他,捂著嘴就跑出了畫室,王虎卻一臉的愕然,他似乎是有些莫名其妙,繼而他看到她留下的提包(書包?),他就叫道︰“喂,靈宮,你的包?”
靈宮是听不到他的叫喚的……
他合起畫夾背起來,拿起那包,直追了出去。
兩人突然的離開,索默當作沒看見。
芬達就道︰“爹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兩個不知羞恥的家伙竟然在畫室里玩親親?”
她大概忘記了她原來也是在畫室里和王虎玩親親這個事實,當時她是拼了命地狂吻……
索默無奈地嘆道︰“年輕人的事,我這老頭子怎麼懂得?”
他或許也忘記他並非老頭子……
唉,兩父女都這麼健忘。
琳•霧里看著那空遙遙的門外,忽然道︰“那笨蛋又騙小女孩了,可憐我那妹妹啊,竟然被他騙得那麼幸福……然而,他笨笨的,竟然不知道我的妹妹,也騙著他哩,唉。”
王虎直追到唐月裳的別墅門前,剛看到靈宮把門關了,他就在外面喊道︰“靈宮,你開門,我還你包包,我還要解釋……”
“嗚嗚!壞光頭,竟然奪去我初吻,我還要和白馬王子的……我再也不讓你進這門,我才不管你是小姐的誰,我就是不讓你進來。”靈宮在門背哭得稀哩叭啦的,直是應了唐月裳的話了。
“靈宮,那是、那是……你自己吻我的,我在作畫,你就過來吻我,我也不知道啊!”
這真是天底下最笨的解釋了。
靈宮听得他如此說,哭得更是厲害,她一邊哭,一邊罵道︰“才不是我吻你的!你又不是我的白馬王子,你是光頭、笨蛋,我絕不會吻你,是你自己強吻我的,我要小姐和你解除婚約,我才不要你這壞人當小姐的丈夫,嗚嗚!我的初吻,我的白馬王子……”
接著就只剩下哭泣了。
王虎在門前站了一會,他把包包放下,打開畫夾,把那幅畫也放在包包的旁邊,道︰“我把畫和包包都放在門前了,我離開之後,你出來取走吧!還有……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訴你小姐?”
得不到靈宮的回答,王虎轉身離開。
走不了多遠,意外地看見唐月裳,他習慣性地垂首前行,到達她的身前,她問道︰“你過來找我的?”
“不、不是。”
“那你為何從我別墅的方向走來?”唐月裳開始懷疑。
“那是,噢,我隨便走走,就走到你門前,就從你那里走回來啦。”
他抬首,給唐月裳一個傻傻的笑臉,唐月裳難以相信,她道︰“你想找我,就直說,我又沒說不讓你找我,既然來了,就跟我回去,反正也沒有人看見,你今晚就在我那里住。”
王虎嚅嚅地道︰“不、不要了吧?我昨晚已經在你這里過夜了,再不回宿舍,他們又要嚴刑拷問我了。”
“什麼不要?你是听我的,還是听他們的?跟我回去!敢不听我的話?”
唐月裳生氣了,拖住王虎就朝她的別墅走去,王虎叫嚷道︰“你不要老這般拖我?我自己有腳的……”
唐月裳罵道︰“你有腳,我還有手哩!我一看你就像做錯事的樣子,想逃?沒那麼容易!待我回去之後,嚴刑拷問你,才考慮到底要不要放你輕輕松松的離開,哼,你以為我唐大小姐像你那麼笨嗎?”
王虎被唐月裳拖了回來,幸運的是,他在門前沒看見那包包和畫,他的心多少安了些。
“靈宮,開門。”
唐月裳猜測靈宮已經回來——她派靈宮去監視王虎,王虎都已經回來,靈宮沒理由待在畫室里的。
可她靜待了一會,門仍然沒開,她只得放開王虎,掏出鑰匙,卻見王虎想走,她就叱道︰“笨蛋,你又想逃?”
“不是。我在看四周,看看有沒有人在看我們……”
“你放心!這是月華學院的禁地,沒有允許,不會有學生進來的。”唐月裳插鑰匙進來,打開門,王虎急忙背轉身,卻被她一手扯住肩衣,把他拖了進去。
進得里面,王虎掃眼一看,沒見到靈宮,他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你給我乖乖地在這里坐著,我去找靈宮下來,這小妮子,越來越懶了,一定是在睡懶覺。”唐月裳跑上二樓,推靈宮的房門,竟推不開,她叫喚幾聲,靈宮還是沒有開門,她就又掏了鑰匙,這次用了鑰匙也打不開,她惱大了,喝叱道︰“靈宮,你把門反鎖做什麼?再不開門,我就把這門踢爛,然後把你的臉也踢爛!”
她怒叱之後,那門緩緩地開了,就看到滿臉淚水的小靈宮,她吃了一驚,問道︰“靈宮,你怎麼哭?是誰欺負你了?”
靈宮撲到唐月裳的懷里,放聲哭泣。
王虎听到靈宮的哭聲,他實在是坐不住了,就悄悄地趴在地板上,慢慢地朝那門爬去……
“混蛋,你敢逃?是不是你欺負靈宮的?我才第一天派靈宮去看著你,你就讓她哭得這麼傷心,我踢死你!”
唐月裳放開靈宮,從二樓飛躍下來,一腳就踢在爬在地板上的王虎的屁股上,他被踢飛出去,撞到牆上,又跌落下來。
他沒有立即爬起來,唐月裳叱道︰“笨蛋,別裝死,給我起來!”
“我不起來!我又沒有欺負她……是她自己……”
“哇!”
王虎正想把靈宮吻他的事情說出來,靈宮突然哭得很大聲,把他的話也蓋住,且也叫他無法把話說下去,他只得站起來,扶扶眼鏡,道︰“我只是幫她畫了一幅畫,她看了那畫,她就哭了。”
“什麼畫?給我看看?”
“你問靈宮,她拿了。”
唐月裳道︰“靈宮,你把畫給我看看,有什麼好哭的。”
靈宮似乎不願意,但她看了看王虎,就轉到房間里,取了畫,然後走了下來,把畫遞給唐月裳。
唐月裳一看那畫,怒喝一聲︰“我踢!”
她再一次把王虎踢飛,才罵道︰“笨蛋,你怎麼能夠把靈宮畫得像是沒穿衣服一樣?你這畫,跟靈宮的身體沒有什麼出入,你畫得她,就像是她的裸體一般,靈宮是害羞的女孩,當然會哭了。你是什麼時候偷窺靈宮的裸體的?說。”
王虎爬起來,就爭辯道︰“我沒有偷窺她!上次她的衣服全部被我引起的勁風撕碎了,我是那時候看見她的裸體的,我記住了,我才沒有偷窺,你不要冤枉好人!”
靈宮的臉再度升起紅霞……
“你還好人?哼!”
唐月裳雖然氣憤,可也拿王虎沒辦法,她依稀記起當日自己和靈宮的衣服是真的被那陣黑風撕成粉碎,並非他偷窺靈宮。
她坐到沙發上,雙手執起那畫,就要撕掉,靈宮撲了過來,叫道︰“小姐,不要撕!”
“為什麼不要撕?他把你畫得像沒穿衣服一樣,如果落入別人眼中,你的身體不是被別人看見了?”
靈宮的淚水流過她緋紅的臉蛋兒,她伸手取過那幅畫,收到她的背後,哭道︰“我以後……自己撕。”
“那好,畫你的,由你自己撕。靈宮,你也別哭了,他連你的裸體都看過,畫你這樣子也沒什麼出奇,別讓第四個人看到就好。我還以為你受了什麼委屈……你去做飯吧,做三個人的,他今晚在這里宿。”
“他、他還要在這里睡嗎?”靈宮驚慌地道。
“是的,你怎麼了?我看你好像有問題……”
“沒、沒問題。我上去一會,就下樓做晚飯。”
靈宮急忙上樓去。
唐月裳朝王虎招招手,道︰“你過來。”
王虎小心地走過來,她拍拍她身旁的空位,他懂她的意思,就坐到她的身旁,她側躺下來,頭枕在王虎的膝上,道︰“幫我按摩一下,我剛才踢得太急,有可能閃到腰了。”
——閃到腰?
王虎雖笨,卻也不會笨得相信她的話。
哪怕全世界所有的人都會閃到腰,她唐月裳在踢人的時候,也絕對不會閃到腰的。
但他還是听從她的話,伸手至她的腰身,替她按摩……
“笨蛋,靈宮的裸體是不是很迷人?”
王虎沒有回答,這樣的問題,他是難以回答的。
他是笨了些,可他不傻。
“今晚你和靈宮睡!”
唐月裳突然說出這句,驚得王虎手足失措,他道︰“怎、怎麼行?”
“怎麼就不行?就你那黑肉老師能跟你睡?我唐月裳也得安排一個心腹在你身邊,省得你在外面亂搞,哼。你既然那麼喜歡靈宮,我就把靈宮推給你,以後靈宮都跟在你身邊,看你還敢不敢拈花惹草的?”唐月裳狠狠地瞪視王虎,發覺他的雙眼正在看向靈宮,她就覺得氣,在他的腿上使勁地掐了一下,他輕呼一聲,轉臉過來,道︰“我還是和你睡吧,我又不喜歡靈宮,她也不喜歡我!要不,我回宿舍睡去?”
“你敢?”
靈宮怎麼也想不到她的小姐會如此的殘忍,竟然要她與王虎睡,她當時就哭了起來,可她沒辦法違逆小姐的意願,因為她的一切,都是小姐給的。為了小姐,她什麼都可以付出。也因此,王虎被唐月裳踢進她的房間的時候,她沒有逃了出來,而唐月裳把門關了,王虎爬起來就要去開門,她就先一步跑過去把門反鎖,靠在門背只是哭,王虎傻愣地看著她,問道︰“為何不讓我出去?”
靈宮不回答,她一邊哭,一邊輕輕地褪去她的衣裙,他看著她脫衣,沒有任何語言——估計他是傻了。
她褪除她所有的衣物,過來替他寬衣,他也沒有任何動作和語言——或許是傻得定形了。
直到靈宮把他的睡衣寬解掉,他和她裸裎相對之時,她哭道︰“小姐說,讓我成為你的女人,雖然我不願意,但是,我可以照做的。”
王虎猛地橫抱起靈宮,她大吃一驚,略為掙扎,最終安靜,任王虎抱她上床,閉上眼楮等待那殘酷的一刻之時,卻沒感到王虎朝她壓下來,她悄然睜開雙眼,只見王虎已經走到門背,伸手正去開那扇門,她就輕叫道︰“你要去哪里?”
“我過去和你小姐睡,你不是我的女人,沒有理由的話,我不和你睡。”
王虎笨拙而直接的回答,卻是無比殘酷的。
靈宮莫名地感到心在刺痛,也許她真的不喜歡王虎,因為王虎並非那種招女孩喜歡的男性,可是對于靈宮來說,不管喜不喜歡,他都是她剛獻出初吻的對象,且她的身體,至今為止,也只給他看過,那不是“喜歡”能夠解說的一種實質存在。不管她對他是如何的憎惡,她都想從他那里得到起碼的慰藉和尊重的,對于一個純潔的處女來說,這樣的存在,也幾乎等于是貞操的破裂。她如何能夠忍受一個破壞她貞操的男人,對她如此的冷漠和無視?
然而,她忽略了,王虎並非冷漠,他只是做他認為該做事的,以及說他覺得應該說的話。
他不曾學會如何傷害一個女孩的。
只是,某些時候,無意的傷害,比有意的傷害,來得更突然、更深。
“你今晚如果敢出去,我就把我的生命還給小姐!”
靈宮把唇兒輕咬,凝視王虎,她那雙淚眼充滿悲傷,略帶些憤怒。
王虎縮手回來,愣在當場,最終坐到地板上,傍靠著門,閉上雙眼,笨笨地道︰“我不出去了,我就在這里睡。”
這家伙,看來不是笨到底……
靈宮靜靜地看著他那可笑的、呆板的臉,再看看他那光滑滑的頭,她忽然有點想笑,可她又無法笑得出來,倒是再次輕輕哭泣,王虎听得奇怪,就睜開雙眼,恰巧與她的一雙淚眼對個正著,他于是立即垂首下來。
“我不是小姐,你何必這般怕我?你以前不是說善良清澈、單純可愛嗎?”
她終于有些看不習慣王虎那怕事的模樣了。
王虎仍然埋著臉,細聲地道︰“我有說過你善良、單純可愛嗎?我只說過你清澈無比……”
笨蛋的記性果然是一流的。
“你說我是平和的、安詳的、潔淨的,這些不就是說明我善良、單純可愛嗎?”靈宮爭辯起來,她恨王虎的腦袋太直,這些意思明明是他說的,她換了幾個詞,他就不承認了,她是不是想把奪去她的初吻之事也否認?
想到這些,她靈光一閃,心情有些好轉,心想︰如果他否認奪去她初吻之事,她不就是仍然保留她的純潔了嗎?
“你有沒有吻我?”她別有用意地問道。
“沒有。”王虎打死不承認是他自己吻她的——是她吻他的才對。
靈宮一听,擦了擦眼淚,再問︰“那我有沒有吻你?”
“有,是你吻我的,你冤枉我。”
果然,他真是老實得叫人無地自容。
靈宮的好夢落空,氣得輕嗔︰“那你有沒有看我的裸體?”
“有,我不小心看到的,不是偷窺。我知道偷窺是什麼意思的,就是爬在窗前偷偷地看屋里的人,那被看的人不知道……你是知道我看你的,不算偷窺,你不要冤枉我!”
“笨蛋、笨蛋、笨蛋!”
靈宮氣得連罵三聲,抓起她身旁的小布熊就擲到他的光頭上,他無動于衷,看了看掉落旁邊的小布熊,覺得那是不錯的枕頭,他就側倒下去,枕在小熊之上欲睡覺,那模樣,煞是舒服。
“別睡我的小熊!”
靈宮看到他的光頭枕在小布熊之上,她不顧一切地跳過來,跪到王虎身旁,一手撈起王虎的光頭,一手輕輕地拿了她的小熊,把小熊抱到懷里,自語道︰“這是外婆送我的,不給你睡。”
她放開王虎,他的頭就輕撞在地板上,他看了看她,側轉身體,背對了她,她看著他背部那些雜亂的傷痕,也發覺了有幾道傷痕是新添的,她不自覺地伸出顫抖的手兒去撫摸,顫音硬咽道︰“為何像你這麼可怕的人,也會受到這麼多的傷害?”
沒有回答。
她繼續撫摸一陣,又道︰“你真的不要我了?”
還是沒有回答。
她趴爬過去看他,只見他閉合雙眼,像是睡著了,可她不相信他這麼快就睡了——她是見過他裝死的。
她不否認他是有些笨,可她也敢肯定他很會裝死。
“如果你今晚不上床睡覺,我就每次從畫室回來都向小姐打小報告,告訴小姐你和畫室里那三個女孩玩得很開心……”她俯唇在王虎的耳邊輕聲說道,听在王虎的耳里,無疑如驚艷的巨雷,他立即爬跳起來,一下子就跳到床上,她又叫道︰“不準睡,你髒得要命,下來。”
王虎真是被她弄得頭昏腦脹,他無奈地跳下床,她放開懷里的小熊,就取來擦巾,把他的身體擦了遍,然後讓他坐到床沿,又把他的腳也擦干淨,她才道︰“現在可以睡了,你睡床上,我睡地上。你是小姐的未婚夫,我不敢讓你睡地上的。可我也不想你睡髒我的床,我是很愛干淨的,嘻嘻。”
……從畫室出來,王虎再次看到她笑了。
她笑,他也笑,笑得,還是那個“傻呆”。
靈宮看著王虎睡去,她就抱著小布熊躺在床腳下的地板——其實那地板是很干淨的。
她此時還是赤裸的,有些不習慣,她想去找睡衣穿上,可她最終還是沒有如此做。
她是有些難以入眠,可漸漸的,也終于進入夢鄉。
在夢里,她夢到了她的白馬王子,他把她抱了起來,擁她入懷,她覺得他的胸膛好寬闊、好溫暖,但是,他把她抱到馨香的軟床之時,他竟然殘忍地要離開她,她不許,她就抱緊他,抱得比她抱小熊的時候還要緊……
然而,美夢不長,她醒了。
她睜開雙眼,在柔和的燈光中(燈光不知何時亮的),她看見的卻是王虎的臉,她略略一驚,發覺自己的雙手緊緊地環抱在王虎的堅實的背,她的柔軟的潔嫩的胸脯緊緊地貼在他的傷痕累累的、粗獷的胸膛,她的一腳兒還緊緊地夾著他的一只大腿,她羞得臉兒燙熱,幸運的是,此時的王虎,看來是真的熟睡過去了。
她不敢動作,怕吵醒他,只得安靜。
她靜靜地看著王虎,並且靜靜地感受他的體溫,同時感受到他胯間那奇特的堅挺,她懂得那是男人的勃起,也了解在男性方面,有時候睡著了,也能夠自然地勃起的——並非完全因為他們的邪念。
睡著的王虎,應該是沒有邪念的。
在這個時代,在黑金城,最純的女人,也懂得兩性之間的特征。
因為性的教育,在這個時代,是開明的。
她的手兒略略移動,好奇地去輕握他那勃起的生殖器,發覺那跟她所學的知識有些出入,她有些愕然,卻又驚然縮手,因為她听到他的一聲輕吟,她急急地閉上雙眼,連氣都不敢透,一會之後,她又悄悄地睜開雙眼,看著他那抿成一線的男性嘴唇,想起白天的時候,她是那麼迷醉地和那雙唇相貼,她就輕輕地舔舔了唇兒,心思急轉︰“如果小姐知道是我吻他的,小姐會不會踢我呢?我其實是想吻白馬王子的,可是,白馬王子到底是什麼模樣的?為何我夢里的白馬王子會是他?小姐以前被他吻的時候,一定也哭得很厲害,可是,現在小姐都任他吻的,到底是為什麼?他又矮、又光頭、又不帥、又笨蛋,可小姐為何這麼在意他?還叫我去監視他?他好恐怖的……可在他懷里,真像小姐說的哩,很溫暖,他的擁抱是堅定有力的、叫人無法掙扎、叫人心兒亂跳!他為何要抱我上床睡呢?好壞的笨蛋!冒充白馬王子把人家抱上床,好壞!”
是的,真的好壞——
她如果知道王虎只是想抱她上床,然後他再到地板上去睡,卻被她抱得緊緊的、無法脫身,才不得不跟她相擁而睡。
因此,連燈他都忘記了關……
可惜她不知道這一切,即使知道了,她也不會承認是她緊抱著他、不讓他離去的。
她凝視他的嘴唇,悄悄地湊嘴過去,偷偷的、輕輕地吻了一下王虎的雙唇,繼而又吻了一次,停頓了一會,再次深深地吻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