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京城揚名 第79章 倭寇作亂（二）
　這個早晨，對于福建長樂梅花城的人們來說，就象一個永遠無法醒來的噩夢，大批大批的倭寇在毫無征兆之下蜂擁而入梅花城。

　一千五百名衛所士兵與幾百壯丁在猝不及防下幾乎被屠戮貽盡，千戶黃景初力拼賊寇英勇戰死！

　城里幾百多戶居民來不及組織有效的抵抗防御及疏散老弱，倉促間就與如狼似虎般的倭寇兵展開激烈的巷戰！各家各戶雖拼死反抗，無奈卻難以敵得過有備而來的倭寇，幾乎被屠殺一空！

　一千兩百名倭寇兵在城里燒殺擄掠一番。殺喊聲，尖叫聲，兵器對撞聲，利器斬骨聲……將路面牆壁染成了血紅色，到處是殘肢斷臂……一派人間地獄景像。

　當警報傳到朝廷之時，已然是十天之後。

　這日，久已將上朝當作過家家的眾大臣正在大殿里竊竊私語著，等待著朝會時間過去。眾人當中，只有兵部與五軍都督府的幾個頭頭黑著臉，就連幾個閣老萬安、劉吉、劉翊

　也似乎未曾意識到任何問題。

　而就在此時，平常像個木偶一般站在上面絲毫不動的太監突然尖著嗓子叫了一聲︰“皇上駕到！”

　正殿之人皆是一怔，隨即太監清鞭響起，好彩這些人都算訓練有素，便都迅速地找到位子站好。

　果然一陣金鼓交響之後，憲宗皇帝便慢慢地邁著步子走上龍椅坐好。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眾大臣一邊行禮一邊卻在心里好奇，皇帝今天這是怎麼了？幾年都不見人影，今天竟然來上朝了。

　但這一切都只能在心里想想，表面上還都是一副畢恭畢敬。

　“朕今日上，上朝，只問一事。兵部尚書安在？”憲宗口氣明顯不好。

　下面的大臣卻是面面相覷。多數大臣並不知道林景清獻方之事，只知道以前憲宗每次上朝，如果準許大臣所奏之事，只說一個“是”字，以免出丑。即使有事，都是太監代言，這次雖然生氣，語句卻見流利許多，這不得不說是一個讓人震驚的消息。

　兵部尚書出列答道︰“臣在。”

　“哼，將昨晚軍驛傳、傳來消息告與各位臣工知、知悉！”憲宗面沉如水道。

　“臣遵命。”兵部尚書從懷里掏出一紙文書，展開朗讀道︰“十一年十一月初九，敵倭二千余人侵擾福建長樂梅花所，所一千兵全覆，民無所幸存者……”

　眾臣听文大嘩，直到有太監拋了幾聲響鞭這才漸漸停息。

　還記得上次倭寇入侵，還是成化二年的事，距今都有十年之久了。成化二年，倭寇偽稱入貢襲破大嵩所城，但很快就被官軍殲滅，而且當時人數不過數百，但現在卻有兩千之多（事實上是估計數，其實只有一千余人），如此公然挑釁帝國尊嚴，怪不得憲宗會龍顏大怒了。

　當即，五軍都督府與兵部便拍胸膛保證，一定在三個月內全殲倭寇。

　翌日，一紙公文便從京城發往福建都指揮使司，著有司限期剿滅倭寇。

　而倒霉的林景清，此時也正快馬加鞭的趕往福州府。他此刻的心里對這些倭寇是恨得牙癢癢的，原來正教著皇帝如何吐氣練舌頭治療口吃的他，在皇帝收到戰報之後，只得打腫臉充胖子，把胸脯拍得砰砰響，以示精忠報國。

　誰叫自己要皇帝賞賜官職的時候就來了這麼一句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呢？命苦不能怨政府啊！

　這大冷天的，別人都窩在家里，自己剛封了官職卻只能往戰場趕。林景清是一點好氣都沒有，而且，事先安排的萬貴妃也是見不了了。不過一想到能去收拾倭寇，他的心里也是既緊張又興奮。

　小日本的，我來了！

　林景清自信滿滿地想著，福建都指揮使司共有兩衛十所共萬余將士，收拾這麼兩千倭寇還不是小菜一碟。

　雖然對明軍的戰斗力還是有所懷疑，但林景清知道，此時的明朝雖然已經在走下坡路了，但底子還在，一萬人對兩千人，人海戰術都可以壓死他們，因此對于五軍都督府與兵部吹出的三月必滅倭寇，他倒也比較相信。

　只花了不到平常一半的時間，林景清便到達福州府。期間途經南京，都未能來得及見上楊玉香一面，只是托人送去書信告知一聲，寄去一片相思。

　福州府駐有一個千戶所，也就是林景清即將到任的所在。先前的千戶因為貪污軍餉引起士兵嘩變，很快便被揪出來判了個抄家滅口，族人不得補，這職位便空缺出來，也正好讓林景清拾了個便宜，當然，懷恩的作用最大。

　林景清懷著有些忐忑的心情直奔軍營而去，這里的士兵嘩變不久，現在正處于安撫期，也不知道買不買自己的帳。

　仔細地看了看自己手中領到的信印和花名冊，他的心中稍稍定了定。

　福州府千戶所設正千戶一人，正五品；副千戶二人，從五品；鎮撫二人，從六品；另有吏目一人。千戶所統轄十百戶，百戶領總旗二，總旗領小旗五，小旗領軍十。千戶所共一千一百二十人，皆是藤牌軍。

　不過，這是帳目上的東西，事實上上任千戶事發之時，有司查明該千戶所核實只有九百余人，上任千戶吃了兩百多人的空餉，油水不可謂不多，只是他倒霉在自己太摳，沒給下面幾個頭頭分多點油水，讓人給慫恿士兵嘩發告發了。

　林景清只身帶著一個阿鐵當作親兵，走到了軍營前面。林景清早已從兵部的官員口中得到過這只兵馬的基本情況，這支藤牌軍其實也算驍勇善戰，洪武期間多次出外征戰沖鋒陷陣，按現在的話來講，就是有著光榮的歷史。

　現在這支精銳的藤牌軍只由一名三十余歲的副千戶柯貴統領，柯貴乃世襲副千戶，據聞英武過人，善刀法，為人正直，愛兵如子，上任千戶東窗事發，也大半正是他所為之。

　只是林景清明白軍中大凡有能力之輩，多必也是桀驁之輩，柯貴在福州府千戶所根深蒂固，原來此次千戶之職大家估算著必入他囊中，沒想到兵部卻派來了一個毛頭青年，而且還是皇帝親自賞的，柯貴恐怕絕不希望這麼一個靠著裙帶關系（他自認為）的少年在他頭上指手劃腳，尤其是有此難得戰功可立之時。

　前面還有數百米就快要到軍營了，林景清等人已可以听到軍營中傳來的陣陣喊殺聲，可是卻沒有見到半個前來迎接的人影，林景清和阿鐵兩人相互看了一眼，兩人心中都明白，恐怕這個柯貴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