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三 冰封神殿 第十五章 遠古的廢墟（一）

　「分開走？你的意思是……」聽到西斯塔爾說要分開走，蘭迪下意識的把視線向前方延伸。

　「是她的決定吧。」在暗夜精靈中，除了極少數的長老和神殿祭司，莫亞的權位該是最高的。既然是她下決定，西斯塔爾自然也不會反對。

　這裡，就是他們分別的地方。

　再見，說不定已經是許多年以後。

　特魯特人和暗夜精靈同屬第三級物種，擁有多人類數倍的壽命，他們有足夠的時間來完成對暗夜精靈國的發展。

　這次分離後，恐怕最近幾年都沒再見的可能。

　雖然國王陛下下達的任務尚未完成之外，但蘭迪更覺得有些惋惜。始終，他沒能讓西斯塔爾回心轉意。

　「我想和大祭司單獨談話。」

　「她是個倔強的人，連我的意見都不可能完全接納，何況是你。」知道蘭迪想說什麼，西斯塔爾勸他不要白費氣力。

　「我也是個固執人，不把心裡的話說出，我是絕不會放棄的。」

　看到尾隨著西斯塔爾一同返回的蘭迪，莫亞有些意外。

　「想對我說臨別贈言嗎，正義的騎士先生？」

　「大祭司，我有些話……想單獨和您談談。」

　「嗯……」單獨談話，這小子該不會是臨時起意想殺了我吧？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肯定比傭兵王拉瑟爾還要愚蠢。

　不過……就暫且相信一次他的人格好了。

　離開魔龍，與蘭迪單獨走到一邊，稍微遠離深淵騎士和西斯塔爾，莫亞停下腳步。

　「說吧，你想和我談什麼？」

　「大祭司，我知道此次一別，最近幾年都很難再有相見的可能，但我還是決定把我內心的秘密告訴你。」

　「秘密？」

　「對，我在離開神聖帝國之前，國王陛下曾單獨給我下達了一道命令。」下了很大的決心，蘭迪看著莫亞漆黑的眼眸，一字一句地說道；「無論花多少代價，都要不計手段除去暗夜大祭司莫亞。這是我前往上東大陸唯一的目的。很顯然，在明蘇邊界上，我們失敗了。但我從未放棄這個念頭。只要能找到合適的下手機會，我還是會執行國王陛下的命令，無論，我如何敬重西斯塔爾，即便他會因而取我性命，我也絕不放棄。」

　「那你現在就是想完成貴國國王的囑托吧。也好，雖然我現在必須趕往夜影之城，但陪你過兩招的時間還是有的。」莫亞的雙手迅速畫出一道火焰攻擊咒文，赤紅的火光過後就聚集了十數個小火球。這既可以用來攻擊，也是一種防禦。

　只要敵人一發動攻擊，接近到火球的範圍，原本漂浮不動的火球就會自發行動，阻擊任何靠近的物體。

　「不，您誤會我的意思了。」知道莫亞完全誤解自己，蘭迪連忙解釋，他不用回頭也知道，身後悄然接近的那股寒氣是誰發出的。

　如果想要暗殺暗夜大祭司，第一個不會放過自己的，就是西斯塔爾。

　「我的意思是，我將以違背對國王陛下作為條件，希望你能答應我一個要求。」

　「放棄身為騎士的榮譽和貴族的地位，也要我答應你的請求嗎？」作為一名騎士，違背國王就是背棄自己當初所發忠實君主的誓言，作為一個貴族，違背國王也意味著，這一生將再沒有加官進爵的機會。

　莫亞有點遲疑，蘭迪究竟會提出什麼樣的要求？她，該答應嗎？

　「先說說你的要求吧，如果是我無法做到，那我也不能答應你啊。比如背棄黑暗陣營或者是暗夜精靈，要知道，我可是發過毒誓的。」

　「我只是希望，大祭司日後能對人類寬容一些。無論是曾得罪過您的，或者是可能成為您敵人的人類，盡可能的減少殺戮。讓沾染在您雙手上的鮮血能少一些。」

　莫亞瞇起眼睛，彷彿第一次看到蘭迪。她仔細地把年輕的騎士上下打量了一番；「真是可惜。你要是進入光明教會，絕對會是下屆法皇的候選人之一。不過……你這種悲天憫人的個性，也會早早的斷送你的性命。對黑暗一族的祭司提出這種要求，該說是膽大呢，還是愚蠢？」

　蘭迪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站著。碧藍的雙眼中射出堅毅的目光，代替了答案。

　「也好，我並非喜歡濫殺無辜的人，就依你的要求吧。請你記住，我那個還沒有兌現的承諾。希望你不會後悔……」散去魔法火球，莫亞轉身離開。

　目送著逐漸遠去的暗夜精靈，蘭迪深深地歎了口氣。

　後悔……

　既然已經決定了，我當然不會後悔。

　反正要想刺殺暗夜祭司，依他目前的實力是個絕對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倒不如把它變為更實際的要求來得劃算。

　暗夜大祭司是個言出必行的人，她既然答應了自己，盡量減少對人類的殺戮，就一定會做到。即便因此被國王陛下責罰，那也值得。

　「隊長……」諾曼帶著商人趕了上來，看到暗夜大祭司已經在那支突然出現的暗夜精靈的簇擁上離開，不由大鬆了一口氣；「我們現在怎麼辦？」

　「先把這些商人送到寧格爾吧，邊境關卡應該就在附近，到了那裡會暫時安全些。既然亡靈一路北上，那麼我們很有可能在維西爾城遇上聖龍騎士團，先想辦法和他們會合吧。」看著暗夜精靈即將從視野裡消失，蘭迪驅策座龍掉轉方向，面向北方。

　那裡有寧格爾在南方邊境的最大城市——維西爾。無論光明教會還是亡靈，下一個目標一定是那裡，這是絕不會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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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你們談些什麼呢？」

　身後，已經沒有龍騎兵的身影，四周都是一片白茫茫的凍土。

　想起了莫亞先前古怪的表情，西斯塔爾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西斯塔爾。」

　「什麼？」

　「人類……真的很奇怪啊。」看著不斷往倒退的景物，莫亞由衷地發出歎息；「既有像白玲和西爾斯這樣壞到底的傢伙，也就像蘭迪這樣正直過頭的笨蛋。」

　「那小子說了什麼，把你刺激成這樣？」

　「什麼刺激，我只不過是聽了他的話，突然產生了感慨而已。」沒想到蘭迪提出了這樣的要求，莫亞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有一些感動。

　像他這樣的人其實並不少，所以她才會沒法對普通人下手。在被關入監獄之前，她也是以人類的身份生活，總有些已經根深蒂固的理念，這已經影響了她的思維方式和性格。

　所以，當蘭迪冒著可能被殺掉的危險提出盡量不要對人類進行毫無意義的殺戮，莫亞沒有多想就答應了。

　「生命……真的很神奇，無論是自詡正義的人類，或者是黑暗一族，都有屬於自己的喜怒哀樂，都有無法割捨的珍貴情感。既然是這樣，那又何必劃分界線，相互仇視呢？」這是莫亞一直無法理解的，既然每個種族都如此的相像，那又何必區分出不同的陣營？相互對立？

　「也許就像你所說的那樣，神是瘋狂的。所以他們也要讓自己的信徒跟著一起瘋狂。」對於莫亞的自尋煩惱，西斯塔爾已經見怪不怪了。她總是喜歡把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幸好，蘭迪沒有提出什麼過份的要求；「我現在只希望這次去夜影城不會再遇到什麼麻煩。」

　可惜，他的祈禱並沒有生效，新的麻煩在莫亞決定前往夜影城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要碰上。

　「停下！！」

　感覺到空氣中不安的氣息，莫亞果斷地下達停止前進。

　無需解釋，暗夜精靈也發現了敵人的行蹤。

　前方的亂石堆裡傳出淡淡的殺氣，以及黑暗魔法的波動。

　有那麼一瞬，莫亞幾乎要以為是黑魔導師埋伏在亂石堆中。

　可仔細辨別之後驚人地發現，這是夜神哈斯特有的神術。

　這不就意味著，隱藏在不遠處的敵人是暗夜精靈！！

　「西斯塔爾，去喊話，用暗夜精靈古語。就說我們從夜之都來的使者，要求見夜影城的長老。」

　「你是說……那些不明身份的敵人是暗夜精靈？夜影部族的暗夜精靈？」

　「對，錯不了。我已經感覺到哈斯的神術，雖然除了暗夜精靈，也有少數的黑暗一族信仰夜影之神，但既然附近有暗夜精靈的地下城市，唯一的可能性就只有這個。」莫亞堅信，絕對是暗夜精靈。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會這距離城市這麼遠的地方佈置崗哨？

　按說，其他大陸的暗夜精靈因為數量較少的緣故，很少會到地表上，也只有東大陸的暗夜精靈才會頻頻出現在人類的城市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