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六 和平會議 第七章 火之龍

　死寂充斥著整個房間，原本安然躺在床上的女祭司全身被一股強大的氣流所籠罩住。

　「莫亞！！」

　「艾拉拉……」

　西斯塔爾和祭長都被這股強大力量給震開，因為擔心，薩爾托喊出了那個早已在心頭默念了無數遍的名字。

　四名渾身閃著耀眼光芒的元素精靈突然出現，它們的到來不只讓房間裡的人大吃一驚，也讓整個城市裡的操法者都感應到了。

　首先是元素力最強的三頭古龍，原本在停龍坪休息的它們一致從淺眠中驚醒，注視著出現元素精靈的方向。

　「四大元素？！」

　剛從神臨中恢復過來的安德羅，立刻感覺到梅裡城的四元素過於密集，他立刻將這事與暗夜精靈女祭司聯繫到一起。

　難道……又有什麼我沒有預料到嗎？

　最近，已經發生太多超出教會掌握的變故了。

　先是亡靈的北上，龍族盟約的丟失、死靈之王逃離冥獄，哈斯的神臨……

　說不定，這次和平會議會與我的初衷背道而馳。

　雖然不是很清楚暗夜祭司與她幾位老同學之間發生的糾紛，無論是對是錯，僅是她的身份就注定教會不可能站在她這一方。

　雖然這個光明女神的教義有所衝突，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儘管我個人對她的遭遇表示同情，但作為神使的立場，我們還是敵對關係，法皇也不希望我對一個敵人抱有同情心。

　還有前聖騎士西斯塔爾，他如果在上次捕捉暗夜女祭司的時候能迷途知返，法皇陛下一定會原諒他的過失。只可惜……

　聖騎士的墮落，那將意味著將來的對決的時候，會有一個瞭解教會內部佈置的強大敵人。

　就個體而言，教會中再也找不出戰力比西斯塔爾還強的騎士，而且「慈愛」還在他手上，這絕對是一個無法估量的損失。

　安德羅一想到「女神的慈愛」就頭痛。

　法皇給他下了一個極具難度的任務，無論如何也要把這件光明教會最重要的神器帶回聖都愛沙尼。

　可能嗎？

　單靠武力的話，他是絕對沒有自信從一名前聖騎士手中奪回「慈愛」。雖然手頭有千名聖龍騎士，但暗夜精靈也不會坐視自己動用聖龍騎士團吧。

　看著依舊在為如何處理和莫亞的恩怨這個問題上爭論不休的三人，安德羅更感覺奪回「慈愛」渺無希望。

　照現在的情形來看，白玲和巴圖亞都有各自的打算，就屬西爾斯蠢了點。

　唉……他的盟友怎麼都是自私又不可靠的傢伙。

　等法利恩的使者到了之後，或許……會有改觀吧。

　畢竟在東大陸，光明教會唯一可以依靠的，也就只有法利恩。

　讓安德羅不解的是，本該比明蘇早到的法利恩的使者居然現在都不見蹤影。

　他完全不知道，羅帝安已經遭到紅龍的攻擊，在火焰中化為一片廢墟。而且，更大的麻煩即將在黎明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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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火的埃薩、遵照契約，解除封禁，還予你混亂的破壞之力。」全身包裹在火焰中的精靈輕觸莫亞的雙手，開啟了由父母親自定下的封印。

　「我是風的巴迪爾、遵照契約，解除封禁，還予你守序的迅捷之力」

　「我是水的妮雅莉兒、遵照契約，解除封禁，還予你睿智的信仰之力」

　「我是大地的盧米安，遵照契約，解除封禁，還予你堅韌的防護之力」

　其餘三位精靈都上前獻上自己的祝福，在四道耀眼光芒中，莫亞飄浮的身體終於在光芒散盡後緩緩回落床鋪。

　四位精靈王在解開那瑟斯和西西亞親自下的封印後，就從眾人眼前消失。

　「祭長……那到底是什麼？還有莫亞她……」看著躺在床上的莫亞，西斯塔爾簡直不敢相信，那副陌生的面孔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的容貌會有這樣巨大的變化。

　「這才是……她真正的模樣。前最高祭司那瑟斯與月神大祭司西西亞的唯一子嗣，也是千年之前，就該出現的黑暗神子。」走到床邊，注視著已經有清醒跡象的莫亞，薩爾托有些顫抖的開口；「還記得我嗎，艾拉拉。」

　「你是……薩爾托……」掙扎著坐起，莫亞仔細觀察眼前的精靈，從衰老的五官中依稀可以辨認他年輕的時的模樣。

　那張臉的確很熟悉，不僅是因為他祭長的身份。

　和記憶的深處，一個比現在要年輕得多的精靈少年重合在一起。

　「班塞家的……」

　「是的，我是班塞家的薩爾托。」聽到莫亞念出自己的族名，薩爾托這才確信她的確已經恢復了。

　恢復了原本的容貌後，莫亞現在的樣子同她原本普通的五官完全判若兩人。

　如夜的黑髮和深邃如淵眼瞳，精緻五官找不出一點瑕疵，除了皮膚還是和以前一樣蒼白，現在的她就是一個夜的精靈。

　再不有人會懷疑，她特魯克人的身份。

　「你的記憶終於恢復了。」

　有些感慨，又有些傷感。薩爾托注視著同樣沉浸在悲傷中的莫亞，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千年前，那個總喜歡跟在身後的小女孩已經成長。現在的她，已不再是那個單純的孩子。而是充滿了復仇和憤怒的祭司。

　「她真的再次見到我了……在詛咒神殿。雖然只有短短一個月的相處，可是，那將是我記憶中永遠的珍寶。」想起在夢境中看到最後景象，莫亞忍不住將臉埋在手心，任由痛苦的淚水肆意流淌。

　「一切都過去了，艾拉拉……」

　「不要喊那個名字！早在我離開精靈帝國的時候，那個作為黑暗之子降生的特魯克女孩就已經死了。」憤怒的站起身，莫亞背靠著牆壁，瞪著千年前的兒時玩伴；「薩爾托，我很感謝你所做的這些努力，但這並不代表，已經知道事實真相的我會繼續為了恢復那早已崩潰的帝國而努力。就是它奪去了我父親的生命，就是它害死了我的母親。你現在還要我繼續為了這個私自的種族重建帝國，不可能！！」

　「再次恢復暗夜精靈帝國的輝煌，那是你父親最後的心願。正因為他明白，唯有與暗夜精靈的結合，你的族人才有繼續存活下去的希望。至於你的母親……西西亞在生命的最後時光，已經完全放棄了自己的使命，這也是她神恩大量散失的主要原因。失去了愛人和唯一的女兒，她已經無法再控制自己的理智。若不是她擅自離開黑森林，又怎麼會遭到光明教會的攻擊？如果你現在還有理智的話，就該明白當初的事態發展根本不容暗夜精靈有其他的選擇。」

　夜神哈斯對於黑暗神子的失蹤非常震怒，他剝奪了自己最高祭祀的一切榮譽和力量。

　得到神喻的暗夜精靈不得不放棄了正率領他們與妖魔作戰的那瑟斯，作為眷族是不可能違逆自己的信仰主神。

　不明真相的特魯克祭司們一致認為，該由新生的純血後代來繼承最高祭司的職務，他們還不知道那瑟斯和西西亞已經將他們的女兒送到千年之後的世界，這才與堅決反對的暗夜精靈產生了分歧。

　萬念俱灰的西西亞明知危險，依然帶領著族人遷到翡翠谷，親手種下日後毀滅整個美麗山谷的禍根。

　「你該知道，他們為什麼會死。為了唯一的子嗣，他們不惜反抗主神，這才招致了自我毀滅。如果你現在放棄自己的職責，那麼他們的犧牲也就毫無意義了。難道你要放棄讓你父母犧牲的生命才換來的機會嗎？看看那個死靈騎士，那本該是你的歸宿，肉體的死亡，也就是靈魂的死亡，不再有來生，也不會有輪迴。正是為了幫你擺脫那無望的未來，他們才會將年幼的你送到完全陌生的世界。他們這樣做，不都是為了你嗎？！」

　「我知道……所以才不能原諒……」不能原諒自己，不能原諒那些害死了父母的人。

　「既然……你不喜歡你原本的名字，我還是喊你莫亞好了。西斯塔爾精靈王的試煉期為一年，這段時間你作為大祭司可以陪同他一起前往。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盡快回歸自己的本職，大祭司一職空缺，野心勃勃的安斯特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再繼續壓制他，以你目前在族內的威望，絕對無法對付他和其他的族長。你今後該走什麼路還有暗夜精靈未來，你自己好好想清楚。」知道莫亞現在的情緒不穩定，說什麼也沒用，薩爾決定返立刻回夜之都。

　只留蘭雅思留守，他有點擔心。九大家族中有不少野心份子和安斯特走的很近，不能常時間滯留梅裡。眼看莫亞沒事了，他也得馬上趕回去。

　「我回去了，你們多留意梅裡的動態，大祭司現在情緒很不穩定，凡事還得靠你們做主。」臨走前，祭長吩咐完畢爾菲特與索恩，要注意梅裡的一切動態。

　「你先休息吧……」畢爾菲特看了一眼沉默的莫亞，最終還是沒有問出自己的疑惑。

　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祭長說的話他完全沒有聽明白。

　「西斯塔爾，你多勸勸她吧。違逆主神可是重罪，到時候整個暗夜精靈都會受到牽連，千年前的悲劇不能在次重演。」索恩丟下這一句，也退出去了。

　「莫亞……」

　「什麼都別說了，我現在心情很亂。」

　知道西斯塔爾想說什麼，搶在他張口前，莫亞拒絕了他的勸解。

　所有人都離開後，房間裡一下安靜下來。

　兩個人誰都沒有再說話，沉默一直保持到了黎明時分，若不是南城門的方向傳了喧嘩聲，他們可能會繼續保持沉默。

　「什麼聲音……」

　聽出這喧鬧聲中夾雜著暗夜精靈的示警暗號，西斯塔爾走到窗邊，卻只看到一個巨大的黑影從天空中滑過。

　「龍……」

　瞪大了眼睛，西斯塔爾有點不敢相信那個飛翔著空中的巨大身影。

　聽到西斯塔爾提到龍，莫亞抬起頭，原本只是隨意瞄了一眼，卻發現發現在窗戶外的居然是那頭本該在羅帝安的紅龍。

　「沙達斯……它怎麼會在這？」

　還沒等她有所反應，守護梅裡的三頭黑龍就飛上天空。

　激昂的龍吟迴響在梅裡上空，整座城市都籠罩在巨龍的陰影下。

　「那是誰？」西斯塔爾不太確定自己耳朵聽到的那個名字，難道真是莫亞不久前遇到的那頭古代巨龍嗎？

　「紅龍沙達斯，前代火龍王。」莫亞說出了紅色巨龍的身份，的確是她在地下洞穴裡遇到的沙達斯·沙魯。

　它既然出現在這裡，不就代表……盜賊亞里沙已經失敗了。所以沙達斯才會飛到梅裡來。

　娜塔麗牠們雖然在數量上佔據優勢，可龍族畢竟不會自相殘殺。在強大的龍語魔法的威力下，她設置的那些防護結界根本無法起到防禦作用。

　想到梅裡可能會毀在沙達斯的憤怒吐息之下，莫亞咬咬牙，推開窗戶。

　「快走，西斯塔爾。不能讓紅龍把這城毀了。」

　直接使用飛翔魔法，莫亞拉著西斯塔爾趕往四頭巨龍對峙的南城門，那裡早因為紅龍的到來而亂做一團。

　暗夜精靈士兵都知道攻擊古龍的後果，誰都沒有射出手裡的毒箭。

　商人、旅者、居民都試圖從大門逃離，卻因為過於擁擠全都堵在門口，一部分人則試圖從其他城門離開，和羅帝安當時的情況相同，紅龍巨大的身軀讓人們下意識的逃離。

　隨著越來越多人發現紅龍的存在，大街上擁堵的現象也越來越嚴重。

　「小心一點，沙達斯是一頭真正的成年古龍，它的實力絕對超越娜塔麗，你最好不要和它做正面接觸。」雖然西斯塔爾有「女神的慈愛」，可以防禦住絕大部分的魔法攻擊，但畢竟是元素力最強的古龍，還是盡量避免從正面攻擊的好。

　「我知道。」

　拔出赤紅的裁決與青紫的審判，手持兩把王權，西斯塔爾啟動光明神器特有的庇護之力，試圖在紅龍發現之前繞到它的背後。

　不過，這一舉動並瞞不了精明的沙達斯，它很快就發現試圖偷襲自己的暗夜精靈。張口就是一團熾熱的火球，雖然西斯塔爾機警的避過了，但他身後的居民區卻沒有倖免。

　高熱的火球以毀滅的姿態砸落，街道上的人們都驚恐地叫喊起來。

　「無效共鳴！！」

　莫亞將無效共鳴的範圍擴大，試圖阻止沙達斯的火球落下。

　「暗夜祭司！」

　沙達斯發現目標，掉轉身體，朝著以全力施展防護的莫亞張口咬下。

　西斯塔爾正打算前去營救，一抹黑影搶在他前頭擋住了紅龍的攻擊。

　「羅蘭？！」

　專心施展元素防護的莫亞發現替自己擋下紅龍攻擊的，居然是身體還未完全恢復的羅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