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四 復仇者的盛宴 第十八章 下套

　「大祭司難道不覺得這個要求，過份了點？」斯林面色有些難看。他豈會不知道，莫亞要求讓暗夜精靈士兵進駐羅克鎮的後果。

　號稱「自由之城」的商業城市梅裡不也是因為犯了這個錯誤，才被暗夜精靈所侵佔的。

　在梅裡簽定結盟合約時，曾從商人們嘴裡探聽過有關暗夜精靈是如何控制該城，知道內幕後斯林當然不肯同意莫亞提出的要求。

　一旦同意了，不等於引狼入室嗎。

　「呵……六皇子不同意就算了，何必生氣呢。不過，這樣我就不得不再仔細考慮一下，我們之間的交易。」

　「你不但想毀約？還威脅我！！」聽聞暗夜女祭司居然重新考慮的打算，斯林可有些慌了。

　要是她不肯幫忙，那可真的完了。

　一旦失去了羅克鎮這顆搖錢樹，依他在皇族裡低下的身份，斷無登上王位的可能。暗夜女祭祀之所以肯出手幫忙，不也都是看在魔金的份上。可是要把大量的暗夜精靈放入城內，不也等於丟了羅克鎮嗎。他們遲早，都會把這裡據為己有。

　「怎麼能說毀約，我要仔細考慮你是否值得我冒風險幫忙。畢竟我還是個一級通緝犯，想殺我的人也是數不勝利數。一旦出了暗夜精靈的勢力範圍，可就得小心行事。至於威脅嘛，我可沒有這個意思。殿下不想想，就算這次我幫忙把敵人打退了，可下一次呢？一旦我隨商隊離開，難保貴國的其他幾位心有不甘的皇子不會捲土重來，到時候羅克鎮被其他人佔了，我們之間簽定的和約不也就隨之作廢？」看出斯林的內心的掙扎，莫亞繼續用她最拿手的利誘作為蠱惑。

　伴隨著女祭司的說詞，一陣劇烈的魔法衝擊撞擊了貴族區，顫動的大地和搖晃的建築物，讓斯林產生動搖。

　「如果殿下是擔心暗夜精靈會佔領礦山，那你大可放心。雖然我很想這樣做，但如今的局勢可不允許我的貪婪。暗夜精靈之所以一直可以在人類的城市裡逍遙至今，完全是因為他們並沒有侵入任何一個國家或城鎮。光明教會即便是想插手，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如果我為了一時私利，而佔領了羅克鎮，只會讓光明教會有理由把我們趕回地下。再說，我們目前還不具備對人類世界發動大規模戰爭的實力，你可以安心做你的國王，至於數十年以後的事，太遙遠了吧。所以說，你完全可以放心，我承諾過，要幫你坐上海森國的王位，中途放棄，可不是我的行事風格。」

　最後，在莫亞犀利分析和誘導後，斯林完全放棄抵抗。他把先前所感受到的不安，完全歸罪於自己的緊張和敏感。

　不錯，以暗夜精靈目前的局勢來看，他們的確沒有進攻人類國家的實力。

　首先，在數量上就輸了。

　聽說，夜之都只有不足十萬的暗夜精靈，可梅裡附近的每一個國家人口都遠超這個數。

　女祭司說的好，至少要發展幾十年。在這段時間裡海森國也不可能停怠不前，等到了那個時候，誰輸誰贏還很難說。

　「你能保證嗎，大祭司？」不過，斯林還是有點不放心，他想獲得更具有實物性的保證。

　「需要我發誓嗎？還是書面的契約？」

　「不，書面文書可以更改，相比之下，我更相信用生命來作為保證的誓約。」斯林擔心文書不保險，決定還是用賭咒的方式來保持和約的可靠性；「聽說黑暗一族雖然經常撒謊，但對主神所說的誓言還是具有效力的，大祭司，就以你所信仰的主神作為祈禱的對象好了。」

　「我所信仰的主神……你確定嗎，皇子殿下。」莫亞臉上泛一個古怪的笑容，讓斯林覺得渾身發冷。

　「當、當然。」

　「就依你的要求吧，記住，這可是你自己決定的，可不要後悔喲。」莫亞吟唱了古老而煩瑣的禱文，為了讓斯林也知道誓約的內容，她特地選用了人類的通用語。

　「我，莫亞·法西·特魯特生命起誓，以夜影之神的名義，將帶領暗夜精靈的戰士保護羅克鎮的安全。以暗月女神的名義，永遠不會進攻海森，也不會對斯林·海克裡·斯科的生命有任何的傷害。這樣的誓約，不知道殿下是否滿意？」

　「很好……我沒有異議。」對於暗夜大祭司的誓約內容，斯林非常滿意。既然是以生命作為前提，那他就不必擔心對方反悔。

　「既然如此，就請殿下接受這誓約之蛇。」伸出佩戴有受難指環的左手，莫亞低唸咒語，她尾指的指甲迅速變黑，最後居然化出一條黑色的小蛇。

　「這是什麼？」瞪著不住散發出邪惡之氣的黑蛇，斯林畏懼的問道。

　「誓約之蛇，顧名思義。它可以防止我們防止一方毀約。如果殿下有誠意的話，就請接受這代表我們盟約的黑蛇。」

　畏懼地看了看女祭司手裡的黑蛇，在新一波魔法衝擊的震動中，斯林咬牙伸出左手。

　莫亞微笑著將黑蛇驅趕到一臉害怕與畏懼的六皇子手指。

　「嘶」的一聲，黑色接觸到斯林的手指後，迅速鑽入他的尾指裡，指甲先是呈現一陣不自然的黑色，但很快就恢復為原先的樣子。

　「這玩意兒……不會對身體有任何影響吧。」還是有些擔心，斯林不太確定自己接受所謂的誓約之蛇是否正確。

　「放心好了，對身體無害的，只是，如果王子殿下想獨自毀約的話，這條誓約之蛇就會化為猛毒，將你全身腐蝕為一塊爛肉。」好心的給一臉慘白的斯林做了解釋，莫亞起身，打算履行自己剛承諾的誓言。

　「……可惡的女人……該死……」目送著莫亞起身離去，摀住接受了誓約之蛇的尾指，斯林忍不住低咒。

　看他給自己找了什麼樣的麻煩，可現在已經騎虎難下，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但願，她真能把黑暗法師都趕走，至少目前我不想再擔心這些同樣討厭的黑傢伙闖進鎮上。

　還在不停抱怨的六皇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又犯下了難以彌補的錯誤，他的粗心和缺乏對於黑暗一族的瞭解，終究葬送了他的野心。

　而莫亞呢，她一離開領主的府邸，就施展飛行術趕往遭受魔法侵襲最嚴重的城門處。

　大街上幾乎看不到羅克鎮的居民，除了在街道裡來回奔走滅火的，就只有來回穿梭在街道裡搜查是否有黑暗法師潛入的衛兵。

　「情況如何？」

　當莫亞用黑魔導師的尊容降落到城門的時候，有不少士兵都將他們手裡的箭弩對準了外表很像巫妖的怪人。

　「住手！！」

　幸好蘇裡南趕過來制止了下屬幾近送死的的行為，從黃金騎士卡雷爾口中，他知道了這個骷髏怪大有來歷。雖然不清楚黑魔導師到底是什麼人，但總覺得是個厲害的角色。

　既然他是站在自己這一方的，也沒有必要計較他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

　「不太好，沒有魔法公會的協助，那些黑暗法師的魔法一個接一個飛過來，偏偏這些傢伙又都躲在射擊範圍外，我們的弓箭完全對他們無效果。」說起黑暗法師團「黑暗的遵從者」，蘇裡南就一肚子氣。

　狡猾的黑暗法師從不接近，就躲在森林的邊緣施放魔法，即便出動軍隊去圍剿，在防禦黑暗魔法的同時，還要應付傭兵的偷襲，幾次反撲都失敗了。

　要是再不能把圍城的法師和傭兵趕走，羅克鎮所儲存的糧食就要見底了。到那時候飢餓會引發新一輪的戰爭。

　平民為了爭奪食物，必定會和貴族發生衝突。而且，想獲得食物的平民說不定會為了繼續生存給敵人打開城門。

　「不用擔心，事態還沒有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莫亞聽取了衛隊長的報告，就猜出了目前的局勢。

　看來，黑暗法師上想使用輪番轟炸的方法，想必已經發現鎮上的魔法公會沒有出場了吧，正是因為這原因，今天的攻擊比往日更猛了。

　想一舉破城，主意是不錯，只可惜……我不會讓你們如願的。

　「寒冰的妖精，冰封的精靈，拉滿月炫之弓，射出晶石之箭……」

　咒語的吟唱雖然不大，仍吸引不少羅克鎮士兵的注意。

　他們驚奇地發現，頭頂上方出現了一團灰色的雲層。

　伸手直指城門的正前方，也就是魔法攻擊來得最密集的森林方位，莫亞念出了最後的奪命之咒。

　「冰槍射擊！！」

　成百上千的白色結晶冰柱正以比拋石機還快的速度砸向鎮外濃密的樹林。

　一道道白色的法師防護罩在陰暗的森林裡亮起，伴隨著的還有不斷響起的哀鳴。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遭到「冰槍射擊」攻擊的茂盛樹林就只剩下少部分的樹幹，地上的屍體中，除了穿著五花八門的傭兵之外，還有不黑袍的法師。

　從數量上來判斷，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這可把所有的羅克士兵都看傻眼了，他們從未見過一個魔法就直接殺掉這麼多人的，尤其其中還包含了不少黑暗法師。在他們記憶裡，鎮上的傭兵公會從未直接讓邪惡的黑暗法師損傷這麼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