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 光影 第二章 壁壘·初戰（二）

　聖歌峽谷總的來說其實可以分為三部分，連接北方冰原凍土的「亡者之地」、狹窄的「風谷」以及作為哈霍德爾最後防線的「聖歌堡」。

　因城牆上數尊做詠唱狀的巨大少女石雕而得名的聖歌堡壘也使得整個山谷都被世人如此稱呼。

　然而，只有魔族、寧格爾和哈霍德爾的守軍才知道，在進入通往堡壘的狹窄「風谷」之前，首先會經過一座巨大的墳場。

　黑色的凍土下埋藏著自古以來在葬身在此的亡者，無論是魔族也好，人類也罷，戰爭結束後，都會將他們統統埋葬在冰封的土地裡。

　無論身前如何敵對，死後也不過是白骨一堆。

　******

　「亡者之地……」

　早在地形從平原轉為丘陵後，白色的荒野凍土上裡再也看不到絲毫的生物，無論是植物還是動物，時候都從世界上消失了似的。

　當那尊豎立在荒野中的巨大的女神像巨大映入加爾巴的視線之際，他就知道已經來到了著名的亡者之地。

　這裡是古老的戰場，白色的凍土因為鮮血而被染成焦黑色。

　彷彿沒有生命的冥獄，天空永遠被昏暗的黑雲所籠罩，黑色的土地上只有一座座人類英雄的墓碑，慘淡的陽光透過厚厚的雲層照射在地上，只留下大塊大塊灰色的影子。除了從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這片在起伏丘陵間難見地開闊地的簡直就是一片死寂。

　「沙林祭祀，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這裡太安靜了。」加爾巴沒有被這悲淒的景色迷惑住。一種詭異地感覺始終在他的心頭揮之不去。

　「確實……我也感覺到，自從進入這片土地起就有一股隱藏在暗處的力量在湧動。」即使身為祭祀，沙林的感知一點也不差。在魔島那種嚴酷的環境下，即便是神職者也有一身不亞於戰士的好身手，「是敵人。我們被盯上了。」

　「可惡，偵察兵在幹什麼，為什麼沒有回報敵情！！」突然發現一直報告前方狀況的偵察兵已經很久沒有向自己匯報，加爾巴正要訓斥作為斥候軍的小隊長，而走在隊伍最前方的騎兵隊已經叫嚷起來。

　「看吶，是我們的偵察兵！！」

　位於隊伍最前方地騎兵隊自進入峽谷後就反慢了腳步，沒走幾步就發現了倒在地上的屍體，無論是體形和背上的翅膀都充分證明其身份。

　從族內特地挑選出來飛翔能力比較強地士兵，將他們特地安排在斥候隊裡，雖然作戰能力無法和體格強壯的騎兵相比。但逃命的功夫卻是一流的。而此刻，這些斥候卻一個不差的躺在冰冷地土地上。

　幾名魔族士兵在騎兵隊長的指揮下上前查看，小心翼翼的翻過面朝下匍匐地屍體後。每個士兵都露出了驚慌的表情。

　數十名已經僵硬偵察兵的屍體既沒有傷口、也沒有中魔法的跡象，到底是什麼讓了這些具有優秀逃跑能力的士兵死亡？

　疑惑變為恐懼，在騎兵中開始散播。

　「怎麼回事？為什麼士兵開始騷亂！？」加爾巴發現前方的騎兵隊伍明顯有點騷亂，正要派遣自己的副官去瞭解一下情況，身旁的高階女祭祀沙林突然呼的站起身。

　「怎麼。有什麼不對勁嗎？祭祀。」

　「將軍，你看前面……指著巨大地女神雕像，女祭祀的手都有些輕微的顫抖。

　順著沙林的目光看去。加爾巴的瞳孔在一瞬間猛然收縮，他也不敢相信自己親眼看到的事實。

　在代表生命以及陽光的女神蒂麗安的塑像下靜立著一匹長有獨角的野獸，即便是遠裡大陸的魔族也可輕易的辨認出，那是只有在白精靈生活的迷霧谷以及南方黃金森林中才有的獨角獸——代表自然以及元素的純潔生物。

　不過，與普通的獨角獸不同。眼前的這只渾身籠罩著淡淡的黑色寒氣，捲曲的鬃毛如同燃燒著的火焰一樣上下翻騰，血一樣紅的雙瞳盯著每一個注視著它的生物的同時也反射著死亡的光澤。

　然而這些都遠沒有它背上的乘騎者更具吸引力。

　和散發著耀眼光芒的坐騎不同，獨角獸的主人身著黑色的全身鎧，厚厚的斗篷和坐騎一樣像火焰般燃燒著。

　平凡而普通的容貌足已震撼每一個看到它的人。那是發字內心的恐懼，沒有任何語言或動作，只是這樣靜立著，就散發著足已將靈魂吞噬去的詭異吸引力。

　「這、這怎麼可能……我的情報絕不會出錯的。」加爾巴強制自己鎮靜。

　站在不遠處的那個人，真的是那名傳聞中雙持神器的大祭司嗎？

　不，儘管散發著濃烈的黑暗氣息，但……有什麼地方不同。

　雖然容貌完全相同，也有某種類似神息的感覺，卻總覺得哪不一樣。

　******

　「祭祀……」

　「不，我可以肯定那個人絕對不是暗夜大祭司，她們兩個的氣質有著截然不同的差別。」短暫的驚慌過去後，沙林恢復了她作為祭祀的智慧和思考。

　是的，這名也是雙黑的女子絕對不是暗夜大祭司。

　首先兩者身上的神息就完全不同，如同說莫亞的是那種充滿了黑暗、挑釁的野性之氣的話，這個就是寂靜而冰冷的死亡……沒錯，是死亡的氣息。

　「亡靈！！」沙林終於發現哪不對勁了，這個女人沒有絲毫的生命跡象，是亡靈。

　「什麼？亡靈！！」回瞪著那依然坐在獨角獸上的神秘雙黑女性，加爾巴怎麼也想不到，這次遠征遇上的第一個敵人竟然是亡靈。

　「對了，暗夜精靈早在幾個月前就已經同死亡之領的亡靈結盟，那麼亡靈出現在哈霍德爾也不足為奇。」想起了數月前從東大陸傳回的爆炸性消息，加爾巴也從驚訝中冷靜下來，這個當初震驚了整個魔族元老院的傳聞正是長老們決定進攻大陸的催化劑如果不是考慮到暗夜精靈的日漸強大，元老院也不會這麼著急的開始準備了數百年的新一輪重回大陸的戰鬥。

　「就算是亡靈，想憑借個體的實力是無法阻擋我族前進的腳步。」加爾巴的話讓還在思考的沙林意識到他有進攻的打算。

　「等一下，將軍……」

　「士兵們，拿起你們的武器，摧毀任何抵擋住我們的敵人，無論它是亡靈還是人類，我們都要繼續前進。」只可惜祭祀的進言被情緒高懲的士兵的歡呼聲淹沒了。

　隨著先鋒指揮管大手一揮，作為先鋒中的先鋒，一隻百人的騎兵隊伍在隊長帶領下朝著這片土地唯一的敵人衝過去。

　「將軍，對方可是亡靈啊，你竟然在還沒想好對策的情況下就讓士兵發去送死。」凡事都要深思熟慮的祭祀堅決反對就這麼派遣士兵衝上去，雖說以一敵百是不可能，但要是那亡靈有什麼特殊能力的話……

　「你過慮了，祭祀。看，她穿著盔甲呢，亡靈騎士是不可能像巫妖那樣詠唱咒語語的，他們再怎麼厲害，不過是依靠著擁有極強再生力和強力的抗魔性的軀體而已。」加爾巴覺得沙林過於憂慮了，再怎麼強，也不過是一名亡靈騎士，就算擁有高超的武藝，依舊是有弱點的。

　「但願像你所說的那樣……」想了想，覺得加爾巴的話確實有道理，沙林的反對聲也相對弱了下去，可兩位先鋒軍的最高指揮管都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亡靈極為畏懼陽光，他們絕不會在白天出現。

　即便是高階亡靈都不敢輕易在陽光下暴露自己的軀體。

　忽略了這點，注定了他們對出現在眼前的敵人的失誤估算必將招致災難。

　「火吼吧，嗜魂。」

　拔出腰間漆黑無光的利刃，輕吐著死亡的咒語，亡靈騎士身邊忽然湧現出無數的怨靈，帶著尖厲的哀嚎撲向奔過來的魔族騎兵隊。

　「哇！這是什麼？」

　手中的武器揮砍出去，卻沒有傷害到那撲過來的淡青色亡靈，驚慌失措的騎兵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被已經貼近的怨靈糾纏住，生命瞬間被抽取的他們在身後的魔族大軍前化為了一具具屍體。

　「亡靈法術！」

　加爾巴差點一頭栽下坐騎，亡靈騎士召喚出的鬼魂居然瞬間就毀滅了他一個小隊。

　從來沒聽說過亡靈騎士也可以使用法術的。

　「不要慌，將軍，亡靈騎士是不可能使用法術的，相信你也知道這一點。唯一的可能是高階亡靈，它們不受此規則的限制。」

　「你的意思是……」

　「死亡之領的巫妖不過是背棄了道德和神靈的人類，他們再怎麼強，也是有界限的。可冥獄內的亡靈就不一樣了，被諸神放逐的高階亡靈在生前可都是上位生物吶，其中就有不少下級神族。」

　下級神族，開玩笑吧？

　如同魔族在體質和物種上比人類更強，神族就是神族，無論他們是否是次等，都不是可以輕易對付的。

　所以才要設置獨立的空間將這些被神放逐的邪靈囚禁。

　開始冒冷汗的前鋒指揮管盯著那雙手握著巨大黑劍的女亡靈騎士。

　這個傢伙也是祭祀口中所謂的由次神轉化的高階亡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