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一 封印 第三章 王座·遠征（一）

　耐菲德羅中央廣場左側的，是陰森的夜影神殿，右側則是著名的納菲緹爾議事廳。

　這座半圓型的建築堪稱是整個地下王城內最古老、最華麗的建築。

　形態各異的黑色魔龍被雕刻在筒形的議事廳牆壁上，無論是振翅欲飛還是俯身低吼的樣子都被刻畫得栩栩如生，彷彿這些兇惡的魔獸會隨時衝破牆壁，將每一個凝視者撕碎。

　象徵著權利的火放薔薇與代表王位的荊棘成為最華麗的裝飾，鏤刻於穹頂和廊柱上。

　與神殿那般莊嚴肅穆甚至是死板的建築不同，這座小小的議事廳充滿了奢華與活力。

　毫無疑問，這是屬於王權的地方。

　自從神權伴隨著特魯克人沒落後，暗夜精靈們也開始重新燃起對華美事物的追求。

　而這座議事挺在修建之時，內部的分佈也嚴格的採用了族內的等級制度。

　最高，最遠的位置是最高祭司和暗夜精靈王，之下是大祭司、戰爭祭司、深淵祭祀、大長老、元老院，族長，依次排列。

　寬敞得足夠容納數百名長老的議會廳此刻早已被來自各家族的重要人物擠得水洩不通，就連那些未排進九大家族的家族也受到邀請，進入這象徵著身份和地位的議事廳。

　已經習慣了黑暗的暗夜精靈用足有人腦袋那般碩大的火眼石代替了照明用的燭火。

　在奢侈的暗紅色的寶石光輝中，各家族族長都在小聲議論著今天夜裡所發生的事。

　先是已經出使北大陸地大祭司突然現身，迅雷般的將已經被控制的夜影神殿再度奪回。當九大家族還沒來得及作出什麼反應時，大祭司舉行了王權的最後試煉——精靈洗禮。

　四元素精靈王地出現。將早已經被大祭司列為王位候選人的混血精靈推上王位。而兩位主神的親臨，也讓那屬於精靈王的荊棘之冠毫無懸念的落到了這個曾被族內視為擁有低賤血統的混血頭上。

　是震驚，也是羨慕。

　無數的暗夜精靈在嫉妒的同時，也傾慕他那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運氣。

　當然。更多被議論的，則是大祭司語出驚人地宣佈她同新任精靈王的血盟關係，以及那已經昭然若示的情人關係。

　「噓……他們來了。」

　當莫亞攜同西斯塔爾推門而入，喧鬧地議事廳立時變得寂靜無聲。

　在屬於他們的黑曜石座上坐下，一身最祭高祭司服飾的莫亞首先發話。

　「諸位，召集大家來，不為別的，就希望你們能屏棄以往的仇恨和糾紛，為了整個暗夜精靈能重新強大、崛起而努力。

　由於接受了光明教會以及神聖帝國地臨時和平協議，我不得不以最高祭司之尊出使北冰晶。因為祭長和大長老相繼去世。雖然我現在身處菲爾奈特，可在處理完族內要事之後，依然得重新返回哈霍德爾要塞。

　魔族與北方聯盟對那裡虎視眈眈。遲早還會爆發新的戰爭。

　可我若是離開，族內只靠幾為深淵祭祀和九大家族支撐，各種利益之下必然容易起糾紛，因此我決定讓剛繼任王位的西斯塔爾留下。」知道自己並沒有祭長那長達數百年地統治所凝聚的威懾力，莫亞從西斯塔爾這個精靈王入手。當她說出內心早有的腹案時，一向處事冷靜的西斯塔爾都忍不住站起身來。

　「莫亞！！」憤怒而充滿置疑的發問引得眾精靈側目。

　「冷靜，西斯。你已經是一族之王，怎麼能如此冒失。無論內心再怎麼震驚，也不該讓自己失態，族人都在看著呢，坐下。」看到所有的暗夜精靈都注視著身旁的西斯塔爾，莫亞按住自己的額頭小聲規勸。

　「你居然又擅自主張！」豈只是震驚，西斯塔爾簡直就是震火。

　這個女人方才說什麼事都要一起面對的，現在卻又把他獨自撇下。

　「我事先同你說，你就會同意嗎？坐下。別讓族長們笑話你這新任地精靈王。」

　「嘖……」環視四周，發現眾多視線中不乏譏笑和嘲諷，西斯塔爾只得咬牙坐下。

　「雖然魔族同北方聯盟與人類的的戰場在冰晶，不過，這不是就代表東大陸就相安無事。

　除去已經與我們接為同盟的幾個人類國家，南方大部分人類依然還是蠢蠢欲動，妄圖乘我不在的這個期間分裂暗夜精靈的統一。

　至於到底是哪些家族同他們接觸過，我就不特地明說了，各位族長們心裡有數。

　關於這個，我想必須重申一下。

　你們……不，我們都是黑暗一族。無論是身為特魯克人的我，還是暗夜精靈，出身於黑暗的我們，是永遠也不可能同那些自栩為光之子民的傢伙共享和青的。所以，也不要相信任何對你們伸出的友誼之手。

　那些完美的謊言背後包含的只有無盡的貪婪和欺騙，一旦沒有了可利用的地方，你們將會遭受到所有人類的圍攻，就像我特魯克人一樣。」

　「大祭司，你這樣說豈不是太小看我們暗夜精靈……，有幾位族長似乎對莫亞的發言頗有微詞，可他們在莫亞凌厲的眼神瞪視下氣勢馬上就虛了，反駁之聲也沒了後續。

　「真的是小看嗎？暗夜精靈在千年前何等的風光，就連棲息在深淵魔域內堪稱是亞系龍裔中最強的魔龍都對我們伏首稱臣。可如今呢，你們還不是只能龜縮於地下，把廣沃的土地讓給了壽命不足你們十分之一的人類。」莫亞的這番言辭立刻激起了眾族長的憤慨，可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沒人敢無視她手中的兩件神器，像她發起挑戰，就是無視神權。

　「憤怒嗎？對我憤火有何用，族長們。讓你們淪落到如今這地步的。不是別人，正是你們自己！！

　無論多強大的種族，都會因為自己地失誤而從生物鏈的頂端跌落。強大如龍族不也只能委身躲在埃寧多緹亞那座漂浮大陸上。強大如巨人，不也因選錯了陣營而遭遇滅族的厄運。強大如暗夜精靈，不也因為自己的傲慢，而不得不躲入地下。難道我說地不對嗎，各位？」掃視已經沉默的眾暗夜精靈，莫亞知道自己可以切入主題了；「好了，說回正事。我召集各位來，不是討論暗夜精靈的沒落原因，而是要談論如何在短期內迅速壯大。蘭雅思！」

　————

　「是的，大祭司。」隨著莫亞的召喚，深淵女祭祀取出早已準備好的記憶水晶。

　當水晶內的影像在祭祀的施法下投射到穹頂之時。在坐有不少年長的暗夜精靈立刻分辨出這影像分明是位於比幽暗地域更深邃的地域。

　深淵魔域……

　這個另人畏懼地名字無聲的在暗夜精靈中傳遞著。

　那裡棲息著無數強大魔獸，是比幽暗地域還要恐怖的地方。

　「在神權時代，深淵魔龍作為暗夜精靈強大地助力可是讓恐怖與強大伴隨著白薔薇散播到整個大陸。諸位，難道你們不想再一次體驗讓種至極的榮耀嗎。奴役著被稱為最強龍獸的魔龍，馳騁在地面上，讓所有的容光再一次歸於暗夜精靈，讓那些藐視你們的人類再一次顫抖著臣服。」顯然。莫亞地話起到了不錯的煽動效果，已經有不少頭腦發熱的族長附和了。

　「但是……我們並沒有足夠地精銳軍隊進發深淵魔域，一旦調走大部分部族軍。菲爾奈特和梅裡就沒有充足的守軍。大祭司，這個想法不太現實啊。要知道我族可是生育力並不比被稱為最稀有種族的特魯克人高多少，漫長的壽命可是以低下的生育力作為交換的。」

　「越是處於生物鏈頂端，繁衍能力就越低，這是神定下的規則。您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才對。要再度進發深淵魔域，就代表我們將犧牲掉一部分族人的性命，而且還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征服那些桀驁不馴的魔龍。」

　第二家族同第三家族地族長同時反對，他們的話讓好不容易狂熱的暗夜精靈再度恢復冷靜。

　「你說的沒錯，哈德爾族長。您所擔心的也確實存在。正是因為如此，我才讓西斯塔爾留下。他是暗夜精靈王，是族內第一戰士，也是安尼西亞唯一的大精靈，由他親自帶領遠征軍進入深淵魔域，去征服那些傲慢和力量都可媲美龍族的深淵魔龍，這就是我讓他留在菲爾奈特的用意。」

　「什麼！？」

　議事廳內亂做一團，族長們議論紛紛，都對莫亞提出的建議感到惶恐。

　上次遠征發生在神權時代，付出了數萬暗夜精靈士兵的生命才讓魔龍屈服。

　如今的暗夜精靈哪來那麼多的精銳部隊去陪葬。

　「西斯塔爾，這是考驗，知道嗎。只屬於你的考驗。以暗夜精靈王的身份接下它，並完成它。這樣，你才能真正贏得族人的尊敬和正視，你不能永遠像那些低級傳聞中那樣一輩子都是『靠裙帶關係』。讓暗夜精靈，讓世人都知道你所具備的能力，也讓大家都知道，我所選擇的，不是個僅僅依靠血盟的軟弱者。」握住西斯塔爾的手，莫亞低聲說出她很早之前就已經想到的方法。

　要壯大暗夜精靈，要讓他堂堂正正的獲得尊榮，在暗夜精靈這個重視力量的部族裡，必須讓人無法漠視的功勳獲得，哪怕，他是精靈王也亦然。

　她之所以能比西斯塔爾更被暗夜精靈接受，不僅僅是因為她是雙持神器的祭祀，這兩年來為暗夜精靈所做的一切，都是她在族內地位一點一點提升的後盾。若沒那些傲人的戰果，排斥外族的暗夜精靈又豈會允許她輕易接近並控制整個部族的權利中心。

　「激將法對我沒用。」賭氣似的將手抽回，西斯塔爾再度站起身；「這個建議和挑戰，我接下了。」

　真的沒用麼，西斯塔爾。

　看著豪氣答應下這有些冒險提議的西斯塔爾，莫亞露出一個狡詐的笑容。

　也只有這樣，才能說服你留下吧。

　為了證明你並非只會依附於我的庸才，為了證明你自己的能力。

　我知道你不放心我一個人回冰晶，可東大陸這邊一樣需要我。所以，我只能將你留下，也唯有你才可以完成重新收服魔龍。

　慈愛並不是真正的慈愛。

　那枚戒指的威力，你很快就能體會到了。

　以大精靈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