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九 北風 第十章 和平會議·血城（三）

　「君王……」

　沙德拉爾和巴圖亞同時發出了痛苦的呻吟。

　是的漇漁潎漾，蓐蓊蒶蓏這樣的力量，除了君王踀跽跼踄，覡覝覟觨他們想不到還有什麼亡靈可以辦到。

　縱使沐浴在清晨的陽光下，只有上半身的亡靈使用自身強大的力量降下死亡的氣息。

　在神殿的結界裡嫟嫡嫘嫝，閡閤閨閣在蒂莉安的領域內，還可以肆無忌憚的使用黑暗的力量獃獍獌瑳，憀慁愬慇除了君王，又有誰可以做到。

　沙德拉爾和巴圖亞都在估算距離他們不過十步之遙的那名亡靈的實力。

　據資料顯示榴榞構榭，榥榷槌榱冥戰將軍羅蘭就是直接隸屬於六君王之一的高階亡靈。雖然不清楚這個神秘君王的名字，但可以確定，眼前這飄浮在空中的亡靈就是傳說中最強的君王——死靈之王。

　和巴圖亞不同的是，沙德拉爾知道只有作為光明教會高階祭祀才清楚的一些內幕。

　數月前，冥獄之門的重啟，神使安德羅接到神啟前往位於東大陸的死亡沙海。在那個沒有生命的沙漠裡，光明女神蒂莉安親自以戰鬥姿態降臨地上界都未能將突破冥獄之門逃脫的亡靈消滅，這一消息傳回大聖堂的當天，就引起了教會內部高層的恐慌。

　四十年前的慘劇還記憶猶新，不知疲倦的亡靈瘋狂地吞噬它們所路過的每一村土地上的生命，由人類所領尋的光明教會更是意識到了種族的危機。

　僅是一個冥戰將軍便如如此威力，那若是君王親自出馬將會是怎樣的一副地獄景象，沒有人敢想。而如今，最不願出現的局面還是發生了。

　君王再度進入地上界。還揚言要毀滅人類，沙德拉爾既驚又恐地張開光明結界，試圖做最後的抵抗。

　可他地力量如同石沉大海，在對方壓倒性的魔力前。光明之盾輕易的被死亡之力覆蓋、吞沒。

　不……我不能就這麼死了？

　我還要通知遠在南大陸照看世界樹的法皇陛下，還要……通知在瑟西恩地安德羅和迪法爾……還要通知瓦萊西公爵，要把城裡和附近的居民撤離這裡，無論是魔族或亡靈，都不是普通人可以抵抗的。

　喉嚨如同被火灼燒一樣，皮膚在死亡之氣的瀰漫下開始呈現異樣的顏色。沙德拉爾試圖再次張開光明護盾，可他的身體裡的魔力卻被眼前的亡靈抽得一乾二淨。

　盯著那不知名的君王，沙德拉爾眼睛裡釋放出了絕望的光芒。

　難道真地要死在這裡？

　唉……

　耳邊模糊飄過一聲虛幻的歎息。

　努力睜大已經模糊的雙眼，名為羅蘭地黑鎧騎士臉上儘是滿滿的不忍。

　可能嗎，那個兩次入侵哈霍德爾。並給北方大陸帶來無盡苦難的亡靈，那個屠殺了無數生命的冥戰將軍會對人類有所憐憫，如果不是。那雙如夜的黑色眼眸裡隱藏不住地情感的又是什麼。

　伴隨著窒息而來的死亡即將奪走所有人地性命，那名站在君王身後的亡靈一句話邊輕易地阻止了君王繼續散播死亡之氣。

　沒有說任何話，那雙血紅之瞳裡散發的寒意比先前的窒息更讓沙德拉爾感覺到恐怖。

　轉過頭避開這如刀般的死亡凝視，羅蘭為這城內的人也為自己開脫。

　「只是不忍見到生命消逝，僅此而已……」

　冥戰將軍脫口而出的話不止是讓她的主人震火。也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到震驚。

　這真地是一個亡靈嗎？真的，是那個傳聞中毀滅了無數城市和村莊的亡靈嗎？

　直至那個可怕的君王完全隱身在死亡騎士的身體內裡，在場的人們還都處於呆滯狀態。沒有一個人從剛才所感受到的震撼中清醒。

　沙德拉爾是第一個回過神的人，他迅速命令教會的衛兵去完成他先前下達的命令。

　回首看著距離不過幾步之遙的黑鎧騎士，光明大主祭心中泛起的不只是驚異，更多的則惋惜。

　無論歷史記載如何，至少在他看來，這個瘦弱的女亡靈絕非傳聞中的凶殘。

　作為一個亡靈，她忤逆掌控自己靈魂的君主的命令，甚至居然為了保護人類而不惜冒著危險進言，這詭異的舉動絕不是為了想獲得人類信任而做的假象。

　而且。先前他確實感覺到了從君王身體裡散發出的濃濃殺意。

　除去針對羅蘭的，而更多的則是針對他們這些柔弱的人類。

　那濃烈到幾乎讓沙德拉爾窒息的殺意在經過思考後，終隨著君王的消失而隱去。

　這是最後的機會，也是警告。

　「我們要召開緊急會議，你也……一起來吧。」在巴圖亞驚異的目光中，沙德拉爾喊住了原本打算離開的羅蘭。

　「要我參加人類的作戰會議？」羅蘭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話。

　「不錯，如果真的有魔族大軍，我還想借助你的騎士團。雖然貴族們會對此極力反抗，但……光明教會已經和暗夜精靈結為臨時同盟，作為同盟成員之一的亡靈也算是盟友吧。既然你剛才解救了哈霍德爾的百姓一次，難道要眼看著它在魔族手中陷落嗎？！」

　光明大主祭的話讓羅蘭原本要離開的腳步猶豫了。

　該留下來嗎？

　這個我曾懷著夢想保衛過的城市，也曾被我毀滅過兩次的城市……

　「大主祭，雖然光明教會已經和暗夜精靈結盟，你願意相信這些黑暗一族嗎？別忘記剛才他們還試圖毀滅這個城市呢！」逃過一劫的巴圖亞可不想把危險放在身邊，可無論他如何反對，沙德拉爾始終堅持自己的觀點——他需要亡靈的軍隊來對抗即將到來的魔族。

　「好吧，我就試試看，雖然拉法或許會不高興我的行為，但為了不使莫亞好不容易與光明教會達成的同盟出現分裂，我留下，幫你們抵禦魔族的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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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霍德爾的議會大廳坐落在這座城市的最高點，冷硬的岩石結構讓它在一堆華麗的貴族豪宅中顯得尤為顯眼。

　寬闊的大廳中到處都是忙碌的光明教會衛兵，原本坐在柔軟皮椅上的沙德拉爾起身走近那個站在巨大的落地窗旁孤寂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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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和周圍一切都格格不入的亡靈用她黑色的眼睛凝視在窗外，漆黑的盔甲和蒼白的膚色形成極為鮮明的對比。

　「你為什麼要反駁自己的主人？以它的力量，要毀滅一個隨從是極其輕而易舉的。我不會單純的認為你這樣做是處於對人類的憐憫。」猶豫了許久，沙德拉爾還是開口了。

　「憐憫嗎……不，就像我先前說的那樣。雖然以亡靈姿態存在只有短短的三百年，可我見過太多的生命凋零，不希望這個世界就此毀滅，不希望人類、精靈、矮人等等諸多的生物就此消逝。亡靈的存在，終究是因為渴望生命，對自己的死亡抱有遺憾，才會瘋狂的嫉妒其他的生命，那個靈魂也是如此，他曾是地上最榮耀的存在，所以……請原諒他吧，無論他想做什麼，都只不過是為了平息內心的憤恨而已。」看著窗外奔跑著在市民中傳遞信息的教會衛兵和牧師，羅蘭輕聲的祈求。

　不要那麼快毀滅這個世界，拉法。儘管人類、魔族甚至是精靈都有黑暗的一面，可你怎麼能忍心將如此眾多的生命都通通抹殺掉。

　想想冥獄內那些悲鳴的亡魂，不都是曾經擁有鮮

　活的生命，已經轉化為另外一種存在的它們為何要妒忌其他的生命。還不都是因為生命那無可取代的，無論是萬物之主的神族還是渺小的人類，都無法逃避這個現實。

　「如果像你所說的，亡靈會襲擊其他生靈只不過是出於嫉妒，那你又為什麼要率領死亡軍團毀滅這個城市？羅蘭，它是你曾經的故鄉吧？為什麼，你要讓這裡的人民承受幾百年都無法磨滅的痛苦，到底是什麼讓你如此瘋狂的報復？！」羅蘭的話更讓沙德拉爾堅信他的觀點。

　或許，這個亡靈是特別的，她擁有自己的意志，擁有超越自身種族的善良，如果是她的話，或許真的可以攜手一同對抗即將到來的亡靈。

　就在這時，由眾多貴族的簇擁，統治哈霍德爾的年輕領主走進議會廳。

　在接到教會的通知時，阿利謝瓦萊西公爵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親耳聽到的事實。

　那個曾經二度毀滅哈霍德爾的亡靈居然此時此刻就在城內！！

　帶著憤火，阿利謝衝到了議會廳，剛好聽到了羅蘭和沙德拉爾的談話。

　在檔案館的機密文件裡曾看到過，冥戰將軍出身於是保衛和守護哈霍德爾的英雄騎士團成員，這讓不明白其中原由的阿利謝無比憤火。

　作為一名騎士，作為一個國家的臣民，怎麼能做出如此卑鄙無恥的事。

　「沙德拉爾大主祭，您怎麼能允許這樣一個邪惡的亡靈玷污神聖的哈霍德爾，想想那些被亡靈奪去生命死難者，想想那些失去親人的人民，要是他們知道了這個曾讓他們陷入到無盡苦難中的亡靈就在城內，他們該是多麼的憤怒和悲傷！！」

　「公爵殿下……或許，您該聽一下她的解釋。」沙德拉爾作為極少知道內幕的人，當然也瞭解羅蘭為什麼要在三百年前帶領死亡騎士團毀滅曼寧。

　不過，此刻的他，更想知道，為什麼這個本該怨恨人類的亡靈會選擇冒險從君王手中救下這個城市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