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一 封印 第七章 遠征·暗殺（上）

　「放開我，老混蛋！！」

　被揪住領子的盜賊少女不停的踢打著紅髮青年，可他對這種不痛不癢的攻擊毫不在意。

　「如何，由它出面的話你是否同意我的提議？」紅髮女子再次追問。

　白龍看了看眼前的青年，再看了看那名女子，沉默了許久終於點頭。

　似乎知道自己的小命保住了，商人費瑪整個人虛脫的趴在地上，在心裡萬分慶幸他出門時帶了這枚由暗夜精靈給的護符。

　儘管聽不懂龍語，可路菲亞看到紅髮女子撤下手中帶有魔法的箭鏃也明白，她的傭兵團不用冒險同古龍戰鬥了。

　「我是克羅地亞辛吉薩羅曼，你可以用這個名字稱呼我，白龍科塔爾。」紅髮女子收起手中的武器，簡單的做了自我介紹；「那竊賊是什麼人？能讓高傲的白龍放鬆警惕，導致自己力量之源的龍之力被盜？」

　這番詢問只召來了白龍又一陣讓人耳朵發麻低吼。

　「夠了，別再追問了。既然你這次是來報仇的，那就痛快解決，我可不喜歡整天跟在你後面四處轉悠。白龍的事我自己會解決，不勞你費神。」紅髮青年滿臉不悅的打斷了身旁之人的詢問，似乎不願她過多的知道龍族的事。

　「哼……同族之愛麼。也好，我懶得參與，反正你自己有能力搞定，我只是不想這商人死了，畢竟他是受梅裡的委託才北上的。」在費瑪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之前，紅髮女子突然伸出左手覆住他的額頭。

　商人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只覺得有什麼冰冷地東西接觸了自己。一股無名的戰慄也隨之而起。

　法師斯林知道那是什麼。

　「狠憶搜索」，類似「靈魂探察的」的法術，可以借由法術知道被施法者腦海中地記憶。當然，也不會有「靈魂探察」那樣可怕的副作用。

　「原來如此……難怪阿文會特意僱傭商人運送。」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那女子鬆開手，「既然是劍舞的委託，我也會尾隨你們一起去帝都——王城克盧迪亞。」

　費瑪臉色慘白的跌坐在地，他怎麼覺得這神秘的女人要與他一道上路才更危險。彷彿會有更多的、更大的麻煩等待著他。

　「路菲亞……」斯林剛要說話，就被傭兵隊長一個眼神制止了。

　「什麼都別說，這不算搶生意，她與商人沒有任何手續。況且，她是劍舞的人，怎麼說也跟這商人的目地有所關聯。有她跟著我們這次帝都之行也會稍微有趣些。」

　「可是……」法師歎了口氣，他想說的並不是這個。

　神秘女傭兵克羅地亞的身份姑且不說，她每次出現都有不小地麻煩。他可不想在成功與團長回合前把這支緋炎軍團的小隊葬送在這寒冷的北國。

　更何況，路菲亞是團長唯一的親人。若是有什麼閃失……

　「我們繼續出發吧。」

　拿出一支短笛吹了聲，一頭的獅鷲從天而降。

　著蠍尾地它比起其他的獅鷲不僅體形大了許多。就連那黃銅色的眼瞳也充滿了狡詐，張揚地看了看周圍的地龍，在主人的介紹中驕傲的昂起頭。

　「我的坐騎伊基，九階石化魔獸。不介意我帶著它一道加入你們吧？」

　紅髮女子躍上這頭兇猛魔獸的背，雖然嘴上這麼說。可又有誰敢反對她的加入，

　因為被獅鷲的出現分了神，待路菲亞再回頭時。那與魔弓手有著同樣髮色的年輕男子早已不知在什麼時候離開，連同那吵嚷地盜竊也沒了蹤影。

　而那搶眼的暗夜精靈則再度潛伏回陰影中。如同來時一樣消失得無聲無息。

　這讓所有親眼目睹的傭兵都不由頭皮發麻，他們還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場面。

　「上路吧，德納爾還有新的麻煩等著我們呢。」路菲亞低歎一聲，看來想要盡快去哈霍德爾與兄長會合短期內是不可能了。

　接下來的路程還算順利，只花了半日不到的時間，就抵達了位於卡納馬拉盆地中央地帶的自製領——德納爾。北冰晶最多黑暗法師的聚集地，也是北方大陸最大的黑暗學院的所在。

　剛一進城，商人費瑪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看吶，是費瑪！」

　「那傢伙不要命了？他可是與梅裡交易最多的商人之一。居然敢到德納爾來……」

　「北方聯盟的狂熱分子和暗殺者一定會把他幹掉的。」

　在竊竊私語聲中，傭兵團護衛著商人費瑪走入這座不算古老，卻也有了數百年歷史的小城。

　清一色的歐德羅尖塔風格，到處都是灰、黑的深色調建築。在城中心坐落著兩座巨大雙塔，那象徵著月與夜的黑暗主神。

　這座城市是典型的黑暗之地，崇敬黑暗、暴力、血腥。很多通緝名單上的犯人都可以在大街上大搖大擺的散步，而無需要擔心傭兵和賞金獵人。

　光明教會早已退出這塊腐敗的土地，只有四大元素和其他一些黑暗神殿在此修建神殿。

　看到費瑪這個暗殺單上的頭號人物，一些躲在街角的北方聯盟暗殺者開始蠢蠢欲動。

　「頭，我們動手吧。」

　街道一角，全身黑色的暗殺者聚集在一起，詢問首領要不要動手。

　「別忙，你沒看到那個商人找了緋炎作為護衛嗎。這到底是巧合還是早已算計好的……」緋炎全團都去了哈霍德爾，這預示著他們南大陸第一傭兵團是站在光明教會一方。

　首領猶豫許久，總拿不定主意。

　殺，那必須趕在當地的黑暗法師介入此事前。

　再怎麼說，這畢竟還是他們的地盤。而且這次的暗殺對像又與暗夜精靈有關。

　同樣都是信仰夜與月孿生主神，傲慢地黑暗法師可不會買北方聯盟的帳。

　————

　不殺吧，對上頭沒法交代。

　商人費瑪據說帶了一份極為機密的文件前往帝都，要交給潛伏在那裡已經被收買的北方聯盟間諜。

　從暗夜精靈內線中知道這事後。索羅公爵千叮萬囑一定要把那文件弄到手。

　若不是如此，他們何必冒險在黑暗法師地地盤上連續殺了幾個商人做掩飾。

　「頭？」看首領滿臉難色，幾個部下也急了。

　塞瑪薩爾的黑暗法師們已經發出警告，再生事便要嚴懲。

　就算北方聯盟勢力再怎麼強大，那些陰沉的黑暗法師終歸是這快土地的統治者，還是早早完事離開得好。

　多待一天，他們就危險一分。

　「頭，我有個辦法。」

　心眼較多一名暗殺者小聲對首領說出自己剛想出的點子。

　「這辦法雖然俗，但也是目前唯一可行的，不錯。拉爾森，如果成功了，我會好好嘉獎你的。」首領拍了拍獻計的部下。一掃先前的陰霾。

　————

　傭兵公會門外，路菲亞看到費瑪苦著一張臉出來。

　「通行證拿到了嗎？」雖然看他的臉色就知道結果，但傭兵隊長還是忍不住詢問了一句。

　「沒有，他們說我們這次運輸地貨物不合規制，不予放行。」費瑪滿臉愁雲的蹲下。想不明白只不過是些銀器罷了，有什麼不符合規制的。他又不是第一次帶著樣地貨物過關。

　「銀器本身當然沒問題，問題是製造他們的人。」自加入隊伍後就一直沒出聲的魔弓手總算開口了，「你運送的那些器皿全都是暗夜精靈製造的。若是以前或許沒問題。可現在北方聯盟正與暗夜精靈開戰，你要把這些貨物帶去寧格爾，通行關卡當然不會放行。我說商人，你是不是在路上被嚇傻了，這麼簡單地道理都沒明白。」

　「啊……」腦筋這才轉過彎來的費瑪不知所措的看著他目前唯一地救命稻草；「那我該怎麼辦？」

　「放棄你的商隊，把他們留在艾法村，我們直接上路，去帝都。」

　「不可能，那商隊凝聚了我一輩子的心血。那批貨物更是價值不菲，你這不是要我的命嗎？」這建議一出立刻遭到了費瑪的竭力反對。

　早就料到會有這種結果，紅髮女子扯開嘴角，「哦……那你的性命和全家、全族的命都還不如那個商隊值錢？」

　「你、你什麼意思？」聽出不對勁的商人立刻跳起來，後退了幾大步。

　「在和暗夜精靈接觸的時候你就應該有覺悟地，在接下這委託的時候，你也該有覺悟的，怎麼現在才想反悔了，太遲了。

　你要麼是繼續前進，要麼就是在這裡變成屍體，二選一吧，膽小的費瑪先生。」輕撫著右手間的薔薇尾戒，紅髮女子平淡語氣中透露出的意思叫商人腿都軟了。

　「我、我……」不敢輕易作出任何回答，費瑪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他花大價錢僱傭的保鏢。

　路菲亞驅策地龍上前兩步，擋在商人身前。

　「他是我的僱主，我的任務就是保護他安全抵達帝都。哪怕對手是暗夜精靈，我也要維護緋炎傭兵團的聲譽。」

　「緋炎嗎……南大陸第一傭兵團，確實你們的實力在傭兵中是屬一屬二的，但若要想殺一個商人，實在是太簡單了。」取下腰上的扭曲木棍，隨意的搭上一支魔法箭鏃，紅髮女子做出了比她之前的話更具威脅的舉動；「沒錯，論近戰，你們隨便出來一個都可以將我輕易擊倒，可若說到箭術……我想要射擊的目標在一百卡林內是絕對無法逃脫的。」

　「別殺我啊……」商人開始顫抖了，他見識過這女子的箭書的，又快又準，他可不想被烤成黑炭。

　「我當然不想殺你，可你臨陣退縮就是違約。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商隊罷了，把他們扔在艾法那偏僻的地方反而沒人會動他們的腦子，反而是你。你身上帶著地東西才是那些暗殺者想要的。」

　想了想，費瑪覺得對方說的沒錯，沒命的話，再多地錢也沒用。更何況，還可能搭上全家、乃至全族的性命。

　「只是你一個人的話，出關是沒問題的。有我和你僱傭的那批傭兵，路上的小股騷擾完全可以對付，就算北方聯盟真的派遣了正規軍來，我也有應對的辦法。再進去換一次通行證吧，這次他們再沒理由不放行。」

　看著商人戰戰兢兢的重新返回傭兵公會，路菲亞將目光對準了收回武器的紅髮女子。

　「你故意地吧，用那種語氣威脅他。」

　「為什麼這麼肯定？」

　「你身上沒有一絲殺氣，或許該說……殺了他反而且會讓你很困饒。之前你才竭力從白龍手中保護那個商人。怎麼可能轉眼就說要殺了他。」

　「哼……我所需要的不過是一個掩飾我存在、並成功轉移所有人注意力的角色罷了。他地死活與我沒有太大的關係。我是沒有殺氣，可若要殺這麼一個沒有絲毫抵抗能力的人類，又何必親自勞煩我動手。我的侍衛會替我解決這個小問題。是吧，傑安。」低笑出聲，紅髮女子毫不在意傭兵隊長突然高懲的敵意。

　「您地意志就是命令。」

　潛伏在影子裡的暗夜精靈的回答讓路菲亞不再那麼篤定地她的猜測。

　她是認真的嗎？

　這個來歷和身份神秘的女人到底有什麼目的？

　她又是為什麼會離開暗夜精靈的勢力冒險跑到北大陸來？

　「隊長，你有精力去猜測我的想法和目的，不如專心考慮一下我們一會怎麼離開？要知道。那些躲在暗處的傢伙們可是一刻都沒有放鬆對我們地監視。」將視線放到更遠處的黑色雙塔，魔弓手意味悠長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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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薩利？」大法師塔上。全身著黑色長袍的大法師多納詢問。

　「棘手的角色。」對於他的問題，同為大法師的薩利回答。

　透過水晶球觀察那隊停在傭兵公會前的隊伍，作為德納爾四位統治者之一的大法師也感到棘手。

　「緋炎」是南大陸首席的傭兵團，和光明教會一向走的近，而且早在半個月前就全團投入到哈霍德爾。

　「嘖，北方聯盟那些傢伙也真會找茬，說什麼只要殺了那個商人，他們就完全退出卡納馬拉，永不再入。」

　「這提議充滿了誘惑。但我還是不能無視潛在的危險。」薩利對於剛才北方聯盟的暗殺者來提出的條件並不是很感興趣。

　克羅地亞辛吉薩羅曼，他幾乎是在看到的那一瞬間就認出了這名女性的身份。

　那頭黑色魔龍和那如火的發以及在人類中罕見的美麗容貌都成為了她的標誌，當然，還有那把不是背在背上，而是掛在腰際的古怪的短弓。哦，還有劍舞者的徽章。

　「劍舞者」這個只在東大陸活動的暗殺組織這次派出了堪稱精銳的魔弓手親自護送一介商人到冰晶……這是不是代表北方大陸早有了暗夜精靈在暗中活動。

　如果是的話，那就意味著暗夜精靈與北方聯盟的戰鬥開始激化，塞瑪薩爾完全沒必要介入他們之間的爭鬥。

　同為信仰夜與月的雙生神，站在北冰晶的土地上，這兩個理由都讓他們沒法偏袒其中的任何一方，無論選擇了誰，另一邊勢必要成為敵人。

　「那怎麼辦，我們可不能繼續坐視北方聯盟的那些人繼續在卡納馬拉橫行，那會讓我們塞瑪薩爾的顏面盡失。」多納想起最近長老們一直要求將那些暗殺者趕出卡納瑪拉就頭疼，這些常年只會躲在研究室裡的老傢伙一點都不知道目前的局勢。

　北方聯盟已經強大到可以無視整個大陸所有國家的地步，哪還會把他們一個小小的黑暗學院放在眼裡。

　「讓那批半獸人去吧，反正是研究出來的半成品，也好實驗一下他們的威力。」想了許久，薩利終於想到了一個解決的辦法。

　「你是說……那些魔化過的半獸人？」想起了老友口中的半獸人，多納略微有些擔憂。

　雖說這裡沒有光明教會，可讓那些污穢的傢伙離開地牢籠可是會對這城市造成不小的破壞的。

　「沒錯，沒人知道它們的來歷，也不屬於任何一派，只不過是些喪失了理智的瘋子。無論結果如何，都跟我們塞瑪薩爾沒有半點關係。」薩利看著水晶球，嘴角露出一個邪惡的笑容，「不過是一點點建築上的損壞而已，最多死幾個人流民罷了，沒什麼好擔心的。」

　真的沒必要擔心嗎？

　我為什麼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多納不知道內心的憂慮從何而來，只能期望這因戰場而起紛亂能早日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