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套的復仇故事,不討喜的女主故事。
一個以黑暗為名,卻一點都不黑暗的故事。
沒有華麗的辭藻,也沒有動人心魄的曲折情節。
這本書所講述的,只是一個奇幻迷自己內心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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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死囚之城 第一章 黑暗中的秘謀
東大陸賀因維加————
在位於明蘇帝國最西方的邊界上,有一座與美麗名字不相襯的特殊小鎮——白薔薇。
使用東大陸最堅固的白色英石為建築主材,整座城市建造在高聳的吉爾庫特山脈之上。
因從高空俯看十分酷似一朵巨大的薔薇,這座邊境小城也由此而得名。
日炎夜寒的惡劣氣侯、顆粒無收的貧瘠土地、時常越過邊界偷襲擊的兇惡獸人,這些都不是薔薇鎮居民最恐懼的事。
真正令他們煩惱的,是位於城鎮下方巨大的「死囚之城」——安尼西亞最大也最臭名招著的地下監獄「格裡格」。
城鎮中央聳立著一座巨大的方尖石塔,這座防禦魔法攻擊的建築物是出入監獄的唯一通道。
在陰暗潮濕的地下監獄中,你可以找到各國罪犯黑名單上赫赫有名的通緝犯大佬們。
當然,被關押進監獄的也不全是邪惡之徒,被陷害入獄者甚至佔了監獄犯人總數的三份之一。
礙於光明聖教第一條規定;「不可隨意殺害無辜、善良純潔無害的生命。」
把光明教會作為國教的明蘇帝國雖已廢除死刑,但格裡格監獄卻是不受法律約束的唯一例外。
作為專門收治重刑犯的特別監獄,其血腥程度叫其他監獄都望塵莫及。
在弱肉強食的監獄裡,軟弱者根本無法存活,無論何時都得打醒十二分的精神應對,並要有隨時送掉小命的心理準備,這樣才能多爭取活命的時間和機會。
自七百年前建立之日算起,即使每月都有不下百名來自世界各地的犯人被送到監獄,歷任典獄長卻從不擔心會人滿為患。
除了罪犯自己不時上演的殘殺外,獄卒們為打發無聊的看守時間,以提供食物、女人或減去服刑時間作為引誘,不時地組織犯人們相互決鬥。
想當然,輸的一方,下場只有去睡薔薇城外免費的大墓場。
在監獄裡,為了活命就必須得殺死其他人。
雖是犯法行為,可在典獄長的默許下,這種血腥暴力的行經非但沒有被制止,還逐漸演化為格裡格監獄諸多條規之首。
勢單力微的犯人們雖憤恨不平,但為了生存也只好捨去微薄的自尊與早已丟失的人性,將性命寄存在角鬥場上醜惡的爭鬥中。
不過,這也僅限於上層監獄的犯人。
對於下層的特別重犯,典獄長可不敢隨便拿自己的前途及家族開玩笑。
整個監獄共分上下十八層,呈螺旋狀由大至小的向下延伸。
越被囚禁在下層的犯人也越危險,任何一個放到外面都足以為禍一方。
一至七層關押的全是普通罪犯。
雖然每個人都是命案在身的通緝犯,但他們和七層以下的重犯比起來都只能算是入門級的菜鳥。
八至十層是一級罪犯的巢穴。
殺人、強暴、背神、叛國……各國的最邪惡的重犯都能在這兒找到他們人生最後的落腳點。
從第十層起,關押的囚犯都是超過五個以上國家通緝的一級罪犯——絕不能入世的高危份子。
從表面上看,白薔薇是個井然有序的邊境小城,但普通人可能不知道,這些居住在鎮上的居民也並非一般人,是各國流放落魄貴族、非法商賈、叛國法師、破戒騎士以及暴亂平民的指定地點。
他們必須付出辛勤的勞動來供養監獄裡不事生產的米蟲罪犯,以至於有些受不了工作艱辛的流放者自動要求進入格裡格。
但如果沒有強橫的實力,負責登記人員出入的書記官就會勸阻你不要試圖嘗試危險的生存遊戲。
即便每年在墓地下葬的人群有半數都是死在格裡格監獄的薔薇鎮居民,但流放者們還是如飛蛾撲火般爭先恐後的進入監獄,為城外的墓地憑添了不少冤魂。
因為明蘇帝國廢除死刑制,即使背負命案者在監獄裡殺人也不會被判處死刑。典獄長雖對使用暗殺、下毒、陷害、群毆等賤招並不限制,但每殺一個人,就會增加殺人者服刑的時間。
如果你的刑法不重,又想重獲自由的話,最好不要隨便殺人。畢竟,特赦在格裡格監獄出現的機率可說是數十年一遇。
此外,也奉勸想逃跑的,先看看城鎮旁邊裡外三層的鐵甲軍營地,人口不足一萬的薔薇鎮可是駐紮了五萬鐵甲騎和兩萬步兵的中型要塞。
在改建為監獄之前,它可是東大陸上出了名的難攻要塞。作為防禦獸人國諾丁南下的第一防線,沒有足夠的精銳兵力,別說不時侵犯的獸人,就是前來營救犯人的各路人馬也抵擋不住。
而為了營救關押在監獄裡的罪犯大佬,他們的屬下、家人、搭檔、敵人可謂是怪招出盡、無所不用,其精彩的過程和策略足以編成一本劫獄教科書。
「準備得怎麼樣?」
幽深的地下監獄最底層,幾名重刑犯偷偷的聚集在一起,盡量以最小的音量商討著他們秘密進行多年的計劃。
「沒問題,教會那邊我已經安排妥當,只等那群笨蛋送上門來。」麥塔羅張著乾裂的嘴唇,用他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回答。而站立在他對面的少女,全然無視這足以嚇壞小孩子的醜陋面容,冷靜的鑽向身旁相貌不比麥塔羅好到哪去的老頭。
「一共買通了五個獄卒,他們提供了足夠能通往地面的口令,如果計劃沒出什麼紕漏的話,這次一定能離開。」科菲點點頭,示意自己已經完成了任務。
「頭兒,能行得通嗎。我們的計劃雖然極為謹慎,但如果其中一環節稍有差池便會前功盡棄。」
另外幾人不安的詢問,畢竟這次的行動可說是格裡格監獄史上最大的越獄。
「明天就是馬爾菲大神官親自主持的懺悔日,錯過了這次最少還要再等三十年才有機會。我倒無所謂,可你們已經沒有那麼多時間了,對吧?」臉色蒼白的少女漠然對視著身旁的老年囚犯,若不是單薄衣服下明顯的曲線,她堅毅的臉龐配上一身傲氣,倒挺像剛出門闖蕩世界的青澀少年。
「我們有選擇嗎?」
相互環視一番,都在對方眼中找到自己蒼老的面容,死刑重犯們緩緩點頭。
次日正午,一名身著光明教會神官服飾的中年人男子,在十數名教會騎士的護送下來到薔薇鎮。
因新任法皇即位,一直在東大陸中部教區等待調任的大神官馬爾菲終於獲得許可,當他完成懺悔日後就能起程返回位於南大陸的家鄉。
得知這一消息後,馬爾菲立刻興沖沖地趕往白薔薇。
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回到風景如畫的家鄉。
可即便是乘坐馬車,也無法擋太陽放射出的高溫舔試,將這群風塵僕僕的聖職者個個曬得兩眼發黑、手腳酸軟。
如果不是為了完成法皇的賦予的使命,他們也不願意在炎熱的夏季跑到整個大陸最荒涼的白薔薇鎮,在神殿風光無限的教會人員何時受過這等罪。
「我沒聽錯吧?」
年屆五十、沉穩持重的鐵騎軍軍團長伊德森,在聽了特使的來意後,萬年不變的冰塊臉出現了不小的綻裂,表情是連獸人來襲也曾未有過的震驚。
「這是法皇陛下的親筆信,你可以親自過目。」
馬爾菲大神官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件,紅色的封蠟上清晰的蓋印著光明教會的太陽標記。
軍團長搖搖頭,表示並非不信任,他只是不贊同教會的決定。
「這不在我的管轄權限內,你們還是去找典獄長畢爾菲特談談吧,監獄的一切大小事物都歸他管。」
把燙手洋芋丟給典獄長,再以一番煩瑣的禮儀送走特使,伊德森坐在鋪有柔軟冰熊皮的椅子上開始發愁。
原本以為今年不幸的事已經夠多了,年頭調任白薔薇,十天前才防守住的獸人第三波偷襲。而安穩呆在教會裡的那群老傢伙們竟然異想天開,想要對一些邪惡的重刑施以特赦,來彰顯新法皇的慈悲。
這不是放虎歸山嗎?那些壞傢伙放出去連帶產生的損失先不說,光是他們以前的豐功偉績就足以引起他國的不滿,如果因此而和鄰國開戰的話,伊德森絲毫不會感到驚訝。
「什麼?!」
聽到大神官的要求,年邁的典獄長臉上出現與軍團長一樣難以至信的表情。
如果不是雙眼裡閃爍的算計光芒,你可能不會把眼前這個相貌醜陋、甚至用半毀容和不休邊幅來形容的糟老頭子,與以精明著稱的「格裡格之狐」聯繫在一起。
看著畢爾菲特吃人似的目光,馬爾菲大神官心裡也挺不是滋味。
即使是三歲小孩也知道,格裡格監獄裡關押的都是邪惡之徒,但赦免死刑犯是光明教會每位新皇即位的必備儀式,他不得不頂著酷熱來到格裡格監獄。
老實說他可一點都不喜歡充滿死亡與腐敗的死囚之城,這裡和傳說的冥獄沒什麼兩樣,到處都是難聞的惡臭和犯人的呻吟聲。
「哐啷!!」
將一座用珍貴紫水晶雕成的燭台在地上摔成無數碎片,畢爾菲特氣喘吁吁的瞪著精美書簡上流暢的郎西文,用如此美麗的文字書寫特赫重犯的名字簡直是褻瀆了文藝之神。
可現在典獄長無心去爭辨這些他平時很在意的瑣碎小事,眼下教會要特釋監獄裡一群可恨的混蛋才是最重要的,那些一級重犯可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放出去。
「關押在格裡格監獄裡的人哪個不是犯案纍纍,就算光明女神也無法拯救他們墮落的靈魂,我絕不能允許如此邪惡的人走出我的監獄!!」幾乎是用吼的,畢爾菲特氣極敗壞的堅持己見;「況且,只釋放一部分的話,很可能會引起其他囚犯的不滿,如果因此出現越獄的騷亂,請問大神官,我又該如何處置?」
門大的外的典獄官們都偷偷地朝裡面觀望,從不知道一向笑臉迎人的典獄長大人也會有如此暴怒的一面。
看來,這個教會特使帶來了十分不好的消息呢,在典獄長達十五年的執政生涯裡,他們還從未見過他像今天這樣生氣。
「畢爾菲特典獄長,雖然我理解你的心情,但這是教會元老院的決定,不是你我所能改變的。」馬爾菲盡量讓自己冷靜的發言,他同樣也不能認同最高會議所做出的決定;「而且,如果真出現了您所說的情況,那我也無能為力。」
「呼……呼……」
發洩過後,稍微冷靜下來的畢爾菲特也找回了自己理智,經過幾番思索,他終於下了決定。
「要我同時釋放這麼多重犯的確不可能,但……如果大神官能適當減少幾個的話,我或許能欣然接受,比如說盡量找些年老而罪輕的,或者是被流放的貴族後代。這樣,即使他們到外面繼續做惡,也不會有太大的損害。」
「我明白。」
馬爾菲點頭贊同,在獄卒的陪同下,他與神殿武士一起去監獄挑選即將被釋放的特赦人選。
「看來這個大神官還是有點頭腦,比起聖都那些老頑固要務實得多,壞人還是關在監獄裡的好。」
畢爾菲特在特使走後也悄悄地離開官邸,前往白薔薇鎮的森林酒館,他需要好好的發洩一下鬱悶的心情。
最近,森林酒吧來了一位出身西大陸的美麗舞孃。因為她有著與妻子極為類似的容貌,畢爾菲特為了慰籍自己的思鄉之愁,常將大量的時間耗費在酒吧裡。
不過,為了不讓手下發現,他都是一個人偷溜出去。
讓精明典獄長做夢也沒有想到的,這個決定不但將成為他雪白政績上一個無法抹去的巨大污點,也會讓他十多年苦心的努力化為泡影。
在獄卒的帶領下,教會特使們穿過一個又一個關卡,走過一扇又一扇鐵門,在黑暗中不知道走了多少層階梯後,終於到達了標有「十」的最底層監獄。
這裡是特級罪犯的集中地——真正的犯罪之巢。
剛一抵達到最底層監獄,熱烈的歡呼聲可把幾為教會特使嚇了一跳。
「這、這是什麼回事?」
心有餘悸馬爾菲擔心的看向獄卒,難道是犯人發生暴動了?!
「別擔心,是監獄角鬥場。今天是每月一次的放風時間,犯人們都聚集在角鬥場觀看比賽,這可是他們唯一的樂趣呢。」
獄卒流利地打開牆壁上一扇塗有紅漆的大鐵門,幽暗的大門內傳出一浪高過一浪的叫喊聲。
帶著疑惑,馬爾菲走進鐵門,發現這裡聚集了好多囚犯。
類似鬥獸場的圓形的大廳中央,一群穿著白色囚犯服的犯人正在圍攻一名中年男子。以寡敵多的他十分狼狽的躲避敵人的攻擊,不斷流出的赤紅鮮血在白英石的地面拖逸出絕望的軌跡。
一個人失去了這麼多鮮血已斷無生機可言,非但不但可憐的囚犯沒有放棄最後的拚搏,就連圍攻他的人也絲毫沒有停止進攻的意思。
四圍的黑壓壓的囚徒都因殺戮和鮮血而興奮的嘶吼著。
「為什麼不阻止他們,私鬥和殺人都已是觸犯法律的,為何監獄會允許這種事發生?」尾隨大神官而來的一位神殿武士憤怒的質問。
「明蘇帝國刑法的確不許私鬥和殺人。但,這裡是格裡格——帝國法律唯一允許在帝國領土內殺人的地方。」獄卒面無表情的回答,似乎對此已經司空見慣;「這些重犯哪一個不是命案在身,死上幾個又什麼關係?」
「怎麼可以輕視人命,算是犯人那也是一個生命,光明女神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大神官僵硬的斥責,而獄卒的反駁還未出口就被另一個聲音給打斷了。
「可惜這裡是格裡格,太陽的光芒無法照耀到黑暗的地下城。」
一名身著黑袍的秀氣少女自牆角的黑暗中現身,她的出現立刻讓神殿武士緊張起來。他們全然不知,這人究竟是何時來到如此近的距離,仰或是,她一直都呆在那裡。
獄卒神色慌張地向後退去,似乎很害怕這風一吹就會倒的贏弱少女。
「愛沙尼來的特使吧,難得聖都的那些老頭子還記得我們這群已經被神遺棄的敗類。」
看少女的年紀不大,卻有著絕對不會出現這個年齡的成熟。
與神殿武士惋惜的眼神不同,大神官的眼睛裡瞬時閃過一陣奇異的光芒,快得叫人來不及捕捉就消失了。
「這次的特赦,大司教只批了十六個名額。」
「只有十六個啊……科菲,去把今年進來的那幾個小鬼叫來。」接過大神格官手裡的特赫令,少女皺了皺眉頭,隨手一揮,她身後一名魁梧的大漢轉身離開。
就在特使們皆驚異少女竟能隨意指揮其他囚犯時,那離開的男子已經折返回來,身後跟著數名十來歲的孩子,其中竟有兩個是七、八歲的小女孩,只是身上原本應該是漂亮的連衣裙已經髒得看不出顏色。
孩子們挨個站好後,少女赫然發現只有五個人,少了年紀最小的那一個。
「艾莉呢?」
「昨天晚上死了。」個頭最大的一個男孩淡默的開口,稚氣的臉上絲毫沒有悲傷的表情,或者,該把這稱之為麻木。
「那……重新找一個年輕的補上。」少女歎了口氣,讓孩子從紅色的鐵門離開,正要吩咐科菲再去找一個小孩時,大神官馬爾菲笑著拉住她的衣袖。
「就你吧。」
「唉?」
黑衣少女似沒有反應過來,表情有那麼一瞬間的呆滯。
「最後一個特赦人選,你難道就不想回到外面的世界重新生活?」不力痕跡的打量著身前的少女,馬爾菲再次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每次的特赦人選總是要分為四類,除小了孩。也得分給婦女、老人和男性,這是只有每一代新法皇即位時才有的特殊赦免。
「畢爾非特不會同意的。」明白馬爾菲的意思,少女立刻搖頭拒絕了犯人們為之瘋狂的死亡豁免,她似乎對於這個提議毫不動心。
「你們去找剩下的人選,我在這裡等著。」
自認對方無法拒絕這個誘惑,大神官示意神殿武士先行離開。
在獄卒的帶領下,神殿武士陸續走了個精光。
不一會兒,整個走廊上除了不時從已關閉的鐵門內犯人們激動的嘶吼外,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
嘿嘿……
眼看著少女即將落入自己的手心裡,馬爾菲在心裡得意的笑起來。
雖然身為傳播光明的使者,但普通商人世家出身的大神官卻有著常人不知的陰暗面。
表面上道貌岸然的他最愛蹂躪那些美麗的少女,雖然眼前這名容貌略顯平凡了些,但在作為離開東大陸前的消遣也算不錯。
就在他的肥手即將搭上少女纖腰時,對方警覺的閃開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
「哼,別裝了。進了死囚之城還想保有潔淨之身,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啊,如果你乖乖的聽話,我絕對不會虧待你的。」馬爾菲獰笑著逼向不斷後退的少女,此刻的他早無在神殿祈禱的聖潔模樣,其表情之醜陋與那些在決鬥場裡歡呼的死囚沒有任何區別。
「呵……果然和麥塔羅說的一樣呢,大神官閣下,您下流的心與這監獄裡的囚犯並無差別。甚至可以說,您比他們還要差勁。至少他們不會掩飾自己的慾望,也不會披著教會慈愛的外衣來行使自己罪惡的勾當。」
「你!!」
馬爾菲既惱怒又驚恐的瞪視著眼前的黑衣少女,此時的她已全無方纔的可憐樣,漆黑的雙眸中儘是譏諷之色,睿智和算計代替了原先的純真,嘴角的笑容讓馬爾菲突生出掉如冰窟的寒意。
「臭丫頭,看我不教訓你!!」
惱羞成怒的大神官舉起了手裡的錫德法杖,照著少女的頭猛敲下去。
原本應該倒在血泊裡的人卻再次叫馬爾菲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他力道不算輕的一記猛擊不但被對方輕易閃過,還順勢奪去了象徵身份的神官權杖。
「以加西亞之名,賜予你安寧。」
清朗的聲音迴響在陰寒的監獄裡,馬爾菲立時被束縛法術困住,不但全身的魔力無法使用,就連手腳都無法自由活動。
加西亞,那可是黑暗主神之一的月神,能行使其力量的只有他的信徒。也就是說,這個看似無害、自己曾有過有非分之想的少女竟然是一名黑暗牧師!!
「哎呀呀,終於擺平那些難纏的傢伙了,害得老頭子我也受傷,看來真是功力退步了,以前殺十個神殿騎士也只是眨眼的功夫。」
精瘦幹練的麥達羅悄無聲息的靠近,手裡提著的,赫然是兩名昏迷的神殿武士。
先前離開名叫科菲的魁梧男子同樣帶回了一名無法動盪的神殿武士。
身著全身覆鎧的武士在囚犯手中似沒有重量般輕巧。
望著陸續出現在走廊上的黑色人影,馬爾菲指望手下救援的念頭落空了。
眼看所有的神殿武士一個不漏的被抓,全都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再一次,大神官為自己鹵莽的行為後悔。
如果不是分散了力量,憑藉著神殿武士的實力怎會輕易地就被擊敗,至少他還有向獄卒呼救的機會。
黑暗中,死囚們一雙雙閃著凶光的眼睛在昏暗的監獄裡格外明亮,讓馬爾菲頓時生出掉入狼穴的念頭,而這群兇惡的監獄之狼的頭狼,正是那名被囚犯們稱為「莫亞」的少女。
「事情辦得怎麼樣。」
「一切妥當,包括外面的獄卒也放倒了。」
「很好,神官大人,是你發揮功用的時候了。」少女莫亞手腳麻利的扒去馬爾菲的神官外袍穿上,手持黃金法杖的她還挺有牧師的架勢。
死囚則紛紛從穿上了自神殿武士身上剝下的盔甲,任誰見了都無法把他們與臭名招著的格裡格囚犯聯繫在一起。
「你……你們想越獄?!」
「不是想,而是正在進行。早在你到格裡格之前,就已經準備了很久。至於你,大神官閣下,我會很小心的把你剛才的種種惡行好好的傳播一下,在民眾對教會的不滿下想要追捕我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呢。與逃犯相比,教會比較會重視你這位褻瀆大神官。不見啦,我們後會無期!!」
拉下風帽,莫亞與死囚們哈哈大笑而去,徒留唯一清醒的馬爾菲與集體昏死過去的神殿武士睡在監獄冰冷的地上。
「口令。」
負責守衛每層關卡的守衛攔住住下去沒多久就上來的特使。
「典獄長的鬍子。」
順利使用賄賂得來的口令,偽裝成牧師與神殿武士的死囚們很快就通過了道道關卡。
以被囚犯襲擊為藉口,讓看守地面大門的格裡格獄卒關閉了厚重的石門。
在紅色的夕陽下,狡猾的死囚帶著勝利的微笑,乘坐著馬車消失茫茫荒野的盡頭。
當典獄長盡興的從酒館裡回來,聽到的就是書記官繪聲繪色的描述,大神官是如何鮮血淋漓的離開。
「沒有獄卒和他們一同上來嗎,你就怎麼確信,那些離開的人就神官和神殿武士?」
「這個……」給上司這麼一問,書記官倒是含糊起來。
他的確沒有看到牧師風帽下的臉孔。
「不好!!」
原本還有些疑惑的畢爾菲特猛地想起什麼,等他帶領著手下來到最底層監獄時,看到的除了躺了一地的獄卒,還有沒穿衣服的牧師與神殿武士。
「終究,還是讓她逃出去……」
瞪視著人去樓空的底層監獄,典獄長喃喃自語,其他囚犯都不約而同的轟笑出聲,就連地面的薔薇鎮也可以聽到來自地下的笑聲。
卷一 死囚之城 第二章 交換
就在畢爾菲特因一級重犯全部逃跑的事實而苦惱的同時,從監獄的地下傳出了奇怪的轟鳴,那響聲越來越大,最後竟讓整個監獄也跟著一同顫動起來。
「大人?!」
書記官驚恐地緊貼在牆壁上,完全不知道發生何事。
這座由要塞改建的地下建築有強大的魔法陣保護,由三十位大地祭司共同締結成的法陣無比堅固。
七百年來,連生活在地底深處的邪物們未曾突破過它的防線,就是十階地系級法術「山搖地動」也很難對監獄造成傷害,到底是什力量麼能讓穩如磐石的格裡格監獄動搖?
黃昏時分,白薔薇鎮的居民被突然而來的異變驚呆了。
人們驚訝地發現,象徵著格裡格監獄完美防禦的方尖塔,在巨大的轟鳴聲中緩緩傾斜。
原本應釋放著永不停歇防禦法術的魔法裝置,也停止了它近七百年的運轉。
當塔頂的光輝完全消失後,靠魔力維持的地下監獄頓時變成一座作毫不設防禦的石城。
不知是哪一個囚犯首先發現禁閉犯人的魔法門失效,他們紛紛從各自的牢籠裡竄出,爭先恐後地朝唯一通往外界的通道湧去。
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下,少得可憐的獄卒根本無力阻擋。
「典獄長閣下!!」
眼看剩下的囚犯全都越獄逃跑,書記官連忙焦急的呼喚已經完全陷入呆滯狀的典獄長。
「可惡啊——那群混蛋!!」畢爾菲特從短暫的失神中恢復過來,他憤怒嘶吼著。
擔憂的看著上司,書記官不知道他是否因為過於氣憤而忘了自己的職責。
「通知伊德森,集合所有的鐵甲軍,就是挖地三尺也得把那些該死的死囚給我追回來!!」
典獄長的咒罵穿越了狹長的地下通路,一直傳到了莫亞耳朵裡。
「有趣,身為黑暗牧師,我也會被人詛咒?典獄長大人現在一定恩氣憤吧。你不覺得看格裡格之狐沒有形象的咒罵是件很愉快的事嗎,路奇?」
「嘿……」
那也是只有像你這樣的瘋子才會幹的事,普通囚犯哪敢冒犯主掌生殺大權的典獄長,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雖然心裡如此想著,小盜賊路奇可不敢將它說出來,要是惹她老大一個不爽,倒時倒霉的還是自己。
雖然被稱為「格裡格之狐」的典獄長即有手腕又有頭腦,可在算計人這方面明還是素有「格裡格死囚之王」的老大更勝一酬。
帶著崇敬的目光,路奇悄悄瞄了一眼已經陷入沉思的莫亞。
整座監獄沒有一個人不知道她的大名,就算是囂張跋扈的獄卒和衛兵,見了她也變得恭恭敬敬,女黑暗牧師完全顛覆小盜賊心中女人等同於弱者的思想。
路奇的母親是位身體柔弱的女性,在丈夫死後,她獨自承當起兒子的重任。當病魔奪取她的生命後,路奇被親戚趕出家,在街上足足流浪了兩年之久,才被盜賊團伙收養。
原以為靠著偷盜的手藝可以衣食無憂,可沒想到第一次入室盜竊就被抓個正著,冠有公爵頭銜的主人把年僅十二的路奇送到格裡格監獄。在滿是兇惡死囚的監獄裡,若不是遇到莫亞搭救,路奇只怕在入獄之初已到冥界去陪伴過世的父母。
為了自己的未來著想,路奇沒有徵得莫亞的同意,就厚著臉皮以僕人自居。這樣一來,常欺負弱小的囚犯倒再也沒敢對他下手。
知道莫亞要越獄,不知深淺的小盜賊也跟著進入地下洞穴。
「轟!!」
用火球術燒死一隻偷襲的地精,莫亞踹了一腳躲在身後的路奇,要他放開被緊拽在手裡的長袍下擺。
見敵人已被清除,路奇這才回到前方繼續擔任斥候的工作。
若不是路奇一直吹噓自己盜賊的偵察術有多厲害,討厭麻煩的莫亞才不會帶一個沒有任何用處的小鬼上路,連保護自己都還嫌不夠,哪有精力再照顧一個莽撞的傢伙。
和路奇分開差四卡林的距離後,莫亞才開始繼續行走。
若以他為餌的話,即使突然出現什麼突發狀況,也會為她贏取少許逃命和思應對策的時間。
在監獄裡呆了三十年時間,莫亞已經屏棄常人所具備的道德倫理。
善良的人無法在死囚之城生存,那些不夠心狠手辣的囚犯早了進城外的公共墓地。生存才是唯一的真理,是每個踩著別人生命往上爬的死囚座右銘。
為了活命,必要的時候犧牲一個崇拜自己的小鬼,她一點也不會感到愧疚。
比監獄還要昏暗的環境,崎嶇不平的洞穴裡充滿了無數的岔路,一不小心還會闖入地下生物的巢穴或領地。
因為種種緣故,莫亞與路奇的前進速度十分緩慢。
開監獄已經足足六郎索,他們卻連通往地面的正確通道都還沒有找到。
深知自己作為特級罪犯,必定是追捕的重點對象,莫亞只好選擇最危險的路線逃跑。
並不是她喜歡走地底洞穴,白薔薇鎮外整整七萬的鐵甲軍團可不是擺著好看的,連兇惡的獸人族都能擊退,要抓幾個在監獄裡呆了久的死囚還不簡單。
正因為越獄困難重重,才用三十年的時間等待新法皇的即位特赦,這是也是身為特魯克人的優勢之一——長壽。
為了能順利逃脫,莫亞又花費了足足五年的時間去一點一點的破壞方尖塔的魔法裝置。
諷刺的是,原本讓她萬分厭惡並因此陷入牢獄之災的特魯克人血統,卻幫助她成功的熬過幾可逼人發瘋的監獄生活。
活得長久,有時候並不是件壞事。
雖然只能停止魔力裝置半天的運轉,但已足夠讓監獄裡的普通罪犯逃跑。
數千囚犯同時越獄,典獄長即使有再大能耐也不可能同時把他們都抓回來吧?等畢爾菲特發現真正的逃亡計劃時,她早已離開明蘇帝國國境,皇帝決不可能為了抓一個逃跑的死囚發兵穿越國境。
當監獄裡的大越獄正如火如荼的進行時,莫亞卻為了如何能快速的穿越相互交錯的洞穴而煩惱。
找不到以前地穴矮人開鑿通往地面的正確通路,她就無法離開幽暗地域。況且身上攜帶的食物只能支持三天,如果超出這個期限,她和路奇不是餓死就是淪為其他生物的食物。
東大陸的地下生活著許多地面上沒有的黑暗生物,誤闖的人類根本無法活著離開。
在進入監獄之前,魔法學院的導師就曾仔細的講述過幽暗地域的可怕,當時的莫亞做夢也沒有想到,一心求安穩度過一生的她,有一天會為了逃亡而闖入可直達深淵魔域的地底洞穴。
又繼續前進了一郎索,累計放倒十個以上襲擊的地下生物,不放心路奇所吹噓的高明探察術,莫亞自懷中掏出一張皮製地圖.
輕聲念了句咒語,原本空白的地圖就浮起了點點紅芒。
果然如此……
看到表示自己的坐標附近密集的紅點,莫亞費盡所有自制力才沒有怒罵出聲,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走著前方探路的小盜賊絕對已經死了上百次。
驚覺一直跟在身後的女法師不知何時停止了前行,路奇不解地轉身,卻見她環視四周後竟順著原路退回去。
「回來。」
「唉?」
「我叫你回來,沒聽到嗎?」見路奇還傻傻的站在原地,莫亞有些惱火的低喝;「前面是一個地下沼澤,裡面住滿了食腐蛇,如果你想當它們的晚餐我不會介意。」
路奇立時縮回已經伸出一半的左腳,他迅速跑回莫亞身邊,還來不及對老大的吹捧就被她手裡的皮紙吸引。
「咦,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魔法地圖?」
瞅了眼路奇,莫亞第一次發現這小鬼除了拍馬屁,說謊之外也還有些見識。
很少有人知道魔法地圖的存在,法師們從不會輕易在在外人面前展示它的存在。這對於法師來說是保命逃生工具,足可媲美高階魔法卷軸,也是與性命相連的重要道具。
使用天生帶有魔法元素的獸皮為原料,經過一道道複雜煩瑣的製作工序後,才能製造出一張擁有特殊能力的活地圖。
不僅可記憶法師去個的每個地方,也能以複製魔法的方式,將書籍或其他地圖上記載的路線完整的複製下來。
在魔法地圖所有功能中,最重要的一項就是「預警」,它能清楚的告訴持有者附近是否有敵人,憑藉著法師的感知來確定來者的意圖。隨著法師自身魔力越強,地圖的所能感知的範圍也就越廣。
莫亞所持有的地圖是用真正的龍皮所製,作為養父遺留的三件遺物,一直被她小心珍藏。
不愧是魔法地圖中最好的一種!
看著地圖上不斷逼近的連的紅點,連數量也能輕易數出。莫亞再一次慶幸它在進監獄時沒有被獄卒搜走,在完全陌生的地下洞穴裡,這可是極為重要的保命符。只不過……由地圖地顯示來看,敵人的數量明顯已經超過了她所能應付的範圍。
「快跑!我們被包圍了。」
在自己身上加了一個提速魔法,莫亞已先行朝著地圖上最薄弱的一處衝了過去。
「老大,別丟下我一個人啊——!!」看到莫亞先行開溜,後知後覺的路奇這才反應過來。
遠處的空地上密密麻麻的站滿了無數類人形生物,它們的外表有點像地精,卻比地精還要高大壯實,從身高來看倒與矮人近似。
是小矮精,地底洞穴裡最常見的一種生物。
其實莫亞的運氣還不算太倒霉,相比其他的物種,類人的小矮精要弱的多。
手握木棒和石塊的小矮精不斷地縮緊包圍圈,在數量的威脅下,莫亞只得帶著路奇不斷往後方高高的石壁退去。
正苦於如何脫身的莫亞腦海中猛地靈光一閃.
智力低下的小矮精是地下生物中最弱小的一個物種,之所以能在弱肉強食的幽暗地域裡一直延續種族不滅,除了正驚人的繁殖能力外,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對強者絕對服從的天性。」
也正是因為它們的這一特性,位於食物鏈頂端的許多物種都喜以這種生物為僕。
因而,當看到如此數量之多的小矮精有紀律的聚集在一起,莫亞立刻心生警惕。
是生活在沼澤附近體形異常巨大的巨毒劍蛛?仰或是在洞穴裡建造王國的地穴矮人?再者,是遊蕩在黑暗中最高貴的可怕殺手——暗夜精靈?
就在她胡亂猜測的當口,一個巨大的腦袋由石壁下方的洞穴裡突然探出。
龍!竟然是一頭龍!不,正確的說應該是一頭成年的亞系地龍!!
足有十米長的軀體佔據了近三分之一洞穴寬度,排列緊密的黑色鱗片上呈螺旋狀突起的粗糙甲刺自脊背一直延伸到尾部,粗壯的長尾能輕易地擊碎精鐵製做的盾牌。在不停冒出渾濁臭氣大嘴裡,鋒利的尖牙即使在黑暗中也反射著陰冷的藍光。
地龍由藏身的洞穴中鑽出,龍族特有的龐大軀體就給莫亞增加了不少的壓力。即便亞龍遠不能與它的近親古龍相提並論,可因為操法者(法術的使用者,包括奧術與神術)的近戰防禦卻比同屬遠程的弓箭手還要低,一旦被帶有尖利的古刺的尾巴掃中,絕對會立即斃命。
粗略的估計了一下自己與地龍之間相隔的距離,莫亞已經打量好了她的藏身之所。
現在,就看她和路奇之間誰比較倒霉——被地龍選為首先攻擊的目標。
「龍、龍啊!!」
路奇驚恐的聲音成功的吸引了地龍的注意,但它在發出一聲說不上是憤怒還是興奮的吼叫後,移動著毫不遲緩的身軀向莫亞直奔而來。
「碰!」
隨手丟出一個照明術,讓地龍已經適應黑暗的眼睛暫時失明,藉著這個機會,莫亞成功地躲入事先相中的巖縫裡。呆在這裡的話,就算被發現也還有喘息和準備法術的空檔。
「老大,你沒事吧?」
已經藏身在大岩石後的路奇突然開口,他很擔心被地龍選做攻擊目標的莫亞,不敢探頭觀望只好出聲詢問。
那個笨蛋!!
莫亞在心裡怒罵,虧他還是個賊,難道不知現在這種情況是不能洩露行藏的嗎?
「哇啊!!」
果然不出莫亞所所料,聽到聲音的地龍在視力恢復後,立刻找到了躲藏在離它不遠的路奇。
小盜賊尖叫著跳出岩石堆,拚命地朝前奔跑,身後的地龍卻逐漸的逼近。
一連釋放了三個「遲緩」詛咒法術和兩個攻擊魔法,地龍仍以極快的速地拉近它與路奇的距離。
莫亞迅速從懷裡掏出三個魔法卷軸,這是她最後的殺手鑭。
作為已經遺失的古代卷軸,它包含的魔法絕對有足夠的力量對付地龍。
就算再捨不得,等路奇一死,地龍的下一個目標就是她,到時侯沒替死的誘餌,就更沒有擊敗地龍的機會了。
才剛拿起湛藍色的卷軸,就聽「噗」地一聲悶響,像是某種物體被擠壓捏碎的聲音。
側伸出半個腦袋,莫亞看到被路奇地龍一腳踩倒後又它短小的前肢拋到半空中,腥臭的大嘴毫不費力的就將人類的軀體咬成兩半。
「老大……快逃啊……不要管我了……」
路奇瀕臨死亡的呼喊聲促使莫亞放開藍色卷軸,她抓起白色卷軸猛地捏碎,乳白色的光芒自手中逐漸亮起,隨著急促的咒語開始發揮神奇的功效。
剎那間,耀眼的光輝把地穴照得通明,停留在遠處的小矮精無法承受這種灼傷它們夜視眼的光亮,一轟而散地逃走了。
在原地待了一會兒,恢復了一部分因過度使用而透支的魔力後,莫亞才小心翼翼地摸索至地龍身畔,掏出照明用的螢黃石。
暈黃的光線照射下,她終於在一片亂石只找到了路奇。
只有上半截身體的小盜賊倒在血泊中,下半身不知是掉在附近還是已經進了龍腹。
感應到有人接近自己,路奇睜開雙眼,渾濁的目光惡毒的瞪視著站在他上方的莫亞。
「可惡……你這個……該死的……卑鄙的……渺小人類,竟敢算計……」接下來的聲音因為失血過多含糊不清。
聽到路奇這樣說,莫亞不怒反笑,拋下奄奄一息的盜賊轉向同樣倒地不起的地龍。
省視著地龍躺倒在地的強壯軀體,她鬱悶的發現先前乘地龍襲擊路奇時釋放的「寒冰椎刺」和「燃燒熱焰」竟然沒有對牠造成任何的傷害,就連皮也未蹭掉一塊。
猶豫了許久,莫亞最終還是咬破中指,以自身鮮血在龍首上畫下十二芒星。
締結魔寵契約的血咒迅速滲透,最終隱沒在深黑色的鱗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