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軍閥露西（下）

　“露西，露西。”莊園的地下基地中，泰勒看著全神貫注地在乳白色的母床上指指點點的貓咪。忍耐不住寂寞，戳了戳她的臉蛋。

　“不要打擾露西的喵！露西現在很忙的喵，有事情待會兒再說的喵。”露西生硬地甩開了泰勒的手，不耐煩地向著泰勒下達了逐客令。

　“好啊！你現在威風了，不把主人放在眼里了，是不是？”泰勒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抓住了露西的兩只大耳朵，拉扯著，慣例地施加著“懲罰”。露西的耳朵毛茸茸的，很有彈性，捏在手中的手感不錯。有的時候，泰勒自己都懷疑，是否自己在潛意識里，純粹是為了好玩，才經常這樣地欺負露西。

　“哎喲，不要揪了喵，露西知道錯了喵。主人請原諒露西的無禮的喵！”終于從忙碌中回過了神來，意識到自己犯下了“不敬”的“大罪”的露西吐了吐舌頭，可憐巴巴地抱著腦袋，撒嬌地向著泰勒求饒。

　“忙什麼呢？”泰勒摸了摸露西的頭發，沒有再追究露西的失禮之處。

　“露西要忙的事情有很多的喵。”一談到工作，露西又進入了投入狀態，爪子飛快地在母床上輕點著，一副莊園的全景圖象投影到了泰勒的面前。

　“你看，主人，康嘉莊園的大部分能夠運轉的設施都已經被破壞掉了喵。”貓咪用爪子在圖象上比劃著，“從能量提取系統，到邊境防御系統，還有生產系統，監控管理系統，都處于癱瘓的狀態。而露西要做的，就是在盡量短的時間內，恢復這座莊園的防御架構的喵。目前，露西已經讓莊園里的六百七十二個被砍伐的樹樁重新培育成了戰爭古樹，基本維持莊園的運作的能量供給已不成問題了喵。但是戰斗方面，可以作戰的旁系兵力，特別是對空的旁系軍團還是遠遠不夠的喵。露西要抓緊時間了，盡量在明天早上之前，生產出旁系空軍大隊的喵。啊，要不是守護古樹需要的能量消耗巨大，生長周期漫長，露西早就修建靜態防御體系了喵。”一邊思考著，貓咪一邊自說自話地把一連串泰勒看不懂的信號輸入到母床中。

　“來，休息一下，別累壞了。”看到露西難得的這麼認真，泰勒心中涌上了一絲的歉意。他轉過了身去，沖泡了一杯香醇的咖啡，調和上了貓咪最喜歡的濃郁牛奶，遞到了露西的嘴邊，“烏甦市已經被你徹底地破壞了，這個敵人夕日的南北流通中樞，此刻是如同血栓一般擁阻不暢。帝國的北部軍團欲想到達這里，恐怕還是需要花費一些時日的。而帝國的東部平原丘陵地區是重要的農業基地，向來是由領主聯盟掌控的地盤。地廣人稀，軍隊的質量也不如北部，想必他們也害怕我們乘虛而入，象破壞烏甦市一樣地毀他們的糧草。因此，他們必然不會貿然地攻打我們這里。段時間內，西南還是安全的，你大可不必如此的焦急。”泰勒安慰著貓咪，把自己剛了解到的帝國情報分析了一遍。

　“主人，天上，天上啦喵。”露西一口氣喝干了咖啡，抹了抹嘴巴，“地面上的情況確實是象主人說的這樣沒錯了喵。可是我們的頭頂的外太空，還有一個討厭的大眼楮喵！從半個小時以前開始，帝國就已經向我們的莊園發射了不下幾百枚巡航導彈了喵。真是的喵，導彈難道不花錢喵？蜜蓮已經帶領著五月蠅大軍和陸地巡洋艦去攔截了，不過估計最多也只能堅持到明天早晨五點左右的喵！我可憐的五月蠅啊，那麼寶貴的偵察用旁系就這樣消耗在撞導彈上面了喵！不行了，露西要趕快了，根據探測到的帝國核武器的儲備量預測，不在明天前生產出空軍旁系的話，好不容易收復的莊園又要被移為平地了喵。”

　“你還真的很辛苦啊。”泰勒終于意識到了露西此刻面臨的是多麼巨大的壓力。原來在不知不覺中，露西一直同時遠程指揮著蜜蓮與帝國軍的空中大戰，又策劃著莊園內的基地建設。整個計劃部署一旦一個環節連接不上，所有的努力將前功盡棄。

　感到自己幫不上什麼忙的泰勒悄悄地離開了地下室。剛走上城堡的兩層樓，就听到一真嘈雜的喧鬧，和斯麗佳的訓斥聲音。

　“不要擁擠，一個一個來，凡是不遵守我這里的秩序的，統統給我滾出去！”拿著個高音喇叭，手插著腰的斯麗佳正威風凜然地教訓著幾個在辦公室里打架的小伙子。

　“啊，小泰勒，你來得正好，幫我把這兩個家伙槍斃了，扔出去！”斯麗佳看到了泰勒，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招呼著泰勒。

　泰勒低頭看了看被斯麗佳踢倒在地上，痛苦地皺著眉頭，還在對斯麗佳罵罵咧咧的陌生青年。二話不說，掏出了雷神之怒，一人賞了一顆子彈，爆了他們的頭。然後象拖了個麻袋似的，把兩具尸體從窗口扔了出去。

　整個城堡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誰也沒有想到泰勒會果斷地殺人。就連斯麗佳也沒有料到，小泰勒居然會把她的氣話當了真。

　“我們是來參軍的，你竟然濫殺無辜！”一個大胡子指著泰勒，驚恐地控訴著。

　“來參軍？”泰勒冷笑一聲，火熱的槍口頂住了那只出頭鳥的額頭，“既然是來參軍的，那我就告訴你我們這里的軍隊的規矩。面對長官的命令，你只有兩種選擇，服從或者是死！明白了嗎？”泰勒的聲音冷酷得如同地獄來的修羅，眾人毫不懷疑，一旦誰敢說個“不”字，子彈馬上會問候到他的腦門上。

　喧鬧的人流瞬間安靜無比，沒有人再敢不遵守秩序。

　“謝謝，小泰勒，幫大忙了。不過你的手段好象太極端了吧。”斯麗佳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泰勒的舉動雖然出乎了她的意料，但是作為這個非正常人類集團的一員的暴力女，倒也沒有過多地責怪泰勒什麼。

　“非常時刻，沒有拖泥帶水的余地。”泰勒擦了擦槍，把它收回了衣兜，“話說回來，好象今天就我最空閑啊。你又在忙什麼呢？斯麗佳，為什麼我們的莊園剛剛重建完畢，就來了那麼多報名參軍的？”

　“哦，別提了，都是一群狡猾的狐狸。”斯麗佳抱怨著，翻動著桌子上的一大堆的效忠宣言文書，“你看看，小泰勒，就這麼一個晚上的工夫，我收到的各個地方市區縣的投誠報告就可以填滿一個倉庫了。那些個官僚看風使舵的本領還真不是一般的有能耐，听說我們對抗西南軍主力的時候，人員的傷亡率低得嚇人，就鼓動所有的老百姓集體到我們這里來參軍。他們當我們這里是什麼？免費管飯的地方嗎？有的家伙甚至還攜帶全家老小，手里抱著娃娃，背上背著老娘來報名！我真懷疑這是不是這些十字教徒企圖拖垮我們的戰略陰謀。”

　“看來哪個地方都有混子啊。”泰勒看了看一路排隊到城堡大門的報名參軍人員，“且不說是否免費管飯，的確啊，參加了我們的部隊後，一旦打起仗來，生存的概率比一般的群眾可高多了。有這樣的想法也不難理解，不過我們這里可不是收容所，我們也不需要投機主義的人作為戰斗力。”

　“我可是愁死了。”斯麗佳深深地吐了一口氣，趴在了桌子上，“如果可以的話，我寧可和碧翠絲換工作。”

　“碧翠絲的工作？”

　“是啊，搜索山林，收編帝國軍隊掃蕩這里後，逃竄到荒野地帶的流亡者和抵抗組織。露西妹妹說著，找到這些人以後，可以無需考核，直接編入我們的隊伍。而我，卻要在這一大堆來報名混飯吃的人當中，篩選出合格的士兵。我最不擅長做這個了。”斯麗佳頭暈得兩眼冒著蚊香狀的圈圈，一副心力憔悴的樣子。

　“尼娜呢？她不來幫你嗎？也許我們可以把閑雜人員編進她的後勤組。”泰勒掃視了周圍一圈，並沒有發現在西南軍殲滅戰中立下顯赫功勞的女僕。

　“哦，小尼娜啊，一早就回禁忌森林里去了。好象我們的後方出了一點麻煩，看來尼娜也不輕松啊。整個美少女集中營的高層領導里，就你小泰勒閑得發慌了。”斯麗佳嫉妒地看了泰勒一眼。出于對主人的關愛和照顧，露西並沒有給泰勒分配瑣碎的任務。這讓隊伍中的其他人眼紅不已，而泰勒本人卻因此特殊的“優惠待遇”而萬分的尷尬。

　“恩，斯麗佳，有什麼可以效勞的嗎？”不願意被人說成是無所事事的長官的泰勒，紅著臉湊到了斯麗佳的身邊，不好意思地詢問著。

　“能幫我重新制定一份新兵篩選方案嗎？露西妹妹給我的方案，額，非常的野獸派。”斯麗佳思索了片刻，用了一個她所認為的，最妥當的形容詞。

　“我看看。”泰勒接過了一疊稿紙，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跡，一看就知道是出自貓咪的親筆。全文瀏覽了一下之後，泰勒點了點頭道︰“斯麗佳，我覺得這樣的決策不錯啊。很適合現在的現狀啊。如果是我的話，我也會采取這樣的行動的。”

　“不會吧，小泰勒，你沒發燒吧。”斯麗佳吃驚地捂著嘴巴，奪過了稿紙，大聲地朗讀了起來，“凡是投機參軍分子，必須無條件地加入生死淘汰選拔！每一百人為一個擂台，互相搏斗撕殺，最後存活下來的十五人，植入寄生種子，改造成智慧型高階旁系。死亡人士的尸體，其所有權歸美少女集中營所有，全部塞進母床作肥料！一旦報名參軍人士，不得退出，不得在淘汰選拔中消極應戰。發現違反本條例者，格殺勿論的喵。以上，露西喵。”

　“這樣似乎過分了一些吧。生死淘汰？不得退出？這不明擺著存心要殺死一大片的人嘛。”斯麗佳不可理解地看著那方案，“不知道露西妹妹怎麼想的，就算他們是混子，也不用把他們逼上絕路嘛。”

　“斯麗佳，你知不知道戰場上有一句話。”泰勒嚴肅地冷著臉道來，“你或許是一個優秀的武術家，但是相信我，作為一個戰士，露西的野性判斷是正確的。戰場上，非友即敵，絕對不容許曖昧的中立存在！你有沒有考慮過，在聖女的老巢所在的帝國西南疆域，為什麼和聖女關系密切，而疏遠于銀十字政府的他們，會依然滋潤地生活在銀十字政府軍的統治下？那是因為在十字軍攻破西南防線的那一刻，他們就‘明智’地選擇了倒戈！皈依了十字教！就象他們現在屁顛屁顛地來討好我們一樣！我絲毫不懷疑，收編了這樣的士兵以後，他們會在我們危難的時候捅我們背後的刀子！沒有堅定信仰的牆頭草，不過是沒有尊嚴的鼠輩。得到老鼠一樣的滅除的下場，又有什麼好怨言呢？露西的判斷是正確的，這樣的投誠的質量，遠不如碧翠絲從荒野外收編回來的抵抗組織，聖女的真正的堅定擁護者。既然我們不能得到他們的忠誠，那麼至少要篩選出合格的戰斗力，把沒有利用價值的雜碎排除掉。”

　“可這樣一來，我們豈不是會招來太多的怨恨？”斯麗佳憂心重重。

　泰勒淡然一笑︰“人啊，就算小心翼翼地走在路上，也會有人看你不順眼。露西不會在乎別人的評價，她看中的，永遠只是野獸法則的核心——對實力的把握。真正的強者，不會因為別人的眼光，而改變自己的本色。”

　“我現在算是知道了，為什麼露西妹妹會選你做主人了。”斯麗佳聳了聳肩膀，“你們的身上，都有血的味道。好了，既然小泰勒也這麼認為，那麼方案就照著這麼辦吧。”

　于是乎，在以殘暴軍閥露西為代表西南統治者們，在這天里給無數投機分子帶來了最黑暗的一天。面對著鬼哭狼嚎的求饒聲，咒罵聲，冷血軍官泰勒不為所動，嚴格地用生死淘汰混戰篩選著每一個士兵。西南行省的人們終于領悟到了“暴君”這個詞的真正含義，但是為時已晚。經歷了殘酷而又血腥的選拔之後，幾十萬來到康嘉莊園的投機參軍著，只有不到一萬人真正通過了考核。這為露西日後扎根西南，滅亡帝國徹底掃清了不安定因素，打下了戰略根基。而死亡人士中，不僅擁有淘汰賽中被消滅的，也有通過了選拔，卻精神崩潰，被當作次品抹殺掉的，以及八千多狗急跳牆的發動暴亂的份子，被泰勒指揮著暴亂平定者（泰勒在這一刻知道了這種帝國機甲兵器的真正用處了），干脆地消滅干淨的。對于人員的消耗，泰勒並沒有太放在心上。露西的戰斗方式原本就不是相當依賴人類，就算沒有一個人類的部下，領主類的魔女也可以創造出一個自己的王國。而露西唯一選擇吸收人類戰士的理由，也只有人類那復雜的大腦，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的強勁靈活的應變能力。如果能把他們培養成旁系騎士，或者前線小隊的臨場指揮，那麼露西軍團的戰斗力又將上升一個台階。

　那些逃出鬼門關的合格者們，立刻地被植入了寄生種子。在扎西和坎特之類的，露西軍團的創始元老級將領的看押下，奴隸軍團執行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收拾在淘汰賽中滅亡的伙伴的尸體。幾十萬的尸骨滋潤著康嘉莊園的土壤，格外的及時。低垂著腦袋的奴隸兵們不敢怠慢地把一具具的尸體投放到了莊園各個角落中的母床分體之中。一個個的旁系戰士歡快地破殼而出，飛向了天際。

　飛鰩，露西精心策劃，結合了蜜蓮和聖女的基因代碼技術後，所孕育的空中王牌旁系。擁有著比飛天水母更加優秀的機動能力，遠程掃描定位能力，以及激光射程的三萬余飛行類旁系大軍在康嘉莊園的上空，頭一次展現了它們的英姿（事後泰勒分析，露西的血腥淘汰選拔方式，也有部分原因，是為了制造這樣大規模的空中軍團而收集足夠的有機物）。

　飛鰩軍團的出現，標志著露西大軍從戰略防守，轉向了戰略反攻，打響了露西滅亡神聖銀十字帝國的第一炮。漫天飛舞的飛鰩大軍及時地接替下了蜜蓮那岌岌可危的領空防線，將帝國的導彈轟炸，滴水不漏地攔截了下來。帝國對露西的空中壓制的優勢，從此不復存在。

　“喵，不幸的，可憐的，愚蠢的，和露西為敵的家伙听好了喵。本獸神要殺過來了喵！”疲勞工作完了一天一夜的露西，站在城堡的屋頂上，指著北方，揚眉吐氣地驕傲宣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