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從絕望之地回來的男人 第八章 孩童

　超長章節，五千字以上^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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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旅途，龍舌蘭傭兵團可以說完全就是在溫馨和甜蜜之中度過的。

　生活上，蘭妮會親手烹製美味佳餚，讓華十三這個王老五在飽逞口腹之慾的同時，也愉快的欣賞著美女團長的廚娘風範。

　而修煉上，華十三教，蘭嵐聽，甚至於蘭妮也會跟在旁邊學習，十幾天下來，不只是蘭嵐，就連蘭妮都驚喜的發現，自己對於魔法這種戰鬥方式竟然也有了全新的理解，對於如何與魔法師作戰，此時的蘭妮覺得自己更加有信心了。

　日子，就這麼簡單而溫馨的過著，而三個人之間的關係也隨著時間的積累越來越親近，也越來越自然，很快的，在不知不覺之中，三人就來到了提契諾郡的郡城，這個華十三來到奧丁大陸第一站的目的地。

　……

　傭兵工會是國際性的權力組織，影響力之巨大，利潤之豐厚，光是坐落在郡城中心位置，而且是和郡首府同樣高度的辦公大樓就能夠看出一二，不過，如果說傭兵工會雄偉的辦公大樓只是讓華十三稍稍側目的話，那麼，帶著一臉春風得意的微笑從大廳裡迎出來，想要和蘭妮來一個深情擁抱，但是卻被蘭妮巧妙的藉著自己身體躲開的年青男子，卻在華十三的心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有些人天生就具有成為眾人焦點的氣質，而嬴天無疑就是那種人裡的佼佼者，明亮而自信的眼睛，高挺的鼻樑，刀削斧鑿般線條感十足的面頰，還有緊抿著的，詮釋著威嚴的嘴唇，無疑讓嬴天充滿了領袖的魅力。

　俊朗的面容，高挑健碩的身材，還有他胸甲上華夏皇族獨有的長龍徽章，無論嬴天站在哪裡，哪裡都會以他為中心轉動，這種人在正常人的眼裡無疑是完美的，不過，在華十三的眼裡，他卻是令人反感的。

　的確，這個男人外表出眾，身份尊貴，而且非常大氣，即使沒有抱到蘭妮也絲毫不以為怵，立刻就走過來和自己打了招呼，但是，在奧丁天牢裡和各類凶神惡煞相處了整整八年，華十三的直覺已經敏銳到了一種可怕的程度，他只是看了嬴天一眼，看了他的眼睛一眼，就從這個男人的眼底看出了一種貪婪，赤裸裸的，把所有人全都劃撥到可以利用與不可以利用範疇裡的貪婪，這種帝王獨有的貪婪，讓華十三打從骨子裡不屑一顧。

　……

　「您就是在盧加諾城給咱們華夏民族大大長了一把臉的年青巫醫吧？」秉持著即使最挑剔的禮儀官也無法找出半點瑕疵的態度，嬴天恭敬的對華十三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大聲的說道：「嬴天身為華夏帝國的九皇子，代表所有華夏帝國的子民謝過先生了。」

　有一種人，天生就是為了讓人噁心而存在的，眼下的嬴天就是，眼看著這廝是畢恭畢敬的對著華十三鞠了一躬，可雖然受禮的是華十三，但旁邊所有人的目光中表達出來的態度卻是敬佩九皇子的大德大賢，華十三反倒應該涕淚橫流的感激九皇子盛讚，應該誠惶誠恐的回禮才對，華十三環視了一下四周，除了面色不悅的蘭妮和蘭嵐，其餘所有人的目光都出奇的一致，這讓他心裡感覺有些不舒服了。

　華十三是什麼人，如果一群雜碎的目光就能讓他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那他老早就死在強者專橫，弱者無助的奧丁天牢了，哪還輪到現在的悠閒自在，所以，直接無視了眾人的目光，華十三就這麼大刺刺的站在嬴天面前受了他這一禮。

　「大叔，喂，你怎麼這麼無禮？」看著華十三大刺刺的受了心中白馬王子的一禮，而且看起來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一個大概是被嬴天迷住了的魔法師少女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勇氣，一步就跨到了華十三面前，叉著小腰，指著這個臉色冷的可怕的男人，嬌滴滴的吆喝道：「九皇子敬你一禮，你難道就杵在這兒沒有任何反應嗎？」

　「就是就是。」不住的，附和那少女的年青人就在人群裡騷動了起來，明顯有一種想要讓華十三千夫所指，無病而死的架勢，可是，他們卻找錯了人了。

　「無聊。」淡淡的說了一句，華十三毫不在意騷動的人群和依然沒有直起身來的嬴天，一把將蘭嵐托在了臂彎裡，牽著蘭妮的小手就向外走了出去。

　華十三走的很從容，一點不像是難以承受來自民眾壓力，憤而離去的樣子，從他臉上淡漠的表情看來，這個男人只是不屑於和這些人一般見識而已。

　這整個事件說到底，畢竟是嬴天因為感謝華十三而引起的，所以，在華十三平靜離開的當口，絕大多數人都是滿臉不屑的冷哼兩聲，或是嘀咕上兩句「山野蠻夷，不服教化」之類貶低的話，倒也沒有衝動的小青年死咬著他不放。

　可是，就在蘭妮對於這些同胞差勁的行為安慰著華十三的時候，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從城門口的方向，八個華夏戰士護衛著二十多個年紀只有十一二歲的孩子走了過來，他們的步伐看起來很沉重，似乎心情非常壓抑的樣子。

　「他們？」看著這些漸漸走進人群的傭兵和孩子，華十三望了一眼神色同樣變的凝重的蘭妮，不解的問道：「蘭妮，這是什麼情況？」

　「唉！」聽到華十三的問題，蘭妮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可是，她還沒有來得及解釋，一個飽含著憤恨和自責的聲音就搶先表達了出來。

　「殿下，卑職無能！」剛一站到嬴天的面前，護衛頭領「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嗚嚥著說道：「這一次的選拔，我們，嗚！」

　「這些都是為了參加愷撒魔法學院的選拔，在整個華夏帝國挑選出來的孩子。」飽含著憐憫的神色，蘭妮凝望著那些孩子解釋道：「每一年的選拔，華夏的孩子們都能以非常好的成績通過測試，可到了最後的面試，卻都會毫無例外的被刷下來，從第一次參加選拔開始，沒有一個人能夠通過，唉！」

　魔法師是奧丁大陸最重要的戰略資源之一，其重要性甚至更勝於運用鬥氣作戰的戰士，所以，歷年來，奧丁大陸的國家都會挑選出資質優秀的孩子，將他們培養成精通元素魔法的魔法師。

　愷撒帝國的國立魔法學院擁有全大陸唯一一個人類九級魔導師，國師巴菲特擔任校長，自然，這裡就成了各個人類國家趨之若鶩的地方。

　聽了蘭妮的解釋，華十三瞬間明白過來，原來這群孩子就是被挑選出來參加愷撒魔法學院選拔的精英，因為全大陸人類國家對華夏帝國的抵制，所以他們被刷下來了，不過，如果說自己族人受到了冷遇讓華十三心裡有些不爽的話，那麼，接下來這些孩子的表現，卻讓華十三的心情產生了新的變化。

　「他們，吸！」到底是半大的孩子，這些小傢伙的眼裡還沒有那麼深沉的心機，一個看起來是眾人裡面年紀最大，也是站在孩子們最前面的少年猛的吸了一下即將流出眼眶的淚水，咬著牙，斜眼望著天空，倔強的低吼道：「我們明明每一樣測試都比其他國家的孩子強，艾莉在冥想恢復速度上快過愷撒第一名的那傢伙三分之一，我的基礎魔力超過其他國家的第一名整整一倍，可他們，畜牲！竟然說我們長相不符合標準，我就想不明白，難道學習魔法和長相有關係嗎？嗚～有關係嗎！」

　聽著少年聲嘶力竭的喝問，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深深感覺到那種面對整個世界的無力，他們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他們也知道，這個使得自己年幼族人落選的原因，自己，以及自己的國家和民族根本無力改變，所以，當那個少年低吼著的時候，在場的所有人，除了華十三之外，都表現出了一種憤恨和無奈交雜著的神情。

　「唉，這不是你們的錯！」面對著純真的孩童，就算是嬴天也無法裝模作樣，在沉默不語了半晌之後，他十分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面色羞愧的說道：「是帝國對不起你們！」

　「嗚～」儘管在低低的嗚嚥著，儘管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但是這些少年們卻不像大人們一樣，表現出認命的樣子，他們一個個倔強的咬緊了牙根，瞪大了雙眼，努力的壓抑著流淚的衝動，只是在嘴裡念叨著，為什麼？為什麼！

　蘭嵐的鼻子也開始酸了，她本身也是個半大的孩子，眼見這些同胞如此的委屈，卻又如此倔強，不自覺的，她也感覺到一陣淒楚，可是，就在她想吸一下鼻子的時候卻忽然感覺到，自己被緩緩的放在了地上，而與此同時，蘭妮也忽然感覺到，握著自己的大手鬆開了，因為驚訝於華十三的狀態，姐妹倆齊齊的望向了放開自己的男人，但是，當她們看見這個男人邁著平靜的步伐朝人群走了過去之後，毫無理由的，她們就是能夠感覺到，希望，正在走近那些少年。

　「告訴我，孩子。」回到了人群的最中央，華十三摸了摸為首少年倔強仰天的腦袋，溫和的問道：「你為什麼要去參加愷撒的選拔？」

　「我！」被面前突然出現的冷臉大叔嚇了一跳，那少年的眼神出現了一絲惶恐，不過很快的，在看到了華十三和自己相同的眼睛和頭髮之後，他迅速平靜了下來，進而捏緊了稚嫩的小拳頭，用一種連華十三都不得不側目的堅定語氣說道：「因為愷撒的魔法水平比我們自己要高超，所以我想在他們那裡提高自己的水平，回去教給我們的族人，這樣，我們以後就不用被他們欺負了！」

　「哦？」似乎對少年出乎意料單純但卻深刻的話語震驚了，華十三閉上了嘴，轉而用飽含深意的目光開始注視起了這少年的眼睛，緊接著，他又望向了下一個孩子。

　那些目光無一例外的，全都飽含著一種堅定的信念，一種讓華十三感到欣喜的意志，所以，在審視完這二十三個孩子之後，華十三直起了身子，默默的對著這些孩子點了點頭，隨後，他竟然從空間戒指裡取出了一個不知道用什麼動物的皮料製作的魔法捲軸，輕輕展開，運用他那微弱的魔法力激發了蘊含在其中的魔法。

　「呼～」隨著魔法激發出來，一個金發碧眼，看起來充滿了紳士氣質的中年魔法師竟然憑空出現在了華十三的對面，緊接著，當魔法穩定下來之後，那人竟然像是看見了華十三似的，帶著一臉的驚喜問候道：「親愛的華，你什麼時候出來的？怎麼不通知我？」

　「剛剛出來不久，老朋友。」對著中年魔法師點了點頭，華十三平靜的打了個招呼，看起來十分隨意的樣子，可是，當目瞪口呆的嬴天看到了這個中年魔法師之後，他那原本因為華十三這鄉巴佬竟然擁有空間戒指和雙向通信捲軸而已經有些走樣的面孔居然在一瞬間扭曲起來了。

　「巴巴巴巴，巴菲特。」絲毫沒有顧忌皇族的威嚴，嬴天像是見了鬼似的，結結巴巴的小聲自語道：「怎麼可能？這，天哪！」

　不管可不可能，事實就在眼前，在和巴菲特打了個招呼之後，華十三竟然直截了當的說道：「你不是管著一所學校嗎？我有幾個孩子想去學習一下你們愷撒先進的魔法理論，但是在大門口被攔下來了，你看，是不是給我行個方便？」

　「你？呵呵。」絲毫沒有理睬華十三帶著半分興師問罪的語氣，巴菲特先是展現出了一個迷人的微笑，隨後似笑非笑的反問道：「華醫生的吩咐，我難道還敢推脫嗎？你什麼時候過來，我們好好聚一聚？」

　如果說剛剛見到通信捲軸另外一邊出現的是巴菲特，已經讓嬴天驚訝的把眼珠子都瞪出來的話，那麼此刻聽著這傢伙竟然半帶討好的語氣，華夏帝國的九皇子真是差一點就吐血三升了，別人不清楚這個中年紳士身上蘊含著多麼龐大的能量，但是作為華夏帝國的九皇子，他卻對巴菲特這三個字瞭解甚深，從前，他根本不認為這世上能夠有另外一個人類會讓巴菲特表現出如此態度，而現在，當意外發生之後，理智的嬴天也不再覺得華十三是一個簡單的，可以利用的對象，而是一個很可能具有自己難以估量價值的存在。

　「過一陣子再去，我現在手上還有些事情要解決。」絲毫沒有在意自己是在和什麼樣的存在交談，華十三直截了當的推掉了巴菲特的邀請，淡淡的說道：「我會讓人拿著我的腰牌再去一趟帝都，那些孩子都是好樣的，不要虧待了他們！」

　「沒有問題，我會安排妥當的。」似乎對於華十三沒有直接拒絕自己的邀請十分開心，巴菲特樂呵呵的對著華十三做了一個愷撒貴族道別時獨有的欠身禮，恭敬的說道：「那我就在帝都恭候您的大駕了。」

　「這，剛剛！」望著漸漸消失的身影，嬴天結結巴巴的瞪著華十三，好半天說不出話來，可是華十三卻沒有和他磨嘰的心情，他蹲下身子，挨個摸了摸孩子的腦袋，溫和的說道：「在那裡用功的學習，還有，記住剛剛自己說過的話，知道嗎？」

　「大叔，我，剛剛，真的？」就是再蠢，這少年也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所以，在漸漸消去了不可置信的眼神以後，小傢伙啜囁著望向了華十三，飽含著感激的神情叫道：「是的，大叔，我會永遠記住今天的事情，那是我對您的承諾！」

　「那不是你對我的承諾。」搖了搖頭，華十三環視了那些眼睛裡重現出希望光彩的孩子，淡淡的說道：「那是你們對華夏民族的承諾，孩子們，無論身處任何環境你們都要記住，我們是華夏人，我們可以謙虛，但是絕對不能低頭！」

　「是，是的！」用手抹了一把終於忍不住流出眼眶的淚水，不只是孩子們，包括跪在地上的護衛以及剛剛還把華十三比喻成山野蠻夷的華夏傭兵，所有人都望向了華十三，哽嚥著叫道：「我們是華夏人！」

　嬴天再一次向華十三深深的鞠了一躬，可這一次，從他那因為心潮起伏而畢恭畢敬的眼神，任何人都看的出來，如果剛剛是為了沽名釣譽的話，那麼這一次，九皇子是真的對面前的華十三心悅誠服了。

　「這些都是好孩子，是我們未來的希望。」心裡清楚，這些孩子最終的走向是哪裡，華十三飽含深意的對嬴天吩咐道：「你，不要辜負了他們！」

　「是！」一揖到地，嬴天畢恭畢敬的回應道：「這是嬴天對華醫生的承諾，嬴天作為一個華夏人，謝謝您了！」

　「謝謝華醫生！」隨著嬴天的聲音漸淡，更多華夏人的聲音卻響了起來，如果說之前他們只是把華十三當成一個山野蠻夷的話，那麼現在，他們絕對是為自己剛剛的膚淺而後悔了，在他們看來，眼前少言寡語的華十三才是那種真正為國為民的大德者，一位英雄，而面對這樣一位英雄，他們除了表現出自己最誠摯的感激和敬仰，還能夠做什麼呢？

　在遞給嬴天一塊腰牌之後，華十三就像他剛剛過來的時候一樣，默默無語的離開了，這一次，人群不再有奚落的話語，而是整齊的列成兩排，飽含著最恭敬的神情，目送著華十三離去，看著他重新托起蘭嵐，牽上蘭妮的手，大步走向傭兵工會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