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第五章 面癱美女
懸厘,曲周上,手足少陽陽明之會,《銅人》針三分,灸三壯,《素問》針三分,留七呼。
主面皮赤痛,頭偏痛,煩心不欲食,中焦客熱,宿醉胃痛,熱病汗不出,目內眥赤痛。
……
雲幽幽一個人在市區住著,房子倒是不小,想來收入也不壞,雖然跟那位臺灣本土娛樂天王在陽明山購別墅比起來差了點兒,不過跟普通人比起來,這房子的確算得上豪華了。
「坐吧坐吧!」雲幽幽一進門就踢掉腳上的鞋,順便給龍陽倒了杯柳橙汁。
龍陽接過,看著戴口罩一直不說話的雲亦,「那個雲……」心裏面有些冷汗,這名字實在是高,雲……姨,天生佔別人便宜啊!
「她的名字是有些怪,你就叫她小雲好了。」雲幽幽拉著雲亦,在沙發上坐下。
雲亦顯然有些緊張,坐在沙發上,雙手不停互相絞扭。
雲幽幽摟著她肩膀安慰她說:「放心吧!老姐給你找的,自然是高人。你就算不相信他的長相,也應該相信老姐的眼光。」
龍陽有些好笑,自己怎麼又變成高人了?他其實一早就看出來了,雲亦雖然帶著口罩,但是右眼能看出眼臉無力,顯然應該是「吊線風」的毛病。
面神經麻痺,亦稱面癱,中醫稱為「吊線風」、「口眼咼斜」,其症狀主要表現為突然口眼歪斜,一側眼臉不能閉合,睜眼流淚,不能皺眉皺額,鼻下唇溝歪斜變形,不能吹口哨,流口水,咀嚼食物時常留於病側牙齒之間,面頰麻木等等,由於面癱可引起十分怪異的面容,所以常被人們稱為「毀容病」。
「是面神經麻痺吧!」龍陽好整以暇,拿出針管和消毒藥水放在茶几上,「而且應該剛患病沒多久。」
叫雲亦的女孩自然以為是自己表姐告訴對方的,可雲幽幽卻驚訝了,「我又沒說,你怎麼就知道了?」
「很簡單啊!她眼臉無力,而且一直往外滲淚水,我可沒聽說過有一隻眼睛流淚的哭泣,何況還一直帶著口罩,我可以先把脈麼?」
「嘿!還真有點兒小神醫的架勢,小雲,給他把脈啦!」
龍陽搭脈片刻,嗯了一聲,「是三陽經絡障礙!麻煩說一下患病過程好麼?」
「哦!是這樣。小雲是學校空手道社的學員……」
原來,雲亦幾天前一次練習空手道,因為練得渾身大汗,一時貪涼快穿著道服就跑出來吹吹風,結果當時就感覺頭暈,回家後頭部右側麻木,感覺眼臉不適,發燒,當時嘴巴就向左歪斜,右眼不覺疼痛,不能閉合,鼓腮漏氣,嘴巴不能張大,送到榮民總醫院後確診為「右側面神經麻痺」,需要做微血管減壓手術治療。
恰巧的是,雲亦的空手道老師的丈夫是榮民總醫院的專家醫師,尤其擅長神經外科手術,正因為是要等這位大醫師治療,這才準備拖延幾天,一旦這位大醫師有空便會進行手術。
雲幽幽也是看今天龍陽大顯風頭,這才拉他來試試,心想試試也沒什麼大礙,就算治不好,反正過幾天就手術了。
龍陽張大嘴巴,「不會吧?就這個,還需要動刀手術?」
雲幽幽瞥了他一眼,「你以為像你這樣的小神醫滿地跑麼?」
「那,那你和陸姐姐那麼熟,也應該可以找陸青山爺爺看看啊!」龍陽有些不好意思。
說起來,雲幽幽還真是對中醫沒什麼信心的,現在看醫生誰看中醫啊!就算陸龍龍的太爺爺名氣大,那也是年紀一大把了,要不是今天龍陽的本事正好讓她看見了,按照她的脾氣,估計一輩子都不會去看中醫,至於陸龍龍的足心道麼,她認為那是保健,姐妹們聚會聚會,正好可以放鬆,自己還減肥。
「你就說吧!能不能治?」雲幽幽有些沒好氣。
說實話,按道理來說,龍陽到了臺北,不應該胡亂給別人治療的,他在這兒可沒給別人看病的資格,萬一要出了點兒什麼意外,能賠到他當底褲都不夠,可惜,這家夥吃一塹不長一智,正是這個年紀少年的特色——膽大且無知。
「能治吧!」龍陽笑笑,「小雲,你把口罩取下來好麼?」
雲亦猶豫了一下,慢慢取下口罩。
她長相和雲幽幽有些相似,雪膚大眼,標準的美女,可惜,現在的她從左側看還行,右側看就嚇唬人了。
龍陽看了一下她的舌苔,尋思了一下,抽出一根大針來,「有火麼?還需要一個硬幣。」
「這麼大一根針?有,你等著。」雲幽幽說罷,起身去找。
看雲亦有些緊張,龍陽笑笑,這時候為了安撫她的緊張,必須吹吹牛了,「放心好了,我這次是來臺北參加中醫交流會的,你表姐是我一個世交姐姐的好朋友,所以找了我,你這個面神經麻痺不算嚴重,我連半身不遂都能一次根治呢!放心,別人剛開始上學,我就已經開始給人針灸治病了。」
他的年紀說起來也就和雲亦差不多,這會兒吹的有點兒天花亂墜,連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過為了確立病人的信心,也只好不得已而為之了。
「剛才還看你靦腆,原來嘴巴也很伶俐啊!」雲幽幽找了個打火機,順手又遞上一枚硬幣。
龍陽尷尬,解釋說:「病人如果對醫生信心不強,不好啦!」說著就拿硬幣消毒。
「還挺能說,要不要幽幽姐給你做採訪啊?」
「不要了吧!我很快就會回去了。」龍陽把硬幣消毒後,拿棉花在雲亦臉上擦拭消毒了一下,順手把硬幣塞進她口中。
雲幽幽有些好奇,「這是幹什麼?」
「治病啊!麻煩一下,打火機。」
把針在火焰上燒紅,龍陽伸指到雲亦口中按住硬幣貼在患側面頰內側,「放鬆放鬆,一針就好,保證馬上就變回大美女。」
說著,他趁雲亦沒注意,快若閃電一針垂直刺進雲亦臉頰右側「地倉穴」上方,雲亦啊了一聲,回音還沒結束,龍陽手上的針已經退了出來。
雲幽幽目瞪口呆,後怕起來,萬一把表妹治壞了,可全部是她的錯,「這樣,太野蠻了吧!拿燒紅的針扎人,萬一……」
她剛說萬一兩字,雲亦淚水就滾了下來,「姐,好痛哦!」說話清晰無比毫不費力。
雲幽幽是清楚表妹的病的,這幾天得病後因為說話困難含糊不清,她幹脆不說話了,要不是一直是乖乖女,課業好,估計連學都不去上了,可這會兒幾個字咬字清晰無比,她聽得清楚,再仔細看,表妹分明皺眉流淚,眼睛鼻子都皺到一塊兒去了,要知道,原本她是無法皺眉的。
「小雲,你別哭!老姐我看看。」雲幽幽放下打火機伸手去摸。
雲亦後知後覺,還在哭呢,「老姐,痛死了啦!」
「別哭啦!變回大美女啦!」雲幽幽有些後怕,自己拍拍胸口安慰自己,順手拿了個鏡子給雲亦,「自己照照。」
雲亦不相信,拿著鏡子看看,裏面亦喜亦嗔,還流著眼淚的一張臉蛋,不是自己是誰,何來一點兒口眼歪斜?有點兒不相信,她伸手自己摸摸,這才真的確信了,「天,真的好了。」
「還沒好呢!還有兩針。」龍陽說著又舉起手上的針來。
剛才那一下燒紅的金針入肉,把雲亦嚇唬得不輕,聽說還有兩針,趕緊搖頭,「不要,好痛。」
「可還沒全好呢!難道你願意它復發麼?」龍陽無奈搖頭,「這次不會痛的。」
雲亦看那根針,實在害怕,「不行,我心慌。」
扭頭看了一下雲幽幽,龍陽只好試圖好好跟雲亦溝通了,「剛才那一下正是因為突然,加上火針的熱度,所以才能讓你的面神經恢復,不過你現在仔細看看鏡子,嘴角這兒還有些微微抽動,放心,這次不用火燒了,我拿人格保證,一定不會痛好不好?」
磨了一會兒嘴皮子,雲亦好歹同意了,只是緊緊捏住坐在身邊的雲幽幽的手。龍陽無奈,他也知道剛才那一下火針的確嚇人,不過接下來兩針不扎的話,的確不能算痊癒,而雲亦太緊張是不行的,由於下面兩針是出血針,說不痛還真是騙對方的,不過也沒那麼痛就是了。
「你看,如果你一直緊張的話,我針灸起來也不方便,你想想要是去做手術,那多痛啊!」
雲亦反駁,「可手術是要麻醉的。」
龍陽無奈,拿了一根針在自己虎口合谷穴上紮下,「你看,我自己扎自己都一點兒不痛,我就在你舌頭下面輕輕扎兩針,好不好?」
雲幽幽有些兒不好意思,也不停勸說雲亦。
雲亦看龍陽拿針自己扎自己,有些兒難為情,「那,好吧!」說著就慢慢張大嘴巴。
「對了!舌頭往上卷……對,沒事沒事,別緊張啊!」龍陽說著,一根針快速兩下,在雲亦舌下「金津」、「玉液」紮了下去。
雲亦下意識眼睛一眨,身體往後躲閃,可惜已經被戳了兩下,一痛之下好像被什麼東西咬了一般。
「哎喲!還說不痛!」雲亦皺著眉,捂著嘴巴,「騙我。」
龍陽尷尬一笑,「不然你不給我扎啊!沒那麼痛啊!只是像被咬了一口,對不對?現在用力吮吸舌頭,要吸出血來。」
雲亦依言使勁吸了兩下,一股腥鹹鐵銹味道,趕緊吐了一口血出來。
龍陽笑著說:「這下是真好了!你可以照鏡子了。」接著又問雲幽幽要了紙筆,寫了一個中藥方。
「銀花、甘草、杭菊花、天麻、花粉、連翹,三碗水煎成一碗,三劑,每天一劑。」雲幽幽拿起紙念完,問:「這是什麼?」
「中藥湯劑啊!現在好是好了,不過我在臺灣停留不了多少時間,為了以防萬一,還是保險些,再喝幾劑中藥。」
「我臉上這個怎麼辦?」雲亦照著鏡子,突然問起臉上火針扎的地方的針眼來,「會不會留疤啊?」
「不會的,過幾天就沒啦!」龍陽順手收起針管來,「幽幽姐姐,我任務完成了,可以走了吧!」
雲幽幽也是高興昏頭了,居然忘記了挽留,正摟著表妹看臉蛋呢,「好吧!明天我去龍龍那兒找你。」
龍陽剛出門,雲幽幽手機響了,她剛接聽,裏面傳來陸龍龍怒氣勃發的聲音,「雲幽幽,你把龍陽拐哪兒去了?」
「什麼拐不拐的,我只是借他用用,在我這兒給我表妹治病呢!你等著,我叫他……」
雲亦看了她一眼,提醒她說:「老姐,人家剛剛走。」
雲幽幽傻眼了,自己怎麼一高興居然忘記了。
那邊陸龍龍咬牙切齒,「好你個雲──幽──幽,你……龍陽丟了,我跟你沒完。」
龍陽離開雲幽幽那兒,到了外面走了一截路,才想起來自己不認識路,要叫計程車吧,身上又沒臺幣,甚至連刷卡都辦不到,想折回去吧,似乎已經找不到路了,想打電話吧,他的手機且不說能不能打,而是根本沒帶。
路嘛!在嘴邊了,他站在臺北街頭,手上拿著雨傘,笑了笑,往前面走去,「正好,去愛咪兒姐姐的師傅蕭逸俠老師那兒去拜會一下。」
好不容易問了許多人,到了黃昏,他才走到中正紀念堂。
中正紀念堂,佔地約二十五頃,臺北市的地標建築之一,每天早晚,中正紀念堂廣場上都會有那麼一小群人,在一個固定的角落,日復一日練習著快要和時代脫節落伍的東西──國術。
這些人,就是愛咪兒的老師——臺灣八極拳大師蕭逸俠帶的徒子徒孫,相比較那些跳舞的、玩滑輪的、玩滑板……或許練八極拳是比較老土,可正是這種所謂的老土,孕育著中華上下五千年的底蘊,國術精神不死。
龍陽站在紀念堂廣場上,他難得一個人出來,這會兒站在這麼大廣場,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的確是要多出來走走才對。
正準備要找個人問問路,他背後響起一個驚訝萬分的女孩子聲音,「龍陽?」
龍陽一回頭,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蛋,精緻的歐式臉頰、比大多數人要高的鼻樑,正是那位讓他治療過痘痘的混血女孩樊伊靜,當然,此刻是絕對沒有一點兒痘痘的大美女。
兩人互相看見,都是愣了愣,誰都沒想到會在臺北街頭看見對方,異口同聲說:「怎麼(真的)是你,你怎麼在臺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