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面對（下）

　　“笑笑，媽媽走了。對不起，我不是一個好媽媽，我不夠堅強…現在回想起以前的那些日子，或許你爸爸說得對，都是媽媽太溺愛你了，否則你也不會變得那么…都是媽媽害了你，你能原諒媽媽么？…...最后，媽媽最后對你的一個要求：希望你不要放棄自己，好么？雖然媽媽知道我沒有權利這么要求你，因為媽媽自己首先就沒有做到……但是，人活一世，不能永遠都是那么頹廢。笑笑，答應媽媽好嗎？只要有一分活下去的希望，請不要放棄！因為你的身上有著媽媽的期盼，媽媽會在天上一直照看著你的！要相信，許多奇跡只要相信就會出現！別了，我最最親愛的兒子。你沒用的媽媽”

　　腦海中關于媽媽的記憶有如放電影一般的流過，夢中的東方笑早已淚流滿面。記憶中媽媽那寵溺的目光、那溫暖的懷抱都讓他那么依戀，他仿似看見了媽媽含淚寫下遺書的情景，那是何等的心碎、何等的失望、何等的不舍啊！？

　　“媽媽，您不要離開笑笑！笑笑答應您，以后我再也不貪玩了，以后笑笑什么都聽您的！不要丟下笑笑一個人，好么？”夢中，東方笑對著那個漸行漸遠的身影哀求道。

　　然而，媽媽的身影卻只是臉帶不舍地向他揮著手，臉上是抑制不住的淚水，聲音一如記憶中的那么溫柔：“笑笑，媽媽走了。要記住媽媽的話，只要有一分活下去的希望，請你不要放棄！媽媽會在天上一直照看著你的……”

　　“媽媽，您不要走！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啊！媽媽！……”夢中，東方笑無奈地看著自己母親的身影終于消失，聲嘶力竭地喚道。

　　“媽媽！”現實中，原本睡在地上的東方笑猛地坐起了身子，失聲叫道。

　　“閣下，您…您沒事吧？”只是現實中卻并沒有他母親，耳邊傳來一個顯得有些怯生生卻滿是關懷的聲音。

　　“我…我沒事……”東方笑偏過頭去才發現聲音的主人正是昨天那個和自己有過數言之交的女法師，因為她是所有三十個人類俘虜中唯一一個黑頭發的，這個讓東方笑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時就有了一種莫名的親切感，也就不知不覺地把她記在了心上。

　　有些遮遮掩掩地偏過頭擦掉了臉上不知什么時候已流滿面的淚水，東方笑站了起來走開幾步，不去看那三十個一臉關切地圍在他身周的人。

　　現在已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二天清晨，初升的太陽的淡紅色光芒照在他的臉上，仿佛昔時母親那溫暖的撫摸一般，讓他冰冷的心得到了一種久違的暖意。

　　東方笑仰起頭，看向了遙遠的天邊。

　　那里，火紅的太陽正漸漸升起。看著那緩緩升起的大地萬物的希望之源，東方笑有些迷戀地喃喃自語道：“媽媽，是您把我送到這兒來的么？你不希望笑笑就這么死去么？……”

　　“閣下，您……”一旁的三十多人都有些擔憂地看著癡癡望著天邊的東方笑，剛才他們三十個人都是早他一步醒來的，他在夢里那些無意識的呢喃眾人都聽到了。他們怎么也沒有想到，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神奇少年竟然是剛經歷了一場骨肉分離的慘事，難怪他一開始會因為自己沒死而顯得那么痛苦――他是想追隨著自己的親人而去吧？……

　　“我沒事。”耳邊再次傳來了那個女法師溫柔而又關懷的聲音，東方笑臉上勉強扯出了一絲笑容，轉頭看了小心翼翼地跟著他走出人群圍繞的她一眼道。接著，東方笑又把自己的目光移到了遠方的旭日那兒，眼中淚光再次閃動：“媽媽，你放心吧。笑笑不會再放棄了的，我會帶著您的期望好好的活著。即使是到了世界末日，我也會笑著去面對！”

　　“……”遠處的人們或許聽不到，但是那個女法師此時就緊緊地靠在東方笑的身邊，一雙白皙的小手有些擔憂的虛空扶在他的手臂旁邊，準備隨時把搖搖欲墜的他扶穩。聽到東方笑的低聲呢喃，女法師的臉上閃過一絲懷念的神色，看著東方笑的眼光也變得愈加的溫柔。

　　“媽媽！”突地，東方笑雙手放在嘴邊作喇叭狀，對著天空高聲喊道：“你就在天堂看著吧！笑笑不會讓你失望的！我一定不會放棄的！”

　　看著流著淚喊出那一句似是在發泄又似是誓言的話的東方笑，眾人的眼中都不自覺的有淚光在閃動，對家鄉、對母親的思念之火在這一刻被東方笑給強烈的點燃了。

　　“我們走吧！”在喊出那一句話之后，東方笑似乎心情好了許多，使勁擦掉了臉上的淚水，露出了一個陽光的笑容對眾人道。說著，他就自己邁開腳步向某個方向走去。

　　被東方笑那突然露出的陽光笑容吸引了目光的眾人，看著眼前那在一瞬間就變得似開朗了許多的神奇少年，都忍不住在心中默默地嘆了一口氣：唉，如此快的就能把親人的死亡看得這么淡，那需要如何的釋懷啊？或許他是把那份傷痛深藏在了心底吧？從此以后，這個神奇少年的內心最深處還會向人開放么？……

　　或許是想表達什么，眾人不約而同地抬起了頭看向了東方笑剛才看向的方向，那兒的旭日已經漸漸升到了云層之上。眾人都默默地在心里說了一句：“盡管不認識您，但是我們都感謝您。感謝您把他送到了我們身邊，感謝他給了我們還能和自己的親人團聚的希望。謝謝！”

　　“喂！你們還在那兒楞著干什么？再不走的話，等會兒那些獸人來了就走不了了啦！”東方笑已經走出了百米，發覺身后沒動靜，轉身發現眾人竟然學著剛才的自己看著天邊發愣，忍不住說道。

　　“呃……閣下，其實…你走錯方向了。那邊是去獸人的內部的方向。”眼前的少年似乎一下子從一個絕世的高手變成了一個鄰家的小弟弟，原本對他用的敬語也不用了，黑發女法師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說道。

　　“呃？…呵呵，不好意思啊…我有那么一點點點點路癡……”被女法師點破自己犯的低級錯誤，東方笑臉上迅速就升起了一抹尷尬的紅云，有些尷尬地摸了摸自己那高挺的鼻梁道。

　　“呵呵，讓我們來帶路吧。”對東方笑用的那一連串“點”也不在意，這時的眾人看向東方笑的目光都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改變。他們都在剛才東方笑臉上露出那一抹羞澀的紅暈以后，就真的把他看成了一個鄰家的小弟弟。那個先前搭過東方笑的話的中年男子爽朗地笑著說道。

　　“那就麻煩你們了。”或許是覺得自己沒臉見人，東方笑尷尬地低了低頭，右手摸著后腦勺道。

　　看到東方笑那一副仿若做錯了事的小孩的模樣，眾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善意的笑，招呼上他，便一齊朝著背向獸人大陸中心的方向走去。

　　跟著眾人走著，一邊隨口應付著眾人的問題，東方笑一邊在心里默默地說著：“未來，就從這第一批朋友開始吧。媽媽，您會在天上一直看著笑笑的吧？笑笑不會讓您失望的！”

　　如是想著，東方笑忍不住抬了抬眼睛，用眼角看了一眼天空。

　　天空之上，旭日已經高升，金燦燦的陽光揮灑在大地之上，給這片貧瘠的土地帶來了無限的生命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