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老對手的約定

更新時間：2009-2-21 20:59:17 字數：4486

　　地翔級和地究級的差距，就像地與天那么遠。

　　地究級與地隕級的差距，就如同天與天外的銀河。

　　宇宙墳墓的死亡測驗中，每前進一個等級，通過測驗的機師數量就會銳減至千分之一。除非駕駛的機甲性能差異實在過大，否則地乘機師對上地翔機師時，只有任其宰割無還手之力的份。面對地究級的血鳳凰時，盧霆就已盡顯反應與速度上的劣勢，最后憑借索狀無序波段跳躍和爆導索配合冰符的險招才險勝對手。

　　假如血鳳凰能夠僥幸避過那一劫卷土重來，盧霆敢保證死的一定是自己。他一直很想再充分淬煉一下自己，卻苦于必須尋找繆娜而缺乏鍛煉時間。

　　當年的老對手迪奧已成長為地隕級機師，當盧霆漂泊于宇宙中時，迪奧則在日以繼夜地苦練，在他身后有整個馬斯特帝國資源的支持。面對迪奧自己可是不能明目張膽使用符戰模式，在機甲格斗技的環節上，武神傳授給兩人的技巧完全相同，雙方都沒有什么秘密可言。

　　這種戰斗無疑將盧霆置于絕對劣勢，他長長吐了一口氣道：“你比我強很多迪奧，還有必要決斗嗎？”

　　“我一直都比你強，但是從來也沒有贏過你。”迪奧漠然說，“決斗必須進行。”

　　“等一下迪奧。”盧霆皺著眉說，“和已經疲憊的我決斗沒有意義，決斗能否定在一個月后舉行，其間我還想離開去處理一些私人事務，我以武神傳人的名義發誓，絕對會回來應對你的挑戰。”

　　“可以。”迪奧如刀鋒般的目光切過了小繆娜的臉，“但本德小姐必須留在這里，我猜這也不是她的真名。”

　　盧霆哈哈大笑起來：“迪奧，你認為我會一去不返躲避你嗎？你太高估自己了。”

　　“和我們的角斗無關。”迪奧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本德小姐正在協助帝國進行星防線的部署，相信你和拉比斯也在培育園里看見了一切，她不能私自離開。”

　　“拉比斯？你說我的雷鳥嗎？”盧霆敏銳地沒有上當，他不禁暗暗警覺起來，迪奧的戰斗智商的確成長了不少，已經是第二次悄悄地試探自己，“帝國皇族也沒有權力擅自拘禁帝國公民的自由，帝國憲法寫明……”

　　“在帝國尊嚴和存亡面前，憲法只是狗屁。”迪奧沉著臉說。

　　盧霆暗嘆一口氣，他并不討厭和迪奧說話，正是由于迪奧特殊赤裸裸地傲睨對手的說話方式，一切都可以直截了當地說，無須討價還價。

　　那些戴著冠冕堂皇面具的貴族根本不敢說出這種放肆的話，七皇子迪奧的唯一可愛之處就在于此，從始至終他都將自己置于至高的皇室貴族立場，馬斯特帝國的榮譽和尊嚴超脫他的個人生命之上，也正是因此，盧霆才沒有與那些虛偽的貴族們一概對待，而是將其視作真正的對手。

　　盧霆也沉下臉道：“沒人能把我的小鳥兒強征入伍，我要帶她離開。“

　　“只有康斯坦丁皇太子和唐璜皇兄有權決定她是否能離開，如果你戰勝我，我會讓你獲得面見他們的機會。”迪奧緊緊盯著盧霆的眼睛，“所以請你正視這場決斗的意義。”

　　盧霆卻是微笑地看著他，沒有對迪奧駭人的眼神露出絲毫畏懼：“迪奧，對所有的決斗，我都是一視同仁地正視的。”

　　迪奧發出了請求：“也讓我看看你的左手臂。”

　　盧霆輕松地解開了左手袖扣，在看到盧霆手臂上的“地乘”字樣后，迪奧以難以置信的眼神死死盯了盧霆兩三秒，厲聲道：“這個烙印……”

　　“哦，這個烙印是我自己刻著玩的，事實上我沒有等級。”盧霆開玩笑道，“字體看上去不一樣吧，迪奧，你如果輸給沒等級的機師，那可是太丟人了。”

　　迪奧有些眩暈的感覺，通過戰斗錄像他判斷出盧霆至少也在地究級水準，結果卻看到這道仿佛盜版的地乘圖案。他立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和盧霆糾纏，擲下冰冷的話語就轉身離去：“我會向阿拉莫西斯教授和通古斯閣老保守你在此的秘密，一個月內，你可以調用一切我有權力提供的資源。”

　　“迪—奧。”艾薇兒故意拉長了尾音，“你又犯了不尊重女性的老毛病，沒有和女士說再見就走。”

　　迪奧轉過身來，向繆娜致以歉意，卻沒有理會艾薇兒，而是冷冷地道：“若昂—艾薇兒小姐，現在你是一名星防軍官，請拋棄所有你身為女性的無聊理念，那樣只會妨礙你的戰斗水準正常發揮。”

　　艾薇兒楞了，她沒想到迪奧的口齒居然這般伶俐，迪奧向她微微點頭致意道：“由于你當年對我不尊重女性的評價，導致艾澤公國皇女與我的婚約被撤銷，我必須向你致謝。”

　　艾薇兒被噎得說不出話來，瞪著迪奧的身影消失后，一腳踢得地面灰塵四起，就差沒蹦出馬斯特的星罵了：“這……這家伙比當年更加討厭了！”

　　“他成長了。”盧霆哈哈大笑之余，正面評價著對手，“不再是當年被我們玩得團團轉的迪奧—馬斯特。”

　　艾薇兒恨恨地道：“早知道就該給他點正面評價，促使他娶了那個同性戀加女王傾向的艾澤皇女。”

　　盧霆幾乎笑得直不起腰來，喘氣道：“你還真算是幫過他的忙。既然他允許我離開，我就要充分利用好這一個月，繆娜就拜托給你們了。”

　　說到后半段時盧霆的臉色已經恢復嚴肅，和老對手比起來，自己的成長節奏的確有些慢了。對方有整個帝國的資源在背后支持，這是現實，但絕不是自己借此荒廢的借口，不怨天，不尤人，無論何時何地，盧霆簡單的個人守則沒有變。

　　一對一的決斗，絕不容許失敗。

　　下一站或許是重歸塞倫，或許是前往神秘的宇宙墳墓，但在此之前必須安頓好小繆娜。盧霆很不放心那個素未謀面的三皇子唐璜，此人居然舍得將柔弱的小繆娜送入軍旅充當預備歌姬，這種人物不是蓋世的英雄，就是亂世的梟雄。

　　“我們的權限不足以保護繆娜。”曹斷勵搖頭嘆氣，他很想為盧霆做些什么來彌補心中欺騙伙伴的愧疚，但即使是他足以參加最高軍事會的秘密身份也無法輕易接近繆娜，艾薇兒和洛夫的權限更是遠遠不夠，“她是被三皇子親自選中的MentalPride四號機預備歌姬，只要是男性，就算有再大的權限也無法天天守在培育園里。”

　　“我可以！”艾薇兒瞪著眼睛說。

　　“你的職責似乎是訓練新人類部隊在光粒子環境作戰，甚至無法長時間駐留在基地。”曹斷勵否決了這項可能：“合適的人只能是既能長期在培育園和繆娜接近，又擁有一定權限者，除了唐璜皇子，合適人選只有兩個，我想你可以拜托林佳妮小姐……”

　　他還沒說完就被盧霆厲聲打斷：“不！”

　　艾薇兒和洛夫面帶困惑望著盧霆，盧霆很少會發出這樣劇烈的反應，盧霆連忙掩飾自己的情緒道：“林佳妮是帝國指派指導繆娜唱歌的人，我不信任她。”

　　知曉兩人往事的曹斷勵早就料到盧霆會作出如此反應：“那就只有拜托伊蓮娜小公主了，事實上正是伊蓮娜小公主托我傳達，想見見曾經拯救過培育園的人。”

　　盧霆用看怪獸的眼神看著曹斷勵：“我似乎告訴過你們，我去過一趟黑牢。”

　　“是的。”

　　“還記得罪名是什么嗎？”

　　“當然記得，對公主有不敬之舉。”曹斷勵嘿嘿笑道，“公主的身材如何。”

　　“嗯，真不錯……”盧霆回味了一下，立刻一巴掌拍在曹斷勵頭上，眼下不是討論伊蓮娜身材的時候。

　　“你覺得伊蓮娜小公主見到我時，會產生怎樣的反應呢？”盧霆露出了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我還年輕，有貌美如花的妻子，對宮廷內侍總管這種職位可沒什么興趣。”

　　“你可以偽裝一下嘛。”曹斷勵擾了擾凌亂的黑發，“比如在臉上裹上紗布推說受傷，完全可以蒙混過去。”

　　他在盧霆耳邊壓低嗓音道：“你當然對伊蓮娜的每一寸身體特征都記得一清二楚，伊蓮娜可沒有看過你的裸體。”

　　“這主意不錯，不愧是多智的曹。”盧霆滿意地點點頭，“但為何伊蓮娜會讓你來找我，你們應該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塊的人。”

　　“她本想請繆娜來找你，但你在武神的私人領地，她又不想以公開下令的方式來打攪武神。”曹斷勵望向小繆娜，“繆娜曾告訴過伊蓮娜公主是來造訪我而迷途的，所以她就來拜托我了。”

　　盧霆饒有興致地望著曹斷勵，似乎從對方臉上讀出了某些異樣，在曹斷勵耳邊壓低了嗓音道：“小公主又怎么知道你被調動到了星防線呢？”

　　曹斷勵猛然語塞，暗叫一聲糟糕。

　　伊蓮娜曾經在秘密會議上見過自己，自然可以當面拜托事宜。但以自己區區一個第三星防軍普通參謀的身份，的確無法達到職位調動足以驚擾皇室公主這一層面。盧霆主動笑著替他解了圍：“不愧是曹，居然做到了能讓馬斯特的明月暗中關心你的一舉一動，有句老話怎么說來著？猴子撈月？哦不，是九天攬月。”

　　看到曹斷勵似乎沒有心情開玩笑，盧霆用低到無法再低的聲音低聲道：“行了曹，任何人都有權保持他自身的小秘密，無論伊蓮娜還是你的身份涉及任何高級軍事機密，你都無須告訴我。不過曹，就像你們曾經為我做過的那樣，哪一天需要我的助力時，我也會不問理由為你們赴湯蹈火，不是為了帝國榮耀，純粹是為了友情。”

　　曹斷勵尷尬一笑，自己只說錯一句話就被盧霆嗅出了端倪。

　　但盧霆也不會知道，自己同時擔負著馬斯特星防軍和塞倫復國軍的最高機密。在阿斯奎爾集團事件中，于盧霆的巧妙計劃下，他們不露痕跡不問來由地幫了盧霆的忙，并且沒有違背他們自身的立場。若有一天自己需要借助盧霆和他的拉比斯，即使遠隔數萬光年，他相信盧霆也會不辭辛苦地趕來。

　　盧霆是任何人都想擁有的可靠臂助，如果有可能，曹斷勵真想把盧霆變成一天二十四小時不停轉的馬達，來充分發揮動力援助自己。假如是利用自己的私人情誼對帝國軍事行動進行援助，他相信盧霆不會拒絕。但會否有一天，自己終須要借助盧霆的手，來進行塞倫顛覆馬斯特帝國的行動呢。

　　曹斷勵不允許自己這樣做。

　　但他也不知道面對盧霆這樣一個富有誘惑力的大金礦，自己心中這份友情保持的凈土，能夠維持多久，也許有一天就像林佳妮對盧霆曾做過的那樣，友情徹底顛覆而變成仇恨。

　　他仰面朝天嘆了口氣，甚至一時忘記了盧霆的存在。

　　作為中間承接的橋梁，他能感受到林佳妮和盧霆兩個人的痛苦，戰爭有多么殘酷，生于和平年代的曹斷勵無從知曉，只知道塞倫和馬斯特的戰爭還未開端，就已經使兩個曾經熱戀過的年青人，懷著仇恨和痛苦形同陌路。但是為什么，自己是曾經遵守諾言交出星防線后卻被殘酷殺害的曹誠元帥后裔呢？

　　他習慣性地晃了晃腦袋，先不考慮這些。

　　他必須保護繆娜—雷歐納德。于私，盧霆借助這溫純的少女，正慢慢走出林佳妮釀造的心理陰影；于公，為了塞倫復國保證，必須確保林佳妮作為帝國唯一能借助的歌姬存在，不需要培養出MentalPride四號機的預備歌姬，繆娜只要做一個偶爾能與黑洞蟲聊天的普通少女就夠了。

　　迷糊中有人推了他一把，盧霆調侃道：“你發什么呆，唉聲嘆氣的，我只是去見見面而已，不會搶你的伊蓮娜的。”

　　曹斷勵立刻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搖頭苦笑道：“伊蓮娜公主托我轉告你，她在培育園等你，要當面向援救了培育園的機師表達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