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九月初秋,江南景色仍是秀絕天下。
慕容府的旗幟仍在風中飄揚,並未因慕容紅亭的失蹤而弱了威風。
對於慕容紅亭的相助而使小痴、呂四卦得以脫困,這份情,他倆可銘記在心,縱
使不甚願意和慕容玉人碰頭,他倆仍想將慕容紅亭臨行交代的事情辦妥。
他倆來到慕容府,已是十天後的一個下午。
望著高聳的慕容府,躲在附近林區的小痴已道:「那恰查某不知還在不在?」
呂四卦道:「你要告訴她?」
「不,是避開!」小痴道:「你沒聽她上次說,要把我宰了?」
呂四卦哧哧笑道:「其實你們兩人也滿相配的,郎才女貌……」
「去你的!」小痴給他一個響頭,罵道:「你才跟她相配,大棵呆配上狐狸
精!」
呂四卦搔頭乾笑道:「說著玩的嘛!看你還當真了?那配上慕容可人總可以了
吧?」
「這還差不多!」小痴已笑了起來:「不知她現在如何了?」
「你想追她?」
「我不敢!」小痴道:「上次追一次,害她差點自殺,說什麼我玩弄她,要是這
次再出差錯,不是我死就是她傷,我可不敢再亂什麼吟詩作樂!」
呂四卦神祕笑著:「其實她對你很有意思,否則她也不會放了我們!」
「這我可不敢保證。」小痴道:「她喜歡高雅不俗的人,她喜歡我的詩,可不喜
歡像我這無賴德行!再說……」一副仕志凌雲樣:「我武功未練成,對兒女私情暫時
不考慮!」
呂四卦睨眼邪笑:「不追她,看看總可以吧?」
小痴點頭:「這倒是實話,和美人談話,也是一樂,至少比慕容玉人還來得
好。」
呂四卦道:「那我們如何找她?從水溝潛進去?」
小痴考慮一陣,道:「也好,省得被他們碰上,脫不了身!」
兩人想定,已潛向西側,脫下衣服以防水袋裝好,照著上次脫困路線潛入慕容
府。
不到半刻鐘,兩人已浮出慕容可人居住的湖面中。
楊柳還在,曲橋還在,香榭還在,只是佳人已不見蹤跡。
舊地重遊,兩人透著回味笑容,已漸漸潛向那高雅的亭子。
呂四卦道:「沒人,上去?」
小痴也想瞧瞧美人窩,以償上次被拒之癟心,當下已點頭,兩人已輕巧翻上亭邊
小道,隨後溜入雅亭。
一切如故,輕紗掩窗,古琴靜雅,連四周花卉盆景都清新可人,高雅飄逸,甚是
脫俗。
小痴道:「果然是佳人窩,一塵不染,還帶有迷人香味,我一聞及,就想陶醉
了!」
他如醉酒般倒於紅地毯上,享受一番佳人雅居。
呂四卦也東摸西摸,一切覺得稀奇,隨後坐在軟香柔椅上,也如痴如醉。道:
「佳人不在。多可惜呀!否則我可願意為她作任何犧牲而無怨言。」
小痴一副色瞇瞇樣:「佳人不在,我就引她來!」
他已走向古琴,架勢十足的坐著,開始撥弄琴弦。
樂理音韻,他懂的並不多,但以他強人的記憶,甚容易可記起音韻,彈起來卻也
八九不離十。
他彈的正是上次慕容可人所奏之「如夢命」。音如行雲流水,琤琮不絕,十分悅
耳。
驀地,有聲音傳來?
「小姐回來了!小姐……」
兩名年輕貌美丫嬝已快步奔向雅亭。
小痴愕然道:「小姐在哪裡?」他以為丫頭是在歡迎小姐,這一抬頭,才發現她
們是朝自己奔來,不禁苦笑:「幾天不見,小姐就變成丫頭了!」
呂四卦可沒心情再開玩笑,急道:「怎麼辦?她們來了!」
現在要溜,跳入湖中即可,但小痴從丫嬝口中已知慕容可人不在家,遂想問個清
楚,道:「問問她們再走!」
呂四卦會意,馬上潛躲門後,準備捉人。
丫嬝不知「小姐」已換人,欣喜的直往雅亭奔:「小姐您回來怎麼不說一聲?害
大家都替您擔心……」
兩人剛踏入門口,突見小痴光著上身,已駭然驚叫,呂四卦立時掩上,罩住兩人
嘴巴,省得她們叫出聲音。
小痴輕輕笑道:「我是先生,不是小姐,別誤會了!」
丫嬝吱吱唔唔,駭然的掙扎,呂四卦恐嚇道:「別叫,否則脫光妳們衣服!」
一想及衣服將被脫去,丫嬝嚇的面無血色,再也不敢吭一聲。
呂四卦才哧哧笑著,將人放開,道;「請坐,有話慢慢說!」
他拿來兩張墊腳用矮椅,丫嬝木訥的坐了下來,駭然的瞧著這兩名不速之客。
小痴含笑道:「別怕,我是你們小姐的朋友,是來找她的,她去了那裡?」
兩人訥訥然,不知所云。
「這樣問不出結果的,要如此!」呂四卦臉孔一拉,喝道:「說!不說照脫不
誤!」
雙手一伸,就想剝衣服,丫嬝驚叫,一名已脫口而出:「小姐去赴宴了……」
呂四卦得意一笑,瞄向小痴:「看到沒有,既方便又快速!」
小痴輕輕笑著,也無任何反應,問丫頭道:「赴誰的宴?」
丫頭道:「聽說是龍王殿的東方不凡。」
「會是他?」小痴詫然道:「這小色鬼千方百計要討好她,我看一定有蹊蹺!」
他又追問:「她在那裡赴約?」
丫頭道:「不大清楚……聽說在西湖附近……」
「又是西湖?」小痴道:「這小子作孽全找杭州城,想必是把杭州當成龍王殿
了!」
呂四卦道:「也差不多,杭州離龍王島最近,他隨時都可偷溜回去,自是安全多
了。」
小痴嗔道:「太失龍王殿的面子,我得好好教訓這小子!」
呂四卦威嚴接口道:「我後補龍王也不能放他一馬,犯戒者,殺!」
兩人可未忘記自己乃龍王殿高貴的身份,只是小痴沒想過武功全失以後,龍王殿
是否還要他這副龍王。
小痴問:「東方不凡如何約妳家小姐?」
丫頭懼然道:「不清楚……以前小姐都不理他的……這次卻走了……」
小痴道:「她沒向妳們交代什麼?」
「沒有……」兩位丫頭茫然搖頭。
小痴知曉當人丫嬝,若主人不說,她們也無從得知,遂問:「去了多久?」
丫頭道:「昨天傍晚。」
「一天了……」小痴沉吟半晌,隨即道:「不行,這小子心存不軌,我得趕去瞧
瞧!」
轉向呂四卦,道:「走吧!會佳人去!」
呂四卦點頭,瞄向兩名丫嬡,恐嚇道:「不准把我們來此之事走漏,否則……嘿
嘿……我讓妳們沒衣服穿,知道嗎?」
丫嬝嚇得花容失色,趕忙點頭,話也忘了回答。
呂四卦和小痴才藉此掠入水中,潛向回路。
兩位丫嬝果然不敢張聲,她們也不知該如何向別人說明此事,因為小痴和呂四卦
就如一陣姻,吹過了就消逝無蹤。茫然的望著湖面濺起水花漸漸平靜,還是楞在當場
不知所措。
潛出府外水道後,呂四卦得意笑道:「如何,我這兩下還管用吧?嚇得她倆保證
三天睡不著覺。」
小痴頻頻點頭:「不錯,效果很好!」
呂四卦笑不絕口:「其實你也用過,今天為何不用?」
小痴道:「今天不一樣,我不敢用。」
「為什麼?」呂四卦不解而狐疑。
小痴諧謔笑道:「因為她們是大美人的貼身丫嬝,你嚇了她們,將來你自己去收
拾吧!」
笑聲中,小痴已爬上岸,往林區奔去。
呂四卦如被人抽了一鞭,又中了小痴詭計,將來碰上慕容可人,再碰上丫嬝,不
用想,一定甚慘。
「可惡!小白痴,你竟敢不說一聲,害我犯下嚴重錯誤,我拆了你骨頭!」
他也狠命追向小痴,可惜他已找不到人。經過一番折賸,人是找到,卻累個半
死,那還有心情折人骨頭了只有自認倒楣了。
要找像東方不凡如此自命風流的人並不難,只稍一打探,就知他身在何處。
西湖畔,「送情閣」。
他已包下此閣,夜月中,萬盞燈火齊亮,倒映湖中,粼粼碧波蕩漾,秋蓮暗香輕
拂,足以媲美西湖十景。
東方不凡一襲白衫,晃著白金扇,倒有幾分佳公子風采。
他已設筵以招待慕容可人。
今晚除了他們兩人,是無人會來打擾了。
寬敞的雅廳,兩人對坐羊毛地毯上的長筵席,東方不凡頻頻敬酒,慕容可人有意
回絕,喝的並不多。
東方不凡似乎也不勉強,以保持高雅風度。
直至三更。
慕容可人已有點不耐,拂起淡青羅裙走向窗牖,推開白窗櫺,西湖夜闌盡攬眼
裡,銀波漾漾十數里,畫舫穿梭湖面,悠遊自得,好一幅人間仙境。
她淡然道:「東方公子,我已陪你一天,你可以告訴我,我爹在何處了吧?」
聽其所言,可以得知東方不凡是以知曉慕容紅亭的下落,約了慕容可人。
東方不凡瞧著和風吹送慕容可人輕柔秀髮輕飄,甚而帶起軟羅裙衫,隱隱勾出佳
人風情萬種,體態迷人,不禁看傻了眼,話也忘了回答。
慕容可人未聞回話,反身想再問,突見其如此模樣,已感不安的避開風口,以免
衣衫被撩起。冷道:「東方公子,希望你能回答我問題。」
東方不凡頓覺自己失態,已然困窘一笑:「對不起,妳實在太美了,美得讓人痴
迷……」
慕容可人聲音更冷:「如果你不說,我要走了!」
說著她已往門口走去。
「不急!我告訴妳就是!」東方不凡攔了過去,笑道:「都已來了,何須在乎一
點時間?」
慕容可人並沒回話,冷目注視著他,在等待答案。
東方不凡陪笑道:「如此西湖勝景,花前月下,佳人何不盡情欣賞一番呢?」
慕容可人冷道:「我已欣賞了一天,除非你能了卻我心事,否則再美的西湖,我
也沒那個心情欣賞!」
東方不凡笑的有點淫邪:「紅粉佳人鬱悶心頭,誰不想解開呢?試問佳人有何心
事?」
慕容可人道:「我要知道我爹下落。」
「除此之外就無其它事能讓妳心動了?」
東方不凡邪笑的跨進一步,逼得慕容可人往後急退,冷道:「請你放尊重些!」
「我在問你,另外可有心動之事?」
慕容可人已看出他有點心懷不軌,但想及自己武功也不弱,自不會任他擺佈,另
外杭州仍是慕容府地盤,以及他也是龍王殿的人,在武林身份不同於他人,該不會有
可恥舉止才是。
有了這幾種想法,她已處之泰然,認為東方不凡只是口語上佔點便宜,不敢亂
來。
然而她還是不夠了解男人,尤其是好色的男人。「色膽包天」這句話,她可能還
沒弄懂。而且男人都有一種「生米煮成熟飯」的想法,認為女人只要失了貞,就會認
命的任其擺布。這更助長了男人的膽量。
慕容可人想不通這點,所以她還能處之泰然。她道:「我爹失蹤多日,我沒心情
再談其它事情。」
東方不凡目露邪笑:「如果我替你找回妳爹呢?」
慕容可人瞄他一眼,反身又走向窗口,讓微風吹掉東力不凡淫邪的臉容。她道:
「到那時再說吧!」
東方不凡已單刀直入:「慕容姑娘妳也該明白我對妳的心意,為何妳總是如此對
我冷冰冰的?」
「感情的事勉強不得,何況你我認識不深!」
「我們已見過三次面……」
「談的卻十分淺薄。」
東方不凡已逼近,黠笑道:「現在呢?我想盡情的與妳談心,以前都沒機會。」
慕容可人想轉身告訴他,今夜她是為父親而來,沒有心情談那些,誰知一轉身,
東方不凡已離她不到半尺,她驚叫:「你想幹什麼?」
東方不凡突然伸手抱住她,充滿感情的說:「可人妳難道不了解我的心?」
「你放尊重些!放開我!」慕容可人已驚惶的掙扎。
東方不凡觸及她充滿情感的胴體,一把慾火已升起,抱得更緊,已吻向她粉頸:
「可人,我須要妳,自從見著妳以後,我就決定今生今世非妳莫屬了!」
「你放開我!無恥!」
「可人妳答應我,嫁給我,我會好好照顧妳……」
東方不凡已色上心頭,甜話直說,嘴巴猛親,雙手也不老實的亂摸。
慕容可人拚命掙扎:「放開我?你無恥?」
激動之餘,她已張口咬向東方不凡左手臂。
東方不凡「啊」的痛叫,不禁火上心頭,怒罵:「賤人,敬酒不吃,吃罰酒,看
我如何搞妳!」
一巴掌打向慕容可人,怒火高張的猛往其衣衫扯去。想來個霸王硬上弓。
慕容可人功夫不弱,但卻非東力不凡敵手,又在冷不防之下,已然受制。驚惶、
恐懼的拚命厲叫:「放開我……救命啊?」
東方不凡也夠大膽,在西湖畔就幹起這種事,這聲「救命」已傳出甚遠,聽見的
人不在少數,然而第一次,聽見的人只會懷疑,想再聽個仔細,來印證自己是否聽錯
了聲音。
然而東方不凡不再給予慕容可人機會,急忙一指點向其啞人,止住她吼叫。
他奸笑不已:「妳叫吧!叫親哥哥!哈哈……」
可憐慕容可人已急出眼淚,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她恨不得化成魔鬼將東方不凡給
啃食撕碎,但這已是不可能了,她也感到後悔,不該如此自信和大意就進了賊窩,然
而這些都有什麼用呢?眼看自己就要遭到玷辱了……
【第七章 佳人傳情】
慕容可人已落人險境之中。
一個熟悉的聲音已傳來:「一定在這裡!我聽到有人喊救命!」
慕容可人已喚起生命掙扎,哽頭逼得青筋暴脹,她要喊出「白小痴」三字,卻喊
不出聲音,但在她耳際迥響的全是這三個字。
小痴和呂四卦果然尋到此處,小痴已指著樓閣,急叫:「就在這裡!」
呂四卦猶豫道:「要是闖錯了?……」
小痴罵道:「你想那麼多幹嘛?救人如救火,闖錯了就宰了他,妨礙我救人,快
把我丟去上去!」
呂四卦憋笑著,樓閣過高,他帶著小痴可能竄不上去,走樓梯又過慢,只好「丟
人」了,提起小痴,已丟皮球般拋向樓閣,自己也騰身自掠而上。
東方不凡本也聽及小痴聲音,但他並未想到來人就是小痴,他認為一個小鬼聲音
不足以慮,仍然淫邪的向慕容可人施暴。
就在此時,小痴已撞破窗口,滾落地面,跌夠經驗的他,很快就人立而起,猝見
有人施暴,已然瘋狂般的吼起來:「惡徒,色魔……」
衝上去,猛然亂打。
東方不凡突遭攻擊,也冷不防被打了幾拳,顧不得再幹壞事,一掌劈向小痴,輕
而易舉將小痴給劈退。
慕容可人終於噓了一口氣,癱瘓的躺在地上,淚水更如湧泉,這驚喜得來真是不
容易。
東方不凡轉身瞧向小痴,驚愕道:「會是你?」
小痴滾跌的又爬起,怒罵:「是我又如何?你這淫賊,本副龍王要殺了你!」
他又往前衝,東方不凡不知他功力已失,趕忙迎掌出擊,砰然一響,輕易的把他
打得四腳朝天,已愕然道:「你的武功?」
「沒武功照樣能收拾你!」
小痴卯上了心,又奮力往前攻。
東方不凡聞及他武功已失,登時哈哈大笑:「白小痴,今天可是你自己送上門
來,看我如何收拾你!」
他戲耍的劈出掌勁,存心折磨小痴至死。
「別得意太早,還有後補龍王!」
呂四卦趁機掠入,一掌打得東方不凡往前栽,撞倒酒桌,白衫也染了不少酒菜斑
漬。
他拭去嘴角血絲,厲吼道:「你們找死!」
不再大意,一出手就是「龍王斬」犀利的攻向呂四卦。
呂四卦並不在意,冷笑:「這我也會!」他照樣耍出相同招式,迎向東方不凡。
然而不知是功夫不純熟,還是學的招式有漏洞,在最緊要關頭,總是慢了東方不
凡一步,或是空門暗露,連連吃虧中掌。
呂四卦不由被打得鼻青眼腫,傷勢頗重,苦笑道:「小痴兒你有沒有教錯?」
「沒錯啊!」小痴也覺得奇怪。
東方不凡奸笑不已:「去間閻王爺吧!」
他出手更加狠厲,眼看呂四卦快不行了,小痴也顧不得自己,猛然衝上去,抱緊
他,就像打獸人情境差不了多少。
呂四卦得以喘息,不過他仍未停止攻擊,只是所攻的招式弱多了。
東方不凡並沒讓小痴纏多久,幾掌下來,已將小痴給劈退,回身抽出白金扇已削
向呂四卦頭顱。
小痴驚叫:「呂四卦不要用龍王殿的功夫!用「達摩竄月』!」
呂四卦有了指示,隨手抓起倒地的銀盤,大喝一聲,已使出「達摩竄月」,化作
一條銀龍,直指東方不凡胸口。
東方不凡但覺此招威力不小,然而自恃功力高襁,並未將呂四卦放在眼裡,等其
衝勁抵達胸前三尺之際,才閃身向左。白金扇不再削頭顱而削其雙手。
豈知呂四卦手中銀盤卻脫手飛出,斜斜的撞向東方不凡胸口,一個不察,其衣衫
帶肉已被劃出一道血痕,若不閃避,可能會傷及肺葉,東方不凡不得不反手自救,一
方面往後退,一方面白金扇回撥,打掉銀盤,應付得十分狼狽。
呂四卦一招得手,已呵呵笑起:「什麼龍王斬?還不及我的達摩竄月來得厲
害!」
東方不凡老羞成怒,厲道:「找死!」身形騰掠而起,化作騰海蛟龍,吞天掠地
回旋掃蕩,在快速變幻之中,白金扇已如一道流光飛出,直砍呂四卦腦袋。
「斬絕情?」
小痴可曾經吃過此招的厲害,心知呂四卦萬萬不是敵手,已尖叫:「接不得,快
躲?」
呂四卦一個詫異小痴為何大叫,已感覺不妙時,白金扇已不及三尺,又急又快射
來,不加思索,滾落地面,抓起破桌子就往前送去。
啪然巨響,七寸厚桌子連腳全被斬得稀爛,呂四卦也被逼向牆角,駭然的瞧著碎
桌片。
東方不凡見機不可失,接過回飛的白金扇,厲笑道:「你認命吧!」
「斬絕情」又使出,那身形飄掠更如狂濤駭浪,捲起一陣烈風,冽冽制人。
小痴突見呂四卦避無可避,根本無法抵擋,不禁雙目盡赤,血脈賁張「啊?」
的怒叫,整個人已不顧生死的撞向東方不凡。
他武功盡失,竟然撞向浩瀚狂流,威力無與倫比的「斬絕情」厲招之中,無異是
自尋死路。
慕容可人見狀,臉容又急個通紅,想叫他避開,甚至出手相救,然而心頭喊碎
「快躲開」,卻無聲音,也阻止不了小痴,驚惶得身軀直抖。
呂四卦卻已憋不住,奮起最後真力,也衝向東方不凡,希望能趕在小痴前頭。
就在這一剎那,奇事發生了。
砰然的巨響,小痴撞向東方不凡那狂掌之中,竟然把他撞退,不但撞退,還把他
撞向七寸厚牆壁,硬生生把牆壁給撞垮,直往水中掉去。
小痴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雙手,那來的這份力量?
慕容可人也楞住了,明明被打得慘兮兮的他,又怎會突然間施展出如此巨大勁
道?
呂四卦卻沒時間反應,因為他撞向兩人,突然間目標已失,一個煞勢不住,也往
窗口撞去,一頭栽落湖中。
小痴仍愕楞的瞧著雙手,莫非這就是所謂潛力,在急迫中發出來的驚人力量?
「難道我武功恢復了?」
他突然陶醉而激動的叫起,運足勁道再往牆壁撞去,砰的又是一響,他被彈了回
來,跌得痛叫不已,他終於明白功力仍未恢復。
但方才那幕承退東方不凡之事,並非虛假的啊!
他趕忙奔至窗前,瞧往湖面,呂四卦正拉著東方不凡載浮載沉的身軀遊回樓閣。
「這分明不是作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痴仍不信的看著自己雙手,希望能想出一個合理的理由。
不久,呂四卦已拖著東方不凡,一副落湯雞的走回來,丟下東方不凡,他也欣喜
若狂道:「小痴兒你的功力恢復了?」
小痴裝作高興模樣:「恢復了!」
呂四卦霎時雀躍不已:「太棒了!」
小痴登時洩了氣道:「又失去了!」
「這……」呂四卦又傻了眼,張大的嘴巴合不攏,叫道:「你該不會騙我吧?」
小痴苦笑著,他何嘗不想欺騙呂四卦,突來的喜悅又如此快就消失,任誰心情也
難以平衝,然而事卜就是如此,仍說了。
呂四卦已看出小痴沒騙他,雖感失望,但卻不覓得難過,安慰道:「這至少證明
你武功曾經恢復過,九仟和尚的話並沒說錯。」
想及通天和尚的禪語「萬象俱空,無中生有」,小痴也有了喜悅:「不錯,復原
有望啦!」
這一笑,希望又無窮,只要找到了原因,不難恢復武功,有何好洩氣?他馬上又
擺出一副威風凜凜姿態。
「把罪人帶上來!」
呂四卦瞄向東方不凡一眼,笑道:「他已昏迷不醒,差不多翹了!」
「翹了?」小痴急道:「快看看!我還要告他十惡罪狀呢!」
他和呂四卦已湊前檢查東方不凡傷勢,不久呂四卦憋笑道:「肩胛骨斷了,幾處
穴道已毀,看樣子會廢了。」
小痴也沒想到會傷他如此之重,但想及他強暴慕容可人一幕,就忿忿不平:「廢
了好!我還想剁了他呢!」
呂四卦道:「他可是大龍王的兒子……不醫他,會翹的!」
小痴瞄了幾眼,才勉強道:「就看在授業恩師的份上,先治他一治,改天再找他
算帳!」
他已從腰際拿出丹丸讓東方不凡服下。
能留在小痴身上的藥丸,自是珍貴異常,東方不凡服過之後,小痴已懶得再理
他,這才想到慕容可人,回頭望去。她仍躺在地上,青羅衫已破了不少,紅肚兜也已
被扯偏,酥胸半露,嬌態可掬,甚為扣人心弦。
小痴看的瞪大眼球,驚叫道:「真是一絕!」
慕容可人見他如此色瞇瞇,竟然未生怒意,反而紅了臉的閉上眼眸,窘得很。
小痴伸手扯下窗簾,罩在她身上,隨後要呂四卦替她解了穴道,才笑道:「大美
人,妳不覺得妳很迷人嗎?」
慕容可人稍帶羞容一笑,倒也落落大方掀起簾布,坐了起來,感激道:「多謝二
位趕來相救……」
「別客氣啦!」小痴道:「這叫好心有好報,要是妳上次不放我們,現在誰來救
你?只是……」
他又露出邪怪眼神,瞧得慕容可人甚不自在。
呂四卦已接口道:「只是妳此較嚴重,須要多一件窗簾而已。」
慕容可人羞窘之餘,也稍帶嬌嗔:「二位再口不擇言,我可要走了。」
小痴笑道:「大美人別放在心上,說著玩的;妳也真是,竟敢赴這色狼的約
會?」
慕容可人瞪向東方不凡,嗔道:「我哪知曉他如此卑鄙下流!我要殺了他?」
說到氣處,她站起來就想動手。
小痴急忙攔住她:「大美人請息怒,他已廢人一個,沒什麼好動手,至少也得等
我清理門戶以後再說!妳認為呢?」
聽及東方不凡已成廢人,她怒意才消去不少,嗔道:「要是將來他還敢胡作非
為……」
「我宰了他!」小痴截口笑道:「像妳這種大美人,作這種血淋淋的事,太俗了
啦!」
慕容可人頓覺自己失去昔日脫俗舉止,趕忙歛起過於表露心情的姿態,恢復往昔
舉止,淡然一笑:「那我又要再謝謝你一次了。」
小痴瞄向她,似笑非笑,似諷非諷道:「這樣看起來就脫俗多了。」
慕容可人微紅著臉,不知該如何面對小痴,畢竟方才那幕情景賁讓人過於困窘,
她只好找話題來掩飾:「你們如何找到這裡?」
呂四卦搶口笑道:「這小色狼聞名全杭州,隨便一聞就聞出來了,尤其小痴兒聽
到妳踉小色狼在一起,他就發了羊癲瘋,讓人很不了解!呵呵……」
慕容可人臉腮更嬌紅迷人了。
小痴瞪向呂四卦,斥道:「我發羊癲瘋,總不及你一路帶水壺還來得讓人想不通
吧?」
他說的果真叫呂四卦想不通了。
慕容可人也無法了解,好奇的問:「他為何帶水壺?」
小痴已戲謔直笑:「妳看過豬哥流口水嗎?為了不弄髒衣服,不帶水壺,行
嗎?」
說完他已大笑不已,慕容可人想忍,卻也忍不住的笑著,對小痴這俗人,也說不
上的懷有親切感。
呂四卦也拽不起來了,叫道:「你開玩笑,開的太過火了!」
「過火?」小痴諧謔道:「沒叫你帶臉盆,已算對你客氣了!」
呂四卦瞪了幾眼,也笑了起來:「好,算我輸你,但事實上你還是很急,我可
沒有說錯吧?」
小痴道;「急就急,你幹嘛說我發羊癲瘋?你也看見了,再晚一步,什麼事都來
不及了,這表示我推斷準確,也沒有急錯。
慕容可人再次感恩道:「謝謝你們……
呂四卦也沒話說了,本想讓小痴困窘一下下,沒想到卻弄個「水壺」回來,他可
不敢再多說。
他已改了話題,道:「其實我們找妳,還有另一種原因的!」
慕容可人急問:「什麼原因?」
小痴道:「我們找到妳爹了。」
「真的?」慕容可人鶿愕而激動道:「他在那裡?」
小痴呵呵笑道:「上次他在練爬樹功,現在在練鐵條功,身體非常健康,他要妳
們家人不用替他擔心。」
慕容可人悵然道:「你又在開玩笑了!」
小痴也不忍再捉弄她,正色道:「這次沒騙妳,我們剛從他住的地方回來。」
慕容可人美目眨動,露出希冀神情:「我爹他在何處?」
小痴道:「不是我不告訴你,那是妳爹交代不能說,請多多原諒。」
他也知道慕容紅亭的苦衷,是怕慕容府的人貿然去救他而喪生。
慕容可人又轉悵然:「我爹一定遇到了什麼困難,否則他不會不告訴我們住處
的。」
呂四卦道:「沒那回事,他武功還在,力量又大,誰敢把他怎麼樣?何況我們才
跟他分手不久,要是他有困難,我們怎麼能安然來找妳?」
這話並無多大說服力,慕容可人仍不信。「你們讓我知道如何了你們也該了解,
長久的怔忡等待,比什麼都難熬。」
小痴見她如此傷神模樣,心知已無法瞞過她,就算瞞過了,她仍會往壞處想,只
好另謀方法。
他道:「好吧!妳既然胡思亂想,我只好帶妳去找妳爹了!」
呂四卦急忙揪他衣角,暗示他別亂來。「莫拉真主」教派的一切,他可餘悸猶
在。
慕容可人已目露喜色:「你真的要帶我去?」
「大丈夫豈可言而無信?」小痴凜然的說。
呂四卦更急了,又揪個不停,小痴卻置之不理。
慕容可人已笑顏頓展:「我相信你!」
小痴這才道:「不過妳爹真的很安全,他也在練一種功夫,所以才要我如此轉告
妳家人,妳既然不放心,我自會帶妳去,但我想再過些時候再去,較為恰當,免得打
擾了妳爹,這不太好。」
這話聽起來就順耳多了,慕容可人已有點相信,問道:「我爹當真在練功?」
「是真的!」小痴道:「他說最近武林又將大亂,他必須再進修神功,也好有個
對策。」
呂四卦不再扯他衣角,反而改拍他屁股,暗自讚道:「小痴兒就是小痴兒,吹牛
都有一套!」
慕容可人問道:「你何時才帶我去?」
「很快!」小痴道:「我去一趟龍王島,辦完這小色狼的事,馬上就回來帶妳
去,這夠快了吧?」
慕容可人這才軒然一笑,如百花綻放,美極了。
小痴那想帶她去?只想擺脫她,將來再碰上,又不知多久的時間了,不過他倒甚
想找些人手去救慕容紅亭,但這些人並不包括這位大美人。
此事已了,他道:「大美人,沒事了,妳在此等等,我替妳弄件衣服,免得妳走
不了!」
慕容可人道:「你在趕我?」
小痴道:「我那捨得?只是天快亮了,總該有個準備才行。」
慕容可人這才嫣然一笑:「沒關係,我還有披風,就在樓下客廳,也勉強過得去
了。」
小痴似笑非笑道:「這種事……可以勉強嗎?」
美女已是迷人,再「勉強」露點肌府,不驚世駭俗才怪?
慕容可人羞困道:「我那披風很長,足可當長袍,沒有什麼好顧慮的。」
小痴和呂四卦已呵呵笑著。小痴道:「那……我們休息一下,天亮再走吧?」
慕容可人突然想及自己衣杉不整,而又孤伶一人,似多不便,已道:「我看我還
是先走好了,還好杭州城有慕容府分舵,換過衣衫再回慕容府也不遲。」
小痴巴不得她快點走,自己好落個輕鬆,當下滿囗答應。
「那你龍王島回來,記得通知我,我還得去找我爹。」慕容可人道。
「一定,一定!」小痴頷首道:「妳安心的等,一定不會讓妳失望。」
「那我走了!」慕容可人抓著窗簾,風情萬種的走向樓梯口,復又回過頭來,
道:「對了,你可小心些,聽說天下各大門派都在找你下落,別讓他們碰著了。」
小痴感激道:「多謝大美人忠告,我會千萬小心,妳安心的走吧!」
慕容可人輕盈一笑,這才道別離去。
小痴噓口氣的跌坐於地:「這傢伙怎會這麼麻煩?」
呂四卦笑道:「我看她八成已看上你了!」
小痴白眼道:「少胡扯,她是在利用我,她要找她爹,另外,我們又救了她,她
那好意思繃著臉了何況她比我大,這搞不出名堂的。」
呂四卦黠笑道:「愛情是不分年齡的,何況你只是猜想她比你大,你少找藉口
了!」
小痴白了幾眼又笑起來:「其實像這樣美人,不喜歡的才是傻瓜!」
兩人呵呵笑著,又趕忙爬向窗口,瞧著披上披風,潔白如仙女的慕容可人,漸漸
走向湖邊小徑。
慕容可人似懷念的回眸一瞥,卻意外的見著兩人,伸起嬌柔纖手,已向兩人招手
告別。
小痴已激動的抖著身軀直叫:「哎唷——好像觸了電!」
他和呂四卦嘻嘻笑著,也趕忙搖起雙手,直到慕容可人消失夜空中。
兩人如喘大氣的躺在地上,小痴喃喃唸著:「搞不清,我是不是在戀愛了?」
呂四卦道:「很簡單,我一試就試出來了!」
小痴瞄向他:「噢?這麼神奇?怎麼試?」
呂四卦突然摑他一個巴掌,呵呵笑著。
小痴愕然叫道:「你為什麼打我?」
「我在試驗你啊!」呂四卦正經八百道:「人說戀愛使人神魂顛倒,如痴如醉,
進入忘我境界,我打你不就可以測出你是否已渾然忘我了?」
小痴突然還擊:「去你的!這什麼戀愛,這麼痛苦?」
呂四卦拔腿就跑,謔笑道:「放心,你有反應,還沒達到戀愛標準!」
兩人一追一逃,笑聲頻傳,終於也追累了,倒地休息,不知不覺中已進入夢鄉。
窗外和風已冷,颼掠窗簾,發出冽冽孤寂聲。
月已西沉,畫舫燈光不再,似乎一切都已沉淪墨夜中,只有秋蓮仍暗吐馨香,迎
送漣漪陣陣,不知月已沉,夜已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