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成與不成

　　空氣之中飄散著淡淡的薄霧，如同一縷輕紗，在山谷間緩緩流動。

　　太陽已經落到山的那一邊，起伏不定的山脈變成了一個個巨大的黑影，只有那彎彎曲曲的邊緣，被落日的餘輝鍍上了一層金邊。

　　還有那些參天大樹，頂著一小片金色的帽子，大部份的枝桿，都已埋藏到了那帶著薄霧的夜色之中。

　　山谷裡，迴蕩著各種野獸的吼叫聲，時不時還能聽到一陣雀鳴。晚風吹拂著樹葉，如同海潮沖刷過的沙灘，發出「沙——沙——」的聲響。

　　李響在樹林間搜尋著，腳下沾滿了帶血的泥土，顯得有些疲憊。

　　他已經在這青蓮山脈裡搜尋了整整兩個小時了，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發現，怪到是殺了一大堆。

可惜的是，只要李響一天不去度劫，他的等級就將永遠保持在四十級。殺再多的怪，也不可能獲得升級的經驗，只能是增加一點技能熟練度罷了。

　　流星淚已經拼接完整了，按理說他應該已經接到前往雷山居的任務，可是直到現在，他也沒有收到任何的系統提示。

　　無邊洪荒所有能去的地方他都已經找了個遍，但是很顯然，那雷山居顯然並不在這塊地圖上，或者說被刻意隱藏了起來，想要就這麼直接走去是不可能的。思來想去，李響還是決定到青蓮山脈來碰碰運氣。

　　告別了柳思凡之後，一個人的旅程變得寂寞而且無聊。

　　李響並不能確定，自己選擇的這條路是否正確。而這種不確定，只會使得那種寂寞與無聊變得更加明顯，甚至有些焦躁不安起來。

　　幹掉一頭獨角獵豹，李響第四次轉到了這個山洞前，這是他分析出來的，最有可能觸發任務的地點了。

　　僅管前幾次毫無發現，李響終於還是決定再進去一次。實在不行，那就只有另覓他路了。

　　穿過漆黑的山洞，再度來到那座山谷。被石壁環繞的芳草綠地，依舊是那樣充滿著靈氣。

　　上一次做任務時看到的八卦陣已經消失不見了，地上留下的鮮血，以及所有戰鬥過的痕跡都已被刷新掉。不遠處，幾匹野馬悠然自得地啃噬著鮮嫩的青草，時不時仰起頭，發出一兩聲嘶鳴。一切看上去，都是那樣地寧靜。

　　果然還是沒有發現啊……李響搖搖頭，嘆了口氣。

　　「你已經來了四次了，是想找什麼東西麼？」一個聲音突然在這山谷之中響起，將李響驚得後退了一步。但緊接著，便是一股狂喜——任務終於觸發了！

　　一個神秘的黑衣人緩緩地從山壁的影子裡走了出來，背對著天光，讓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李響看著那NPC頭頂上的名稱，不由得感到一陣好笑。

　　神秘黑衣人？呵呵，這樣就能讓人猜不到這NPC是誰了麼？簡直當人是白痴嘛！

　　除了秦羽，這NPC不可能再是其他人了。李響抬頭朝天空上望瞭望，果然發現了一抹黑影正在空中盤旋，那便是小黑。

　　為了劇情需要，秦羽這個主角必須由始至終貫穿著整個遊戲，但為了避免造成時空錯亂的現象，設計人員們往往會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花樣。於是乎，便有了少年秦羽，殺手流星，以及眼前這位神秘黑衣人。

　　李響噹然不能直接拆穿秦羽的身份，免得因亂說話而失去了接任務的機會。他沖那「神秘黑衣人」點了點頭，說道：「有點東西想不通，我來找尋解決的辦法。」

　　這句話當然是從系統給出的幾條選擇中挑出來的，原著裡可沒有這一段，李響也沒辦法照書背台詞。

「哦？」黑衣人黑暗中的目光似乎閃爍了一下，他問道：「你有什麼疑惑麼？說出來，或許我可以替你解答。」

　　「我想問，一個人苦修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李響緊盯著黑衣人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同樣也是系統給出的提示。但就是這條提示，讓李響知道了接下去該用什麼樣的對白。

　　「這個麼……」黑衣人笑了笑，然後問道：「你找到想要的答案了麼？」

　　「找到了。」李響掐了掐手指，緩緩地說道：「一個人苦修，不外乎為了幾種目的。有的為了名利，有的為了復仇，有的為了親人，我屬於另外一種——追求修煉的極致。」

　　這回沒有任務提示了，完全是李響自己編排的。

　　像這種由NPC提出問題、玩家回答的觸發劇情，一般會有幾個關鍵詞。而這個問題的關鍵詞顯然是「親人」與「修煉的極致」。

　　玩家在遊戲裡，只要沒有成親或者結拜，顯然沒有什麼親人可言，如果照著書上說為了親人，指不定還鬧出什麼笑話來呢。所以麼，李響只能選擇最後一種可能，也是原著中，秦羽回答他父親的問題時所說出的答案之一。

　　「修煉的極致……」神秘黑衣人似乎錯愕了半秒，輕嘆一聲道：「曾經也有人說過，他嚮往修真者的世界，動則御劍飛行萬里，逍遙天涯。怒則一劍而出，殺人於千里之外。與天地斗，與妖獸斗……現如今……」

　　李響目不轉睛地盯著那NPC，靜靜地聽著他早已猜到的對白，並沒有打岔。

　　終於，那黑衣人發表完一番感慨之後，將手放到了李響的肩上，一股暖流自他的掌心流向李響的四肢百骸，使得李響感覺一陣麻癢，似乎還有些疼痛，但他埋著頭沒有吭聲，只放任那股暖流在自己體內轉了一圈，又緩緩地回到了黑衣人的掌心裡。

　　「你的修煉很雜，似乎並不屬於任何一個門派，但是卻又包含了諸多門派的雜學，靈力不純。」黑衣人收回手，沉聲說道。

　　李響點了點頭，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許多。

　　他知道，成與不成，眼下就是關鍵了。如果這秦羽因他學習了項家的技能而不再理會他，那他就算前功盡棄。

　　好在事情並沒有朝著不好的方向發展，黑衣人沉思了片刻，對李響說道：「既然咱們遇上，那也算是有緣。你既然學過秦家的技藝，那也算不得什麼外人。我可以傳授你一門修煉技巧，能不能成功，就得看你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