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教授的憤怒
「梁教授,謝謝你剛才替我解圍。看小說我就去」從學工部出來,謝浪對梁儀感激道。
梁儀扶了扶眼鏡,嚴肅地說道:「我以前跟你沒什麼交情,我的課你一堂也沒有來上過,所以我對你的人品一無所知,你究竟是好是壞我是沒有發言權的。我這次之所以替你解圍,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你讓麻省理工學院的參觀訪問團大失顏面,雖然這件事影響有些不好,但對於我來說,總算是保住了我這張老臉。」
「怎麼,你不明白嗎?」梁儀繼續說道,「西南大學的這個機器人研發小組,是我一手建立起來的,前前後後參加了數百次的競賽,但是從來沒有在真正的國際大賽上面拿過大將,甚至連決賽都沒有進入過,作為創始人兼導師,這件事情讓我真是顏面盡失。其實,我已經下定了決心,如果這次RoboCup國際大學生機器人比賽我們還拿不到大獎的話,我就會辭去機器人研發小組的導師職位,並且請求學校解散這個團體,不過這件事情肯定會成為我畢生的遺憾。所以,對於今年的競賽小組成員,我都進行了嚴格的督促和輔導,就是希望他們能夠替學校和我爭光。但是,今天我仔細看了麻省理工學院競賽小組的報告和展示的機器人,才知道我們這個團隊跟人家的差距不是一丁點。唉,說起來真是慚愧啊。正當我失望之際,就傳來消息,說你用自己的機器人擊碎了麻省理工競賽小組隊長的格鬥機器人,這個消息讓我再次看到了希望。」
梁儀的神情有些激動,從他的言語當中謝浪能夠感覺到這位老教授對機器人研發工作的熱愛,也能夠感覺到他心頭因為競賽小組沒能在國際大賽上嶄露頭角而帶來的遺憾。無論如何,只是梁儀對這份工作的摯愛,已經足夠讓謝浪欽佩了。畢竟,在機器人研發上面,中國始終起步比人家晚很多,許多核心技術上跟人家有差距這的確是事實,所以並非梁儀能力問題。
「我明白梁教授您的意思了,你是要我參加這次RoboCup大賽,為學校和您爭取一份榮譽。」謝浪說道,這時候他如果還不明白梁儀的用意,那他就是白癡了。
「爭什麼榮譽,我是希望你能夠給我們爭一口氣!」梁儀說道,從手中的公文包裡面掏出一本雜誌,「這個是RoboCup大賽組委會的期刊,上面的評論文章說我們中國幾所大學的團隊都是水平泛泛,參加這次大賽根本就是去作濫竽充數。」
「咳……這個,既然是評論,那就由他們評論去好了,反正評論又不能影響比賽結果。」謝浪說道。
「影響不了結果,但是卻會影響人的心情和鬥志。」梁儀說道,「你沒有參加過這些國際比賽,不知道這其中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我第一次帶隊參加比賽的時候,那年在亞洲區半決賽上,我們遇到了印度一所大學的競賽隊。當時中印國際局勢有些緊張,兩個隊碰在一起,真是有些狹路相逢的感覺,當時的氣氛也有些緊張。結果,印度那所大學的競賽隊實力比我們強很多,當時進行的機器人足球賽上面,我們上半場就被人家提了一個10:0的分數。下半場的時候,他們改變了程式設計,不再進球了,而開始羞辱我們。」
「羞辱?」謝浪不知道如何能夠用機器人來羞辱人。
「他們看到自己的機器人在速度和反應上面快了我們一籌,下半場就開始不進球,只是互相傳球,然後引我們的機器人去追球,卻又不讓我們的機器人碰著球。當時的情形,我的隊員都感覺非常難堪,覺得我們像是被人家當猴子耍了。」梁儀歎道,「我當時的年紀雖然也不小了,但是卻當場發了火,本想以後永遠不參加這樣的比賽了,不過後來想想,如果失敗了一次就放棄,那就跟懦夫一般無二了。況且,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們總有機會雪恥的。可惜的是,當我們技術提高的時候,人家也提高了,雪恥兩個字,成了遙不可及的口號。除了被印度羞辱之外,我們還被韓國、日本的參賽隊戲弄過,想想都覺得悲哀。所以,我要你去為我們爭一口惡氣,如果可以的話,我要你把那些不懷好意的對手的機器人都打得遍地找牙!」
這老頭心裡的怨念好重啊!
謝浪在心中想到。不過,這種心情謝浪也勉強可以理解,畢竟在機器人研發方面,梁儀在國內也算是頂尖人物了,但是梁儀的設計理論再好,沒有頂尖的硬件設備做支持,設計出來的機器人性能也就會大打折扣。比如說,同樣一個模型設計出來的機器人,一個採用的是普通處理芯片,另外一個採用的是最頂尖的高科技芯片,其表現出來的性能當然有著天壤之別。
而在電子原件、硬件上面,中國的技術水平原本就要遠遠落後於人家。這個,正是梁儀的悲哀所在。
「好,如果可以的話,我一定打得他們遍地都找不到牙。」謝浪說道。
「不是可以,是必須!」梁儀沉聲說道,「這次對於你還是我來說,都是不成功就成仁。我老實告訴你吧,如果這次我們還不能取得好成績的話,我也沒臉在這個學校呆了,等我一旦辭職的話,也就沒有人可以保得住你了,那時候余紹南肯定會把你踢出學校的。他那個人,典型的睚眥必報。」
「我*,這不是連商量餘地都沒有了?」謝浪半開玩笑說道。
實際上,這次RoboCup大賽,他也是鐵了心要參加的。別的不說,他和貝譽之間的事情就還沒完呢。
「當然沒有商量餘地,不過我會權力幫助你的。」梁儀說道,「下午的時候,我不在現場,我想知道你是用什麼機器人贏了貝譽的。據我所知,貝譽的那個機器人,可算是非常成熟的高科技產品了。」
「用的這個。」霸虎咻地一聲,落在了謝浪的肩膀上面,然後順勢一滑,落入了他的手掌裡面,動作敏捷而輕快,沒有絲毫的笨拙感覺。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如果同樣是用電子元件來做的話,以謝浪對機器人的認知,做出來的機器人肯定遠遠比不上貝譽。而謝浪擅長的是機關機器人,如果用機關來做機器人的話,謝浪倒是有九成的信心。但首先,他應該要梁儀明白這一點。
霸虎表現出來的流暢動作讓梁儀有些驚訝,因為他知道機器人一直都在向「仿真」方向發展著,但是真正做到「逼真」的程度,卻是非常的困難。
「咦,你的這個機器人有些古怪啊。」梁儀說道,滿臉的疑惑之色。他本來就是這方面的行家,只是一眼就看出了霸虎跟尋常的機器人截然不同。
謝浪將手掌輕輕一抬,霸虎靈巧地一躍,落在了梁儀的手背上面。
「梁教授,我的這個機器人的確有些不同,因為這個是用機關做成的。」謝浪說道。
「機關?」梁儀臉上的疑惑更重,「你是說,就是像三國時代的車流木馬一樣的機關?這個不是傳說嗎,難道還真有這樣的東西不成?況且我看你這個機器老鼠的動作,流暢程度比之現在最先進的模擬機器人,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古代流傳下來的機關技術,可能有這麼厲害嗎?」
說著的時候,梁儀仔細地翻看了一下霸虎,滿臉都是不解之色。
無論是霸虎的構造,還是外殼的金屬,以及霸虎身上的神秘鳳文,都是梁儀沒有涉足過的領域。
「這個的確是古代流傳下來的機關,而且據我所知的是我現在的機關技術,也只是剛剛入門而已,還有精巧、厲害的機關,甚至遠遠超過我的想像。」謝浪說道,「其實機關機器人,最早的記載出現在公元前900多年的西周時期——」
「你是說《列子.湯問》裡面記載,西周時候有一個叫做偃師的能工巧匠,製造了一個能歌善舞的機關伶人,然後送給了周穆王?」梁儀雖然對機關不甚瞭解,但是對於中國古代機器人的傳說,還是瞭解得非常清楚,「不過,很多人都認為車流木馬也好,還是這個能歌善舞的伶人,都可能是誇大的記載啊?況且如果這是真的話,那麼這種技術為什麼沒有一直流傳下來並且發揚光大呢?」
謝浪本想說,其實車流木馬、能歌善舞的伶人,我都見過,並且我還有一個伶人機關人呢,但是這東西他決定先不告訴梁儀。謝浪說道:「機關技藝的確是流傳下來了,而且這幾千年來,一直都在不斷地完善和改進,只是很少在我們的眼中出現而已。但是,我的這個機器貓鼠,的確是機關製造的,你看——」
「喀嚓。」
在謝浪的操控下,霸虎的外殼忽地展開,露出了裡面那些精細、繁雜的機關。
裡面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機關,看得梁儀腦袋都發昏了,但就是看不到任何一個電子原件。
「唉~想不到古人流傳下來的機關技術,竟然神奇到了這個地步。可惜啊,我們居然捨本逐末,還一直向外面不斷求教,卻反而把老祖宗流傳下來的精湛技術給完全拋棄了。」梁儀忍不住歎道,見識過霸虎的內部構造後,他忽地心有所感,一是佩服古人的高超智慧,二則為了這些技藝的失傳和備受冷落而感歎。
在梁儀看來,如果幾千年當中,這些機關技藝如果能夠廣為流傳,然後經過更多人的改良和完善,傳到現在的話,其成果一定是舉世矚目。如果那樣的話,哪裡還用得著向那些洋鬼子學什麼電子技術了。
但梁儀並不知道,這些技藝一直都在天機城中不斷地完善和進步,其成果也是他無法想像的。
霸虎的外殼緩緩地合上。
謝浪看著滿臉感慨的梁儀,問道:「梁教授,機關技術做成的機器人,不知道能不能參加國際大賽啊?」
這個問題才是謝浪最想問的,如果這次國際比賽規定必須用電子元件機器人參賽,那麼謝浪的機關機器人製造得再好,也是無濟於事的。
「當然能,怎麼不能呢!」梁儀有些激動地說道,「這次大賽只是說明了參賽的必須是機器人。什麼是機器人,機器人定義就是自動執行工作的機器裝置。那麼,無論這個自動裝置是什麼材料什麼原理做成的,它都應該算是機器人。算了,這個事關係重大,等下我親自打電話去咨詢一下吧,唉,我覺得都快要亂套了。這樣,你先回公寓休息,我明天再找你。」
謝浪這個機關機器人,給了梁儀太多的驚駭和疑問,以他的智慧也覺得一時間無法完全消化,決定先回去理順一下頭緒,順便再去咨詢一下相關問題,然後再和謝浪聯繫。
這一次,梁儀已經把謝浪看作是他的希望了。
※※※
「唉,真是困死人了!」
回到寢室之後,謝浪就迫不及待想倒在床上休息了,今天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實在是夠累的了。
胖子和林強在寢室裡面打著CS,而蔣帥卻不知道去哪裡勾引妹妹去了。
「希望蘇苜已經沒事了。」謝浪爬上了床,卻忽地沒有了睡意,望著雪白的天花板,謝浪的神識一片空白,只剩下了和蘇苜在一起的一些記憶片斷。
火車站抓賊,在食堂前面擺攤賣玩具時候送她的朽龍,為她的爺爺製作雕像,落杏林中的驚魂……
謝浪重新審視了這些記憶碎片,讓他更清楚了他對蘇苜的認識,以及自己內心的真切感受。
這些記憶,平淡而清涼,如同夏日的涼茶,雖然給人帶來了內心的陣陣清涼,但是卻無法在你心中激起一圈圈漣漪。和蘇苜在一起的時候,謝浪覺得自己的心情的確是平靜而愉悅,但是卻沒有那種愛情應有的灼熱。
直到這一刻,謝浪才算是從糊里糊塗的情感當中自醒了過來。不過這也難怪,他畢竟是沒有和女生交往的經驗,自然在有些時候無法分清楚「好感」和「真正有感覺」之間的界限。
但是,有一點謝浪是可以肯定的,就是他是真的很想看到蘇苜重新快樂起來。
這也是他為何要去簸箕街尋找能夠讓人開心的糕點的原因。
想著想著,謝浪忽地從床上翻身爬了起來,向寢室外面走去。
「周師姐,今天晚上能不能用一下你火鍋店的工作間啊?」出了男生公寓之後,謝浪給周南打了電話,因為他記得周南的那個火鍋店裡面的工作間可是非常的寬敞和整潔,晚上很適合安心做糕點。
「謝浪……你這小子,怎麼這麼久都不跟我聯繫,難道非要有事的時候才想得起我這個師姐?」周南在電話中慍怒道,「好了,你在學校門口等著我,我馬上就過。」
「別,不用麻煩了,你打個電話給服務生不就行了。」謝浪說道。
「你以為我跑過來是就只是為了給你開門?」周南笑道,「我是好奇,想看看你這小子怎麼會心血來潮半夜起來做糕點。嘿,這可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我怎麼能夠錯過,你等著啊。」
謝浪在學校門前等了不到五分鐘,周南就已經駕車趕了過來。
周南的圈圈火鍋城,不僅生意非常好,裡面的裝修、設計也別具一格,連平日裡廚師用的工作間也非常的整潔、規範,謝浪覺得非常的滿意。
周南打開了工作間,將身子斜依在工作台上,對謝浪說道:「上次的事情,真的多謝你了。」
「謝我?幹什麼這麼客氣。」謝浪說道。
「自從上次尋寶之後,我父親的性情變了不少,現在他正在極力改進和我母親的關係,看來他們很有復婚的可能,所以我得感謝你幫助我們成功地找到了那批東西。」周南笑道,顯得非常高興。
「原來是這麼回事,那我應該恭喜你了。不過,感謝的話也就別提了,顯得太生分了,好歹我們也算是有一齊面臨過死亡威脅,在以前這就叫『過命的交情』對吧?況且,你不還給我了三十多萬的酬勞嗎?」
「呵,過命交情聽起來多順耳啊。既然是過命交情,你總得告訴你,你這麼心血來潮地要做蛋糕,究竟是為了誰啊?」周南順著謝浪的話頭問道。
「為了誰,難道我就不能給自己做?」
「切,你少給我打馬虎眼。」周南打斷了謝浪的話,「瞧你現在的興奮勁,分明就是荷爾蒙和腎腺素分泌過旺的表現,我看你這個多半是戀愛綜合症的表現。給誰,是不是給蘇苜啊?」
「你什麼時候成了醫生。」謝浪說道,「我的確是想給蘇苜做糕點,但卻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唉,蘇苜現在的情況,真是有些讓人擔心。」
於是,謝浪將貝譽和蘇苜的事情跟周南說了說。
「媽的,怎麼還有這麼無恥的男人!」周南聽後,忍不住破口大罵,「這種賤男人,要是落在我手裡面,非得整死他不可。不過,謝浪你這招乘虛而入,倒是使用得不錯啊,只要你這糕點能夠讓蘇苜吃了高興,說不定就真能夠俘獲她的芳心呢。」
「得了,師姐你還是別瞎猜了,我可沒想過要俘獲她芳心,只是想讓她能夠重新高興起來。你不知道,她經歷了這個變故之後,居然連想死的心都有了,所以我跟人學做了一種糕點,據說吃了之後能夠讓人開心起來。」謝浪正色地說道。
「撲哧~」周南忍俊不禁,「什麼糕點,吃了就能夠讓人開心,比仙丹靈藥還要靈驗?」
「我知道你肯定不相信,不過我也沒辦法和你繼續解釋,我得開始學著做了。」謝浪說道,「要不,師姐你先回去休息?」
「我不。」周南說道,「我要親眼看著你把這種糕點做出來。況且,我還可以給你當當下手,你要什麼材料的話,我還可以幫你找。」
謝浪無奈,只好讓周南呆在旁邊觀看。
十五分鐘過後,謝浪仍然站在工作台前面,只是面前多了一堆麵粉。
周南打了一個呵欠,有些不耐煩地沖謝浪說道:「謝大少爺,你這個造型是不是準備擺到天亮啊?早知道這麼無聊,我就不在這裡呆了,你究竟會不會做糕點啊,居然連用什麼原料都不知道。」
原來,周南看見謝浪望著一團麵粉一動不動,還以為他根本不會做糕點,在那裡發愣呢。
周南哪裡知道,謝浪只是在回憶今年許三娘做糕點的整過過程,尤其是她手上的動作和力度。
先謀而後動,這是謝浪一貫的做法,他喜歡在想清楚所有關竅之後,再一鼓作氣地完成這件事。
「好了,應該就是這樣了。」謝浪自言自語地說道,然後取了一個木質的擀面杖,開始用管刀裡面的刀刃在擀面杖上面雕刻了起來。當然,他雕刻的這些神秘符號,就是他從許三娘的那根擀面杖上看到的鳳文。如果不借助鳳文的力量,即使手法再好,相信也是無法做出那種像棉花又想像是雲團的棉雲糕來。
謝浪這個動作讓周南更加不解,說道:「你腦子是不是秀逗了,擀面就好好擀面吧,怎麼又賣弄起你的雕刻技術了,真是的。」
謝浪並沒有解釋,只是全神貫注地將那些鳳文刻在擀面杖上。
約莫耗費了十來分鐘,謝浪才完成了鳳文的雕刻,然後對周南說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不先將這擀面杖雕刻粉飾一番,怎麼可能做出精美的糕點呢。」
「少耍嘴皮子了,反正我也耽擱了這麼多時間了,今天晚上我非要看到你做出來的糕點不可,哪怕就是做出來的是一堆爛面疙瘩,我也要看了才會走的。」周南說道。
「應該不會讓你失望的。」謝浪說道,開始加水和面。
所謂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這謝浪一出手後,周南的眼睛立即放光了。
因為謝浪手上的動作實在太優美了,手掌和手指在麵團上搓揉的時候,就如同是在撫摸美玉、珍寶一般輕盈,但卻又非常的自然不做作,從周南看來,好像謝浪的手臂和手掌也變得像麵團一樣柔軟了。同事,周南也注意到了謝浪的雙手,這雙手不僅非常的白皙,也非常的靈活和沉穩,手指也很修長、精緻,她實在想像不出一個男生竟然擁有一雙讓任何女人看到都會羨慕的雙手。
而後,謝浪開始用擀面杖在麵團上面輕輕來回攆動。
每一次攆過去,擀面杖都會在麵團上面留下一排排神秘的符號。
沒有過多久,麵團開始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整個麵團開始變得又白又亮,而且生出了一種水晶一般的晶瑩剔透的感覺,而且非常的柔和,在工作台上隨著擀面杖一起一伏,如同流動的水浪一般。
周南看見謝浪這樣和面,心頭震撼的程度遠遠大於謝浪看見許三娘和面時候的感覺。
這時候,周南一肚子的疑惑和驚訝,卻一個問題都沒有問,她實在怕打擾了謝浪的動作和節奏。
謝浪和面的動作,落在周南眼中,真有些像是用雙手和擀面杖在表演一種奇異的舞蹈,而舞伴就是那一團柔和的麵團。
這種比喻可能有些詭異,但是周南覺得這可能是最恰當的形容了。
所以在這時候,周南忽然覺得自己是如此的期待謝浪要做的這個糕點。
當謝浪放下擀面杖的時候,那一團麵團已經煥發出晶瑩柔和的光澤,讓人無法再將它和麵粉聯繫在一起了,雖然它的確是用麵粉做成的。
不過,周南並未沒有注意到謝浪的表情變化,在和面的過程中,他已經將一些快樂的記憶和心情注入到這個糕點當中去了。
那些麵團之所以呈現出這種狀態,也是因為在鳳文力量的驅使下,麵團自然而然地吸收了謝浪注入的技藝和情感。
而後,謝浪開始抽絲。
雖然許三娘抽絲的時候,表現得靈活而輕鬆,但是當謝浪自己動手的時候,才知道這個過程是如何的不容易了。其困難的地方並非在於手法本身,而在於如何從這個麵團當中找到「線頭」。
織情為絲,織景為絲。
棉雲糕的真正精華所在,是要將做糕點的人所想表達的喜怒哀樂、酸甜苦辣都用這麼一個絲一般的麵線串聯起來,並且還要遵循著一定的規律,或者應該說是旋律,因為融入的情感總不能像一團漿糊一樣全部粘合在一起,而是應該像音律一樣起伏有序。
「究竟應該怎麼做呢?」
謝浪喃喃自語道。
看著面前那一圖麵團,謝浪就好像是在注視著自己關於蘇苜的一些記憶片斷,而他不知道如何才能用這些記憶片段來締造這個融合情感的棉雲糕。
「怎麼,不知道怎麼繼續了?」周南好像看出了謝浪的躊躇。
「是啊,忽然之間沒有了頭緒。」謝浪說道。的確,這時候他真的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抽絲了,這個問題是他事先沒有想到過的。
「要不然,你自己先吃點東西,或者喝點什麼?」周南笑道,「我這裡還有兩瓶好酒的。」
「也好,如果勉強做下去的話,其效果肯定會大打折扣。」謝浪只得暫時停住。
謝浪跟著周南來到了吧台,周南打開櫃子,取了一瓶法國紅酒出來。【,快樂正版閱讀】
「這一瓶酒,是我去法國的時候,波爾多地區的格拉芙山莊一個莊園主送給我的,他一共送了我兩瓶。後來我回國之後,才知道這麼一瓶紅酒竟然價值一萬多人民幣。」
說著,周南用開瓶器打開了瓶塞。
「什麼,一瓶酒價值一萬人民幣,這還叫喝酒,簡直是喝血,我要早知道這麼貴的話,就不讓你開了。」謝浪說道,覺得一萬元一瓶的東西,喝著簡直是太浪費了,「不過,那個莊園主怎麼要送你這麼貴重的紅酒,難道那個莊園主是一個英俊公子,想要追求你?」
「別胡說啊,人家已經是六十多歲的老頭了。」周南說道,「當時我到那個村莊遊玩的時候,我給他設計了一個擺放、展示紅酒的櫃子,他很喜歡,就送了我兩瓶紅酒。喝紅酒,有很多講究的,聽那個莊園主說,他品紅酒的時候,不僅能夠品嚐出紅酒的產區、年份,還能夠品嚐出釀酒的葡萄的種類,甚至還能夠品嚐出那一年葡萄究竟是豐收還是欠收,那年是乾旱還是雨水充沛。聽聽,這是不是太玄乎了?」
謝浪搖了搖頭,正容道:「不,一點都不玄乎,他說的應該是真的。好的釀酒師,的確能夠在他釀製的酒中注入很多信息進去。」
「瞧你這份嚴肅的樣子,那等下你告訴我品嚐出了什麼,我看看你說得對不對。」周南笑道,將紅酒緩緩倒入了酒杯裡面。
「瞧瞧,就你這拿杯子的架勢,就不夠專業了,看來你是品不出什麼東西來了。」周南笑了笑,將端著杯子的手舉了起來,向謝浪做了一個專業的端酒動作,「別急,紅酒可不是你這麼喝的。」
原來謝浪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就將杯子幹了一個底朝天。
什麼搖晃、聞酒、啜酒的過程全都被他忽略了,主要是他覺得這種喝酒的方式太累了。
謝浪放下杯子,臉上有些驚喜,對周南說道:「你別說,我還真是品出了一些東西,而且比你剛才說的還要玄乎。」
「那你品出了什麼來?」
謝浪露出了一個奇怪的笑容,「我品出了一個精彩的故事。」
「哈哈~你這傢伙……」周南正笑著,卻見謝浪已經重新回到了工作間。
片刻之後,工作間裡面忽地響起了一陣「絲絲~」地聲音,就如同是春蠶吐絲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