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克爾斯懶洋洋的半臥在三人座沙發椅上，一邊讀著左雷納交由夏菲帶來給他的手諭。

他讀完信件後，嘴角勾起一抹嘲諷似的淺笑，隨手把信件燒毀。

「妳看過這信的內容嗎？」克爾斯問著端坐在他面前的長公主。

「沒有，國王的手諭不是任何人可以隨便看的。」夏菲看著他懶洋洋的樣子，皺著眉不悅的說，「你應該端正坐姿，從沒有人在我這位長公主面前這麼放肆過。」

「是嗎？不過很抱歉，從沒有人能讓我這位神子對誰這麼尊敬過。」克爾斯打了個呵欠，又問，「真實之眼好用嗎？儘管妳只得到一小部分的能力，不過對人類來說，那樣的能力也夠強大了。」

夏菲似有若無的應了聲，匆匆忙忙帶過。她既不願意承認自己很滿意這樣的能力，也不肯表現出對克爾斯的臣服之意。

克爾斯對她的表現也毫不在意，痞痞的笑道：「妳還是想繼續逃避現實嗎？」

「什麼意思？」夏菲不解。

「逃避〝我就是天神〞的事實。」克爾斯將身形變化成一頭威猛高壯的雄獅，惡作劇般的在夏菲身旁繞轉著。

夏菲看著突然出現的巨大獅子，的確是嚇了很大一跳，不過很快便恢復鎮定，「我沒有逃避，我相信你就是天神，你身上那些不可思議的能力已經不是人類能夠掌握的了。」

克爾斯甩甩澎鬆的鬃毛，變回了原樣，不過卻甚麼話也沒有再說，只是一臉志得意滿的微笑著。

夏菲望著他危險的微笑，心中警訊大作，「你……你在想什麼？」

「沒想什麼，只是在想左雷納身為一國之君，就這樣犧牲一小部分的人來成全自己……應該嗎？」克爾斯的思緒跳得飛快，讓夏菲跟不上他的思維。

「有甚麼話就請明說，不要打啞謎。」夏菲被他的反覆思維搞的有些惱怒。

「左雷納在給我的信上面寫到，如果我想要讓他相信我的神說，那就必須進一步證明給他看，因此他將利用即將爆發的這場瘟疫。他的意思呢，就是犧牲掉貧民區裡的人，等貧民區裡爆發瘟疫後，再由我出面救治眾人，如此一來便能不費周章的取得信仰值了。」克爾斯說。

「王兄真是那麼說？」夏菲瞪大了雙眼，無法置信的問道。

「怎麼？妳不知道？我還以為這是你們兩個商量好的結果呢。」克爾斯好整以暇的回道。

「不……我一點也不知情，要是我知道的話，一定會阻止王兄將人命視之為玩物的舉動。」夏菲無力的搖著頭，又望著克爾斯問，「你該不會準備照著我王兄的意思去做吧？」

「他可是一國之君呢，我這個小小的子民也只能遵從國王的命令，不是嗎？」克爾斯不懷好意的笑著，似乎是接受了左雷納的安排。

克爾斯又勉為其難的聽了夏菲囉唆了一堆「不該視人命為草芥」的話後，好不容易才讓她離去。

將夏菲送走後，克爾斯便決定到街上看看傳染病的流行情況，跟管家交代一聲後便帶著蕾一塊上街了。

走在路上，克爾斯不忘囑咐蕾，「這幾天盡量不要上街，要出門一定要跟我說，知道嗎？」

「嗯，蕾知道，可是為什麼啊？」蕾乖巧的點了點頭，然後露出疑惑。

「這個嘛……妳只要乖乖聽話就行了，不要問為什麼。」克爾斯也不知道該怎麼跟蕾解釋傳染病的問題，只好敷衍了事。

「喔。」蕾不敢再多問，牢牢的抓著克爾斯的衣角，緊緊的跟著他。

如果真要追究起來，蕾會養成這種依賴成性的性子，克爾斯也需要負上很大的責任，因為不知道如何教養蕾，又加上他不夠細心體貼，所以經常會用好心辦錯事。

為了蕾跟菈蒂法好，克爾斯總是自以為是的做出過渡保護她們的舉止，結果反而讓她們無法獨立，只能依賴著他活下去。

菈蒂法還好，在西薇亞與貝曼的幫助下，已經開始有些獨立了，蕾就不行了，完全還是依附著克爾斯而活。

「克爾斯要去找蒂法嗎？」蕾偏著頭，問道。

「嗯，不過在那之前，我們先到街上看看。」克爾斯瞧見蕾有好幾次都差點跌倒，實在放心不下，於是牽起她的手。

下城區莫名的出現了很多帝國士兵，克爾斯猜想，他們大概是奉旨來清除那些染病且無法救治的病患的。

帝國軍部並沒有大肆的挨家挨戶尋找患者，只是神情嚴肅的在街上來回巡邏，但即便如此，民眾們還是感受到了一絲不對勁。

街上的氣氛變的有些沈重與緊張。商販們不再如以往那般，高聲的吆喝著，而是小心翼翼的招呼著每一位上門的顧客，謹慎的說話，並時刻注意著街上來回巡視的士兵。

此時一位騎著馬匹的士官來到克爾斯所在的這個商店街廣場後，讓馬匹停了下來，高聲宣佈道：「所有人注意，一旦發現以下症狀患者，請儘速送往各區的臨時帝國協助單位，如不盡早處理，恐將引發更嚴重的傳染病，任何窩藏病患者將以叛國論；凡是身體浮現血斑、黑斑，臉部腫脹以及發高燒者，全都送到臨時單位處等候協助。」

該士官宣佈完畢後，再次駕著馬匹離去，留給該地民眾的是惶惶不安的情緒。

克爾斯是不清楚帝國將如何處理那些病患，但他可以想見的是，下場絕對不會太好，如果是無權無勢的平民，恐怕會被秘密的處決掉。

不過這同樣給了他一個傳教的好機會。

想想看，當那些人在面對死亡的絕望下，突然出現個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天神來拯救他，這樣那些人還能認為世界上沒有神的存在嗎？

蕾疑惑的抬頭看了看停下腳步的克爾斯，嘟著嘴說道：「克爾斯，你笑的好奇怪喔。」

「啊？是嗎？」克爾斯趕緊收起有些弱智的笑容，拍了拍臉頰，牽著蕾繼續漫無目的的四處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