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二)

離開了克爾斯家，夏菲又悶又怒的返回王宮後，第一件事就是找上當今國君詢問是否下旨犧牲無辜病患。

夏菲不顧門外侍衛們的阻擾，憤然闖入正開著會議的議事廳裡。

會議廳裡正坐著十數位重臣高官，每個人都疑惑的看著破門而入的長公主。

左雷納偷偷嘆了口氣，臉上威嚴不改，金口一開，「今天的議會就到此為止，退朝吧。」

重臣聽聞國王宣佈退朝，連忙行了個禮，依序退去。

等待所有大臣離去後，左雷納還沒開口，夏菲倒是先責問起來，「王兄，你是不是下旨將那些患病之人全都集中在軍區進行撲殺？」

左雷納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只是坐在他的王座上，直直的盯著夏菲看。

瞭解王兄的夏菲又怎麼會不知他這是預設之意呢？

「為什麼這麼做？要是有一萬個人染病，難道你也要將這一萬人都殺了嗎？他們做錯了什麼？他們只不過是生病而已啊！」夏菲咄咄逼人的逼問著。

「不然我應該怎麼做？不殺了那些患病的人，只會讓疫情越擴越大。」左雷納冷冷的說。

「明明就有其他方法的，克爾斯不就有預防方法嗎？雖然效果慢了點，可能需要耗時多月，但至少、至少不必殺掉這麼多人！」夏菲爭論道。

「拖越久只是讓染病的人變的更多，這種病救不了的！如果撲殺一萬病患可以拯救數十萬子民，即便是擔上暴君的名，我也認了，但是如果只為了一時心軟而選擇慢效的解決方式，即便博得仁君的美名，卻讓更多子民染上不治之病，這美名不要也罷！」左雷納堅毅的說道。

夏菲斥責道：「你這是在強詞奪理！只要帝國願意投注所有心力去將預防工作做好，一定能大幅減低人民染病的機率，但你還是選擇撲殺人民的方法，那是因為這個方法最快速，也最能節省國力。」。

而且帝國也養了不少光系的法師，只要動用那些法師，一定能救不少人的，為什麼卻選擇用殺戮來阻止一切？

「就算是我強詞奪理吧！我是國王，我怎麼做還輪不到妳來教訓！」左雷納重重哼道，臉色鐵青，「一萬平民而已，還動搖不了國之根本，這場瘟疫如果不早點解決，我璀璨帝都還能有商賈來往嗎？莫說是一萬平民了，就算要我屠盡一半的帝國子民，我也得做！」

「王兄，你瘋了！」夏菲駭然。

「我有沒有瘋，我自己最清楚。」左雷納氣憤的踹了桌子一腳，「妳只要告訴我，克爾斯究竟是不是真神！」

「我不會告訴你，永遠也不會！」夏菲高喊著，「我不會告訴你他究竟是神是魔，如果你這麼渴望力量與權力，那就用你自己當賭注吧，看看最後究竟是摔的粉身碎骨還是名留青史。」

如果讓這樣的左雷納成了神的使僕，天知道他會做出什麼更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左雷納氣極，飛奔到夏菲面前，用手捏著她小巧的下巴，氣勢兇狠的冷聲道：「妳不要得寸進尺，我疼愛妳並不表示可以容忍妳爬到我頭上作威作福，妳該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麼，我的身份又是什麼！我們是兄妹沒錯，但妳別忘了我們同時還是君臣。」

「我沒有那個福份做你這個璀璨帝王的妹妹！」夏菲倔強的說，小臉氣的脹紅。

「好，這話是妳說的，可不是我逼妳的！我們兄妹的緣分就到此為止，從今以後，妳不再是帝國公主，更不是什麼貴族，妳只是個被王室驅逐的平民！」左雷納憤然一推，將她推倒在地，也推倒了十幾年時間所建立起來的兄妹情誼。

夏菲一言不語的緩緩站起身來，情緒複雜的深深看了左雷納一眼後，離開了議事廳。

在夏菲離去後，左雷納趁著怒氣未消，連忙下了詔令，剝除了夏菲的公主身份，不過他並沒有剝奪她的貴族身份。

離開了王室的夏菲並沒有帶走任何東西，她僅僅只跟幾個關係較好的侍從交代了幾句便離開了王宮。

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她只是茫然的走著，離開了上城區，來到下城區。

等她回過神來，她才驚覺自己正站在克爾斯的宅子門口。

「長公主殿下？您怎麼一個人來了？」克爾斯的管家接到門衛的通報後，立刻趕到大門口迎接貴客。

「請別再那麼叫我，我已經與王室沒有任何關係了。」夏菲苦笑，抬頭看了宅門一眼，「不知道怎麼搞的，走著走著居然走到這裡來了……很抱歉，打擾了。」說罷，她便轉身離去。

威爾張口慰留道：「看您的樣子，似乎沒有帶任何東西就出門了，天色也快晚了，您還是在這裡留宿一晚吧。」

「我想還是不了……今天我才與你家少爺有過一番爭執而已，想來他的氣一定沒有這麼快就消吧。」

「請放心吧，少爺他不至於這麼不近人情的。」管家側過身，半彎了腰，向宅院內伸出了一隻手，做了個〝請〞的動作後，便率先朝宅院裡走去。

夏菲猶豫了一下後，還是在管家的鼓勵之下跟了上去。

管家將夏菲帶到客廳外，手才剛搭上客廳門的手把，便對著跟在後頭的她說道：「少爺就在裡頭。」

夏菲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後朝管家點點頭，示意他可以開門了。

「少爺，長公主殿下來了。」威爾推開客廳門，便瞧見克爾斯正陪著蕾在看書。

克爾斯與蕾一同坐在三人座沙發上，他正在為她解答看書後，充斥在腦海中的疑惑。

克爾斯抬頭看了看神色有些疲憊的夏菲，沒有多說什麼，然後將手上的書遞給蕾，柔聲道：「妳先自己看吧，我晚點回來。」

「好。」蕾看了看生面孔——夏菲——又看了看克爾斯，乖巧的接過書本，繼續讀了起來。

克爾斯站起身，走向客廳的門，在經過夏菲身邊時，他停了一下，「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