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有喬奈特這個大劍士擋怪，還有伊莉娜這個魔法師以及克爾斯的高級魔法捲軸當後勤，四人可以說是如入無人之盡般的深入月彎森林。

一路上他們合作斬殺的魔獸不少，但卻唯獨少了他們過關所需要的五級魔獸，這讓幾人不免一陣洩氣，尤其是克爾斯，他已經找到很煩躁了。

如果沒有喬奈特跟著，他早就拿出自己次元空間裡存放的五級魔核交差了事了，不過喬奈特看著就是一個老實人，而且還是腦袋永遠轉不過來的那種老實人，自己如果在他面前提議作弊，那恐怕會惹來他反感，還會讓他給自己打小報告。

忙了一天，克爾斯見天色不早，於是便提議就此紮營，為了顧及另一組人馬的安全，他特地找了一個靠近他們的地方紮營。

克爾斯看了一下，心想，這點距離應當不會讓他們發現，而且也能照顧到他們。

拿出了一組輕便帳棚，克爾斯特地搭起來讓兩個女生使用，帳棚看上去雖小，但睡兩個人卻也顯大了。

這帳棚很普通，克爾斯並沒有對其經過大肆改造，所以沒有往昔小外觀，大容量的慣例。

把帳棚安置好後，克爾斯走到了篝火旁，陪著喬奈特一起閒聊。

當然烤架上所烤的是克爾斯從空間戒指裡拿出來的火腿肉。四大塊都肥滋滋的，烤的肉香四溢，好在克爾斯早就已經先施了個結界保護，否則保不定會引來什麼魔獸。

有克爾斯跟著，想吃的差點都沒辦法，搞的他們這組真的像是出來野餐一樣。

矮桌上還有一大盤水果蔬菜沙拉，蘑菇濃湯，還有飲料、果酒。

「我們這組還真不像是出來進行跳級測驗的。」喬奈特將烤熟了的四塊火腿肉擺放在大空盤裡，一臉滿足的自嘲著。

「誰說非得三餐不繼，衣不蔽體才像是出外歷練啊？」克爾斯看著伊莉娜幫蕾把她的那一份都弄好，也給他弄了一份。

「克爾斯說的對啊，如果有能力，當然得過好點。」伊莉娜倒是賢慧，四個人的份她都準備好了，各自推到他們面前。

「也不是這麼說啦，就是……想體會一下野外露宿的感受。」喬奈特訕笑道。

「還有兩天一夜的時間，你如果真想體會，那還是有機會的。」克爾斯喝著果酒，壞壞的衝他笑著。

這一笑把喬奈特都嚇壞了，連忙揮手拒絕他的好意，頭也搖的跟波浪鼓似的，「別別別！千萬別把我一個人丟掉，我寧願不享受什麼野外露宿，也不想跟同伴失散，我還不想成為那些魔獸野外露宿的體驗教材呢……」

「哈哈哈，瞧你那樣子，你還有點大劍士的樣子嗎？」克爾斯不禁感到一絲好笑。

「我又不像你，賢者的實力擺在那，我一個大劍士級別的……如果一個人在月彎森林裡跟伙伴走失了，那我已經是前腳踏進魔獸嘴巴了。」這個月彎森林對他來說，單獨一個人是非常吃力的。

今天如果沒有克爾斯在，他們三個恐怕是寸步難行吧。

不知不覺在無形之中，他們已經漸漸習慣於聽從克爾斯的領導了，就連戰鬥時候該採取怎樣的攻擊、防守，也都是在克爾斯給出意見後才有很大的改善。

「多累積戰鬥經驗就是了，你只是欠缺所謂的戰鬥考察力。」克爾斯說道。

「戰鬥考察力？」喬奈特不解。

「嗯，也就是觀察敵人弱點以及在戰鬥中快速找出應變之道的能力。」克爾斯點頭。

「那麼……你有什麼好的意見嗎？」喬奈特知道克爾斯肯定有辦法的，只不過人家願不願意教就不是他能強迫的了。

「這不是別人給你幾句意見就行的，最終還是得經由實戰經驗來提升，你不妨將這幾天的時間當作自我修行。」克爾斯吃著蔬菜沙拉。

「你說的很對。」

克爾斯有辦法給喬奈特提點，但是在魔法方面他就沒有辦法給兩女提點了。魔法這東西，他可說是一竅不通了。

在月彎森林裡的第一個夜晚就在喬奈特以及克爾斯輪番守夜之下度過了。

為了不耽擱時間，四人一早起床幾乎是匆忙吃過早餐便上路了。

而克爾斯昨天恢復的神力不少，但還不足以用來幫助蕾破除靈魂封印，看樣子，勢必得再延上一、兩天。

不過蕾都度過這麼多個年頭了，想必也不差這幾天。

昨天一天下來，他們已經越過了四分之一的森林了，現在他們身處森林最深處的地段。

走了一會後，外頭的光線不再那麼輕易的就能透進林裡，而他們一夥人也在克爾斯領頭之下，越過了一大片高及膝蓋的草叢。

才離開四處藏著小蟲子的草叢，眼前卻赫然出現一頭小獅子。

「這是雷甲厚背獅！」伊莉娜一眼便認出了那頭小獅子的來歷。八階的魔獸讓她忍不住驚呼出聲。

反倒是克爾斯跟喬奈特實在分辨不出來這頭小獅子的種類。

「你從哪看出他是什麼雷甲厚背獅的？這小獅子不就跟普通獅子沒兩樣嗎？背部也不是特別厚，而且也沒看到什麼雷甲啊。」克爾斯看著那頭對他露出牙齒嗷叫著的小獅子，毛都還沒長齊呢。

「雷甲不是指他的皮膚像什麼盔甲，而是指這獅子會使用雷電作為保護自己的鎧甲，所以才有這稱呼；而那厚背的特徵也要長大後才會突顯出來。我之所以知道，那當然是靠著電系法師對電有特別的感受力囉。」伊莉娜看著小獅子毛茸茸的樣子，實在是很想伸手抱來玩玩，但是卻又不能忽視小獅子正對他們張牙舞爪著。

克爾斯沒有間斷對周遭環境的監控，所以他很清楚這頭小獅子的母親就在不遠處狩獵，似乎就快回來了。

雖然不知道這森林裡頭為何會有八階魔獸，但他們的目標可不是八階魔獸。

為了不節外生枝，克爾斯出言打消了他們想收小獅子為魔寵的念頭，「別打這魔獸的主意，母獅就快回來了，我們還是快些離開這吧。」

聽了他的話，喬奈特跟伊莉娜縱使覺得有些可惜，卻也只能如此。

正如克爾斯說的，就算他們成功的拐走這頭小獅子，但只要還待在月彎森林裡一天，這頭小獅的母親必定會循著味道找上他們的，到時候可不是把小獅子還給牠就可以善了的。

「嗯，為避免被誤會，我看我們還是快些走吧。」喬奈特不再將注意力放在小獅子身上，起身正準備離去，眼前卻忽然出現一顆碩大的腦袋。

母獅已經察覺自己的幼子有危險，只是不知牠是如何快速的趕回來的，其速度令克爾斯也覺得訝異。

他只看見喬奈特身前忽然閃現出一巨大的身形，用神念一查才發現是那頭在他認知裡，還處在一千公尺外的母獅子。

這母獅的腦袋足有一個成人高，只要牠一張口，喬奈特絕對會立刻被一口吃掉。

「千萬別動。」克爾斯出言警告著喬奈特，另一方面正偷偷用神語跟這頭母獅溝通。

神語切確來說不是一種語言，或者說神語是一種腦波更為貼切。

所以神語說起來，其實就是直接對生物的大腦做溝通，因此神語可說是全生物通用語。

他叫眾人別動，自己當然也不敢移動萬分，生怕這頭母獅因此生吞了喬奈特。

『我們無意冒犯，只是瞧見一頭小獅子，一時好奇，停下來看了會，我們正準備離去。』克爾斯。

那母獅楞了住，顯然是因為頭一遭有人類能與牠對話而吃驚，不過牠也很快就恢復過來，低吼著：『你們闖入了我的勢力範圍，雖然你們對我的兒子沒有造成任何傷害，但是卻害我即將追捕到手的獵物跑了，以你們來裹腹也是不錯的選擇。』〝交談〞中，母獅還看了自己的幼獅一眼，確認牠毫髮無傷。

『對於這點，請讓我表示對你們的歉意。』克爾斯手一揮，一堆肉食品立即出現在母獅眼前。

『你應該不是人類吧？』母獅又問。

『我確實不是。妳見過人類能和妳對話的嗎？』

母獅沈默了。

這個景象在喬奈特跟伊莉娜看來簡直是詭異至極。

怎麼母獅一會低吼，一會輕嗷，而跟母獅對望的克爾斯也是又搖頭又點頭的，像是在對話一樣。

不過，此情此景絕對不是他們開口發問的好時機。

一霎時，母獅終於又說話了，她問：『你是跟破碎之森那件事情有關係的人嗎？』

『如果妳是指讓魔獸們遷徙到其他世界去的這件事的話，是的，正是我讓他們遷徙的。』想不到短短三天的時間，破碎之森所發生的事情在魔獸圈裡輾轉流傳之下，已經連月彎森林裡的魔獸都有些許耳聞了。

『既然你不是人類，那你應該就是他們所說的神子殿下吧。』母獅已經不再散發敵視的氣味了。

人類已經自大愚蠢到忘記了創世神的存在，但是魔獸可不是那樣忘本的種族，所以牠們一直都深信是有神族存在的。

『既然妳知道我，那麼就好辦多了。從妳剛才的話裡，妳似乎知道破碎之森裡的魔獸要大舉遷徙的事情吧？為何妳不帶著妳的幼獅一同遷徙過去？』克爾斯問道。

『我們是被獅群拋棄的，一旦年老，從獅群中被驅趕出去是很正常的，因為年老的成員只會連累整個獅群，所以獅群雖然跟著遷徙了，我卻不願意離開這裡，縱使這裡有卑劣的人類存在，但終究是我熟悉的土地。』

『很抱歉，我的神力盡失，否則幫助妳恢復年輕時候的體魄並非難事。』克爾斯沒因為這嚴苛的生存法則而感到任何一絲悲憤。

這是牠們的生存法則，任何人都沒有權力去打破。

『無所謂，魔獸並不是人類那種貪婪的種族，我們並不奢求多活一些日子，只是我回歸大地的日子已經近了，我唯一擔心的就是我的幼子。』當時牠被趕出獅群時早已經懷孕了，但這並不能拖延牠被驅趕的日子。

『妳有什麼要求，妳說吧。』克爾斯知道這母獅必定有求於他。

『請你照顧牠，至少不要讓牠喪失魔獸該有的尊嚴，我深信貴為神族的你一定能懂。』

克爾斯點點頭，『我知道了，我答應妳的請求，絕不會讓妳的幼子受了絲毫委屈。』

『另外……我不願死後被貪婪的人類污衊我最後僅剩的尊嚴，我祈求你讓我回歸大地，並淨化我的靈魂，我所遺留的魔核也可給你。』

『可以。妳還有話要跟妳的幼子說嗎？』克爾斯問。如果只是淨化靈魂，那他目前還做的來。

母獅趴下身子，愛憐的在幼子身上舔了一遍，最後一次為牠梳理毛髮，然後跟牠說了一些話後，才略微抬頭說道：『我已經準備好了。』

『放心，我不會讓妳感受到任何痛苦，妳會像是睡著一樣，將永遠長眠。』克爾斯伸出手掌，輕輕的按在母獅額前。

『謝謝。』安詳的長眠，這是一個多麼奢侈的願望啊？尤其是在這大陸上為了生存而戰鬥了這麼多年頭的牠，這更是牠所期盼的。

克爾斯施展了一丁點神力便取走了母獅的生命，宛如長眠一般，永遠的睡去，任憑幼獅如何咬她的耳朵，牠就是一動也不動。

『你的母親很幸運，至少牠走的很安詳，也保有牠最後的尊嚴，過來吧，我會完成你母親的遺願照顧你。』克爾斯對著小獅子招招手。

幼獅難過的看了母親最後一眼，儘管牠不太瞭解死亡是怎麼一回事，但牠感覺的到，自己唯一的親人已經永遠的離開牠了。

克爾斯朝母獅的屍體放了一把火，熊熊的烈火淨化了牠的靈魂，救贖了牠殺生的罪孽。

「克爾斯？！你怎麼放把火把牠給燒了？那一身都是寶啊，八階魔獸的全身上下、裡裡外外都是價值不斐的寶貝耶！」喬奈特見克爾斯放把火把母獅火化時，嚇了好大一跳，想把火滅了卻不知如何滅起，火勢實在太大了。

「讓牠走的有尊嚴點吧。」克爾斯盯著熊熊烈火，橘紅色的火光照的他一身發燙。

或許他開始有些懂得什麼叫做生命。

任何為了活下去而奮鬥不懈的生命都值得任何人的尊敬。

克爾斯的眼眶微微泛紅，鼻子不由得一酸。

他這麼一點對生命的感觸還不到破除那道〝尊重生命〞的關卡，還是差那麼一點，但即便如此，他卻也能感受到有少數神力回到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