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雖然昨天晚上公開身份未果，遭遇前所未有的挫折，不過克爾斯仍然決定再接再厲。

今天他下了樓，看見煥然一新的屋子，味道也淡了許多，心情總算好了些許。

叫來了目前算是當家作主的小約克，問道：「約克啊，這裡的人為什麼大多沒有工作？」

「因為我們生活環境差，大多數雇主聞到我們身上的味道就都不想雇用了，惡性循環下去，貧民區的居民也就更窮了。」約克現在對克爾斯簡直就是盲目的崇拜了。

「那你們為什麼不自己種點農作物餬口飯吃呢？」克爾斯天真的問著，他倒是忘記了農作物需要時間生長。

「我們沒有土地可以種，而且農作物生長需要一段時間，如果不是大量的耕種，自己種田實在是……吃力不討好的工作。」約克沒有嘲笑克爾斯的短見，天知道會不會是自己見識的少，從沒看過可以瞬間生長的農作物？

「原來是這樣啊……我是有辦法，但是欠缺好地方，要讓作物生長，那得有太陽照，有雨水滋潤的地方才行。」克爾斯想了想，他是可以弄出一片肥沃的土地，但是也得有地方。

總不能讓他把整條街都變成了田吧？

「城裡的土地都是貴族所有的，如果需要地方，那就麻煩了。」

「能向那些貴族們租借土地嗎？只要把收成的農作物當作租金就可以了。」克爾斯問。

約克抓抓頭，極力的想要想出一兩個好人選，「這……有了！里昂男爵家的勢力雖小，但他是最不會擺架子的貴族了。」

「那好，你快帶我去見他。」克爾斯點點頭，彈了彈手指，瞬間將他跟約克的破衣服換成了比普通平民穿的還要體面的新衣服。

只要是克爾斯的要求，約克絕對是盡心盡力的去完成，連到里昂的男爵府也力求迅速，一路抄著小路過來，果然省去很多時間。

里昂男爵果然不擺架子，就算只是一介平民求見也立刻能見到。

「這位先生要求見我有什麼事情嗎？」里昂男爵看上去雖然不是個能幹的人，但長相忠厚老實，是個滿臉福相的中年男子。

「是這樣的，我想租你手上的一塊土地一用。」拖拖拉拉一直不是克爾斯行事手段。

「租借土地？不知租這土地所為何用？」里昂倒是起了興趣，他手上的土地雖然比起其他有勢力的貴族來說是小了點，但也絕不會是一個普通平民能拿得出租金的。

「我昨日到那貧民區去，發現那裡的人多半沒有工作，也無法求一頓溫飽，所以想租一塊土地種點作物，順便給他們提供一點工作機會，至於租金部分……我希望用部分農作物代替。」克爾斯開門見山的將條件都提了出來。

「這位先生倒是個為民為國的好人啊，我也曾經想過回饋這個社會，只是我手上的土地根本沒有一塊是利於耕種的。」里昂投以一個抱歉的眼神。

「這倒是無所謂，只要離水源近的地方就好了。」克爾斯笑答。

里昂一聽，雖然仍然是滿肚子疑惑，但他還是將手上的幾塊土地都拿出來讓他挑選。

「這有三塊土地，雖然都離城外的河川很近，但是因為土質不佳，所以也沒人願意租去耕種；離城也遠，當然也不會有人租做店面之用，我放在手上也是讓它閒著長草，租給你一用多少能有點糧食進帳，也不錯。」里昂拿出了三份租約。

一見土地有著落了，克爾斯高興的就要接過租約，「感謝男爵，這三塊土地我都租了。」

「要租可以，但我有條件。」男爵下了個但書，「雖然你的口氣聽上去很有把握讓這三塊土地成為耕作用地，但是我還是不太相信。所以我這三片土地暫時只租借你一個月，這一個月只要你能改善土質，我便不收這個月的租金，並且任由你簽長期租約。但是如果這個月不能改善土質，你就得繳給我三塊田地的租金做為懲罰。」

「你的顧慮也不是沒有道理，生意也不能讓你白做，我同意，簽約吧。」開玩笑，區區改善土質的小事，縱然他現在只有一點神力，但全部改善完也絕對用不了一個月的時間。

簽完了租約，里昂招來下人帶他們過去租地。

幸好坐的是馬車，要是走路，他可得走到太陽下山。

到了點一看，差點沒把克爾斯的下巴給嚇的脫臼，「不會吧？！這麼大一片？我居然還簽了三塊租約？！」

每一塊土地都足足有一個棒球場大啊！他光在這裡翻土就得翻到虛脫不可……

「克爾斯大人……這下怎麼辦呢？能毀約嗎？」連克爾斯都這麼緊張了，約克這個小跟班當然也慌得不得了。

「沒事，倒是我這幾天都得在這裡住上幾天了。」克爾斯擺擺手，再次坐上馬車，讓里昂的僕人載著他們回城。

回到貧民區之後，克爾斯一共拿出了十天份的食物給了約克，並且交代他有事就到租地去找他，然後收起房子再次回到了諾大的租地。

「克爾斯少爺，你這次可給自己找麻煩了。」銀星聳聳肩，但沒唸叨太多。這些爛攤子，他幫克爾斯收過太多了。

「什麼我自己給自己找麻煩？是我父神給我找的麻煩……」克爾斯撇撇嘴，將房子安置好後，這才開始規劃。

首先，為了不讓他們每天來回奔波，他得在這裡弄一棟房子。

他記得他曾經有過不少房子失敗品吧？不知道銀星丟了沒？

「沒丟呢，雖然只是你創造出的失敗品，但是那還是你慢慢做出來的，看著它們，我就想起了過去年幼天真的你啊……如今卻……唉……」銀星一邊感慨，一邊召喚出三棟克爾斯的失敗做。

其實說這些房子是失敗做是有點失禮，它們只是功能沒有達到克爾斯現今的標準罷了，但外型與堅固程度都還是在標準之上的。

每當克爾斯的能力更長一些後，他都會弄出更好更舒適的屋子來住，然後舊屋子就淘汰了。

而雖然被淘汰，這些屋子都還是魔法屋呢。外觀雖小，裡面卻大著。

「別感慨了。」克爾斯指定了幾個位置讓銀星把屋子給擺好後，便一一的弄出一些必備的生活用品。

一棟作為女宿，另一棟則為男宿，而剩下的一棟就是室內工作室，放著磨臼還有一些加工農作物的用具。

因為神力有限，克爾斯的工作經常是做做停停的，好不容易花了幾天的時間把一切寢具跟生活設備都搞定了。

接著便開始著手改變土質。

滿地叢生的雜草不影響克爾斯工作，很快的，克爾斯便翻好了部分土地，沒有任何雜草的褐色土與一旁長著茂密雜草的草皮有著很大的對比。

第十天，克爾斯才翻完半個租地，不過銀星提醒了他，得給約克一家送去新的食物，於是克爾斯才又再一次的進城。

懶惰的克爾斯當然是半夜裡趁著沒什麼人，坐在屋子裡讓屋子走過去的。

然後又花了十天的時間，克爾斯只剩下一個租地的土地未翻，不過這事情不急，他得開始招募人手了。

於是趁著給約克送食物，克爾斯也順便讓約克在貧民區裡宣傳著有工作機會，讓他們十天後到城外東方十里的田去。

交代完之後，克爾斯再次返回租地，繼續悶頭翻著那些該死的、雜草叢生的、讓他生不如死的租地。

把自己忙得半死，總算在期限之前將所有土都給搞定了。

看啊！三個棒球場大的土地，真有成就感！

「你們看還缺些什麼？」克爾斯躺在大地上，仰望著滿天星斗，問著坐在一旁的銀星跟黯魂。

「缺了種子。」銀星。

「還有規矩。」黯魂接著道。

「喔？規矩？」克爾斯轉過頭去看他。他不懂還有什麼規矩好立。

「嗯。魔界與你們神界不同，強調人性本惡。你得定出些規矩，做好一些防範，否則一定會有不老實的人多貪了些東西回去。」黯魂說著，俗話說，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啊，如果是他錯怪這些人也就罷了，如果有人破壞規矩，那其他守規矩的不都是蠢蛋？

「這也是……那你們給我出個主意吧。」克爾斯對訂立規矩沒什麼經驗，就算訂了，恐怕也是漏洞百出。

「雖然你說讓他們直接將收割下來的作物帶回家吃，但是難保有人少做卻多拿了。」黯魂明白的指出他們該防範的就是某些好吃懶做，不付出卻只想拿東西的人。

「這簡單啊，在他們來應徵的時候，我就動點手腳，做多少都顯示在表上，該拿多少當然也就一目了然。」克爾斯說道，就是不知道他當前的神力能不能弄得出這些東西。

看出克爾斯的擔憂，銀星又開始翻找著那一堆克爾斯做出來的作品。

「有了，這本簿子。」銀星拿出一本只有一公分薄度的空白本子。

這是以前克爾斯用來抓偷懶的人用的。

「你有這個也沒用啊。如果有人不將收成的作物繳出來，偷偷帶走呢？」黯魂不覺得光有制度就能預防這些人，制度對那些習慣走旁門左道的人是不管用的。

「放幾個元素守衛就行了啦。」元素守衛他多的是，如果還真有人能在守衛的監視之下偷東西，那他也認了。

「好了，規矩解決，接下來就是種子了。你打算拿出速成的種子吧？」銀星問。克爾斯的壞習慣很多，他常常無聊就利用神力亂搞，做出一些顛覆自然法則的物品，玩完後也不銷毀，仗著神陣的空間巨大，他便把東西都堆積在神陣裡頭。

「當然，不用速成種子，這些人還沒等收成就先餓死了。」畢竟他克爾斯可沒有錢付他們工資。

「我是沒有意見，但要是作物如此量產下去，慢慢就會開始囤積來不及消耗的作物，到時候可能會讓市場的價格大跌，屆時你就會被一堆農民剝掉一層皮。善事做不成倒先成了樁壞事。」銀星醜話說在前頭，萬一任由克爾斯胡搞，他們大概再過八百年也回不了天界。

「這樣啊……那偶爾就換一種作物種子？」克爾斯問。

「不成，你有多少時間親自去灑那些種子？而且有這樣的神奇種子，那還不先惹來一堆人覬覦？」銀星搖搖頭，否決了克爾斯的提議。

克爾斯歪著頭，想想好像也是喔？「那該怎麼辦？」

「我看……你先拿出一天即能收成的種子種個七天八天，然後對所有人說，這些種子如果不灑在這土地上便不會生長，然後再嚇唬他們，如果這裡的秘密洩漏出去，這裡的一切將會消失不見，諒他們再貪也不至於把唯一養活自己的機會給貪掉。」銀星早就已經算計好了。

「再接下來呢？」

「用這種速成型的種子種了個七八天後，扣除工人們應得的部分，我們還會有囤積，把這些運到市場去賣了換錢。然後換成一星期收成一次的種子，前七天，發日薪；七天後，一星期結算一次工資，要錢的就給錢，要作物的就給作物。等到市場上的需求量差不多飽和了後，依照情況把種子換成一個月或三個月收成一次的，然後就可以換成普通種子了。」銀星一口氣將他的計畫都說了出來。

對於銀星的決定，克爾斯絕對不會有太多的顧慮，兩手一拍，「好，那就這麼決定了！」

隔天，里昂依照約定帶來了專業的農夫來鑑定土質。

一踏進那本該雜草叢生的領地，里昂便讓眼前的景象嚇得合不攏嘴。

這些、這些是他那三塊毫無經濟價值的領地嗎？

「男爵大人，這些土質肥沃，確實是栽種作物最好的土壤。」很快的，那位來鑑定的農夫便將這令人雀躍的消息回報給了男爵。

「好好好！太好了，你還真是個有能力的人才啊！說吧，你想簽多久的租約？」里昂拿出新的租約，笑著等待克爾斯與他簽約。

「先簽個一年吧。」克爾斯已經想好了要租多久了。

「可以，不過按照約定，從這個月開始，我得收租金，本來該是每個月都要收取十金幣做為租金的，但我答應過你以收成作物代替租金，所以每半年作物收成之後，你再一併上繳吧，前半年只要所有作物的百分之十，後半年我要百分之十五。」里昂一點也沒有反悔，甚至不因為土地有了經濟價值就想毀約另租他人。

「那當然沒有問題。」克爾斯連忙點頭答應。反正他這些速成作物，就算里昂要多了，他也不心痛。

解決了租約問題後，克爾斯就是等著約克帶工人們來報到了。

半小時之後，人是到了，但是人數沒有他想像中的多……也許是因為約克一個小孩子說的話，沒幾個人相信吧？

算了，來多少算多少吧，反正有好東西自然會有人上鉤的。

看著前來尋找工作的二十幾名男男女女，有老有少，克爾斯倒不是那麼在意他們能不能做，扯開嗓子講解他這裡的規矩。

「相信大家來到這裡都是為了尋求一頓溫飽，從這到城鎮裡的距離有些遠，所以我蓋了兩間屋子，男女各一棟，你們可以選擇住在這邊，不收取任何費用。另外，除了前七天每天給你們工資以外，之後就是每一個禮拜發一次工資，最後就是一個月一次工資了。」克爾斯的話沒有任何人有意見。

誰也不會對於工資越來越久才發一次產生怨言，反正什麼時候發都是一樣的，只是分成每天給跟一次給。

「現在得講講規矩，我這裡有幾包從遙遠的國家帶回來的神奇種子，一定得灑在我這片土地上才能生長的，你們就是帶走也沒有用。還有，你們可以去找有需要的人來這裡工作，但要是走漏風聲讓那些覬覦這片土地的貴族們知道這土地的秘密，屆時國家要徵收了這塊土地，我可就保不了了，我走路，大家也得走路，想密告換取榮華富貴的也得走路。因為只要我離開，這塊土地又將變為不毛之地了。」克爾斯一邊演講，一邊讓銀星將他的話記錄下來，免得往後天天有人來求職，他還得一遍又一遍的講過。

「那是當然，這可是我們唯一的工作機會，一定不會讓那些狗眼看人低的貴族們奪走了！」應徵者裡有人首先發出肺腑之言。

「各位別激動。除了這個，我還得防止有人不做事混工資呢。一會到這邊簽個名字，然後簿子裡就會根據你今天做多少事來決定該給你多少工資。還有，千萬別想偷走任何農作物。」克爾斯說到這裡，拍了拍雙手，田裡居然竄出了無數個深褐色的土人。

「這些都是我創造的土元素守衛，一來防止有不肖小偷偷走農作物，二來防止有內賊。它們平常會躲在土裡監視地上的一舉一動，發現問題才會竄出來，各位不用害怕。」

克爾斯發現沒人有問題之後，便讓他們一一到簿子上簽名。

簽過之後大家便開始幹活了。全農場最閒的大概只有克爾斯跟黯魂了，銀星還得一個一個醫治過每一個人的身體，免得帶有什麼傳染病。

一剛開始，還沒人知道這個農場除了有元素守衛以外，到底有什麼好讓人覬覦的，等到傍晚收成時，他們才知道這是一片寶地啊！

第一次看見有小麥玉米跟萵苣能在一天之內收成的，遙遠國家來的種子就是不一樣。

不過那也得種在這一小塊土地上才行。

晚上克爾斯才說明暫時沒有充裕的資金做為工資，不過可以讓他們拿農作物回去。

眾人想一想，只要有東西吃就行了，也無所謂有沒有錢拿，所以都各自拿著該得的玉米及萵苣回家了。

除了一些人選擇住在農地裡的宿舍之外，大部分人都決定先回家裡去安頓好家人，順便將這裡有工作機會的消息讓更多需要工作的人知道。

回到了屋子裡，克爾斯馬上又奔到那個計數器面前，一看差點把他給樂瘋了。

「哇哈哈哈！我真是佩服我自己啊！一下子給了我一百點呢！」雖然這一百點比起這幾天的辛苦是少了點，但克爾斯還知道眼光要放遠一點。

等過幾天有越來越多人來他這裡找工作之後，身為工作機會提供者的他一定還會獲得更多點數獎勵的。

於是今天克爾斯便抱著美滋滋的笑容睡著了。

這片農場的名聲漸漸的在貧民區內傳開，但是也在城鎮裡形成一個怪異的現象。所有貧民區的居民幾乎是全都移居到了城外，問他們什麼消息也都絕口不提，怪了！

剛開始的七天，農作物天天有得收成，而且也因為人手足夠，作物的收成量也大，所以克爾斯幾乎天天都得讓工人們趕著好幾車的作物到市場上去賣。

有商人問起他怎麼天天都有作物賣，克爾斯也是隨口胡謅說是因為資金不足，只好將囤積下來的貨物賣了換錢。

七天過後，克爾斯當然也將種子換成一個禮拜收成一次的，只是他沒有料想到這些人工作的那麼勤快，三塊大田都種的滿滿的，全城可以工作的貧民幾乎都集中到他這裡來了。

雖然不擔心作物收成過多而壞了市場價格，不過克爾斯還是決定在一個月之後就將作物換成一個月收成一次的，避免引起他人覬覦。

城外突然出現的克爾斯農場在短短幾個月便崛起成另一個產量富足的農莊，如此消息早已成了市井小民們茶餘飯後討論的焦點了。

其中焦點當然是那大為改善的土質，城裡傳的風風火火，有的說他是土系大魔導師，有的說他是遙遠的國家旅行到這的農作專家。

不管怎樣，幸好這些謠言四起的時候，作物種子全都換成三個月收成一次的了，否則這裡的秘密就要洩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