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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來歸》第134章
第二卷 第一四二章 再起波瀾

 吳聖學簡單介紹了這邊幾個人之後,便笑著道,「你們幾個身份不一般,我可不知道如何向別人介紹你們,不如還是自己說吧。」

 「別聽這人瞎說,」年紀最輕的那個書生笑著搖頭,又調侃吳聖學道。「要是真不一般,你還敢這麼和我們說話?」

 「就是因為太不一般,所以我反倒不知道該如何恭敬才足以表達我的敬服,唱不來良辰聖主,同道同心,索性豁出去,唱一出休喜休歡,休煩休惱,圖個熱鬧也好。」吳聖學也笑著道。

 眾人全都被逗笑了,那三個書生卻也不再推脫,那個看起來年紀最長的站了起來,微笑道,「相逢何必曾相識,之前起社的時候也都起了別號,大家還是以別號相稱吧。」

 「這位是爛柯君,」他指著身邊看上去年紀最小的道。

 「這名字聽起來怎麼那麼奇怪?」鍾莫語悄聲問若岫道。

 「取爛柯典故,此人應該是喜歡下棋。」若岫低聲對鍾莫語道,「這些別號通常都要取得有些寓意,以顯示主人的不凡。」

 鍾莫語點了點頭,就見那爛柯君也點了點頭,雖然唇角帶了絲笑意,神色卻顯得有些淡漠的味道。

 年長者又指著另一個手握佛珠的人道,「這位是聽松居士。」

 手握佛珠者正閉目品茶,並沒有睜眼,只是略略頜首。

 「諸位可以稱我漆園翁。」年長之人微笑點頭。最後介紹自己道。

 「漆園是什麼地方?」鍾莫語又開口,輕聲問若岫道。

 「莊子曾經做過漆園吏,想必聽松居士就是喜歡佛學,漆園翁則偏向道家一些,講究沖虛無為。」若岫低聲對鍾莫語解釋道。

 就在大家以為這就算是介紹完了的時候,那漆園翁卻沒有坐下,而是指著身邊那個神態平和的書僮道,「這是茶童,」又指著另一個正一臉不耐煩地書僮道。「這是酒童。」他介紹這兩個書僮的語氣鄭重,並沒有一絲怠慢。

 這才算將這五個人都介紹完畢,漆園翁道,「如此,大家也算彼此介紹過,該開題了。」

 吳聖學聽了,跟著站了起來,笑瞇瞇地道,「今天還是有些不同,我今兒個難得邀來了一位女夫子。學問不俗,見識還頗有些獨到之處,我這人生性懶散,做什麼勞什子社長也是你們偏要為難我,如今這機會大好,我便想著索性讓了賢,請咱們的女夫子出一題,作為茶社今天的題目。」

 說了這麼半天,吳聖學總算說到點子上,笑著沖袁漱玉點了點頭那五個人看上去似乎有些驚訝。三個書生有些意味深長地看了吳聖學一眼,卻也並沒有表示反對,等待吳聖學繼續說下去。

 茶童依舊垂著眼,似乎這幾句話對他並沒有絲毫影響,那酒童的表情便豐富了許多,看向吳聖學簡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的眼神。他那樣肆無忌憚地看別人。作為主人的三個書生卻似乎習以為常,並不以為意。

 若岫見此,更加好奇這幾個人的身份,卻也知道現在不是問地時候,只得耐下性子裝出一副平穩從容的樣子,她偷眼看了樂水一眼,樂水似乎已經猜出這幾個人的身份,眼裡有一絲瞭然。並衝她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若岫轉過眼去,看到子默如意料之中的面色如常。似乎這幾個不過是平常人一般,他看著她,目光帶了一絲詢問,若岫搖搖頭,坐正回來。

 袁漱玉大大方方站起來,對大家微微一笑,點頭示意後開口道,「我初來乍到,不明白茶社規矩,還請問諸位,前幾次都是以何為題?」

 「題目並非死物,我們因著好玩,擬了個規矩,也算是為難一下茶社的社長,故而這題,其實是由大家商議著覆,社長射著罷了。」漆園翁笑著解釋道。

 「此話怎講?」袁漱玉用眼神示意吳聖學。

 「先別急,聽了就知道。」吳聖學笑得神秘。

 「不才便是第一任社長,」那爛柯君對袁漱玉輕輕一揖道,「吳兄與這幾位帶了文君嫩綠作為第一次開社之茶,便要我由著文君嫩綠引出第一次的題目,便以文君沽酒為典,首次開了酒題。」

 「第二次他們帶了湘波綠,我便以湘波綠中的湘為引,湘妃泣淚,便以竹為題,開了第二次茶社。」聽松居士笑著道。

 袁漱玉聽到這裡,心裡已經明白,便笑著道,「請問今日諸位帶了什麼茶來?」

 三人沖茶童點了點頭,就見他從袖子裡摸出一隻小錫罐,放在桌上。

 「還請社長一面煮茶,一面出題。」漆園翁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袁漱玉點點頭,從容坐在桌前問吳聖學道,「我來的倉促,並不知道需要帶水,只好煩勞主人了。」

 「理當如此。」吳聖學正色點頭道,吩咐身邊的僕從了兩句,那僕從便端來一隻白色地瓷甕。

 「不知此間今日準備了哪裡的水?」袁漱玉接過那甕問道。

 「我這兩年總是四處亂跑,哪裡能有時間收什麼泡茶水,」吳聖學搖頭道,「不過去年的時候恰好在西域,和幾個友人冬日爬山,在山巔的樹葉尖上採了些雪,存在這裡,本來埋在我家梨樹下。想想今天聚一次也不易,便啟出來勉強一用罷了。」

 那三人都慨歎吳聖學的瀟灑不羈,對他欣羨不已,都說自己如今拖家攜眷,出行實在不易,就連此次來一回微水城都是千難萬難,更不要說去什麼西域南疆觀山看海了。

 袁漱玉笑瞇瞇的啟了那甕水,也不看茶,便開始燒水。顯然自信滿滿。

 若岫正看得津津有味,卻隱約聽到另一邊傳來了喧嘩聲,聽聲音似乎是斷劍山莊那一桌地方向傳來的,若岫忍不住有些分心地朝那方向看了一眼,就看見那邊緊緊匝匝地人圍了一圈,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這邊幾個茶客卻如老僧入定,不曾入耳一般,神情專注,目不斜視,仍舊看袁漱玉煮水。似乎那幾個簡單的動作包含了無數意蘊一般。

 若岫卻做不到這樣,她本就對喝茶的講究懂得不多,看燒水自然也看不出什麼名堂,可是斷劍山莊那邊若是發生什麼意料之外地事情,保不齊會不會影響到她們的行程,尤其是那裡面還有喜歡惹禍的小姑娘雪兒,若岫想到這裡,便更是忍不住,偷偷向自己身邊的人望去,正好迎上鍾莫語看向她的目光。鍾莫語衝她努了努嘴,又悄悄對吳聖學點點頭,見吳聖學微微頜首,便輕巧地起身,微微斂衽後走去那邊查看情況沒一會兒鍾莫語就回來了,她似乎在猶豫要不要重新坐下。見到若岫看她。對若岫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什麼話要說。

 吳聖學看了一眼這兩個眉來眼去地傢伙,忍不住低聲對若岫道,「若是好奇便過去無妨,你又不懂這些,自然也說不上喜歡,子默和西門司讖他們也是為了陪你罷了,等我這邊事情了了。再去尋你。」

 若岫正等這句。立即點頭,和子默幾人起身致歉離去。那幾個觀茶地人只是隨意揮揮手,袁漱玉並沒有錯眼看他們,只是專心做她地,水已經滾了,她擎出茶罐微笑道,「是老君眉。」

 若岫和他們幾個退了下來,便問鍾莫語道,「方纔是怎麼回事?」

 鍾莫語神情有些奇怪,似乎是無奈又好笑地道,「還不是雪兒」

 「她又怎麼了?」若岫奇道,「她這兩天不是一直都很安分守己麼?」

 「我怎麼知道,」鍾莫語挑眉道,「也沒準兒前幾天的安分守己都是為了後來闖一樁大禍作準備呢。」

 「瞧你這張嘴。」若岫笑道,「快說說,是怎麼回事吧。」我們的姑奶奶,鄭大小姐,雪兒姑娘,」鍾莫語怪聲怪氣地道,「撿了個人回來。」

 「什麼?!」若岫驚得簡直要跳起來。

 「沒聽錯,雪兒撿了個大活人回來。」鍾莫語唇角帶著微諷道。

 「她方才難道不是一直在這裡麼?」若岫皺眉道,「也沒見到她出去啊。」

 「剛才人家嫌和那幾個人說話無聊,去後山找某個人去了。」鍾莫語戲謔地看了一眼子默道,「卻沒想到尋了個大活人回來。」

 「是什麼人?」若岫問道,她沒說出口的是,什麼人這麼倒霉,居然被雪兒撿了回來。

 「據說是個家道中落的讀書人家的姑娘,」鍾莫語撇撇嘴道,「生得倒是好看,看上去也文文靜靜地,我卻第一眼就不喜歡她,覺得這姑娘眼神有些閃爍,不像個好人。」

 「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會察言觀色了?」若岫拍了她一記,「我們去看看不?」

 「去唄,那邊正熱鬧著呢。」鍾莫語笑嘻嘻地道,湊熱鬧是她的長項。

 若岫和幾個人一起來到了斷劍山莊的一桌前,雪兒正含淚看著一個眉目清秀,粗布衣服地姑娘,其他人卻都皺著眉頭,似乎很不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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