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一九二章 不墮不墜
文瑾似乎有些吃驚,「你知道?」
若岫瞪眼看著他,只覺得嗓子發乾,勉強吞了吞口水道,「我聽說那欽差從前就是平源人士。」
文瑾點點頭,歎了口氣。
袁漱玉聽不明白了,問道,「是怎麼回事?」
「嫂子,卻是你我全都想岔了。」若岫苦笑,「難怪大哥他們都不願說,這本是初晴忌諱的事情,自然不便告訴我們。之前曾聽二姐提過,幾年前曾經有個書生與初晴定了親,後來卻又對一個富家小姐獻慇勤,和初晴不歡而散。後來那家小姐的爹爹嫌書生太窮沒同意,書生居然恬著臉找回來,被初晴一盆髒水潑了出去,從此便對男人死了心思。那書生經過這麼一遭在平源已然沒了臉,就離開了這裡。初晴也因此絕情離愛,從此一心跟在三娘身邊習經念佛。」
袁漱玉皺眉頭道,「你是說……」
若岫點點頭,「初晴平日裡和三夫人一起茹素唸經,根本不出門的,又怎麼可能認識那位欽差,再想想,之前初晴的樣子分明就是是情傷,方才說到是舊識,我才忽然想起還有這麼一節。」
袁漱玉忽而瞪視著文瑾道,「我一向欽佩你的為人,怎地如今卻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文瑾窘得滿面通紅,有些黯然道,「是我的不是「想必是那欽差騙了你罷。」若岫看著文瑾道,文瑾雖說一心為了斷劍山莊,卻絕對不是一個不擇手段的人。
「不能這麼說。」文瑾低下頭道,「我知道那人的為人,又見樂水兄憤然離去,應該猜到不是好事,那人對我說什麼是害怕夫人知道才會如此,只求我給初晴姑娘通個消息,我本也覺得不對,他夫人悍名遠揚。又怎麼能容得下任何人給他做小妾,可他說的情深意切,又拿出了信物,說的頭頭是道……我本應該與樂水兄打聲招呼,卻因為內心裡還是希望你家能夠和那人和平相處,幫斷劍山莊一回。才刻意沒有理會心裡的那些疑慮,還是將字條帶給了初晴姑娘……」文瑾的語氣透著懊惱和自責。
「既然知道那人是什麼樣的人品,就該知道他不會真心對初晴,」袁漱玉面上冷冷地,「且不說他家大婦容不下妾,就算沒這些,如今的狀況你也不能輕易傳話,樂水本是最希望報仇的人,為什麼卻憤然而去。定是他提出了什麼非分要求。」
文瑾啞口無言。
若岫歎了口氣道。「其實你並不是沒想到。只是斷劍山莊已經損失了那麼多人命。和傅家堡地仇恨已經升級到了極致。你不想放棄這次打擊他們地機會。才會對心中地疑慮視而不見。」
文瑾有些黯然道。「你說地對。是我地貪慾害了初晴姑娘。」
若岫看著文瑾。還是沒忍住。開口道。「我記得很早前聽人說過。你是一個有自己原則地人。一旦有人觸犯了這個底線。就算是斷劍山莊。你也會捨棄。」
文瑾面色變了變。沒說話。
袁漱玉也跟著歎了一聲。「我是不明白你們這些江湖事。只是勸你。為人還需身正。就算是報仇。也不能墮了百年地名聲。」
文瑾正色,對袁漱玉抱拳道。「多謝夫人提醒,文瑾自當銘記。如今看來,枉我平日自詡公道,卻是還不如不識字的初晴姑娘。」
若岫聽了文瑾這話,心裡忽然一動,轉而問管樂山那屋的婆子道,「早上除了初晴姑娘不見了,還有什麼別的東西不見了麼?」
婆子想了一下,猶豫道。「似乎……針線筐裡少了一把剪刀。」
若岫面色大變。忙對文瑾道,「你速速去欽差那裡。」
文瑾愣了愣。反應過來,面色亦是一變,連告辭都顧不上說,直直向外去了。
若岫和袁漱玉對視一眼,歎了口氣。
「卻沒想到初晴看上去柔柔弱弱,性子卻如此烈。」袁漱玉皺眉搖頭,目光裡卻帶著欣賞和自責。
「希望不會出什麼岔子才好。」若岫憂心忡忡地道,「欽差住的地方定會有人保護,她一個弱女子……」若岫咬了咬唇,不敢說下去。
袁漱玉眼圈紅了,「你還沒看出麼,她根本就沒指望活著回來。」
若岫自責道,「都是我們太大意了,若是一開始就查物件,不至於到現在才發現這事。」
「是我,」袁漱玉低頭道,「是我一直猜忌她,這兩天還旁敲側擊的說了好些不該說的。她那麼聰明的人兒,又怎麼會看不出,若說是那人在外面逼她,那我就是在家裡逼她。」她說著,聲音有些哽咽。
「也怪我,若我不跟著猜疑事情估計也不會那麼糟,我們都該相信大哥的。」若岫也有些黯然,勉強打起精神道,「如今說什麼都太遲。還是穩穩心神,等消息吧。」
兩人相對無言,發現只能越說越讓心裡害怕,索性同時住了口,一人一邊沉默地端坐在廳內。
時間似乎凝固了一般,平日裡地時間過得飛快,今日卻似乎怎麼也不肯挪動,眼瞅著太陽影子半天不挪一寸,太陽熱辣辣的曬著,煎熬著屋裡人的耐性。
若岫忍不住有些煩躁起來,他們去了那麼久,也不知道找到初晴沒有,也或者剛才他們地猜測都是錯,初晴只是出去散散心,若岫自嘲地笑了,方纔還責備文瑾,自己怎麼就犯了和他一樣的錯,現在只盼文瑾趕得及,只盼那位欽差起得晚,只盼一切都還來得及……
若岫斂了心神,雙手合十,第一次如此虔誠地希望上天真的存在,若真的有神仙鬼怪,便保佑初晴平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