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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來歸》第25章
第一卷 第二十三章 蘧篨戚施

 這日,吳聖學和幾個朋友相約去拜訪城外一位高僧,還要聆聽高僧講禪,請教佛機,據說那寺廟的豆腐白菜很有特色,他決定還要留下蹭一頓飯食,晚上才能回來。

  一向忙碌的樂水竟難得的清閒下來,便決定去找妹妹說說話,誰知去了若岫那裡,她卻因為記恨上回吳聖學笑話自己是牛飲,非攛掇著樂水,兩人偷偷摸摸去吳聖學的小書房,將他從袁家拿回來的新茶摸來,在小書房泡茶閒聊,好不快活。

  到了晌午,樂水被陶老爺叫了去,說是傅家來人了。

  若岫獨自坐在窗下,午後的太陽灑在她面上、衣上曬得暖暖的,她微微伸了個懶腰,貓兒似的蜷在炕上,正昏昏欲睡,就見從外面閃進來一個喘著粗氣的小丫頭,若岫半瞇著眼睛看她,心底頗有幾分奇怪,這吳家在微水城也算得是大戶,家裡的規矩大著呢,平日丫頭婆子們說話都不敢高聲,什麼時候竟容得一個小丫頭氣喘吁吁的帶話,想來是出了什麼不尋常的事。

  見那丫頭站定在她面前,若岫氣定神閒的吩咐:「先順過氣來再說話。」

  那丫頭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喘了半天,終於開了口,「前廳來了好些傅家堡的人,姑老爺說讓小姐也過去。」

  若岫聽得奇怪,傅家這時候來人做什麼,若是要準備回平源,從來都是陶老爺或者樂水與他談,如何也輪不到叫她過去,若不是回平源,傅家又怎麼可能有什麼事情和她有關?越想越覺得疑惑,她甚至開始猜測或許這又是無良大哥和吳聖學的陷阱也說不定,可眼看著那小丫頭一臉正經,又不由得她不信,趕緊起身拍了拍衣角,和那丫頭一路急匆匆地趕往前廳。

  前廳意外的人滿為患,若岫依次看過去,陶家,吳家,傅家,倒是個齊全。

  傅青雲笑得一臉燦爛,他旁邊站著一個身材敦實矮小的男子,看上去比傅青雲大上幾歲的樣子,那人面容看上去還算端正,目光卻讓人覺得有些陰冷,表情倨傲,有些自命風流的態度,他似乎頗有些不耐煩。

  陶老爺笑瞇瞇的用慈愛的眼神看著若岫,讓若岫感覺後背上的寒毛咯愣咯楞的立了起來,再看旁邊的樂水表情堅毅,眉頭卻微微皺著。

  「岫妹妹來得正好,」傅青雲對若岫笑著,向她介紹自己身邊的人,「這位是我的表兄,覃淼。今年二十有八,臨江人氏,如今是傅家堡西邊鋪子的主事。」

  無事獻慇勤的傅青雲卻讓若岫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她與他這個表兄無緣無故的,為什麼要介紹的那麼仔細?莫非……

  她忽然腦子裡嗡的一聲,恨不得就這麼昏過去,卻因為平日身體太好,沒容易那麼暈倒,只得白著臉勉強衝那人點了點頭。

  那人仔細盯著若岫看了看,似乎不大滿意,只哼了一聲,若岫厭惡地側了側身子,避過那太過逼人的目光。樂水黑著臉在旁邊冷冷的盯著那人,威脅意味很濃的咳了一聲,覃淼這才轉過眼神,看著樂水,似乎有些不悅。

  傅青雲連忙打圓場道,「陶五小姐可是有平源第一才女之稱,就連咱們微水城的袁大小姐都高看她一眼,經常請她去作詩呢。」

  「姑爺謬讚了,小女不才,哪兒有你說的那麼好,過獎過獎。」陶老爺笑瞇了眼,說話都有些顛三倒四的。

  「我卻不知道傅家少爺什麼時候開始做起這保媒拉縴的買賣了。」樂水冷諷道。

  傅青雲臉色一變,卻又故作不以為意地笑著道,「我身為陶家的女婿,自然也要為家中的姐妹們著想。」

  「樂水!你胡說什麼,青雲和咱們是一家人。」陶老爺擠眉弄眼的訓斥樂水,又轉頭喜氣洋洋地和傅青雲你來我往的互相吹捧。

  若岫垂著眼,遮住自己快要掩藏不住的怒火,她知道自從她和子默回來之後陶老爺就一直不待見她,不回來就是忠貞大義的節烈女子,陶家也因此而榮光,可回來了,卻成了淫娃蕩婦,甚至害得陶家也成了笑柄,若不是樂水真心疼惜,吳聖學那些人狂放不羈,加上幾個江湖人的不拘小節,她又怎麼可能這些日子還活得那麼滋潤?也難怪陶老爺這麼想,完全是商人壓了殘次在手裡,一旦有人要,就希望能立刻出手的心態。

  或許她確實不應該再回來,若是在現代,她大可以走得風清雲淡,不帶走一片雲彩,可在這個地方,且不說這裡獨自出門的女子,不管她是不是都會被視為某種行業的人,這樣被玷污、欺辱甚至劫掠,連官府都不會理會。就算她拋棄尊嚴、不顧貞操的走出來,憑她嬌生慣養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她甚至連女紅都做不好,除了這幅皮相,什麼都沒有。如果真的再進了青樓,為了生活而忍受不同的男人,那她的出走又是為了什麼呢。

  她曾聽丫頭說過,平源城裡趙家大小姐的事情,據說是和情郎約好私奔,帶著自己的貴重物品等在城門,結果因為她去早了,情郎還沒到,卻被另一個村夫看見,掠回家去,不光那些貴重物品全歸了那農夫,她家裡甚至還賠了大筆的錢財田地,那農夫才勉強同意納她這個不貞女為妾,用她的嫁妝娶了新婦,她還得伺候兩個人,成日被打罵,直到被新婦整死,家人因為嫌丟人,都沒去送終,一張草蓆捲了,扔去了野墳堆。

  她初時怨趙家太無情,後來卻又聽初晴說起這事,似乎也不能怪趙家,畢竟還賠了大筆錢財讓她也算是嫁了人,若按照有些高門大戶的規矩,這樣的情況就該當那閨女已經死了,那農夫來了之後就不該認,農夫沒錢,但是白得了個媳婦也算過的去,就不會多作怪,女兒最多一輩子被當作農婦,幹些農婦的粗活,受些苦。他們這樣一心軟,反倒害了自家姑娘的性命,還連累了家裡,他家二姑娘因為此事被退了親,如今都快三十了,還沒人家,三姑娘索性出家做了尼姑,說是為姐姐唸經消業障,唯一的獨子,本在衙門裡做了個小官,被人揭露此事之後,上司評定了一個家風不正,讓他掛職回家修養,如今數年過去,仍在家中,怕是難再錄用了。牆倒眾人推,到後來,就連僕役下人都以在趙家做事為恥,趙家被逼無奈,只得回鄉下老家守著祖上的田地過活。

  自由還是生存,這個選擇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又辛酸又沉重的吧。

  她這麼想著,怒火卻漸漸息了,只剩下心裡一片冰涼,隱隱的還有一絲絕望,木然地僵硬在那裡,任由那個又矮又胖的男子肆無忌憚的用猥褻的目光來回打量自己,那眼神像是要剝開她的衣服一般赤裸無忌,她甚至能感覺到他的目光觸在自己身上時那種滑膩陰冷的感覺,她微微合上眼,努力控制住額際傳來的暈眩的感覺,也分不清是故意還是真的,只覺得眼前驟地一暗,便軟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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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鋪墊了這麼多章,總算到了~~呼~~~~不知有沒有人猜到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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