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無妄之災（二）

　　那些黑氣彷彿見了剋星，爭先恐後地從牛三的屋子中鑽了出去，接著，牛三的屋子又恢復了清明。

　　黑氣也向著楚際雲居住的小屋瀰漫了過去，但那黑氣來到楚際雲身前三尺的地方，突然像遇到什麼阻隔一樣，再也前進不了分毫了。

　　而熟睡中的楚際雲一無所知，他還在做著一個美夢，夢見自己在納玉環的幫助下找到了很多這樣或者那樣的寶玉，多的都堆滿了整個屋子，滿村的人都羨慕地過來觀看，他笑的嘴巴都合不攏了，於是，他挑了一塊他認為最美的玉，讓趙大叔給琢成一個小玉佛，帶著驕傲的微笑送到了全村最美的姑娘玉靈面前，玉靈滿臉通紅地接過玉佛，然後在他臉蛋上輕輕吻了一下，他於是高興地就呵呵大笑了起來。

　　楚際雲在夢中傻笑著，這一笑就笑到了天亮。

　　等他從床上翻身起來的時候，天空還是陰沉沉的，雨還淅淅瀝瀝地下著，一點兒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

　　隱約中，他覺得今天的空氣有些異味，但他也沒有多想，認為可能是下雨弄的。

　　起床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散落在自己身邊的那些玉片收起來。

　　但收到哪裡呢？楚際雲想起來昨天這些玉是突然出現在自己手心的，好像真是從納玉環中飛出來的一般。

　　「如果是真的，納玉環啊，你就再把這些玉片收回去吧！」帶著戲謔的性情，楚際雲用調侃的語調說著，但剛剛說完，隨著一陣震動，納玉環再次出現在右腕上，接著，各色光芒同時亮起，床上的那些玉片便飛了起來，一個一個地魚貫著進入到納玉環裡面。

　　楚際雲再次看傻了眼。

　　「哇！怎麼可能，這麼大的玉片也能飛進這麼細的玉玨裡面去，哇，在空中還能變小，天啊，真是神了！爺爺，爺爺，快起來看啊，我得了一個寶貝！」楚際雲喚叫一聲，從炕上一躍而起，向著爺爺的房間就衝了過去。

　　爺爺還在蒙頭大睡。

　　「爺爺，爺爺，不睡了，看我得了一個寶貝！」楚際雲一把掀開爺爺的被子，但眼前的情景不由得讓他心膽俱裂。

　　爺爺七竅都流出黑色的血來，沾的被子、床單上到處都是。

　　「爺爺！」楚際雲慘叫了一聲，他只覺得眼前發黑，顫抖著手去摸向爺爺的鼻端，一探之下，發覺爺爺早就沒有了氣息。

　　「不，爺爺，你不能丟下我啊！」楚際雲慘叫了一聲，眼淚大顆大顆地從眼楮中湧了出來，一把抓住了爺爺的胳膊。

　　爺爺的胳膊冰涼，顯然是已經死去多時了。

　　「爺爺！爺爺，你不要死啊，你不要丟下我啊，你還沒有看見我考功名呢！爺爺，爺爺，我以後一定聽你的話，好好讀書，好好考試，再也不違背你的意思了，你不要死啊！」楚際雲嚎啕大哭了起來。

　　他六歲就死了爹娘，十年來一直和爺爺相依為命，爹娘死時，因為年紀尚小，並不覺得如何悲痛，哭鬧了幾天就慢慢淡忘了，但此時已經懂事的他又失去了爺爺，這喪失親人的悲痛如排山倒海一般衝擊在他那還沒有任何準備的心靈上，只把他哭了個死去活來。

　　但哭了半天，村中並沒有任何動靜，也不見有人進屋來詢問。

　　楚際雲抹了一把眼淚，強自鎮定了一下，心想這樣不行，光哭也不是辦法，一定要通知其他人來給爺爺辦後世，自己一個小孩子，這樣大的事情可辦不來。

　　他首先想到了趙大叔，玉堂村中牛、趙、張是大姓，他們楚家在玉堂村是獨門獨戶，既沒有旁支，也沒有親戚，平日裡都是這些鄰居相互照顧，關係比親戚還要親近。

　　想到趙大叔，楚際雲立刻站起身，推門向外就走，經過那破舊的門洞的時候，突然腳下一個踉蹌，彷彿被什麼東西絆了一腳。

　　他接著朦朧的天光向腳下一看，不由得一下跳了起來。

　　大黃四肢朝天地躺在門洞裡，眼耳口鼻中都滲出黑血來，死狀竟然和爺爺一模一樣。

　　「大黃！」楚際雲不由得慘叫一聲，接連倒退了數步。

　　「難道是爺爺和大黃都吃了什麼東西，中了毒？」楚際雲心思電轉，「但，這又怎麼可能啊，家裡連老鼠藥都沒有一包，大黃和爺爺怎麼可能中毒呢？」

　　「趙大叔，快來啊，我們家出事了！」楚際雲想到這裡更是驚慌，急忙打開院門，飛快地跑到趙大叔門前，使勁地砸門。

　　但砸了半天，裡面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楚際雲心中的驚慌越來越盛了，隱約覺得事情比自己看到的還要嚴重些，但他不敢想下去，一面痛哭著，一面繼續砸門。

　　裡面仍然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不光是趙大叔家裡，村裡其他人家也沒有動靜，自己在這裡哭了這麼半天，砸了這麼半天的門，村中竟然連一個出來看個究竟的人都沒有。

　　村中太靜了，開始的時候，楚際雲沉浸在悲痛中沒有感覺出來，慢慢地，他發現了這個事實，於是，心中的悲痛慢慢隱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發自內心的驚恐。

　　一股陰風吹了過來，楚際雲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戰，他此時已經嚇得不敢哭了。

　　「趙大叔！趙大叔！你出來一下啊！」他現在只有小聲的喊著，但越喊，心中的恐懼越盛，身上的雞皮疙瘩也越起越多。

　　一個不妙的預感漸漸從心中升了起來︰難道趙大叔以及村子裡的人也都像爺爺和大黃一樣都死了。

　　這個想法把他打擊得差點兒坐倒在地上。

　　「不，不，怎麼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一定在胡思亂想了！」楚際雲急忙搖頭，使勁把這個恐怖的想法從腦袋中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