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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仙有毒》第154章
第三卷 人世間 第三十章 無盡

 溫樂陽現在終於確認了。旱魃五哥一直在完成當年拓斜托付給靡續的事情。不是他們拓斜弟子的敵人。身上的劇痛依舊。但是心裡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任誰消弭了五哥這樣的大敵。都會輕鬆許多。

 而小掌門劉正。卻因為樂羊甜那一句孽魂養在五哥的身體裡。驚駭的瞪大了眼睛。溫樂陽幾乎不懂修真上的事情。對此毫無感覺。但劉正可是玄門正宗黑白島的傳人。雖然不怎麼好好背書。但是大的道理還是明白的。

 屍煞的懷裡養下孽魂。就好像在打火機裡養了一個籃球一樣不可思議。不是說籃球太大打火機太小。而是這兩種東西根本就風馬牛不相及。無論如何也無法同生共長。

 柳相孽魂是天的精氣所化。能奪舍高深修者的肉身。但絕無法融於屍煞旱魃之中。根本就鑽不進去。更毋論什麼困住或者養住。

 樂羊甜的聲音有些吃力。但是始終是淡淡的拒人千里之外。不知道是因為他不喜歡溫樂陽。還是憎恨拓斜當年一走了之:「靡續師祖身負屍俑奇術。拓斜留下的囑托雖然難比登天。但是他老人家也有法子完成!」

 兩千多年前。拓斜把兩件大事托付給兩個師兄。隨即不知去向。大師兄掠落帶著冰錐殘魄進入祁連山。二師兄靡續尋找柳相孽魂。

 柳相要想存活在天地間。第一件事就是找個修士奪舍。搶了對方的身體。然後在殺妖奪妖元。慢慢滋養壯大。而靡續想要完成拓斜的囑托。在保住孽魂的同時不讓他長大成勢。也要從妖元上下手。

 靡續在殺死大妖之後。立刻用它們的屍骨製成小小的屍俑。再通過秘法。用屍俑把奄奄一息的妖元養起來。妖元與妖身製成的屍俑本來就是同根共生。因此也得以存活。妖元與屍俑融合之後。就變成了妖俑。

 不僅如此。在把一個個曠世妖王製成妖俑之後。靡續又把妖俑藏在成形的屍煞裡。讓妖俑妖元與屍煞一起吸斂天地戾氣。再通過屍術秘法。久而久之妖俑沾染屍氣。妖元也變成了一種不倫不類、既有屍氣又有妖氣的古怪元魂。

 靡續現在所作的事情。是以後他困住柳相孽魂的關鍵。

 等到屍俑浸染屍氣成形之後。被旱魃吞掉。化解其中早已變質的妖魂之力以後。就會靈智大開。但是因為這種魂力不倫不類。旱魃五哥永遠也不會轉生成人。而是變成天地間第一個有靈智的屍煞。從此半人半鬼遊走陰陽兩界。

 這種古怪的元魂。從表面上看和妖元沒有絲毫的差別。只要吞噬之後才會發現實際上。柳相孽魂不知其中被人做了手腳。肯定也會大喜不跌的吞噬。靡續製作的妖俑生前無一不是曠世妖王。對於孽魂來說是極道的補品。

 孽魂吞噬妖元的時候。必須離開爐鼎。以魂魄裡的精氣化掉妖元。等妖元被徹底煉化之後。再回到身體中。

 而孽魂在吞掉靡續牌妖俑之後。自己也會沾染屍氣。一下子精氣裡摻進了根本無法被煉化的屍氣。再也無法回到還活著的爐鼎中。屆時再由已經開通靈智的旱魃將其吞掉。

 因為屍氣作祟。柳相孽魂根本無力反抗。被旱魃吞噬之後。孽魂中有天地精氣。所以不會像阿蛋煉化蘑菇魂力那樣。被旱魃化掉。而是與屍煞的身體糾結成一體。再也無法離開。從此只能和旱魃五哥同生共死。

 寄生在旱魃身體裡的孽魂。既無法離開五哥的身體。也不能失去妖元的滋養。否則依舊會漸漸枯萎散碎。而妖俑裡的屍氣妖元。就變成了它的毒品。其中的屍氣讓它永遠也無法再發展壯大。但是裹雜屍氣的妖元又能保住它不死。

 這就是靡續設計的辦法。既保住了孽魂的性命。又困住它不能長大。更讓自己的屍煞旱魃得以開通靈智。而且還不會遭受天劫!

 如果誰想殺死孽魂。就得先幹掉旱魃五哥。試問天下如拓斜三位師兄弟出手。又有幾個人能傷的了旱魃五哥!

 樂羊甜一口氣把事情前面的經過都說了出來。似乎有些疲憊。閉上嘴巴稍稍休息。此刻的畫城裡寂靜無聲。無論是溫樂陽劉正還是稽非水鏡。全都驚訝的彼此對望著。這是什麼樣的神術啊、什麼樣的心機算計!

 靡續師祖鼓搗了一陣。不僅恰到好處的保住了柳相孽魂。而且還作出來一個天地間亙古未有、就連天劫都不知道該不該往下砸的旱魃五哥!

 掠落師祖復活天錐匪夷所思。靡續師祖保住孽魂的過程更是驚絕天下!

 「不過。」樂羊甜在休息了片刻之後。再度開口了。他的語氣疲憊而淡然。還有一絲將死的黯然。聽上去已經不再那麼冷冰冰的拒人千里。而是讓人有些說不出的難過:「妖俑埋在屍煞的身體裡。要足足一千二百年才能盡染屍氣。才能使用。」

 即便在生死毒流淌帶來的劇痛裡。溫樂陽仍舊愕然的問了一句:「一千年二百後才能使用?」

 樂羊甜點了點頭:「所以保住相孽魂這件事情。靡續師祖自己是做不來的。」

 兩千年前。靡續不停的殺妖擷元、藏俑養屍。不說施法的過程有多細密困難。就是那些曠世大妖。即便比不上萇狸。實力也都是卓絕天下。也沒有一個好對付的。二師兄掠落在完成了復活錐子的巫法。從祁連山回來之後。就開始幫助靡續尋找柳相孽魂。師兄弟兩人雙管齊下。一個找人。一個殺妖。

 又過了幾十年。大師兄掠落終於找到了柳相的孽魂。

 柳相早已經成功奪舍。搶了一個修真小門宗一位掌門的身體和功力。變成了修真正道上的人物。

 樂羊甜說道這裡的時候頓了一下。才繼續說:「柳相孽魂控制的門宗就是當時還名不見經傳的鵝羊道!控制的爐鼎。就是三味道人!當然。兩千年前他可不叫三味。也不是現在這個長相。但是人絕不會錯。現在的三味老道。就是兩千前被孽魂奪舍的爐眼。」誰也沒說話。從白天在城隍廟開始。今天已經足夠多的意外了。三味是柳相孽魂的事情。不過是在他們早已經麻木的神經線上。再潑上一層薄薄的辣椒麵。

 兩千年前大師兄發現孽魂的時候。它已經開始借鵝羊道的手殺妖擷元滋補自己。但是當時三味真人僅僅是個實力一般的修士。雞籠道的力量也薄弱的很。只能殺些小的妖物。那些強大的妖王他們才不敢惹。

 掠落並沒有直接去把孽魂捉住。反正靡續那邊還沒準備好對付孽魂的手段。現在就算還是要給他找一個爐鼎。和養在三味真人身體裡沒有絲毫的區別。

 孽魂想要活下去。就必須要有妖元的滋養。掠落始終在暗中監視。只讓他們打到那些小妖。保證孽魂不會生長的太快。

 但是歸根結底。掠落和靡續都不是神仙。雖然壽命遠比一般人活的長。但是等到一千年之後。妖俑可以用的時候。靡續和掠落兩位奇人早已化為塵土。

 而且無論是施巫復活天錐。還是殺妖制俑。都讓他們元氣大傷。在找到孽魂的時候。兩位奇人的剩下的壽數也不過百十年了。

 靡續沒有子嗣傳人。只有旱魃屍煞。而旱魃屍煞雖然不死不滅。但是在屍氣妖俑沒有成形之前。也無法開通靈智。沒有了主人引領的時候只會天天在山坳裡喝涼氣兒。

 所以掠落就把這件事情。當成遺命留給了他的後世子孫。畫城樂羊一脈。

 百年之後。靡續與掠落兩位奇人相繼去世。旱魃五哥被主人封住靜等千年後妖俑成形。而這將近一千年裡幾乎所有的事情。都落在了畫城弟子的肩膀上。

 掠落的巫力。可以通過巫蠱秘術留給下一代的子嗣。但是其中會衰減一些。而且繼承祖先巫力的弟子。都活不過七十歲。畫城樂羊氏表面上是散修中人。但是每一代都會有一子巫法大成。負責監視著鵝羊道中的柳相孽魂。既不能讓它殺死大妖實力猛增。也不能讓它一個妖怪都捉不到活活枯死。

 雖然對於普通人來說。七十歲也算是可以接受的。但是畫城本來就有養氣的功夫。即便不能永生不死。一般來說活到一百四五還是沒問題的。繼承了師祖的巫力。等於憑空抹掉了一半的壽數。

 柳相孽魂附身在三味老道的身體裡。不停被畫城巫蠱高手監視。始終無法真正壯大。但是也點滴積累。實力有了不小的提高。鵝羊道在他的幕後指引下。也漸漸興盛。直到千多年前修真道大亂。正邪決戰。鵝羊道脫穎而出。成了正道五福之一。

 基本上可以確定。柳相孽魂的管理才能、對功法的領悟。比著三味老道要強多了。至少鵝羊道發揚光大了……

 在距今差不多千年的時候。妖俑終於成形了。當時的樂羊弟子按照靡續留下來的辦法。取出妖俑。讓旱魃吞噬。

 旱魃五哥果然靈智頓開。它本來就是屍煞裡的極品。有了意識之後。基本上能把以前的事情全部回想起來。開始忠心耿耿的執行主人的命令。先用妖俑誘出了柳相孽魂。在孽魂沾染屍氣之後一口吞下。事情到了這裡的時候。大功告成!

 三味真人自己的魂魄。早已失去。又失去了孽魂之後。就變成了一個活死人。活不了多長時間。當時五哥清醒之後。狠狠的一爪子挖進了三味的胸膛。但是一旁的樂羊弟子正在修煉一種特殊的巫蠱。不能見血光。就攔住了旱魃五哥。把那具已經重傷的爐鼎扔進了山谷裡。任由他自生自滅。

 旱魃五哥是遊走陰陽之間、亙古未有的怪物。擁有不死不滅之身。但是他身體裡的柳相孽魂可不是不死不滅。還需要妖俑妖元。雖然當初靡續留下了大批的妖俑。但是也總有用完的那一天。所以旱魃在畫城的幫助下。又開始殺妖擷元。製作妖俑。

 旱魃五哥按照靡續留下來的典籍。也學會了製作妖俑。

 說到這裡。樂羊甜再次休息了片刻。再開口的時候。卻突然岔開了話題。對著臉頰抽搐、眉毛亂跳的溫樂陽問:「你覺得畫城的實力怎麼樣?」

 溫樂陽是拓斜傳人。而畫城一脈。為了當年拓斜的囑托。苦心經營了兩千年。不僅掠落師祖。就連他的每一代子孫。也把自己全部的精力和生命投入到當年的諾言中。是拓斜一脈毫無疑問的恩人與摯友。無論畫城弟子怎麼想。溫樂陽現在對他們只有感激與敬重。聽見樂羊甜問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勉力壓住身體裡幾乎要沸騰起來的劇痛。話音裡沒有絲毫的不敬。認認真真的回答:「深不可測!」

 聽到這樣的評價。樂羊甜似乎挺開心。難得之極的笑了:「我們每一代中都會有一個弟子繼承掠落先祖的巫力。雖然巫力在代代傳承中不停的衰減。但是這股力量依舊非同小可!再加上旱魃五哥靈智已開。和我們樂羊弟子互為奧援。單論實力而論。畫城在修真道上要想做什麼。誰也攔不住的。」

 畫城在修真道和凡間擁有廣博的人脈。不僅和散修、正道關係極好。與世宗也頗有頗多的聯繫。現在邪道隱藏在世間的幾大家裡。有不少都收過畫城的庇護。畫城有這樣的勢力。想要幫著旱魃五哥建立一個殺妖擷元的組織。根本就不是什麼難事。而且還把一些已經落魄的、沒有門宗的邪道高手直接拉到了旱魃麾下。當年在峨眉山和魏老三同歸於盡的邪派高手、彩虹七位胖子的乾爹。就是其中之一。

 大妖由旱魃五哥和畫城的巫蠱高手聯袂搞定。其他的小妖就由手下人去殺。

 從旱魃五哥靈智大開之後。所有的事情都如兩位先祖所想的那樣。按部就班一切正常。可是誰也沒想到。在幾百年前。突然出現了一個絕頂高手。身上的功法別具一格。但是神通極大。目標直指旱魃五魃,五哥也沒拿自己當外人。直接跑到了畫城裡去修養了。

 從那以後。敵人始終躲在暗處。不停的想要殺掉五哥。而五哥有畫城的巫蠱高手相助。實力高於對方。但是始終無法正面面對敵人。雙方一鬥就是將近三百年。終於在一次兩敗俱傷的惡戰之後。敵人逃遁的無影無蹤。

 從那以後。畫城就發動一切力量。想要找出敵人到底是誰。直到不久之前。他們才終於查出來。現在的三味老道。就是當年那個孽魂寄生的爐鼎。不知為什麼不僅沒死。反而功力大進。比著旱魃五哥也毫不遜色。雖然名字改了。樣子也改了。但是人絕對不會錯。

 一千年前。屍煞五哥抓在三味身上的傷痕。至今猶在。當時傷口裡沾染了濃重的屍氣。即便傷口以後癒合。傷疤也無法被消抹。憑著這個印記。畫城終於認出了三味。

 可是當時錐子復活在即。樂羊家根本顧不上去挑了鵝羊道。開始專心致志的準備師祖掠落留下的巫蠱秘術和巫蠱法寶。

 樂羊甜的聲音。比著開始的時候已經低沉了不少:「當年掠落師祖留給我們的遺命很細緻。一條一條寫的清清楚楚。不過概括來說只有兩條:一是完成拓斜的囑托。等天錐復活之後抹去他的記憶;二是幫助靡續先祖完成囑托。」天終於變成了魚肚白。對於溫樂陽等人來說。連番驚心動魄意外橫生的一天。終於過去了。

 「只不過我們誰也沒想到罷。畫城兩千年裡世世代代幫著靡續先祖。結果自己的事情卻辦砸了!錐子已經復活。卻不肯返回黑白島。嘿。嘿嘿!溫樂陽。事情的前因後果。我大抵說完了。你還有什麼要問的。也等上一會。先告訴我我爹的生死下落!」

 溫樂陽點了點頭:「樂羊前輩身受重傷。現在已經被救回到九頂山養傷。」

 樂羊甜重傷垂死。溫樂陽怎麼忍心告訴他真相。不料他的話剛說完。樂羊甜倏然右手一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一股黯淡的幾乎肉眼不可見的巫火。從樂羊甜的手上費力的爬進了溫樂陽的手腕。一閃而滅。留下了一個焦黑的印記。

 火辣辣的刺痛從溫樂陽的手腕直沒血脈。即便他的四肢百骸都正在被比坦克還要沉重的生死毒碾來碾去。還是清晰的感覺到巫火的錐心刺痛。

 樂羊甜的目光裡。掛起了與垂死之際毫不相稱的神采。炯炯的盯著溫樂陽:「我是巫者。自然能分辨真話假話!」說著。伸手指了指溫樂陽手腕上的燙痕:「有了這道蠱。你若對我說實話。則平安無事。如果對我說謊。你可知道會有什麼樣的下場?」溫樂陽趕緊搖了搖頭。

 樂羊甜的笑容裡。依舊還是那樣掩飾不住的驕傲:「這道蠱的名字。叫拔舌。我再問你一遍。我爹的下落。究竟如何。」此刻再問。樂羊甜的表情已經無法抑制的緊張起來。目光裡蘊含著深深的恐懼與同樣沉重的希望。甚至都些不敢在看溫樂陽。

 他已垂死。卻依舊倔強。不肯自欺欺人!

 劉正也緊張的看著溫樂陽。心裡想著如果此刻回答樂羊甜的是自己。究竟該怎麼說。

 溫樂陽的額頭明顯見汗了。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裡迸出來。語氣費力無比。卻讓人聽不出來是因為緊張恐懼。還是因為堅決篤定:「樂羊瘦金他老人家。深受重傷。現在溫家九頂山養傷!」

 樂羊甜那張緊張的胖臉。倏然放鬆了下來。他在笑。笑聲愉悅而快樂。但聽上去好像嬰兒口中的嗚嗚聲。有些詭異。更多的卻是一股早已蔓延卻無可言喻的酸楚。

 溫樂陽的舌頭在嘴巴裡像條泥鰍似的辟啪亂彈。也顧不上身體裡的劇痛了。一直彈到滿嘴口水。才確定自己的舌頭還在。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不料樂羊甜倏然收斂了笑容。正色對著他說:「一天之後。巫蠱就會發動。你若騙我。今天就多說些話吧。從明天開始一輩子也不用再說話了!」溫樂陽剛剛放鬆下來的心立刻又跳到了嗓子眼。幾乎有些絕望的看著樂羊甜。

 樂羊甜又笑了。這次笑的貨真價實:「我現在人都死了。哪還能施展高深的巫術!剛才那道巫火印下的。是樂羊家的印記。你可以憑他找五哥和我大哥樂羊溫。他們就算不把你當自己人。也不會一見面就殺了你!」說著。他又從懷裡取出了那只世宗高手委託稽非水鏡帶給他的玉訣。放進溫樂陽手裡:「這個東西。轉交給我大哥!另外顧小軍這老頭。這些年對我不錯。如果以後他有什麼事情找你幫忙的話……」

 溫樂陽不等他說完。立刻用力點點頭。樂羊弟子的要求。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拒絕。

 樂羊甜笑了一下。跟著又輕鬆的搖搖頭。還在為剛才施展的拔舌而得意:「沒點用處。我隨便用個小手段。就讓你乖乖的說實話了!」

 溫樂陽咬著牙。把全身裡根本無法抑制的劇痛憋住嘴裡。用盡全身的力氣作出了一個笑容:「樂羊家的手段。誰能防?樂羊家的重信守義。誰不服!」

 樂羊甜似乎對這個馬屁不怎麼感冒。繼續淡淡的說著:「每一代畫城的弟子。從心裡都是埋怨的。掠落師祖為了自己的同門義氣。把我們這些後世子孫全都連累了。不過是當年師兄弟間的一句諾言。師祖自己做就是了。又何必這麼執著。」

 溫樂陽搖搖頭:「你們這些畫城弟子還不是一樣。」每一代畫城弟子。雖然嘴裡不說。但是心裡無一不在抱怨、更無一能夠理解。師祖當年居然為了師弟拓斜的囑托。就拼上了全部心血。可他們自己又何嘗不是為了根本就無法理解的師祖遺命。窮盡了代代心力!

 只為一諾!

 樂羊甜似乎已經喪失了思考的能力。在聽到溫樂陽的話之後先是愣了一會。才霍然放聲大笑。笑聲裡飽蘊著全身裡的氣力。更飽蘊了畫城一脈兩千年的豪邁:「師祖一諾。畫城一諾。窮盡兩千年的心思。永遠也完不成。永遠也完不成。永遠也完不成!」

 最後的笑聲戛然而止。突兀的讓生者窒息。突兀的讓死者不甘!

 掠落遺命。變成了畫城弟子無窮無盡的任務。即便錐子如願以償的被抹去記憶。黑白島鎮妖大陣重列。但是幫助五哥保住孽魂。是永遠也沒有盡頭的。

 樂羊甜已死。卻雙目圓睜。溫樂陽在稽非老道的攙扶下。費力的湊過去伸出手。想要合上他的眼睛。

 就在溫樂陽的手掌撫上他雙眼的剎那。樂羊甜倏然身體一挺。直挺挺的跳了起來!

 這下子把所有人嚇的驚,老道乾脆拉著溫樂陽一起仰天摔倒在地。水鏡和尚則大步跨上。拎著自己的佛珠和法器。色厲內荏的斷喝:「塵歸塵土歸土。往生極樂……」

 溫樂陽摔在的上。急忙打斷了大和尚的超度。望著樂羊甜突然乍起的身體。認真的問:「你還有什麼心願未了。我助你!」

 樂羊甜目光僵直的望向溫樂陽。僵硬的聲音裡。略略帶著一絲不甘:「推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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