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造財富神話 第七章 痛失螢兒
家奴頭子話音剛落,舒元琦已從他們身後的門背後閃電般掠出,公子洧尚未反應過來就覺得脖子上一涼,舒元琦那把鋒利無比的軍刀已架在了他粗壯的脖子上,冷汗頓時就從他的額頭沁了出來。
“不想臭頭被割下來就叫他們都退下!”舒元琦沉聲道。
“你們……全退下,快!”公子洧無奈地下了命令。
家奴頭子和軍士們都乖乖退了出去,舒元琦抓著公子洧轉過身來,面對著房門外的軍士和家奴頭子。
“別誤會,別誤會,在下……在下只是來查看一下,並無別的意思……”公子洧竭力擠出笑臉說。
路岩冷笑道︰“僅僅是查看,要帶這麼多全副武裝的士兵?你以為我們是傻瓜,看不出你的險惡用意?你分明是想把我們當成秦國間諜除掉,從而可以霸佔我們的犀牛皮!”
“在下豈敢……在下豈敢……”
“得了,廢話少說,現在你說什麼我們都不能相信!”舒元琦喝道。
公子洧說︰“閣下先放了我,有話我們再好好商量,否則,若你們殺了我,你們也出不了這個城……”
“跟你這種陰險毒辣的人沒什麼好商量的!”路岩喝道,“你立即叫人給我們送兩匹鞍轡齊全的上等戰馬來,還有,那些犀牛皮還未鞣制好,我們沒辦法帶走了,那就便宜你吧,你派人送一千兩黃金來,算買犀牛皮的錢!”
“一千兩?那好買好幾副犀甲了!”公子洧不禁心痛地叫了起來。
“這事是你挑起來的,哪還由得你?誰叫你居心不良的!”舒元琦說著手上一使勁,軍刀鋒刃更深地陷進了公子洧的頸肉里,幾乎要出血了。
公子洧慌忙道︰“好……好說,好說……”立即吩咐那家奴頭子去辦。
不到一個時辰,家奴頭子來了,他身後跟著兩名家奴,這兩名家奴每人扛著一個沉甸甸的袋子,跑得氣喘吁吁的。
家奴們將手中的袋子“ ”地放在路岩腳邊的樓板上。
那家奴頭子擦著額頭的汗,對路岩說︰“一千兩黃金,都在這兩個袋里了,還有……兩匹馬……鞍轡都備好了,就在……客棧門外。”
路岩打開兩個袋子,見里面都是楚國所產的方形金板,每塊二十兩,每袋都是二十五塊。
舒元琦仍然把刀架著公子洧的脖子,押著他下樓去。路岩拎起兩個裝金板的袋子和螢兒一起緊跟在舒元琦的身後下了樓。
兩匹良種戰馬果然鞍轡齊全地系在客棧門外的拴馬樁上。
路岩把兩個袋子分別綁到兩匹馬的馬鞍後面,然後先把螢兒抱到馬上,他自己再上馬和螢兒同乘一騎。舒元琦則讓公子洧牽著馬,他自己仍用刀架著公子洧的脖子,陪著公子洧步行。
人群擠滿了街道兩側,人們見到平時濫作威福的惡霸公子洧這般垂頭喪氣的光景一齊暗暗稱快,家奴頭子和武裝的軍士們則遠遠地站在客棧門口敢怒而不敢言,他們被勒令站在原地不得動彈。
四人兩騎很順利地出了襄城,又走了兩三里路,襄城城中果然始終沒有一兵一卒追出來,舒元琦這才放了公子洧,跳上馬背,和路岩一起策馬疾馳。
這襄城和陽翟、許縣、長社、鄢陵等地原先屬于許國,戰國中期,許國在吞並戰爭中被鄭國所滅,後來鄭國又被楚國並吞,但在隨後的兼並戰爭中,韓魏等國又從楚國人手中奪取了原先屬于許國和鄭國的一些城池,其中襄城、陽翟和原鄭國國都鄭城先後為韓國人攻佔,韓國人就把國都遷到了陽翟。再後來陽翟等地又被秦國佔入囊中,韓國就再遷都到鄭城。
押著公子洧離開襄城後,他們本是向東北方的鄭城前行的,公子洧走後,為防他率人來報復,路岩他們立即折向東南方的鄢陵而去。
傍晚時分,他們在距鄢陵城七八里的一個山林邊宿營。螢兒做飯,路岩牽著兩匹馬去附近放牧,舒元琦則到山林里去打野味。
天黑下來了,路岩首先牽著吃飽青草的馬兒回到宿營地,一會兒,舒元琦也興沖沖地扛著一只獐子回來了,這時螢兒已做好了一鍋粟米飯。路舒兩人立即動手將獐子剝洗了,架在挖峽鋸 尤狻br />
就在這時,約一百名全副武裝的騎兵在公子洧的率領下突然從不遠處的土丘後沖了出來。舒元琦和路岩剛剛反應過來,一陣急驟的箭雨就已劈頭蓋臉向他們傾瀉而來。舒元琦和路岩比較敏捷,迅速地倒地一滾,躲過了箭雨,螢兒卻背上連中兩箭。
“快去救妹妹,往山林里逃!”舒元琦大呼一聲,和路岩一起冒死沖到十幾米外的螢兒身邊,抱起螢兒就向後面的山林跑。
突然,一支弩箭射中了路岩的左肩,路岩一跤跌倒,顧不得傷痛立即咬牙爬起,跟在舒元琦身後沖進山林。
“下馬!進山林搜,一個也不能放過他們!”公子洧大聲命令。
騎兵們紛紛跳下馬,徒步沖向山林。
因事起猝然,路岩和舒元琦的弓弩和長劍連同裝著金板的袋子以及三人的衣服等行李卷都留在飯灶旁邊未及取回,這時他們已顧不得太多了,只能向著山林深處急躥。好在天色已黑,這給他們的逃生提供了便利。
在密林中亂躥了一頓飯工夫,他們終于找到一個藤蘿覆蓋的隱蔽山洞。舒元琦將螢兒放在山洞深處的一塊大石之上,他顧不得為螢兒和路岩處理箭傷,讓路岩在洞中守護著螢兒,自己返回洞外,將洞口藤蘿恢復原狀後就向遠處跑去,一邊故意發出很大的聲響以吸引追兵。
正在密林中四處亂搜的軍士們果然一齊朝響聲處撲去,追出了幾百步之後,響聲突然消失了。
“他們逃不遠的,一定就在這附近,給我仔細搜!”公子洧大聲叫著,“大家不用怕,他們手上沒有兵器!”
軍士們三五人一小隊地四散搜尋,但公子洧的身邊卻始終緊跟著幾十名軍士。
三名軍士手持長劍搜尋到一棵大樹旁邊,正游目四顧,一個龐然大物忽然從他們頭頂的樹上捷撲而下,立即將走在最後的一名軍士撲倒在地。前面的兩名軍士慌忙轉過身來時,那背上插滿樹枝、臉上涂滿泥土的龐然大物早已站了起來,手握滴血的雪亮軍刀,而那名軍士則躺在地上,胸口血如泉涌。
也許是事起突然,舒元琦的裝束又顯得很可怖,兩名軍士們竟然目瞪口呆地僵住了。舒元琦一刀捅進離他較近那名軍士的胸膛,那軍士悶哼倒地時,最後那名軍士終于醒過神來,大叫著轉身就逃。
舒元琦一個箭步沖上去,一伸手抓住那軍士的發髻,與此同時鋒利的軍刀割斷了那軍士的喉管。
可是那軍士的喊聲已經發出,四周的軍士聞聲都迅速包圍過來。
當公子洧帶著數十名軍士趕到時,地上只留下三具軍士的尸體,舒元琦早已無影無蹤了。三名軍士,一個被割斷了喉管,兩個被刺穿了心髒,都是死狀可怖,看得公子洧和軍士們心里直冒寒氣,更令他們恐懼的是,三名軍士的弩和裝滿箭支的箭筒以及其中一名死軍士的長劍都不見了!
“咦,他們沒有兵器,怎能殺死這三人?”一名軍官驚疑地說。
公子洧心中大懍,赤手空拳能連殺三人,看來他們說的在秦國殺死秦軍搶奪秦劍和弓弩的事是真的。他不得不對舒元琦他們的能耐作重新估量,皺眉沉思了一會兒後,說︰“大家小心了,八到十人一隊,莫要落單,搜,他們就在附近!”
那軍官將軍士們重新分了隊,八到十人一隊,然後分別朝四面八方搜索。軍士們都小心翼翼地糾集在一起,不敢落單。
往東搜索的那隊軍士剛從一叢亂草旁走過,那叢亂草連同地皮忽然向上拱起,一個人在紛落的塵土、亂草和落葉之中站了起來,敏捷如靈猿般躍起,一下子將走在隊尾的那名軍士撲倒在地。
當前面的軍士慌忙回轉身來時,那人已迅捷地躥進了一旁的樹叢,那名被他撲倒的軍士則趴在地上再也不能動彈了。
軍士們大呼小叫地向舒元琦逃跑的方向射了一陣亂箭,然後追了過去。
追出不到三十步,眼前是兩棵大樹,兩棵大樹的兩邊都是巨岩和荊棘,只有兩樹之間有一個可容一人通過的空間。軍士們只能排成單列從兩樹之間穿過。
第一個軍士手持已上了箭的勁弩,剛戰戰兢兢地從兩樹之間鑽出,就倏地往旁邊一閃,消失了,只發出一聲含糊的悶哼,似乎被一雙有力的手拉走了。他身後的一名持弩軍士雖然覺察有異,但還沒有來得及作出反應,一把長劍已刺進了他的腹部。這軍士慘叫一聲,栽倒在地。
後面的軍士們立即縮回大樹後面,驚慌地聚成一團,大喊大叫。
喊叫聲將在別處搜索的幾隊人招喚了過來。
“怎麼回事?”公子洧又驚又怒地問。
指揮那隊軍士的一名什長聲音打顫地答︰“公子,又……又有兩名兄弟被殺了,三個奸細就在大樹……”
一支勁箭嗖地從兩樹之間飛出,精確地命中那什長的胸口,中止了他尚未說完的話。
公子洧和軍士們嚇得立即往兩旁避開,紛紛扯出身上弓弩,往樹那面一陣亂射。好一會兒後,見樹那面始終無聲無息,他們才停了下來。
兩名軍士將那中箭的什長拖到一棵大樹後面,公子洧急忙察看他的傷勢,發現那支箭穿透了什長的前胸的牛皮甲,深深地射進了心髒,那什長已經一命嗚呼。
“這是用勁弩射出的箭!”帶隊的軍官大驚失色地說。
“定是那幾個被他們殺死的弟兄手上的弩和箭被他們搶去了!”一名軍士惶惶悚悚地說。
毫無疑問,只有強勁的弩才有如此可怕的洞穿力。韓國是秦國以外又一個善于制造優良弓弩的大國,當時有“天下強弓勁弩半出于韓”的說法,韓弩的射程雖然稍遜于秦弩,但其弩弓彈力的強勁和性能的優良在六國的弓弩之中是首屈一指,這是世所公認的。
在公子洧看來,舒元琦他們赤手空拳就能殺敵,現在手上有了這樣有強大殺傷力的武器,他怎能不心驚?
正在這時,接二連三的弩箭從他們右側的樹叢里發射出來,軍士們連連慘叫倒地,一片慌亂。
“收兵!”公子洧思忖片刻後立即作出決定,“撤往山下後立即封鎖這山林四周的要道,不許他們走脫,我再派人向縣里和鄰縣多調些援兵來,待明天天亮之後再收拾他們!”
公子洧的這一計劃確實非常毒辣,舒元琦他們所藏身的這片山林方圓不過兩三里,如果是在大白天,且有大批的援兵加入封鎖道路和搜山的話,他們三人確實將無所遁形,在路岩和螢兒都負傷的情況下,他們根本不可能突出重圍,只能戰死于此。所以,舒元琦必須竭盡全力阻止公子洧的計劃的實施。
數十名士兵抬著二十多具尸體,秩序井然地向山林外撤退。忽然,走在隊伍後面的一名軍士“唔”的一聲向前一撲,不由自主的趴到他前面的軍士的身上。前面的軍士惱怒地轉過身正欲把他推開,卻發現他已經死了,背心里露出一截箭羽。
“啊!”那軍士驚叫一聲,推開同伴的尸體,撒腿就狂奔,公子洧連連厲聲喝斥,他哪還顧得及,一眨眼工夫就超越所有同伴,跑得無影無蹤了。
公子洧正怒聲咒罵,又一名軍士中弩箭倒下。這下所有人都繃不住了,一齊撒腿狂奔起來,那些拖抬尸體的軍士也把同伴的尸體扔下,發瘋似地跑了。
舒元琦把從傷亡軍士手中繳獲的十幾把弩都裝上了箭,然後向軍士們追去,邊追邊不時地向軍士射擊,使得那些軍士每跑出一段路就必定有一人或死或傷地倒地。
公子洧和軍士們跑出山林來到平地上時,山林中已留下了三四十名死傷的軍士。軍士們一出山林就拚命奔向自己的戰馬,一個個爭先恐後地往馬背上爬。
幾名軍士一上馬背立即拍馬就逃。
公子洧連連喝斥並揮劍將一名試圖策馬逃走的軍士砍下馬背,這才消除了軍士們逃跑的念頭。
在公子洧的口令聲中,軍士們策馬列成一隊。公子洧這才跳上馬背,匆匆清點了一下人數,尚有五十多名軍士,他將他們分成五隊,正要命令他們分別去把守這山林周圍的幾個交通要道時,一支勁箭從不遠處的一叢灌木中飛出,正中公子洧的左肩背,公子洧驚叫一聲,從馬上一頭栽下。
原來舒元琦早已餃尾潛出山林,藏身在那叢灌木之後,趁公子洧阻止軍士們逃跑的工夫,他已將手上的十來張弩全部上了弦並裝好了箭。他知道這些軍士都已被他殺得寒了膽,只要再給他們雷霆般的一次重擊,他們的戰斗意志將被摧垮,擒賊先擒王,尤其是要先將公子洧除掉,那麼軍士們群龍無首之下立刻就會豕奔狼突,作鳥獸散。
他一箭將公子洧射下馬後,隨即又將剩下的九支弩上的箭不歇氣地全部發射出去,使得軍士們接二連三地慘叫落馬。其他軍士果然發一聲喊,撥轉馬頭就驚慌逃命,片刻之間,走得一個人影也沒有了,那些無主的戰馬也跟在它們的伙伴的屁股後面跑走了。那地上只剩下幾具尸體和三名負傷的軍士,公子洧則被他的三名親兵抱上馬救走了。
舒元琦急忙跑到放行李的地方,他們三人和行李連同裝著黃金的袋子和公子洧被迫提供給他們的兩匹馬都不見了,毫無疑問是被公子洧和他的士兵們帶走了。
他顧不得多作理會,迅速返回山林中。憑著對地形和路徑過人的記憶和辨別能力,他沒費什麼周章就找到了路岩和螢兒隱身的山洞。
山洞里一片死寂。
“路岩!路岩!螢兒!”舒元琦呼喚著摸進山洞。在進山洞之前他已將急救包中的打火機摸了出來,此刻他打燃打火機,火光中,只見路岩象個雕像般面無表情地抱著螢兒坐在大石上,他和螢兒背上的箭都已拔下並作過了簡單的傷口包扎處理。
“怎麼啦?你們的傷怎樣?”舒元琦急忙問。
路岩依然象石頭似的沒有一絲反應,連眼珠都沒有轉動一下。
舒元琦心底立即升起不祥的感覺,他撲到路岩身前,伸手一摸,螢兒的手和臉果然都已冰涼!
舒元琦不禁撲到螢兒身上,撕心裂肺般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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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線晨曦從東方逸出,舒元琦已用劍和雙手挖好了一個坑。
這里是魏國境內的鄢陵縣。昨夜,他用一截燃燒的樹枝將路岩的傷口生生地燙焦,以防止其發炎,然後用急救包中的藥棉和紗布包扎好,又讓他服了兩顆消炎藥丸,之後,他們離開了那山洞。他抱著螢兒的遺體,和路岩一口氣趕了三十多里路,才在這里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