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11章 心死的徐庶（2）

　徐庶如此一說，像是在警告我不要再有妄想了，他是絕對不可能再度回歸劉備帳下的。我心裡自然是一驚了，我話還沒講全呢，他一來就料定我是劉備那邊派遣過來的，而來還就不讓我拿他令堂的這件事做文章，這樣的思維真是太敏捷了讓我暗自佩服不已。

　當下我只是大笑，不停地大笑！

　果然，看見我無端端地笑起來，徐庶就更是莫名其妙了，道：「不知你究竟在笑什麼？」

　既然他已經進了我早已埋伏好的圈套，我也就沒有必要再在他這聰明人面前裝瘋賣傻了，於是立即止住大笑，對他道：「我只是在笑先生忠孝之人，如今卻不僅不忠不孝，甚至還不辨是非了！」

　徐庶聞言自然一臉不喜了，他一直認為自己是最孝敬自己父母之人，如今卻被我這個無名小卒評論為不忠不孝，怎能不生氣？於是當即冷冷問道：「在下如何不忠，如何不孝，又如何不辨是非？」彷彿我說錯了一句，那不是我強行要硬著綁他回去，卻是他要先教訓我一頓了。

　打架這一行當趙雲他們在行，卻不是我的強項。眼前這個徐庶也算文武全才，論起斤兩來，恐怕我還不是對手，畢竟傳說他曾經深入惡霸家中強行殺人，這份實力在，我還真吃不準。所以，能不硬來，還是最好不要硬著來。

　見他這麼生氣，當下我只是干笑了一聲，道：「先生背劉使君而去，實為不忠！身在曹營，空自領受人家俸祿而不思圖報，反一心思慮劉使君，則更為不忠！說你不孝，只道你知道孝敬父母，對令堂之言，言聽必從！如今事實就擺在那裡，先生令堂見先生歸曹，氣得懸樑自盡，分明是在責怪先生不辨是非，我說的有錯嗎？先生確實正是不忠不孝，不辨是非之人！」

　我自然知道我說得不清不楚，但是意思徐庶是不可能不知道的。只見他聽聞了我一番言語後，立馬臉上神情莫名，感觸萬千了！他肯定在想，母親真是因為自己不辨是非而自盡了？

　我也實在不忍心繼續調侃於他，見他心裡猶豫不決，我立馬接著說道：「不錯！此番確實是軍師教我來的！臨行前軍師有言，似在說我一不能強行帶先生回去，二不能言語相激，是我非常為難。我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今天先生一定要跟我回去，這是命令，希望先生體諒！」

　那沉思之中的徐庶見我忽然間就說出這麼一些話來，的確出了他的意外，他只道我會遮遮掩掩的，見我全盤拖出，當下便愕然呆住了。半響之後，徐庶道：「你倒是耿直！」言下之意，倒像是誇我來著。

　我道：「末將乃是一武夫，只知道征戰沙場，不善言辭，說話直來直去，方才言語冒犯，還請先生見諒！」

　徐庶表情忽然卻變得從容了，像是有一絲輕鬆的愜意，大概是心結打開了還是什麼的，只見他道：「方才所言，你確實沒有說錯，我怎敢怪罪。」

　見他不在意，我只道是他已經被我說動了，讓人心情感覺極為舒暢興奮，於是立馬就說道：「那還請先生這便與我一同回江夏去，如何？」

　我滿以為徐庶肯定會忽然問我：「為何回江夏，而非樊城？」結果卻忽然只聽他說道：「將軍且回吧！」我不由得呆愕住了。

　「這卻是為何？」我忍不住就問道。

　徐庶長吁了一口氣，嘆道：「我母親已死，我心也已死，不想在進入這紛亂之中去了…」

　「什麼！？」我不禁啞然。沒想到，我說了這麼多，最後終究還是改變不了他的決心，真是大失所望，大寒人心吶！

　我忍不住罵道：「虧你還是讀過書的人，此時竟是如此荒誕無稽！莫不成你想隱居？！還是真的身在曹營心在漢？！靠！笑話！知道嗎？你如今如此年輕，就說心死了？心死是你逃避的藉口嗎！令堂都被曹操害死了，居然還不思報仇，還自詡自己是孝順之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可笑去了！….」一同洩氣的臭罵，我都不知道自己講到最後自己先前都說什麼了，反正眼前的這個徐庶是臉色劇變，一陣青，一陣紅的！他何曾見過有我這麼蠻不講理狂暴粗口的將軍呢？

　心死，是藉口嗎？當然不是！絕對不是！人連心都沒有，何來的心死？！我是未來人，對人體構造一清二楚。心臟死了，這人還能如此張揚地說話嗎？笑話！心臟又沒有思想，如何一個死法！只怕就是徐庶這腦子秀逗了，自己神經細胞受不了打擊，卻硬是找藉口推搪。媽的！我最看不慣別人無故就亂來理由了！更何況，這徐庶先前還是習武之人，真是服了！

　一通話罵完，我心情舒暢了許多，當即卻也反應過來，老子禍闖大了！諸葛亮再三有言，切記不能亂說話，免得徐庶誓死不回，我這麼一說，他，還能回來？

　見徐庶依舊悶不吭聲，像是被我罵傻了，我旋即道歉了，道：「多有….失禮之語，還望…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你…真的認為曹操是殺害我母親的元兇嗎？你…真的認為…我該繼續跟著劉備幹嘛？」徐庶卻是忽然這麼疑惑地對我問道。

　這讓我大喜過望啊！雖然他說話支支吾吾的結巴了，可是，如此不是文縐縐的話，儼然出自他內心世界，絕對發自肺腑之言，當然不會假了。看上去….徐庶猛然間被我罵醒了？

　我當下便道：「曹操見先生大才，欲收為己用，聞先生大孝，遂將令堂抓至軍中。本欲令堂寫信一封，喚你前去，卻不知令堂不從。曹操只好使人假造信件，將你誆了過去。先生憂心令堂安危，不辨真偽，只好前去投了曹操！先生入了曹營，本就是為了令堂，結果令堂一見先生，便自覺是自己毀了先生前程，是先生拖累！於是覺得若自己去了，先生便沒了牽掛，到時自然是想去哪便去哪，即便辭了曹操再投使君，也是可以的！所以自盡！如此說來，可不正是曹操使的奸計，引先生中計，致使令堂身死？曹操不是元兇，那何人又是呢？！」這一席話，我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挖空了心思，儘量說得詳細，入情入理。

　那徐庶聽了，隨即便下得馬來，向前對我施禮道：「若不是將軍一席話，元直真是至死都不能得知事情真相，我在此謝過將軍了！」

　我當即嚇了一跳，急忙跳下馬來，扶住徐庶，回禮道：「先生身臨其境，於己之事關心則亂，自然想不到，所謂旁觀者清，我也只是局外人，沒受那約束而已。」

　徐庶只是嘆息不已。

　我忽然想到，徐庶居然就這麼被自己說服了，真要重回劉備手下，真讓人難以置信了。事情還真是一切皆有可能啊，原先還以為一點希望也沒有呢。諸葛亮便是這麼說的，也不知道這會我要是帶徐庶回去見他，他會有什麼想法，哈哈！

　這時，還是徐庶腦子好使，忽然間就打斷我不斷的思緒，說道：「我等可是去江夏？」

　「是的。」我當即點了頭點，道：「軍師就是這麼跟我說的。」

　不料徐庶卻把先前鬱悶尷尬的表情一掃而空，方自大笑感嘆道：「原來孔明終究還是把我看透了，早知道你能說服我。」

　「哦？」我倒是吃驚不小。諸葛亮明明說了徐庶是不可能歸來的啊！難道…眾人都被他耍了？還空自以為自己多了不起了呢，辦成了諸葛亮都不能辦到的事情。果然是諸葛亮啊！

　徐庶以為我不明白，當下便解釋道：「要我們回江夏，諸葛亮是算計我了。」

　我自然知道江夏不是劉備的，讓我們去那裡，只不過先穩住劉表那病弱的兒子劉琦而已，也只為關羽將來去那裡訓練水軍做準備罷了。

　正想著，徐庶卻又忽然說道：「樊城必失，將軍你可先回去，代我轉達一聲，江夏只是勿須操心了。」

　我不禁疑惑，道：「可是…軍師明明叫我跟先生一起去江夏的…況且，就讓先生一個人去，我有些不放心。」

　徐庶笑道：「這個不用擔心了，你儘管回去便是。」